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市,市區物質文明的窗口,精神文明的重要體現。它能一眼看出百姓的富有與貧窮,自私與大方,冷漠與熱情,奸滑與本份,愁鬱與開朗。芸芸眾生相會在這裡盡現淋漓。
它跟著社會,跟著世界走,它的每天的價格波動就是整個社會狀況波動的反映。它產品豐富且物美價廉,說明居民生活尚可,反之則是危機來臨;它較高價的一些物品買的人多少,既可顯出居民的貧富差距,也可看出地區的貧缺;它對顧客的表情,可看出人情的冷暖。
未名城的富有,從這個菜市可窺一斑。
在這裡你可看到來自五湖四海的生猛海祥,山珍野味,可以看到四季都不缺的瓜果鮮蔬;可以找到你配製任何菜餚所需的花樣佐料。關鍵是每個攤位前都有不少人在選購。
冷峻愛看菜市的人,也愛看菜市的菜。雖然他極少替家裡買菜,但他來菜市轉悠的次數肯定比老媽多——平時菜都是老爸買。此刻,他在買菜,替高老頭兒買菜。他經常給他買菜,他在一個賣青椒的攤位上停了下來。
這小販臉皮黃瘦,鬍鬚不多,一雙閃爍著狡黠的眼睛,掃視著路過的人,一張不停抖動卻未磨薄的嘴唇吆喝著每個瞅了他的青椒一眼的顧客。有位肥婆正像大象般立在那裡,約摸四十幾歲,卻塗著鮮紅唇膏,抹著厚重胭脂,撲著濃郁香水,戴著金燦首飾。她正和小販討價還價著,說幾句話好像都累得喘息。
冷峻對肥胖出格的人向來都無好感,特別是這種肥婆,如果他是動物園管理員,一定會將她拖回去好好地看管,免得她佔據別人該站的一塊地皮。
他一直盯著肥婆差點讓旁邊賣冬瓜的老漢猜疑:這小子是不是在打肥婆錢包的主意?
肥婆好不容易才將原來價格由1塊2降到1塊,然後開始稱秤,只到她看見桿翹得老高,又強行拿了一個,才心滿意足地拿出錢包點錢。
小販將塑料袋,從枰盤中取出往案上一磕,右手早已經順勢從中抽出四個肥碩青椒,將其扔在攤兒上。那種快捷讓人驚歎。
如果他玩飛刀絕對是個高手,冷峻暗想。
肥婆揚長而去後,冷峻才走近。
小販的冷笑還沒消散完,即又換了副熱情面孔:「小哥兒買菜啊,我著裡的青椒、番茄、豇豆、青菜什麼都是這市場上最新鮮的,你要來多少?」
「四斤青椒」冷峻說。
「好吶,四斤青椒,再來點,豇豆怎樣?」小販滿臉堆笑。
「不用了。」
小販便邊稱秤,邊誇耀自己的菜何等的新鮮,自己的秤是何等的公平,說著已秤完:「四斤四兩,給四塊五塊算了。」
「我只要四斤,錢我一分不少。」冷峻盯著他說。
「這——」小販為難說:「小哥兒何必這樣呢,湊個整數不更好?」
「行,錢我給你湊個整數,」冷峻微笑著說:「不過我只要四斤。另外,還麻煩你不要再抓出幾個才好。」
小販一怔,繼而悻悻地笑了:「小哥兒真爽快。」
冷峻笑說:「過講。這樣你高興,我也高興,上帝總是希望子民高興的嘛。」
小販強顏笑道:「小哥兒說話真有意思。」
「是嗎?多謝誇獎,能給你留點好感,我真高興。」冷峻劍眉一揚,似乎真的挺高興。
不過小販卻覺得他的眉毛像劍一般刺進自己的心窩,他用一種連他也說不清的眼神,連他也難解釋的表情,注視著對面這個笑嘻嘻的年輕人。
冷峻付罷錢後,提著辣椒離去。
從高老頭兒的無名酒館走過時,冷峻將青椒遞給高老頭兒,高老頭兒拍拍他的肩膀,笑了笑,隨便聊了幾句又忙他的事去。
冷峻叼著香煙,慢慢地踱著一種他母親為他親自創的用來顯示風度的,後來經過他的改良揉和於八封、五行,終成了的「幻影步法。」
此步法看是去很悠閒散漫,但卻很難捉摸它真正的身影,因為當你看到這個身影時,很可能它已不是本身,它僅是人走後還沒消散完的碎影。而此刻,真正的身影在原處亦或已移到別處。
為了保持的尊嚴,有個秘密冷峻沒有告訴任何人。——其實這種步法是高老頭兒,「偶爾聽別人說過江湖上曾有種移影步法,利用陣式所創,好像是這樣走的,用來自衛。」冷峻便根據「好像是這樣走的」,再參照母親調教他的優美步法,就創了「幻影步法。」此刻,他很有風度地走著,似乎忽然從人間蒸發了,看不出任何跳躍動作,再眨眼已到了幾米之外,而後面那個影像剛剛消失。
有個漢子見了就呆愣在那兒,
一隻手似怕他撞邪,伸過來在他後腦勺敲了敲.他立刻閃電般跳躍起來,轉身,亮爪,向那隻手主人的脖子抓去。但他還是慢了半拍,那隻手已在半路上等候著他的脖子往上靠鑽。
他眼睛還沒眨到三分之一,脖子已如鋼鉗鋏住般劇烈,疼痛起來,眼睛裡的世界慢慢變黑,而且忽然覺得好累,想睡覺,馬上就睡,那只快過閃電般的爪子已無力地癱軟下去。
「老哥兒,好久不見啊。」冷峻眼中有笑意。
那人就是菜市場賣給冷峻菜的小販,他支支唔唔地怪叫著,臉已痛苦得扭曲,兩隻利爪在不停抽動著……
「老哥兒,剛才人買菜時,你不是還挺會說的麼,怎麼現在竟成了啞巴?」冷峻調笑說。
小販的臉色煞白得嚇人,不知是掐的,還是駭的。
冷峻猛地將他往地上一扔說:「我又不是沒給你錢,拜託你不要老是跟著我好不好?我不想讓人懷疑我買菜不給錢,聽見沒。」言罷,轉身欲走。
小販脖子剛松,一隻手已伸進腰間,然而就在他撥出一雪亮利器時,一條腿已踢向他的腰間,他「唉呀」一聲,鬆開匕首,屈身捂腰,但他胸口又挨了一腳,他便如皮球般被拋了出去撞在牆上,在彈回來時,那隻腳又踏在他的喉嚨上。
「說,是誰派你來的,你們與我有什麼仇嗎?」冷峻彈彈煙灰,漫不經心地問,「你們是不是跟那個古風有什麼仇?有仇你找他算去啊,找我幹嘛!」
小販嘴倒挺硬:「李霸,你別猖狂,我們飛龍幫勢力遍天下,我們老大天下無敵,總有一天你會栽在我們飛手上,到時有你好看。」
冷峻這才想起那晚的「光榮事跡」不由發笑,「龜兒子,我就是你爸,也是你們老大的老爸,你們沒跟他轉告麼?」
小販方知四大堂主為什麼在從幫主府裡走出時,臉是紅腫的,其先他還以是為幫主怪他們辦事不力呢。
問:那小子是誰?
答:他說是李霸,他……
「你們飛龍幫是怎樣的一個黑社會組織?」冷峻仍難忍笑
小販哼了一聲說:「你別想從我嘴裡掏出任何消息。」
剛說完,他便覺得喉嚨卡得厲害,他想用手攻擊,但早上有兩粒玻璃珠擊中你的麻經,令他只覺手臂如火燒一般,又動彈不得。他臉扭曲得更可怕。
冷峻稍移下腳,說:「告訴你也好,我這個對玩人最是在行,你若不相信,我可以表現一下。我看你這個臉黃肌肉,準是性生活過度,為了人類的性文明,以及後代健康繁衍的優勝劣汰著想,我先斬掉這爛根。」說著他拾起匕首就要向那地方投去。
小販殺豬般嚎叫:「大哥不要啊,千萬不要!我只是個馬仔,寧膽堂主只告訴我讓我跟蹤你,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
冷峻移開腳說:「回去告訴你們老大,若他真想見我,讓他沐浴三日,戒齋七天,再三拜九叩地過來找我。我不想整天被一群老鼠跟著,聽見了嗎?再讓我看見你別怪我下手狠毒!」
小販爬起來,比他出爪的速度還快地溜走了。
小小一個馬仔,有如此身手,飛龍幫確實可畏啊!冷峻歎息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