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自在行 手打VIp 第一百二十四章 空情之道
    將那高貴女子偷偷帶出來,召蕭琲出來確認,果然,那女子竟是她的親生女兒,舊隋南陽公主楊晏。(註:此名字為筆者個人杜撰,原本想根據《新隋唐演義》中她的親妹楊吉兒之名來為之撰名,可楊吉兒之名也是人為杜撰,還不如我自己來一下的好,此名字是根據她三個兄弟的名字而來,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母女倆抱頭痛苦,晃若隔世。

    元越澤只在一邊靜靜地看著。

    只有這樣,蕭琲才能宣洩被深深埋藏內心最深處的那份擔憂,楊晏也能將這段非人生活中所積壓的悲愁與淒苦釋放。

    隋唐時期,有許多出名的宮廷女性,上至隋朝兩代國母獨孤伽羅,蕭琲,再到大唐開國皇帝李淵的原配的竇皇后,太宗李世民的原配長孫皇后,隋室的南陽公主,唐室的平陽公主,任何一個都是在後世史書中留下美名的女性。更不用說後來的歷史上唯一女皇帝武則天,「文佳皇帝」陳碩真等等人了。

    母女哭累了,蕭琲心疼地看形著女兒身上青一塊,紫一塊,向來恬靜的玉容上罕見地泛起煞氣,起身就欲尋蘇德老婆的晦氣。

    楊晏香肩依舊在輕輕抽*動,柔弱地拉住蕭琲,搖頭低聲道:「母后不必如此,若非他們相救,我早已死在河北,這幾個月就當是還了他們一家的救命之恩吧。」

    她聲音哀婉動人,模樣楚楚可憐。似是短時間無法改口,所以還下意識地稱蕭琲為「母后」。

    元越澤一雙亮賽星辰的眼睛仔細地打量著她。

    史書上如此評價她「美風儀,有志節,造次必以禮」,楊晏十四歲嫁予宇文士及,公公宇文述重病快死的時候,她以千金之身親自調飲食,手自奉上,足見其孝順。不要看她一副手無縛雞之力的樣子,實際上這位皇室貴女的性格極為剛毅。

    史書有記載:宇文化及為竇建德所敗,士及自濟北西歸大唐。當時河北最強大的勢力就是夏王竇建德,當時隋朝的舊臣引見建德,莫不惶懼失常,只有唯南陽公主神色自若,見竇建德時公主自陳國破家亡,不能報怨雪恥,淚上盈襟,聲辭不輟,情理切至。建德及觀聽者,莫不為之動容隕涕,鹹敬異焉。後竇建德因要治宇文家的罪,曾對她說:「宇文化及躬行弒逆,現在將族滅其宗。公主之子,法當從坐,若不能割愛,亦聽留之。」,南陽公主竟任竇建德殺死她只有十歲大小的孩子宇文禪師,這點放在後世看,簡直是不可理喻,對古代禮法忠誠到了愚蠢的地步。此後不久,南陽公主剃為尼。一直生活在竇建德所控制的勢力範圍內。及建德敗,南陽公主回到西京長安,後來復與宇文士及遇於東都洛陽。公主決意不與相見。宇文士及就之,請復為夫妻。南陽公主拒絕了他,說:「我與君是仇家,只恨不能手刃君,只是因為令兄謀逆之際,君並不預先知情罷了。」士及知不可屈,乃拜辭而去。

    蕭琲非是衝動下就會忘掉一切的人,聞言止住身形,為二人介紹。

    事實上楊晏早已猜出元越澤的身份,蕭琲憑空出現,已說明了一切,而且像他這樣英偉的人,怎會橫衝亂撞也可以撞死幾個那麼多?但她向來高高在上,別說從前,就算被蘇德救回來,也未被男人這樣狠狠地盯著看過,心中生出不悅時,反觀元越澤氣度淡雅,眼神清澈,一點沒有色的樣子,反有種說不出的尊敬味道,教她沒來由的臉紅心跳,不自然地扭過頭去。

    元越澤回過神來,仰天歎了句「遙夜微茫凝月影,渾身清殘剩梅魂」,不理呆望過來的楊晏的驚呼,直接將二女收起,轉身飛馳向巴音所說的另外一個「老鄉」所住的方向。

    一切都交給蕭琲慢慢解釋好了。

    來到那所臨時搭建起來的窩棚前,內裡隱隱透出燈光。

    元越澤輕輕敲門,以漢語朗道:「在下路過此地,可方便進來?」

    屋內燈火光倏地消去,一片漆黑中,一把充滿敵意的蒼老聲音響起,同樣以漢語道:「老朽已經睡下,請恕不方便見客,兄台請了。」

    元越澤手上用力,推門而入,大笑道:「人說『久旱逢甘霖,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提名時』,大家好歹都是同鄉,先生為何這般見外?」

    他雖是不屑禮法之人,但也不會做出這等沒禮貌的事。只是剛剛隱約聽出屋內老者語氣內帶著恐懼,令他心中隱約泛起一個輪廓,一時間卻又把握不到關鍵,惟有硬闖。

    小屋內雖然一片漆黑,但一切事物都被元越澤的一雙亮眼看在眼內:這小屋內除了一處角落裡的火坑和簡單炊具,以及牆角處安放著一簡陋的木床與床邊的小木幾外,再無他物。霉的棉絮上,坐著一個五十歲不到的人,他半禿大腦袋被似是不堪負荷的長頸脖獨力承擔,留著兩撇灰白的鬍子,眼神疲倦而若有所思,面上皮肉鬆垂,眼肚浮腫,一副長年沉迷酒色的衰頹樣子。

    上前點著燈,元越澤在他對面席地而坐,掏出兩支香煙,點著後遞給他,深吸一口,道:「先生勿要害怕,在下元越澤,此來並無惡意。」

    那人起初只是木然地接過香煙,藉著昏暗的燈火,看清楚元越澤的長相時,雙目亮起精芒,接著又回復那種萬念俱灰,心如枯木的疲憊神色,學著他的樣子吸了一口。再聽到他的自我介紹,立即跳了起來,瞪大雙眼,渾身顫抖地指著他,失聲道:「你……你……」

    元越澤吐出個煙圈,聳了聳肩膀,洒然道:「不會先生與在下有仇吧?」

    那人劇烈呼吸半晌,才坐下,淡淡道:「元兄找本人有何貴幹?」

    元越澤微笑道:「說來奇怪,本來我只是聽人說這裡住著個漢人同胞,想來看看,但來到門前時,又覺得腦中有一絲未明朗的線索,只好進來探求答案。」

    那人神情淒然,喃喃道:「同胞!同胞!」接著雙目亮起精光,盯著元越澤道:「外界傳言看來是真的,元兄的靈覺竟已臻至此等凡人無法企及的玄奧境界,請問閣下為何來到草原。」

    元越澤完全沒義務回答他無禮的問題,聞言卻直言不諱道:「在下一為鬼煞而來,二則是為日後的統一大業。先生若是有遇到什麼不平事,大可對我說,元某人專愛管這樣的閒事。」

    事實上只要不是傻子,誰不知道元越澤是志在天下的人,任誰都可猜到他此來是要為日後踏平草原大漠做準備。

    那人雙目射出沉痛的神色,口中卻哈哈大笑,心中的痛苦與憤恨就像深藏地內的熔岩,再壓制下下去,要從火山口噴出來,眼角也溢出兩行渾濁的淚水,笑聲中滿是淒涼,在昏暗的油燈映襯下,使他佝僂瘦弱的身影愈顯得孤寂。

    元越澤一邊吸著煙卷,一邊淡然地望著他。

    許久,那人笑聲漸漸轉小,伸手擦乾淚水,狠吸兩口煙,道:「本人真名早就忘記了,人人都叫我『箭大師』,元兄這等大人物,自是沒可能聽過。」

    元越澤搖了搖頭,講自己從山海關趕來,聽到的「百花慘案」一事講出,最後道:「想不到竟可在此地見到先生,真是教人驚訝。」

    箭大師恨聲道:「我怎會那麼輕易就被他們抓住或是死去!」頓了一頓,繼續道:「元兄出過關嗎?」

    元越澤搖了搖頭,口中卻道:「我知道先生的仇人就是室韋的深末桓。」

    箭大師一愕,接著像蒼老幾年般,面上血色盡褪,點頭道:「從此地北行四百里外,就是室韋的地盤,我的大仇人就是室韋人。」接著他靜了下去,良久,方緩緩道:「那是七年前一個夏天,我當時在山海關開工場,專制弓矢,剛娶得如花美眷,生活如意。一天有位自稱室韋王族叫深末桓的人領著大批隨從來向我買貨,我見他長得一表人材,言談風度雍容慷慨,兼之他買貨又是用來對付我最痛恨的突厥賊徒,加上他刻意逢迎,竟引狼入室,把他視為知己,豈知……唉!豈知此人狼心狗肺,唉!」

    元越澤沉聲道:「深末桓既是室韋沙幫的幫主,與妻子木鈴並稱『夫婦惡盜』,他們在塞外臭名遠播,率領群盜來去如風,沒有人能奈何他們,據聞他們還得頡利暗中支持,肆虐遼北,殺人無數,先生怎會給他愚惑的?」

    箭大師痛心的道:「那時他確是南室韋的王族,惡名未彰,至南室韋被大室韋所敗,他始淪為惡盜。有一晚他蓄意把我灌醉,奸-污了我妻子小娟,把我珍藏的弓矢一掠而空,去如黃鶴。可憐小娟自此一病不起,終含恨而逝。」

    元越澤點頭道:「這是舊事,聽先生的意思,前段時間的『百花慘案』也是他做的?」

    箭大師道:「沙幫的人,打死我都認得。幸虧他們並不是來強搶我藏好的兩把神弓,否則我也沒命逃出來。」

    元越澤道:「請先生細說一下。」

    箭大師一雙老眼射出深刻的仇恨之色,道:「他們是借『安樂慘案』突,北疆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安樂才會突然對我難,聽他們的意思只是要生擒我,交給頡利。哼,任他們再凶殘,鬥智又豈是我的對手?逃出來後,我想到有人說過白霫族族風原始,人人愛好和平,就想到來此隱居,以圖異日報仇,看來真是天憐我也,教我今日得遇元兄。」

    元越澤心中一寒,他已可肯定頡利派人來抓箭大師的目的,草原人人擅長騎射,「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若能有箭大師這樣的人物為突厥人製造弓矢,那麼突厥人的實力無形中將得到大幅度提升。由此更可見頡利是絕不會放過中土這塊肥肉了。甚至再推測下去,頡利見趙德言已失蹤,定會擔心多年大計洩露,於是計劃改變,打算趁即將到來的李唐入關大戰渾水摸魚,一舉南侵。

    當然,這只能是推測。

    再吸一口煙卷,元越澤道:「就是沒有先生的大仇,我也不會放過深末桓夫妻,先生若不介意,可否與我回中原住些日子?」

    箭大師愕然道:「當然可以,我甚至還想多造些弓箭,好好『報答』頡利。但我若跟在元兄身邊,怕會脫你後腿。」

    元越澤引領他進入手鐲,在他的震驚神色中簡單介紹,安排他先休息後,獨自出來。

    回到朝魯家中時,任俊不知跑去了哪裡,只有跋鋒寒與額爾德木圖在閒聊著。

    見元越澤進門,額爾德木圖立即起身,恭敬地道:「元兄竟是多年前聲震天下的人,小弟真是看走了眼。」

    元越澤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沒好氣地看了一眼趴在被窩裡的跋鋒寒,知道是他又在為自己吹噓造勢了。

    二人坐上炕沿,元越澤環視道:「小俊去了哪裡?」

    跋鋒寒枕上胳膊,歎道:「你那好兄弟一見人家姑娘就雙眼冒光,剛剛圖兄鼓勵了他兩句,他連老爹叫什麼都忘了,跳著去騷擾人家了。」

    額爾德木圖欣然道:「任兄為人豪爽,且又斬了契丹惡賊呼延金,乃是大英雄,小妹一向眼高於頂,我看他們也挺配的。」

    元越澤搖頭失笑,接著道:「圖兄英武非凡,恐怕是不甘心在此地終老吧?」

    入世久了,他也有點相人的本領。

    額爾德木圖聞言悵然道:「小弟確實很想出去闖蕩,順便找到當年刺殺大汗的惡人,怎奈家父與其他長老定下族規,不許我們後輩再出此地。」說到這裡,他停了一下,才又苦笑著道:「跋兄剛剛已對小弟講明那刺殺大汗的人修為之高,小弟心生頹然。」

    跋鋒寒突然道:「按令尊所講,你們一族人不過是二十年前才到此地,就我所知,白霫人存在的時間遠百年。」

    額爾德木圖解釋道:「這是跋兄誤會了,在我們一族人未來到此地前,這裡確實住著白霫人,當時大概有六個部落,其中最強的是距此地一百四十里外的都倫紇斤部落,族長霍倫都,有眾四萬戶。那時我還小,聽家父說當地的百姓大都靠原始生活方式生存著,漸漸的,契丹、奚族、室韋等地開始有一些厭倦戰亂的人移居過來,帶來一些新習慣,融合十幾年,就成了現在的白霫族。比如蘇德,他原來就是契丹人。」

    跋鋒寒沉吟道:「那就是說這個村子只是白霫族的一小部,霍倫都就是你們的頭領?」

    額爾德木圖道:「差不多吧,但受前幾年暴雨影響,這一片區域內暗沼處處,暫時無法真正建立起軍隊,所以他還沒法與奚族現在的阿會氏相比。」

    奚族從前也稱庫莫奚,與契丹同是東胡鮮卑宇文部的一支,共分辱紇王、莫賀弗、契個、木昆和室得五部,各部酋稱俟斤,由阿會氏任群長。

    元越澤心忖原來此地竟是有無數暗沼,難怪沒人來犯,自己白天時的推斷明顯過於武斷,口中道:「圖兄該已知我與刺殺貴族大汗的人是死敵,所以可以放心,只要我還有一口氣,那人就一定會自食惡果。」

    額爾德木圖面泛喜色,但眼中飛快閃過一絲黯然。元越澤二人都知他是因無法離開此地而苦惱,可這事情誰也幫不上忙。恰在此時,任俊眉飛色舞地回來了,看來收穫不小,少不了被幾人調侃幾句。

    翌日,為感謝朝魯一家人的款待,元越澤留下不少金銀,教他們多去買些生活用品,改善生活後,一行人告別上路。

    經過商量,越克篷一行人繼續使節團的行程,元越澤已暫時為他們準備了一批稀世珍寶,可先到龍泉充數,就算追不回那批貨物,他們也可以交差,越克篷等人無不感激。而元越澤則與跋鋒寒、任俊三人要先到燕原集找馬吉。

    跋鋒寒牽著馬兒,歎道:「若說最令我驚訝的事,絕不是你自投羅網到草原來,而是你竟連馬都不準備。」

    元越澤望了一眼跋鋒寒的愛馬「塔克拉瑪干」,笑道:「我還是喜歡靠自己雙腿走路。」接著又對悶悶不樂的任俊道:「小俊定是捨不得其其格,你還是回去陪她吧!」

    任俊臉憋得通紅,手足無措地解釋道:「不……不是的,大哥誤會了,我……」

    他顯然不是撒謊高手,連個借口都找不出來。

    跋鋒寒大笑道:「溫柔香是英雄塚,小俊謹記這一點,哈!元兄是個例外。」

    元越澤沒好氣地道:「我哪是例外?只不過分清形勢罷了,小俊勿要擔心,待我們此行結束,我陪你去說親。」

    任俊嫩臉依舊通紅,眼中卻閃過感激的神色。

    跋鋒寒道:「頡利意圖引你來草原,怎麼至今也不見行動?」

    元越澤失笑道:「計劃永遠也沒有變化快,可能頡利覺惹不起我了呢!」

    跋鋒寒知道他是說笑,無奈地聳了聳肩,又道:「村子裡突然少了兩個人,會否被人察覺到呢?尤其是蘇德。」

    元越澤沉吟片刻,道:「蘇德對公主心懷不詭,我當時恐怕好好說,他也不會放棄,唉,聽你這麼一說,我突然生出不好的預感。」

    跋鋒寒以一個優美的動作翻身上馬,道:「蘇德就算知道人不見了,應該也不敢宣揚的,他家裡母老虎那麼可怕,應該巴不得公主早點消失呢。」

    接著雙腿一夾馬肋,塔克拉瑪干人立而起,一聲長嘶,如電向前射去,就聽跋鋒寒長笑道:「元兄不會對公主也起了什麼心思吧!」

    元越澤一愕的當,跋鋒寒已前馳十幾丈。

    搖頭失笑後,他與任俊運起輕功,緊隨跋鋒寒之後。三人一馬,盡情地奔馳在直伸往大地盡頭的無垠綠茵上。

    燕原集不可以被稱為一座城縣又或村鎮,她只是個大湖捕魚兒海東岸附近各地遊牧民族交易的墟集,以一片廣闊的空地為中心,四周圍著近百個不規則分佈的營帳,各色具備,色彩繽紛,蔚為奇觀。

    三人抵達時,空地上滿是人群,喧嘩熱鬧,觀其服飾,以契丹、莫族、突厥、回組族為主,有男有女,均著意打扮,頗有節日的氣氛。

    三人卓立在一座小丘上遙望過去,跋鋒寒道:「我們有點運道,碰著他們交易的日子,這情況會繼續十多天,不斷有人前來。亦不斷有人離開,對草原上的人來說,這是個重要的時刻。不但可換到自己所欠缺的物品財貨,甚至可換到女人。」

    任俊正瞧著一隊牛車進入燕原集的外圍,後面尚有一群數百頭羊組成的壯觀羊隊,叫聲不絕。元越澤若有所思地道:「中原人常說塞外是蠻荒之地,其實也只是由於地理因素不同而形成的不同風俗而已吧,比如草原上有部落巢居樹上,更有藏身土穴,或將泥土摻和牛羊血築室。事實上誰想這樣,只是受自然影響。」

    跋鋒寒點了點頭,道:「草原上習俗多得數不勝數,有些恐怕是你們中原人難以想像的,比如兄弟共享—妻。或以妻待客。甚至荒誕的都有。在一般的情況下,女人的交易只限與本族之內,但遇有戰爭搶回來的奴隸,則會帶來這裡換馬、中、羊、貂等更有用的東西。現在元兄該明白小弟為何不遠千里的跑到中原去,正因仰慕你們的文化。在大隋昌盛時,塞外各國的王族和部落酋長。都學習你們的語言。」

    元越澤壞笑道:「你的漢語是否由芭黛兒教的?」

    跋鋒寒先是一愕,隨後沉默下來,許久才痛苦地道:「你這混蛋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唉,怎說才好呢,從前我只認為孤獨才可修成武道極峰,遇到你以後,卻有些迷惘,更要命的是會不時地想起她。」

    當年芭黛兒只有十五歲,是突利可汗欽定的妻子,隨著突利和他麾下高手在大漠追殺跋鋒寒,卻遇上一場大風沙,使她在迷途落單的情況下為跋鋒寒所擒。她苗-條而豐-滿的美麗胴-體,妖媚得像會說話的大眼睛,不屈而充滿挑戰性的眼神,都強烈地吸引跋鋒寒,撩起他深藏的情-欲。使兩人生了最親密的關係。事後芭黛兒死心塌地的愛上他,還隨他在大漠草原上流浪了一段日子。

    芭黛兒是趙德言的弟子,武功得他真傳。跋鋒寒的漢語就是跟她學的,也是在那時使他對中原博大精深的文化生出嚮往之心,決定南來。為了武道的追求,在一個神傷魂斷的晚上,他終於悄悄離開她。芭黛兒是唯一能令他感到歉疚的女子。

    在遇到元越澤這個妻子成群的人後,跋鋒寒開始懷疑起過往的所作所為。

    元越澤油然道:「關於此事,我無法給你太多經驗,我只是覺得,若用心,實不用考慮周圍的人與事,因為那些都是幻象,亦只有在這種情形下鍛煉出來的心,才是最堅強的心。」

    任俊聽後若有所思,跋鋒寒則虎目神光閃閃,道:「你說得確實有道理,這或許與佛家的一些觀點相似吧,但七情六慾豈是那麼容易控制的?」

    元越澤沒有答他,反問任俊道:「小俊以為如何對待『感情』才是最高境界?」

    任俊聽出他所說的感情絕非單純制兒女之情,思索道:「小弟以為無情為最高,像跋大哥這種,有些類似於『絕情』,跋大哥原諒小弟口無遮攔。」

    跋鋒寒又怎會怪他,聞言苦澀一笑。元越澤搖頭道:「人的感情確實難以控制,古往今來,欲修天道,參透生死者,無不是孤獨的。這當然不單單指小俊所說的『無情』,而是以一種然眼界去看待天地萬物,比『絕情』要高上一線,但我以為,最高明者乃是『空情』。我堅信人一定有能力隨心所欲地控制自己的感情,這一刻沉浸在繾綣纏綿中,下一刻可拋棄一切。」

    任俊道:「大哥提倡的還是修心,心態若擺好了,迷障不揮自去,我則自在逍遙。」

    跋鋒寒長歎了口氣,心忖要做到這點,那還是人嗎?還不如我的法子來得方便,策馬馳下丘坡,大笑道:「元兄的說法請恕小弟難以作到,先入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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