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獨自坐在那裡,一直看著冷峻的背景消失。
她又想起一個人,一個她曾迷戀過的人,冷峻就和他相似。
冷峻是否也會步那人的後塵?說不定。
於是她眼睛泛潮了,為了她曾經的戀人,也為了冷峻。
她終於站起身將冷峻的那疊零鈔放進自己的皮袋裡的另一夾層,又從包裡拿出一疊鈔票,抽出一張,放在桌上,對服務員說了聲「不用找」便默默地向門口走去。
街上車如流水人如潮,不知該說是熱鬧還是該說是喧囂。
白玉恍恍惚惚地在街道上走著,本來她準備開車過來的,她有自己的專車,但又覺得麻煩,既要擔心車子被偷,又要刻意遵守綠紅燈的指示,不像走路想走幽徑,就走幽徑,想走大道就走大道。離學校的距離並不遠走路,也可健體,還可展示自己的風姿。還有就是——路程確實不遠。
而現在拖著沉重的腳,甩著多餘的胳膊,她很疲憊。就這樣默默地走著,很無聊,也很空虛。望著時你從身邊走過的少女們那天真爛漫,歡快無憂的神情,她突然有種嫉妒,這種感覺似乎還很強烈。
刻骨銘心的往事催人紅顏衰啊!她停住腳步,靠在旁邊的一棵樹上。
偶有飛鳥掠去,消失在仍陰翳的枝叢;時有白雲飄過,被風撕碎又散在湛藍的天空,這一切都讓她勾起昔日的傷痛。
那時的飛鳥,那時的白雲,那時的……!
「唉——」她歎了口氣,準備搭車回家。
她無精打采地走著,忽然「彭」地一聲,與迎面的一個婦女撞了個滿懷。「嘩啦」一下,那婦女抱著的一摞書灑了一地,她邊道歉,邊蹲下去檢書,那婦她蹲下去撿,笑著著:「沒關係。」
白玉將手中的書面上的灰塵拍了拍遞給那位婦女,又歉聲說了遍不好意思。
那婦女又笑著說:「不客氣,不客氣。」
就在她們對視的時候兩人同時愣住了。
白玉淡淡一笑!「再見。」然後急忙向前走去。
那婦女就是金雅如,剛從書店回來,她抱著書望著白玉的背影,總覺得似曾相識,卻又記憶不清。她淺淺一笑,轉身向學校走去。
穿過操場,就是教師宿舍,她卻停住了腳步。
操場上的草坪上坐著一群自己班上的學生,他們有的在看書,有的臥在厚草上曬太陽,有的在那兒做仰臥起坐,俯臥掌,蠍子倒爬來賣弄肌肉。她笑著走了過去。
劉瑩和李思綺正安靜地坐在那兒看書,她們見老師走了過來,忙對身旁不遠處正拿書遮面,閉目養神的冷峻,低聲說:「喂,老師來了。」
冷峻一聽,一個「烏龍攪水」坐了起來,操起書就看了起來,只看了一眼,便扭過頭向老師打招呼:「老師,你來啦?」
五雄們也停止他們的賣肥活動。
金雅如笑道:「繼續做你們的呀,活動還是活動,睡懶覺的還是睡懶覺,這又不是在課堂,別拘束,輕鬆一下也好。」
思綺嗤然笑道:「你們看冷峻多了不起,能反著看書。」
大家都笑了,冷峻這才發現自己書本拿倒了,不好意思地說「這才叫倒讀如流嘛,達不到我水平別在那瞎參合。」
金雅如走過去在溫婕和思綺她們幾個女孩子中間坐下問:「溫婕你把同學們的節目預備表統計得怎麼樣了?」
溫婕說:「大家表現得都很積極,呶,這就是同學們填的自願。」
金雅如接過自願表,掃了眼,對溫婕的辦事能力滿意地點了點頭,只見上面的表格中,姓名,性別,有什麼愛好,最擅長什麼,是否獲過獎,等等一律填寫得清清楚楚,再加上娟秀的字跡,整潔的紙面,給人一種很清晰很舒服的感覺。
她欣慰地笑了,表單一會就看完了,忽然她眉頭一皺,拿起表單從頭到尾,又仔細看了起來。
溫婕小心翼翼地問:「老師有什麼地方不妥嗎?」
金雅如堅持看完後說:「怎麼沒有冷峻的情況?」
溫婕小聲地說:「他說他既沒任何愛好,也沒什麼特長……」
金雅如不悅地說:「他也太放肆了。」
溫婕咬了下嘴唇。
「冷峻,你給我過來。」金雅如怫然叫道。
冷峻嘴裡銜著一根細長的半黃半綠的草苔,若無其事地走了過來,往溫婕旁邊一坐,壓低聲音說:「你沒說我的壞話吧。」
溫婕只是垂頭看書,不理他。
「有什麼事嗎,老師?」冷峻問。
「我的話你都當耳旁風是吧?叫你填表,你怎麼沒到班長那裡匯報自己的情況?」金雅如嚴肅地說。
「我向她匯報了呀!」冷峻驚呀地說。
溫婕猛地抬頭盯著她,眼中浮著朦朧的霧氣。
李思綺趁火打劫地說:「嗨,大家看吶冷峻又在耍無賴了。」
冷峻白了眼一眼說:「我確實向她匯報了嘛!」
「那這上面怎麼沒有你的情況?」金雅如將表單扔了過去。
冷峻接過表單看了一會兒說:「我向她匯報了呀!我說我既沒什麼愛好,也沒什麼特長,她怎麼沒把這些寫上去呢?」
金雅如慍怒道:「就這已經夠放肆了,你還要溫婕按你所說的寫,我看你真是和尚打傘——無法無天了,我也是為了你們好,你倒好,竟然敢這樣吊兒郎當,不當回事是吧?。」
冷峻一聲不吭地坐在那兒,草莖已經繞在手指上。
李思綺在旁吃吃地竊喜。
當著這些人,特別是女孩子面前被老師訓,確實心裡也不好受。自己的事難道還要別人主宰嗎?他不服。但,師長,畢竟是師長。有理也只能自己裝在心裡。
冷峻兩掌按膝蓋,在那兒打坐修習氣功。
金雅如見他不吭聲了,以為他在悔過,語氣也緩和了些說:「現在你就直說,我給你填。」
冷峻練的投入,置若罔聞,仍呆在那裡。
溫婕很是擔心,怕他又惹火老師,便將他的衣服拽了拽。
冷峻一驚,疑惑帶點惱怒地望著她,
「老師讓你現在就填表。」溫婕悄聲說。
思綺開口了:「怎麼連自己的特長都不知道嗎?你都瞭解自己什麼?」
其實冷峻開小差兒,大家心裡都明白。
金雅如問:「想出來了嗎?」
冷峻望了老師一眼說:「還,還沒。」
思綺又開口了:「還是我幫你說吧,冷峻最擅長的就是玩飛鏢,他兜裡總裝著許多玻璃彈珠,能在百米內擊中女孩子頭上的髮夾,能在別人走路時將玻璃珠準確地扔到別人的腳前,使人滑倒,特別愛喝酒,而且酒後暗器最準。」
冷峻臉一下子就拉了下來。
金雅如也臉上同是罩了層冰霜:「有這等事嗎?」
冷峻望了眼老師,毫不猶豫地說:「有。」
金雅如眼中有失望的神情,她向來雷厲風行,容不了自己看重的學生的叛逆、而這冷峻也是在不僅無視她而且根本是不把自己前途當回事實在是讓她惱火:「你說你該受到怎樣的處罰?」
冷峻說:「隨便。」
大家都替他捏了把汗,這位班主任,雖然平時對學生挺慈愛和藹,但處罰違紀的學生起來卻從不手軟,尤其是可塑性很強的學生更是嚴厲。
五雄大眼瞪小眼地望著他們的峻哥遇難,卻不知如何是好,很覺愧對「患難與共」這個詞兒。
溫婕緊抿著嘴唇,眼中飄忽著懸浮在深潭上似的霧氣,那細密修長的睫毛搭在眼瞼上,瞪著冷峻乾著急。
李思綺也有些後悔了,剛才她無所顧忌的話,又惹惱了老師,不知老師將會怎樣罰他,他心本就不服怎麼會接受處罰呢?他不會跟老師硬頂吧!她忽然又埋怨起冷峻了,要不是她一說話他九頂,她怎麼會給他難堪呢?
「給我寫份檢討,另外做200個俯臥撐,200個蛙跳,圍著操場跑10圈。」金雅如毫不留情地說,「做完了之後再回課堂上課。」說完站起身走開。
大家都發傻了「200個俯臥撐,200個蛙跳,500米的跑道10圈。這對每個在場的人來說都是天文數字,身體極限,而且又是剛吃罷飯飽腹情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