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濃。
一輪冰輪,清冷的寒光,使本來陰怖的夜增添了些淒涼。
這是第幾根煙?
冷峻捻滅了煙蒂,此時煙灰缸裡已煙頭滿佈。
他又抽出一支,但沒點燃。他一看著那銀棍似的可愛煙體,想著小事。
「啪」地一聲,火機竟自己打著,火苗在扭動。他遲疑了一會兒,終於火移到煙前。
全是不由自主的。頓時,縷縷青煙裊裊升起,在空中盤旋舞動,真到最後消散。下一縷又步後塵。
他夾著湮沒抽,只是望著青煙發呆。
接著,他又一捻香煙,抓起電話:
「喂,是叔叔嗎?我是冷峻。」
「……」
「哦!是這樣的,我想問你件事,最近你受理過什麼棘手複雜的大案麼?比如又有什麼危險人物進入咱未名誠?」
「……」
「不怎麼,隨便問問,我閒得無聊,想幫你查查線索。」
「……」
「不會影響學習的。」
「……」
「噢,沒有就算了,若有就通知我一聲好麼?」
「……」
「沒什麼了,叔叔晚安。」
「……」
放下電話,他心裡有些如釋重負,也有些悵然若失。
「咚咚」門外有人喊話「峻兒,吃飯啦。」
冷峻倒罷煙滅,又拿了塊口香糖,含在嘴裡,這才抖抖衣服,拍拍褲腿。放心出去。
飯菜早已擺上桌,母親還在洗盤匙,父親卻如判官一般穩穩地坐在桌前。拿眼將冷峻平視一直盯到他坐下。
此時,他仍盯著他的臉:冷峻摸摸臉,將父親望了一眼,又摸摸臉,又將父親望了一眼,再將父親望一眼,再摸摸臉,然而父親仍盯著他的臉,而且臉色沒有詮釋他的內心。他終於忍不住問:「老爸,我臉上有花?」
照舊緘默,眼仍不眨。
冷峻再問:「老爸,你在和我打啞謎?」
「我在看你臉皮與別人別底有什麼不同。」
「看出什麼沒有?」
「答案兩點。」
「怎講。」
「不是沒皮,就是皇帝他媽——太厚(後)」
冷峻心道,完了。老爸今天言語又高深了。只要他如此,便是不幸來臨的預兆。這點兒是他多年積累的經驗。
冷正風上挑眼皮提示說:「昨天晚上……嘿?知道了吧。」
「昨天晚上?什麼意思?」冷峻心虛,明知故問。
「彭」冷正風一掌拍在柔軟的沙發上,臉上仍無動靜。
但這沒多大氣勢的「拍案」同樣一個作用。冷峻一個激靈,不過繼而又平靜下來,嘀咕道:「你想知道什麼就明言直說嘛,幹嗎和我打什麼啞謎呢?你不知道你兒子一在你個偉大父親就變得渺小幼稚、糊塗愚鈍麼?」
冷正風拍了拍兒子肩膀,笑容可掬地說:「現在你小子翅膀挺硬的嘛。」
冷峻忙糾正:「老爸你可要看清,我可不是只小鳥,我是人吶,我沒翅膀。」
「哼!」父親終於臉色由睛轉陰,「你小子敢耍我……」
冷峻忙道:「不敢,不敢。」
「給我閉嘴。」冷正風叱道。
冷峻趕緊咬緊牙關。
冷正風說:「告訴你小子,你的話沒錯,在老子面前耍鬼,小子是多麼地多麼地可笑,你給我將昨晚你的英雄之舉實話實說一遍,別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哦。」
冷峻口惹懸河:「老爸你這句話真說到點子上了,你該為你有這樣的兒子而向世界人們大笑三聲,以表欣慰。因為你兒子昨晚阻止了一場搶劫行動,救了一個無辜生命……」
他還沒說完,腦袋便被敲了三響。
「你小子還好意思說什麼『面向世界,大笑三聲,以表欣慰』,老子不跺地三腳,氣絕身亡,就算阿彌陀佛了。」
冷峻聳拉著腦袋不語,為防頭被敲,最好不言為妙,言多必失嘛!
「你是赤手空拳和他們打架?」冷正風忽問。
「是啊,難道我還有什麼武器不成?」冷峻說。
「我就是要知道你拿什麼跟人家那麼多人斗的?」
「就是這個問題呀!怎麼不早說?」他說完從兜裡掏出一把晶瑩剔透色彩班斕的玻璃珠說「呶,就是這玩意兒。」
冷正風頗生氣:「什麼,你還敢耍我;」
冷峻苦長著臉說:「就是這玩意嘛!」
眼見父親又要動怒,他忙掏出懷中一柄5厘米來長的精緻小刀,遞過去說:「還有這個。」
冷正風半信半疑地接過小刀,只見其做工極細,鋒刃薄似無形鋒芝隱滲寒氣,燈光射上反溢,流動波光,發毛觸及便可迎刃兩段,確實好刃!但卻不是大刀,所以他不滿了:「這把小刀削鉛筆差不多,對付那麼多的人有什麼用?」
冷峻說:「一把當然不行,但它可演變無數把,就不敢說了。」說完他將小刀從父親手中拿回,大指指與食指一搓,厚僅毫米的小刀呈扇形展開,竟七七四十九片刀片,
冷正風愣住了,不是為刀,而是為子。
他真不敢相信,兒子手中竟然有如此精巧的暗器。他對兒子忽然有種莫測的憂慮,感覺自己已不瞭解兒子了。他本已圓睜的眼睛,漸漸舒緩下來,忽然眼睛又怒瞪起來,他試圖挽回做父親的尊嚴,然而妻子已笑吟吟地從廚房走了出來。
她瞅瞅丈夫,又瞅瞅兒子,再瞅瞅刀說:「峻兒,你也真不聽話,這麼大一點兒,就玩什麼飛刀,要是傷著人了怎麼辦。」
「是呀,真不像話。」冷正風氣又上來了。
夏蓮又對丈夫說:「正風,你看兒子怪可憐的,再說他也沒惹什麼亂子,教訓一頓也就算了,孩子下不為例就行了。」
「行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這小子哪次是教訓一頓就不再造次了?都是你慣的。」冷正風氣呼呼地將氣又轉到妻子頭上,「每次教訓一下兒子,就像教訓你似的,我都不心疼,你心疼個啥?」
夏蓮知道丈夫的脾氣,只有暫時忍氣吞聲,以後再尋機挽回面子。
冷正風火氣似乎又大些,他捲起袖子,大聲喝道:「冷峻,你給你說清那些人你不認識?那個長頭髮黑風衣的人是誰,你怎會幫他?你是不是已經加入黑社會了?!老實交代清楚,不然別怪我今天動手啊!」
冷峻叫苦:「老爸,我真不知道他們是誰,那個人我也不認識,我更沒有那愚蠢地加入黑社會,我叔是堂堂地刑警隊長,長期跟他在一起我連這點常識都不懂嗎。」
「那你怎麼會參與他們之間的打架?」
「我不是說過了麼,我開始以為他們在搶劫,見四個欺負一個,就幫助那個人,就這樣的簡單,你又不是不瞭解我的脾氣。」
是啊!兒子的脾氣,他是知道再清楚不過了。在冷峻上小學時,見路上高年級的欺負小同學,二話不說衝上去就和人家扭打,然後傷痕纍纍地回家,既不留名,也不怕別人報復這類的事,他不知道有多少回了。至於這件事,在鄰居告訴他時,他就沒有多大反應。兒子是他看著長大的,他還不知道他的動機?
今晚,他並不是真正的憤怒,而是在於警告,雖然這樣做或許對兒子的脾性並沒多大影響,但若不憤怒一番,兒子很可能會更加放肆,更加毫無顧慮地膽大妾為。對於這個半大小子,他只能如似以前的方法,他常為此感到無奈,疲倦,慶幸的是這孩子沒給他惹多大的麻煩,雖然小事不斷,卻也沒有什麼大亂。而且很多時候,孩子確實也有自己的道理,且你又不鞥說他什麼,就如打抱不平這事,你能教他袖手旁觀嗎?。
教育雖然難湊效,他還是要將死馬當活馬醫。
他吼道:「好,這件事,且繞過你,下次再盲目行事,碰上更加陰險狠毒的黑社會,小心人家怪你知道的秘密太多而將你殺了,知道嗎?」
冷峻恭身傾聽,認真點了下頭。
「還有,下次再有什麼英雄之舉,別忘了告訴老爸一聲,兒子當了這麼多次英雄,老子還沒做一回哩!」冷正風似有些不滿。
冷峻拍下胸脯,得意地說:「沒問題。」
「好啦,好啦,兩個活寶,吃飯啦。」夏蓮笑著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