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孤獨 正文 第三十四章 樂於助人
    上午的最後一堂課是體育。

    今天體育老師心情好,帶著大家做了會兒基本鍛煉,就讓大家自由活動,同學們可以自由選擇各自喜歡的活動項目。

    溫婕也被李思綺拉去打排球了。冷峻剛來不久,給人的印象孤僻冷漠,有些甚至對他還有些偏見,真正和他聊得比較投機的也只有溫婕和思綺。他很清楚自己的面相並不討人喜愛,那張只要不笑就冷漠的臉皮,那雙只要不哭就「毒」的眼神,確實讓人不敢親近。

    望著那些玩得不亦樂乎的小子們,他又有種孤獨的感覺,但這對於一個已習慣孤獨的人來說,是沒有多大影響的。

    冬日懶洋洋的,冷峻也懶洋洋的,望著清高的蒼穹,曬著溫暖的日光,嗅著泥土的芬芳,一種說不出的愜意,又令他歡愉不已。

    天空悠悠地飄來一朵白雲,很是曼妙嫻靜。使人不禁在想:是否剛飛過未來那個她的頭頂,她在哪裡?白雲無語,

    有風起。它又悠悠地飄過自己的頭頂,不知又要飄向哪裡,茫茫天地。

    是否還會飄到她的頭頂?冷峻莫名地長歎了聲,便閉上眼睛。躺在發黃的草地,想著未來的那個她到底在哪裡。

    年輕人莫名的愁緒,大多是因茫然自己未知的伴侶。

    多少個細雨飄灑的長夜,多少個婉轉情思的少男少女。

    在任何人的心底,都埋藏著情,在任何喟歎中也摻雜著情。

    真的無情人,是不存在的——按理說。

    冬日雖然溫暖,眼睛還是有些難受。他隨手抓起身邊的溫李二女讓他看管的外套罩在臉上。一股幽香迎面撲來,冷峻納悶兒,這衣服怎麼也這麼香?

    人們喜歡香味兒的,然而就在他陶醉似的閉上眼睛時,他忽然覺得許多眼光刺他身上,他用眼角的餘光掃視眾人,發現許多人都似有意無意地瞅他,有男也有女,交織的眼光中摻和著和嫉妒?欽羨?愛慕?鄙夷?憤怒?……似乎可形容眼神的詞兒都可以說。

    冷峻腦中一片空白。

    白色是由最多種色素組成,是否也是此理?

    他心中一惱,猛地伸手,抿起一根細長長黃的草莖,咬在嘴,雙腿稍一用力已騰身而起,朝眾人狠狠瞪了一眼,見他們都慌忙收目了,才踩著幻影步朝一棵大青松那兒走去。

    他不是想躲避,而是想找人聊天,找那個說不定更空白的女孩兒聊天。

    陳昕坐在松樹下的長椅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朝她迎面走過來的男生,在他臉上居然掛著迷人的微笑,而且是衝她笑。女孩兒都有一顆敏感的心,有顆敏感的心就會注意別人的態度,尤其是異性的態度,它會使那顆心更敏感。

    冷峻笑著,不做作地笑著,在那張俊臉上更顯得好看。

    她心裡有絲微妙的思緒閃瞬即逝。

    「哎,你怎麼一個人坐在這兒玩吶?」冷峻的笑意更盈盛。

    陳昕不開口,冷冷地看著他,一直盯著他的眼睛。

    冷峻有點不知手腳往哪放的窘,他心裡不禁咒罵那些宣揚別人跟自己說話時要盯著對方眼睛的知禮之士,說什麼這是禮貌,禮貌使人賞心悅目,會使人手足無措嗎?

    「我能在你身邊坐下嗎?」冷峻問。

    陳昕斜了他一眼,終於開口了:「隨便。」

    冷峻一點不隨便地在她旁邊坐下了,過了一會兒才又說了句:「請問我很令人討厭了嗎?」

    「我沒說。」她的話仍然很冷淡。

    「那你怎麼看我很不順眼似的,我不會在哪方面做得不好得罪你吧,如果那樣的話,跟我說說。」冷峻又說。

    陳昕看了她一眼說:「你不覺得話多很煩人嗎?」

    「總比悶在肚子一個人煩好吧,我要將自己的煩惱傳染給別人,看著別人煩,說不定我就會不煩了。」冷峻將臉上加了點笑容。

    陳昕冷笑了一聲,但冷峻卻認為是微笑,心裡一下子變踏實了。

    「你為什麼要和我聊天?」她問,在那眼中怨恨已少了許多。

    「怎麼這還要理由嗎?」冷峻詫異地反問。

    「別人都是這樣。」她平靜地說。

    冷峻卻不平靜地說:「但我不是別人。」

    陳昕那冷冰冰的眼中有了絲熱氣:「那你是什麼人。」

    「我是一個和別人說幾句,她就不會討厭我的人。」冷峻很是自信地說。

    「是嗎,你那麼有自信?」陳昕說。

    冷峻把臉擺到她眼前,說:「怎麼,你沒看到我臉上自信的光輝?」

    她終於忍不住笑道:「你臉皮怎麼這麼厚?」彷彿冰天雪地的一縷陽光,笑的確很美好。

    許多人都一直似有意無意地瞅著他們,許多人也瞅到了那陽光般的笑臉,當然許多人也感動了。

    「我就說過,其實你笑時很好看的。」冷峻已忍不住激動。

    陳昕忽然又將臉色一整說:「謝謝你。」

    「謝我什麼呀。」冷峻有些愕然。

    「你這是第二次幫我,第一次幫我上樓,第二次讓我終於笑了出來。謝謝你。在高中這兩年裡,我從來沒說過麼多話,從來沒發自內心笑過一次,你是個好人。」陳昕也有些激動。

    冷峻頗感受寵若驚地說:「不敢當,不敢當,你見過好人有厚臉皮的嗎?」

    陳昕又是微微一笑,那笑容的確有點可愛,說:「你怎麼不和別人一塊玩去?」

    冷峻說:「跟你玩也是玩,況且你比他們可愛多了,。」

    陳昕竟羞澀地稍垂粉頸,臉上一抹淡紅,低語道:「怎麼越說越貧嘴了。」

    冷峻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心裡蕩漾著難以言喻的歡愉。能讓一個對社會世人有著深深偏見和怨恨的女孩兒,從孤僻冷漠的陰影中走出來,是多麼令人歡欣鼓舞的事情。他心裡久久不能平靜,坐在那兒說不出話來。

    還是沒人叫他們倆玩,所以他們仍在聊天。

    「說實話,陳昕,你不板著臉,挺秀氣的,很可愛。」冷峻還在讚她。

    人都是有虛榮心的,誰聽到對自己贊語都會高興的。

    「我知道。」她竟不謙虛了。

    「哦?那你原來為什麼還那麼自卑厭世呢?」冷峻問。

    「其實,在進入高中以前我還是個挺開朗的女孩兒,那時我還有幻想,還很純真,我總認為心靈的美會勝過先天的缺陷的。上了高中後,也許是女大十八變吧,我是個女孩兒,當然在感情方面也和其他女孩一樣夢幻絢麗,但由於先天的不足,自己很清楚,但我發現自從上高中,隨著生理的成熟大家審美觀變了,我的臉蛋不難看,但他卻總是盯著我那殘疾的腿。我知道他們在心裡嘲笑我,我恨他們,我不要同情,那是強者對弱者的施捨,我討厭他們。若不是怕我爸媽傷心,我早就輟學離開這個沒有人情的學校了。」她說著說著眼中又充滿了怨恨,臉上又罩了層冷霜。

    「你怎麼知道別人嘲笑你,鄙視你呢?」

    「你們的眼神就告訴了我。」

    冷峻又問:「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叫做,『人倒霉了,連喝涼水都覺塞牙』,你知道這話是什麼意思嗎?」

    陳昕搖搖頭。

    冷峻說:「其實說白了這就是一種心態的問題,境由心造,心也由境造,你因為自卑,看到的當然天地都是灰色,如果你自信,開朗,你就會覺得天是那麼的蔚藍,地是那麼的生機盎然。」

    「可能是有人嘲笑過你,那也只能說那人無聊,卑鄙,何必跟他一般見識。他們給你造成心靈的傷疤,其實也容易治,就如你胳膊上的傷疤你只要不去看它用袖子將其蓋住,天長日久它就會變輕變淡。再說這個世界上那麼多卑鄙的人,你去在乎他們,怎麼受得了,豈不是自己跟自己找彆扭?」

    「看我,前幾天還自認自己功夫了得少有人敵,結果隨便跟一個人比卻好比雞蛋碰石頭,落個慘敗,我向來都太自信,可也以說自命不凡,這個打擊我開始也很難承受,但,你看我現在,有點消極悲觀嗎?」

    最後他伸出右手在陳昕肩上拍了拍,語重心長地說,「自信,樂觀了點兒吧小妹妹,再充實的生活,也是自己創造的,別自己跟自己找彆扭。」

    陳昕猛一扭頭盯著冷峻,眼中卻有萬千柔情,從他懂事起,在她的記憶中從來沒有哪個異性與她如此親近,從來沒有一個異性對她的話語如此關愛,她覺得自己好像一個受了委屈的小妹妹,在兄長面前訴苦。那種感覺很溫馨,她從來都沒有過。

    「可是我蓋不住胳膊上的傷疤怎麼辦?」她問。

    冷峻腦又在大了,他不禁又歎息,怎麼所有的女孩子都喜歡刁難人?他把目光又轉向操場。

    此時,張健和翟亮他們正在玩得十分盡興,圍觀的人很多,女孩子也很多,而且溫婕和李思綺也在其中,還有做裁判的體育老師。

    他們戰得很激烈,從女生們的發出陣陣驚呼尖叫聲可以聽出,他們還時而不失時機地來了滑稽動作,引得眾人陣陣爆笑。那笑聲令冷峻很厭惡,他認為他們是故意與他作對,是小雞肚腸,是表演雜技的小丑,是最入流最不上道的,是想讓他愈感覺孤獨失落的,

    於是,他便蹲在陳昕的前面教她玩「中國打美國」的遊戲——就是那種劃好20個方格,以3個子代表中國,以15個子代表美國,中國炮轟美國,美國圍追堵截的那種遊戲,他還穿著開膛褲的時候就常和老爸玩。

    他們倆也玩得挺高興,從陳昕時而發出的笑聲可知。

    張健是球隊的守門員,他時不時瞅冷峻幾眼,此刻他呆了,因為他看見冷峻竟然跟班上最難接近的女生在一起玩遊戲,只見他時而靜默沉思,時而歡呼雀躍,時而拍開陳昕企圖悔棋的手,時而又抓住她的手使勁拍打,那一副旁若無人的樣子很令人氣憤。那女孩竟然不停地笑,很甜美地笑,更是讓人嫉妒。

    「砰」一個球撞在橫欄上,張健嚇了一跳,仿若大夢初醒,眾人順著他的眼光望去,不禁也驚訝了。

    他們很覺很不可思議。那麼張狂的小子竟然能和最難接近的女孩兒玩得不亦樂首?他們懷疑自己眼睛,揉了揉,再著仍是如此。

    「冷峻,你們玩得挺起勁嘛,我正在找你們呢。」一個祥和的聲音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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