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她定會出現的,他不會不輕易就死的。
「你醒了?」她終於吁了口氣說。
「是的,我醒了。」冷峻望著她的眼睛輕聲地說。
白玉微微垂下頭,將臉撇在一邊,卻又沉默了。
冷峻說:「謝謝你又救了我一次,我想我這輩子是很難還清你的債了。」
白玉又扭過頭望著他說:「怎麼每次我遇到你,都是你落難的時候?弄得我覺得是你的剋星似的。」
冷峻笑了,說:「或許我也該問你,怎麼我每次有難的時候都遇見了你。就好像你早知道我會有難,在那裡等我似的?」
白玉勻紅的粉臉變了變,說:「我怎麼知道,或許我注定是你的救星吧!」
冷峻一笑說:「想不到有時剋星也能和救星做一樣的意思用。」
白玉瞪眼說:「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我是說好像我上輩子真欠你了什麼似的。」冷峻說。
白玉幽幽一歎:「你的上輩的確欠了我,而且很多很多。」
「你說什麼?」冷峻問。
白玉發現自己失言,說:「我說你和我以前的一個故人很像。」
「那人是不是俊朗濡雅、瀟灑隨意、很有魅力、一看就讓人不禁怦然心動?」
「是的。」
「那人是不是溫和風趣,很懂得憐香惜玉?」
「是的。」
「那人是不是控制欲很強,想把世界都掌握自己手中,用少女的話來說就是『一個事業心很強、很有志氣』的男人?」
「是的。」
「那人是不是和我長得很像,簡直就像一個模子鑄成的?」
「是的。」
冷峻突然止住話頭,陷入了沉思。
白玉越聽越詫異,卻又見他止住不說了,忍不住問:「你識他或見過他?」
「你曾經迷戀過他?」冷峻忽然問。
白玉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不語。
「你們曾有過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冷峻又問。
白玉眼中,飄浮著哀怨,痛楚很是悲慼的樣子。
「你們最終分開了,彼此都傷得很深,以再沒相見過?」冷峻要問到底。
白玉已撲簌落淚了,她在冷峻身上嗚嗚地抽泣著。
冷峻終於問不下去了,望著那抽動的香肩,如瀑的青絲和楚楚可憐的樣子,他突然覺得這個女人好可憐。同時那個和自己十分相似的人,如鬼魅般纏住了他。
身邊的那麼多的人都似乎與他有著看不見的絲線牽連著,看似風馬牛不相及,其實卻非比尋常,那個人到底是誰呢?
不會是李振宇吧!冷峻腦中忽然閃出思綺爸爸的影像,只有他才與自己十分相似。但,這怎麼可能呢?
冷峻靠坐在床頭思索著手竟然條件反射地把自己當成了哭泣的小爽爽很溫存、輕柔地托著她的秀髮,而眼睛卻直愣愣地盯著前壁。
白玉的嬌軀一顫,繼而靜止不動連泣聲也停止了。
這隻手使她心裡湧動著一股暖流,就像初戀時的情人的手,指撥髮絲間透著綿綿的愛意和柔情。久違的溫柔呵!她沉浸在愉悅中,……
冷峻終於感到手下有點異樣,思緒飛回,竟詫異自己怎地在撫摸這個動人的女人起來,臉上允得微紅,忙將手移開。
白玉覺到那隻手的沉靜和離開,抬起頭來,眼中還有隱隱淚光閃動和一些說不出但會令異性臉紅的物質在裡面。她凝視著冷峻的眼神,讓人想到深情款款,「含情脈脈」這些詞兒。
冷峻心中竟一陣狂跳,很是莫名。
還是白玉先開了口:「你知不知道他在哪裡?」
冷峻疑惑地說:「誰?誰在哪裡?」
白玉挑眼望著他說:「就是剛才你說的那個人呀!」
冷峻這才反應過來說:「我不知道!我根本就不知道他是誰?」
「那你怎麼說的有板有眼的?」白玉不信。
「有好幾個有都這樣說過有人和我這般相似。」冷峻說:「其實連我也迷惑。」
白玉若有所悟地說:「哦……」
「哎,你認識一個叫李振宇的嗎?」冷峻突然又問。
白玉猶豫了一會兒,似在回憶,但最後還是搖了搖頭說:「不認識,沒聽說過。」
冷峻長歎口氣,很是洩氣。
白玉又問:「你有哪些朋友說過有人與你相似?你能說給我聽聽嗎?說不定我會幫你找他來。」
冷峻眼睛一盛,說:「這與你何干?」
白玉似被發現了心思,喃喃地說:「沒什麼,沒什麼,我想或許有人我認識。」
冷峻詭笑說:「是嗎?我的一些朋友你能認識?你這麼神通啊!」
「我是說『或許』聽清了嗎?」白玉瞪著眼睛說。
冷峻說:「不如這樣吧,你問我答,這樣直接不是更好嗎?以免我的那些朋友,光說名字就得幾天幾夜多麻煩!」
「這……」白玉倒一時語塞了。
「怎麼了?又不好意思了?問吧,又不是什麼通緝犯,還怕我知道你與他有關係後向警方告密呀!沒事,放心好了。我不管對別人的任何秘密都會守口如瓶的。」冷峻催道。
白玉突然盯著冷峻,神情很是肅穆地說:「你到底想說什麼?」
冷峻愣道:「你不是想向我打聽或許有你認識的朋友嗎?怎麼你反到問我想說什麼,我倒要問你呢?」
白玉杏目圓睜,柳眉稍豎,瞪著冷峻。
冷峻似更加迷茫,欲啟朱唇偏又中止。
過了一會兒,白玉卻又輕輕一歎,臉上掠過一陣感傷。
就這樣又沉默了一會兒,冷峻忽然一挫牙說:「還是我來說好了。看你那模樣真讓人莫名其妙。」他點燃一支煙輕吸了幾口,然後對盯著他的白玉說:「古風你認不認識?」
白玉一下子像五雷轟頂般僵直在那裡,繼而又猛撲上去抓住冷峻的胳膊說:「你說誰?你剛才說誰?」
冷峻慘叫一聲,臉上一陣抽搐,叫道:「快放手!快放手啊!」
白玉這才發覺抓到的是他的傷臂,不好意思地說:「對不起!我,我……」
冷峻一揚手說:「我瞭解你此刻的心情,別激動,千萬別激動。」
「那你快告訴我他的情況啊!」
「你當真認識他?」冷峻問。
「豈止認識。」白玉喃喃地說,臉上又閃過一陣痛楚,忽又轉口說:「嗯,我認識他,他是我的一個舊識。」
「那他和你是什麼關係?說具體點。」冷峻說。
「哎呀!你怎麼這麼婆婆媽媽的,查戶口啊!」白玉不耐煩地說:「你倒是快說說他現在怎樣了?現在在哪兒啊!」
冷峻瞟了她一眼,還是說了:「他九死一生,身上被戳了幾個大窟窿,已是危機關頭,不過他生命力頑強,還不至於很快掛掉。」
「啊?」白玉又呆愣在那裡,淚水無聲地淌著。
冷峻搖搖頭歎息一聲。
「他現在在哪兒,是不是未名城?」白玉抽嚥著說。
「你為什麼不問是誰傷他的?」冷峻說。
白玉一挫銀牙,恨聲說:「除了那個王八蛋還會有誰?」
「你也認識殷飛龍?你們之間也曾經有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冷峻問。
白玉咬著牙說:「豈止不堪回首,簡直刻骨銘心。」
「能說給我聽聽嗎?」冷峻問。
「對不起!恕我此刻無可奉告。」白玉突然臉若冰霜地說:「我只想知道關於古風的情況。」
冷峻一吐煙圓漠然地說:「對不起!請你也恕我此刻無可奉告。」
「你……」白玉銀牙緊咬瞪著他。
「你不要這樣看著我,你有不告訴我的權力,我也有閉口不談的自由,咱們是半斤對八兩,沒有什麼話可講。」冷峻說。
「拜託你現在別擺大男人架子好嗎?」白玉目露懇求之色地說:「現在心裡好煩好亂你叫我怎麼說?以後我再說你聽這總行了吧!」
「我現心裡也不平靜。」冷峻淡淡地說:「況且我還要替他的安全著想。」
這是實話,他心裡早已被無數個問號佔據,他不敢言行太草率,更何況,要是古風的藏身一旦洩露,黑白兩道的圍剿就是天龍幫傾體出動也是僅是杯水車薪而已。
白玉知道冷峻決定不說的事,就是打落他滿嘴牙齒也是無濟於事,想想古風,不禁又悲慟起來,眼淚唰地又往外湧。
冷峻歎了口氣說:「你的淚腺怎麼這麼發達?真是無敵的眼淚,別哭鼻子了,我告訴你就是了。」
「真的?」白玉破涕為笑,驚喜之餘,抱著冷峻就要給他一個香吻。
女人啊!真他媽的善變!
他一手頂住她的肩說:「咳,別那麼現代化,我是個保守派,我的初吻就和我的名節一樣重要,你不要逼我。」
「好些人千金還難買我一笑呢?給你個吻還不要,白癡。」白玉嬌嗔道。
冷峻懶洋洋地說:「你饒了我吧。那是這些男人賤,要是我寧願拿錢買缸好酒,在裡面醉死,醉是天堂,醒是地獄啊!」
「好吶,你就快說嘛!」白玉急道。
冷峻盯著她的眼睛說:「你還得告訴我馬天你認不認識?」
「未名城,誰不知道,他是咱們城裡的**瓢把子。」白玉說。
「就這麼點認識?」
「你還以為有更深層的?」
「對,我就是想知道更深層的。」
「奇怪,我連他的面還沒見過,還能有什麼『更深層的認識』。」
「你真的不肯說?」
白玉怫然道:「你到底是什麼意思,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真的不懂?」冷峻的眼神一下子很是冷峻起來。
「莫名其妙。」白玉忿忿地說。
冷峻忽然一彈煙蒂灰,兩腿稍動即已翻身下床,說:「對不起,我還得趕著去學校,剛才的事兒,等以後再說。」
白玉緊忙站起身,伸臂攔住,怒道:「不行,你必須現在就把話說清楚再走。」
冷峻從牙縫裡擠出:「無理取鬧」四個字後,拂開她便走。
白玉趔趄著倒跌在床上,悲泣道:「你不講信用,你說要告訴我的。」
冷峻並不回頭說:「是你不夠坦誠,怨不得我。記住,我是冷峻,不是你石榴裙下的男人,我不會被任何女人媚住。」說著已走到門口。
這話像柄鋒利無比的劍,刺進了白玉的心,她淚如泉湧,泣不成聲,顫抖著櫻唇,說不出一個字。
冷峻終於還是停了下腳步,邊拉門邊說:「古風現在很安全,以後你們很可能會再見,另外謝謝你對我多次的關愛。」言罷絕決地揚長而去……
白玉只覺心在滴血,也止住了泣聲。
心中悲慟向誰訴?轉首四顧,無影無物。有風,撩動耳邊散絲,湧起多少酸楚?人,在風中哭,無聲。豆大的一粒淚珠,旋轉於眼眶許久,終於往下墜落,
在臉上蜿蜒淡縮,卻未滴下,只衝出可算是的痕,因淚,只有一顆,最終明白,
該滴的應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