風雨孤獨 正文 第七十一章 不能躲避
    走在楓林中,腿卻如灌鉛般沉重,心裡也似壓了塊石頭頗憋悶。

    林中已是少有人來,沒多少人還喜歡悲秋,何況已是初冬?

    沒有人會在失意中再去尋找更蕭索的意境。他們需要的是發洩,在娛樂場合盡情地發洩。

    楓葉煞響著,彷彿也在尋找解脫。時而有一兩聲輕歎,卻終又淹沒在眾葉煞響和風催落葉的哀鳴中。

    無奈啊,無奈。事情到現在還理不出頭緒,敵人依舊囂張地獰笑著,自己身邊的親友也隨時面臨災難著,而自己卻只能束手無措地等待著。

    這是多麼折磨人的等待呢!

    殷飛龍揚言要殺光他身邊親友,要讓他眼睜睜地看著身邊的親友在他面前一個一個死掉,他要折磨他的心智,摧殘他的意志。自己受到摧殘算不了什麼,可那些親朋們,他們是無辜的。

    殷飛龍這人凶殘變態,他自以為得到迷幻刃後這個世界就再沒人有能力跟他作對,沒有敵人的人是寂寞的,所以他才沒在古風杜雨找上門時對其下手,且放了冷峻。他要讓他們都恢復元氣,像貓逮到耗子後並不立即吃了,而是慢慢地玩死他們。

    他受不了這種屈辱。

    苦難的確可以讓一個過早地成熟。對於冷峻來說,在嚴峻的事態下他已成熟了許多,而且學會了忍耐。這對他來說很不容易,他從來就不會把不快藏在心裡,他已習慣了寫在臉上,付之於行動。他認為這樣才叫活得當瀟灑。而現在他卻不得不學會忍受,因為他沒辦法改變,他覺得自己就好像一個在家裡嬌生慣養的孩子,突然被賦予拯救人類的使命,可憐而又無助,可歎而又可笑。

    高老頭兒說得沒錯,不吃點苦,就不會明白苦的味道。然而上天為什麼讓我剛學會吃苦,就給最苦的吃呢?

    他沒問天,因為他沒抬頭,他問得自己,無奈的自己。問天,有什麼用呢?還不是更顯其懦弱之相?還不如省些氣力。

    人們都常說「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為什麼別人終能走過另一村,而我這麼長時間了仍徘徊傍徨在其中呢?

    怨天尤人,是逆境中每個青年都常有的,沒有一個敢說他沒怨天尤人過,世人責少最多怨,處自逆境你怎言?

    人啊,向來都認為自己的悲苦才是真正的悲苦。

    他踉蹌地走著,風撩亂了他的頭髮,心中那無可言表的熟郁,化作大口大口的酒和一兩聲的輕歎。

    忽然,彷彿來自天籟的聲音響起,是那樣地蕭索,沉鬱,空靈,又似從心底升起,令人不禁一顫。

    蕭音飄然不定,讓人難以捉摸其聲調的拉置,而且愈平愈響亮,愈來愈逼人,猶如滾滾塵土奔奔而來,卻又忽地他去。

    冷峻停住腳步冷冷地說:「別躲躲藏藏裝神秘,有什麼事就快出來說個清楚。」

    隨即楓林中漸漸飄出一長髮黑衣的身影,還是那長面無表情的臉皮,還是那雙冷漠至極的眼睛。

    他止住蕭聲,盯著冷峻並不先開口。

    「你恢復得挺快,精力充沛多了。」冷峻說:「說吧,你來的目的。」

    「我想告訴你你很蠢。」古風說。

    「謝謝你的唾沫星子。」冷峻無所謂地說「我沒說過我很聰明。不過我也想告訴你,自以為是的人也很蠢。「

    「是人都要受到別人的議論。」古風說。

    「那是別人的事,只要我聽不到就行。」冷峻說。

    「你好像依然狂傲。」古風眼裡有亮光閃動。

    冷峻淡淡地說:「彼此彼此。」

    「逃避現實就是懦弱。」古風說。

    冷峻一甩頭說:「我會給師父一個交代的。」

    古風將蕭背在身後說:「但你在朋友面前選擇了逃避。」

    冷峻冷冷地說:「那是我的私事與你無關。」

    古風又說:「你認為這是個辦法嗎?」

    冷峻吼道:「那又怎樣,你難道想讓我眼看著朋友們受到傷害嗎?」

    「難道你還僥倖你逃避朋友,殷飛龍就不知你的底細,你的親人朋友就能倖免?。」古風冷冷地說。

    這句話一針見血地刺在了他的要害,冷峻不再爭辯了。

    「最好的辦法只有除掉禍根,幹掉飛龍。」古風一字一頓地說。

    「傻子也知道誰揍他,他就揍誰,關鍵是他揍不揍得過。」冷峻不屑地說「平心而論,你能能抵擋住以迷幻刀發出的龍化風雨?」

    古風鄙夷地說「我以為你真的什麼都不怕,原來只是個遇難而退的烏龜而已,真是慚愧我的眼力。」

    冷峻的臉倏地漲得通紅。

    對於烏龜,他天生有種憎恨之意,或許是因為它長得醜惡,或許是因為它們都喜歡將懦弱孬種以龜設喻,總之他厭惡烏龜,更不用說別人將他比成烏龜。

    他握緊雙拳,發出骨節連串的聲響,犀利的眼神恨不能將眼前這個激怒他的人刺幾個透明窟窿。

    古風嘴角蘊著一絲冷知說:「萬事之易難,全由心志是否弱堅決定,你沒去做,怎麼知道就不能成呢?」

    冷峻握緊拳頭依然沒松。

    他在聽。只要有理的,他都不會拒絕。

    「據我多年與他周旋的經驗,以及上次的交手可以看出,他的武功並沒有多大的精進,沒有新的內容吸取,他僅是修改潤色罷了。這也是他害怕我們三人連手的重要原因,你所學甚雜沒有套路,他克制不住,你達到火候時說不定還會成為他的剋星,所以他會乘你羽翼未豐時先下手。另外還有三點,可證明我們並不是沒有希望。」他邊說著邊看著冷峻反應。

    冷峻果然鬆開了拳頭,叫道?「說下去。」

    「第一,自從我們都被他追殺得該躲該藏後,他就躲進密城,專心打造自己的地盤,這麼多年來,他沒有對手,跟天馬幫只是大主面的爭奪,有些人是靠敵人來支撐自己活著樂趣,敵人一旦全部倒下,他也會索然無味。拔劍四顧心茫然。殷飛龍就是這樣一個極其變態的人,他現在得到迷幻刃後更加不會把我們放在眼裡,我們對他來講好比到了貓爪下的耗子,他想將我們戲耍至死……

    第二,長期以來他過慣了安逸的生活,沉溺於酒色之中,坐起喝酒,躺下做愛,身子自然被掏空許多,業精於勤荒於嬉,沒有對手,迫他艱苦鍛煉,那麼多的女人乖順他,他也會因此而停滯的。

    最後就是他如今最大的心病,別人都聽說他玩了那麼多女人,卻沒見一個女人肚子大過,不知他是否是生理上不行。這是他所不能忍受卻又無可奈何的。他會因此而自卑,生理的缺陷導致心理的病態,他僅是個外強中乾的變態者而已。「

    「說來說去不就是說他身虛藝疏嗎?那麼多廢話。」冷峻說。

    古風並不在意人的奚落,仍是那種淡漠的口吻。「難道這點已不足以說明我們也佔有優勢嗎?」

    「反正我沒看出我們有哪些優勢。前兩點還可說他一時半會不會把我們全部弄死,以及縱酒沉溺女色荒廢武功等,但最後那個性變態的理由也太不知所云吧?這對我們有什麼用嗎?」冷峻問。

    古風臉色凝重,說:「有,到時你就知道了,有可能最後這一點還是對他最致命的。」

    「是嗎?」冷峻很是疑惑,「貌似你很確定似的?」

    「我也僅僅是猜測。」古風臉痙攣似的動了一下。

    「你現在莫非已經有對付他的良策?「冷峻問。

    「現在暫時還沒有理清,你現在所需的只是樹立無堅不摧的自信,這比任何事情都重要,一個人若沒有堅強的自信,無論他佔有多大的優勢,都無濟於事。」古風說。「信念比任何東西都重要!「

    冷峻一揮手截住他的話說:「好了,這點我清楚得很,不需要別人的提醒,你就別和杜雨一樣他媽的婆婆媽媽的了,我煩!」

    古風忽然歎口氣說:「今天我和你說的話的確已經很多。」

    「是的,很難得。」冷峻不以為然地說。

    「真正的高手是在臨場時隨機應變,抓住有利時機,而不是未到事臨就已經氣衰,只曉得躲在角落裡等死。」古風緩緩地說。

    「時機是給有準備的人的,我不是躲避,我是在準備。」冷峻堅決地說。

    「還不是準備等死。」古風盯著他說。

    「好,我知道了。」冷峻不耐煩地說,「你可以走了。」

    「好自為之。」古風說。

    「我會的。」冷峻說。

    「我走了。」古風望了冷峻一眼說。

    「不送。」冷峻說。

    「我等你的好消息。」說罷,轉眼之間,古風已風一般消失在樹林。

    風有影子嗎?沒有!幻影有影子嗎?當然。

    冷峻輕歎一聲:「我連他都差得遠啊。」

    現在他已經認識到自己的淺薄無知,傲慢,正是無知的偽裝!

    又一口喝下肚後,他又開始漫無目的的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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