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自在行 手打VIp 第一百二十三章 陳年舊事
    車師國眾人愕然,越克蓬點頭道:「沒想到元兄如此神通廣大,元兄三人為人真誠,又救得我們性命,小弟也不欲隱瞞,小弟今次到龍泉去參加粟末部的開國大典,確實另懷目的,早存捨命之心。」

    跋鋒寒和任俊都露出好奇的神色。

    越克蓬簡要地將伏難陀在吐魯番八國犯下的罪孽說了一遍,道:「兩年前,我們有人到龍泉作買賣,湊巧碰上伏難陀,他雖剃掉鬍鬚,仍給一眼辨認了出來。」

    任俊恍然道:「你們今趟是借送禮為名,其實卻是去找伏難陀算帳。大哥說過拜紫亭亦不是好人,他應該是與伏難陀狼狽為奸,騙你們的財富作開國之用。」

    面對諸人的不解神色,元越澤將翟嬌羊皮被搶一事和自己所知道的拜紫亭為人講出。

    客專一震,道:「同樣的事般曾在我們身上生過,約三年許前,我們向拜紫亭買過百車著名的響水稻,途中被人夜裡劫走!有幾個人僥倖逃生,其它慘遭殺害。一直以來我們只以為遇上馬賊,沒有懷疑到拜紫亭,看來並非如想像般簡單。」

    元越澤冷哼道:「只要證據拿到,我要他的立國大典變成亡國喪禮,什麼大王,魔僧,這等禍國殃民的人,老子一併幹掉。」

    跋鋒寒欲言又止時,一聲怪異的叫聲驚動眾人,齊齊望了過去。

    十多丈外,站著一個衣著古怪的大漢正跪朝愜意享受美味的黑王叩頭。

    眾人面面相覷。

    叩過十多個頭後,那人方站起,虎步生威地走了過來。

    他長相中等,年約四十,威武昂揚,至少比元越澤高出一頭,皮膚黝黑,渾身肌肉結實,好似一尊鐵塔,身著緊身的赤色皮衣,胸前繡著一隻張牙舞爪的展翅雄鷹圖案,腰繫彎刀,肩胯長弓,靴插匕,威風凜凜。

    元越澤記起任俊曾說過的話,再見此人對黑王這般尊敬,推知他十有八九是白霫族人。

    來到近前,戀戀不捨地將目光從黑王身上收回,環視眾人一眼,將目光放在跋鋒寒身上,左手橫到胸口,以突厥話道:「你們好,我是部日固德,歡迎來到白霫。」

    眾人連忙起身請他入座。

    部日固德微微一笑,客氣後坐下,接過任俊送上來的狼肉,眼睛依舊不離黑王,道:「這位突厥兄弟竟可馴服神鷹,真是難得。」

    跋鋒寒笑道:「這『黑王』可不是我的,而是他的寶貝。」

    部日固德順著他的手指望向在草原人看來很是瘦弱的元越澤,仔細打量他一番後,驚訝道:「漢人確不簡單,小弟佩服。」

    他語氣平和,讓人無法與他的外形氣勢聯繫起來。

    元越澤微笑搖頭。

    部日固德抬頭望天,天色已晚,一輪紅日已沉西山,道:「幾位兄弟看來無處可住吧,可以來我家裡,我家裡尚有一些空房。」

    越克蓬等人一路逃亡,圍帳等物早就掉落,正為此愁,目光卻望向元越澤,似是等他開口。

    元越澤深切感受到對方的好客與淳樸,連名字都還未問就邀請他們做客,於是以突厥話道:「德兄如此熱情,我們就不推辭了。」

    跋鋒寒大笑道:「蓬兄後又來德兄,『部日固德』是突厥話裡『鷹』的意思,你硬是分開稱呼!」

    部日固德微笑道:「我的全名是部日固德烏敦契苾,契苾是族名,烏敦是祖姓,部日固德是我的名字。德兄叫來也很好聽啊!」

    越克蓬在一旁點頭,道:「我的全名是越克蓬他古魯那,魯那是族名,他古是祖姓,越克蓬是小弟的名字。像元兄的叫法,我覺得也很不錯!」

    元越澤老臉一紅,抓頭道:「你們名字太長了,請兩位不要怪我才好。」接著對部日固德道:「想不到在這裡可以遇到契苾部的後人,易勿真莫何可汗的大名,在下也有耳聞。」

    契苾部乃鐵勒諸部之一,約二十年前,鐵勒諸部奮起反抗西突厥暴政,共推契苾部領歌楞為易勿真莫何可汗,不過沒持續多久,歌楞敗亡,又推薛延陀部領乙失缽為野咥可汗,於是乙失缽率部立庭燕末山,遂成為鐵勒中強部。

    部日固德神色一黯,岔開道:「天色已晚,我們起行吧,到我家裡,還得走一個時辰的山路。」

    來到部日固德家所在的山谷內時,夕陽的餘暉只餘一線。

    一路上眾人一直閒聊,說的都是些不著邊的話兒。

    小谷內的情景教人嘖嘖稱奇。

    房屋都是沿牆壁鑿出來的,在外面只可看到一扇扇大小不同的木門,部日固德解釋說這是為了抗拒北方嚴寒天色而設,一路上遇到不少男女,男的打扮大都與部日固德相似,只是皮衣顏色不同,清一色胸前繡鷹,可見這一族人對鷹的崇拜。女子大都長頭梳成一根根細辮,又以花布裹頭,著寬鬆的長袍,上面繡滿各式怪異好看的花紋,衣襟上下懸小銅鈴,走起路來響聲不斷,極具民族特色。年青女子更大大膽熱情,路過時頻頻對灑逸的元越澤和俊偉的跋鋒寒大送秋波。男人們的注意力則都放在站在元越澤肩膀上閉目養神的黑王身上,若非元越澤有先見之明,早對部日固德提過此事,恐怕那些人都要過來叩頭。

    部日固德一一位眾人解釋,跋鋒寒性走大漠草原,還真的沒來過這種依舊保留極濃厚原始社會風氣的部落,更不用說很少離開車師國的越克蓬等人了,眾人邊聽邊看,津津有味。

    部日固德的家在這勉強可以稱做「村落」的小村中段,將馬匹安置在洞穴外,推開平凡的大門,眾人彷彿進入另一天地,從外面看上去毫不起眼的屋宅,事實上佔地頗廣,本是鑿出的洞穴內又以夯土築牆、將諾大的空間分成數個小房間,他們現在所處的該是客廳,方圓至少有五丈的空間裡,設施雖簡陋,卻也齊全,天棚上掛著一盞大油燈,光線充足。沿牆而鑿的窗戶邊的牆壁上,小到手工小飾物,再到皮衣皮帽等衣飾,大到弓箭刀劍,應有盡有,大廳一角有一個燃著火的方坑,上面架著一個微冒熱氣的大鐵壺,旁邊還放滿釜、爐、盆、碗、筷等煮食工具。

    部日固德請眾人坐到大廳正中央的虎皮軟席上大木桌前圍坐,這木桌雖然不小,卻只可圍坐十幾人,元越澤一行三十多人,一些戰士主動坐在後排,這才坐下。

    一把清脆的聲音響起,喚了一句元越澤根本聽不懂的話後,西側的木門被推開,一個窈窕身影出現在門內,吃驚地望著一屋子的外人。

    眾人眼前一亮,出現在門內的是一個清秀艷麗的少女,她高過六尺,卻不顯半分臃腫,一頭褐,輪廓分明,高鼻深目,與蓮柔頗為相似。一雙鳳眼澄藍深邃,好奇地盯著眾人。

    事實上部日固德同樣有著一雙澄藍的眼睛,不過是元越澤等人根本沒注意到罷了。

    部日固德以突厥話介紹道:「這是我小妹其其格。」接著又對其其格道:「這些朋友來自各地,無處可住,我邀請他們來我們家,你去請阿爹出來。」

    其其格應了一聲,轉頭去了。

    部日固德到牆角將熱水注滿陶制的茶壺,為眾人泡上自製的山茶,開始介紹起自己家的情況來。他父親名叫朝魯,母親叫烏蘭,下有三子一女,部日固德是老大,與二弟阿木爾早已娶妻,只餘三弟額爾德木圖以及小妹其其格尚未婚配,依族內俗例,他們都住在父親家中,以狩獵和種田為業。

    喝著濃香的茶水,眾人紛紛稱讚,元越澤心忖文明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他在後世雖未下過天山,接觸過的書籍卻讓他對人類為追求更高檔的物質生活而大肆破壞自然生態平衡的情況瞭解甚深,眼前自然氣息濃重的場景,可絕非看點什麼古代電影就可以感受得到的,老子的「小國寡民」、「老死不相往來」觀點並非一無是處。

    跋鋒寒見元越澤一副心醉的模樣,道:「元兄在想什麼?」

    元越澤不假思索地以漢語歎道:「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鑿井而飲,耕田而食。帝力於我何有哉!」

    越克蓬放下茶杯,道:「這是中土『五帝』之一的帝堯所做的《擊壤歌》,元兄怎會突然念起這民謠?」

    元越澤眼射憧憬神色,歎道:「或許受這裡的原始風氣和德兄的淳樸感染吧,我憧憬的太平盛世就是這樣的。」

    跋鋒寒深有感觸地道:「這種情形永遠都不會出現,因為人心與欲-望是與日俱增的,得隴望蜀,正是最好的寫照。」

    元越澤苦笑道:「是啊!若要人人都有這樣的理想,那麼時代也不會前進了,文明這東西還真是一把雙刃劍,千年,甚至萬年後,也無人可以真正的平衡得失。」

    一聲長笑聲由西門傳來,一個大鬍子老人走了過來,身邊跟著兩個與部日固德長相有幾分相似的男子,一三十上下,一二十上下,旁邊還有個較為精靈的孩童。不用說也知三個大人就是部日固德的父兄了,那孩子該是部日固德的兒子。朝魯瘦高卻不佝僂,他另外兩個兒子都是健壯雄偉之人,額爾德木圖健壯中更帶一絲文秀,與跋鋒寒頗為相似。

    互相介紹後,又另擺一桌,三十多人入座暢談。這一家人根本不懂漢語,所以他們對於元越澤這名字完全沒有印象,但聽說是跋鋒寒來做客,都表示出極大的歡迎,可見跋鋒寒在草原受歡迎的程度。不過元越澤長相俊美,氣質飄逸,言語雖少,眼神卻深邃不見底,閃耀著無上的智慧光華,且又聽日固德轉述黑王之時,父子幾人立刻覺得此子在中原肯定也是個英雄人物,於是對他同樣熱情。

    部日固德的兒子巴音靠在父親懷裡,好奇地用黑白分明的清澈大眼睛仔細打量著元越澤,以稚嫩的聲音道:「這位叔叔長得比德雅家買回那個女人還要好看。」

    眾人哄堂大笑,元越澤微笑道:「那個女人是你們這裡最好看的?」

    巴音被笑得小臉通紅,赧然點頭道:「那人也是漢人,聽德雅說是他阿爹救回來的。」

    元越澤微一錯愕,對朝魯道:「老丈可否解釋一下此事?」

    朝魯還以為他身在異鄉,生出與同鄉間微妙的聯繫,道:「德雅是村口獵戶蘇德的女兒,我們這裡很少有人會外出,蘇德狩獵本領最高,收穫最好,一年會南下一兩次,將上等的獸皮賣給你們漢人,再換些生活用品。那漢人女子是他幾個月前救回來的。」

    額爾德木圖面露古怪的笑意,繼續道:「她很可憐,我曾看到她被蘇德的妻子打罵。」

    大家都是男人,有些話不說也可猜出幾分,蘇德該是對那女子不軌,但妻子是個河東獅,教他肉在嘴邊吃不得,不痛苦死才怪。

    小巴音當然不懂大人們在想什麼,又奶聲奶氣地插口道:「十多天前還有一個漢人來到這裡呢,年齡只比阿爺小一點,我們都看到他在村外蓋了間草屋住下了。」

    元越澤突然生出想去見見這兩位同鄉的感覺。

    看著失魂落魄品茶,眼角一直偷望西門的任俊,跋鋒寒調侃道:「小俊在看什麼?」

    任俊一張嫩臉憋得通紅,手足無措,明眼人都知道他是看上人家閨女了,但按人家的規矩,這種場合的出席者只限家內成年的男性,所以他才會有悵然若失的表情。

    此刻女眷們開始端著燒好的美味上桌,其其格也跑了幾次,看得任俊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朝魯父子並未說話,只是仔細打量了任俊幾眼,覺此子雖是不及元越澤和跋鋒寒,卻也算得上好男兒一個。

    酒菜上滿,巴音也被抱走,民族風極濃的晚膳在熱鬧的氣氛下開始,賓主互相敬酒談笑,朝魯父子對他們都非常熱情,招呼周到,充分表現出塞外民族的好客作風。朝魯家中女眷不少,她們以各種原始手法製成的肉類和以山間佐料醃製的苦菜吃得眾人胃口大開,讚歎不已。

    歷史上對於白霫族的記載極少,元越澤在席間聽到不少有關這一族的奇風異俗,大感有趣。

    又乾一杯,元越澤突然道:「若我猜得不錯,老丈一家人該是鐵勒契苾部的後代,怎會住在這裡呢?」

    朝魯父子面現駭然神色,又望向部日固德,部日固德惟有苦笑以抱,誰知道元越澤聯想力會這樣豐富,事實上連跋鋒寒這土聲土長的草原人以及越克蓬等車師國人,對契苾部的瞭解都極少。

    跋鋒寒大手拍上元越澤肩膀,大笑道:「各位莫要驚慌,我跋鋒寒以人頭擔保元兄絕無惡意,你們可是聽說過畢玄被人擊敗一事?」

    朝魯驚訝地點頭道:「蘇德上次在室韋南邊聽說過此事,回來後說起,大家都只以為是謠言,畢玄誰人不知?他可是大草原上的神,誰能擊敗他?莫非……?」

    跋鋒寒自豪地道:「就是我這位漢人兄弟作的,他英雄了得,我跋鋒寒也是他手下敗將,試想他若真想害人,誰能擋他?還有小俊,呼延金就是被他親手斬殺的,屍體尚在野外,不知有否被野狼吃掉。」

    越克蓬亦在一旁點頭,朝魯父子幾人齊望元越澤和任俊,臉上神色已轉駭然。以跋鋒寒的信譽,以及車師國將軍的身份,怎可能說謊?

    元越澤被誇得老臉一紅,給了跋鋒寒一拳,誠懇地舉杯道:「在下言語有失,幾位若有難處,就請忘掉這個問題。」

    朝魯父子連忙舉杯,又乾了一杯後,阿木爾盯著任俊道:「我們的人雖然很少外出,但呼延金的惡名確是有所耳聞,任兄弟竟可殺掉他,定也是個絕頂高手。」

    任俊連忙客氣。

    朝魯猛灌一杯酒,悵然歎道:「眾位都是英雄人物,教人佩服。沒錯,我們是契苾部的後代,當年歌楞大汗文武雙絕,被推為鐵勒領,率眾反抗西突厥,八戰全勝,西突厥步步後退,豈料一天夜裡,被人刺殺於萬軍保護的帥帳中,我當時就在侍奉大汗夜讀,若非因膽子小而被嚇昏,恐怕早喪命了。之後我軍大敗,再到後來才有乙失缽崛起,率部立庭燕末山之事。大汗死後,忠於他的一部分人開始遷移,行了近一年,我們才找到這裡,於是在此定居,一晃時間已過快二十年。」

    看著他痛苦的表情,眾人深深感受到他至今想起當時自己的無能,仍舊捶心痛恨。

    越克蓬愕然道:「小弟生在西域,對鐵勒也算瞭解,卻從未聽人提起過貴部。」

    跋鋒寒點頭道:「我出生在回紇的高昌,也只是偶爾才聽人提過一兩句貴部。草原上一個部落的沒落,代表另一部落的興起,像貴部這樣快隕落的,確是極少數,若再加以人為阻止消息傳播,不為外人所知也非難事。」

    朝魯擦了一把眼角的渾濁淚水,道:「我們當時都認為是西突厥派高手做的,不過聽二位一言,又覺得好像與乙失缽也有脫不開的關係,此人我當年也見過,雖有雄才大略,但為人狡詐,權力慾極重,有與西突厥合謀害大汗的可能。」

    元越澤心忖那時候該是雲帥剛剛落腳西突厥,不要說那時他根本沒有能力在萬軍中刺殺一人,由時間上推斷,可能統葉護根本都還沒動身去請他。腦中突然閃過一人,他沉聲道:「老丈可否為我描述一下此人長相?」

    朝魯眼中射出深刻的仇恨之光,狠狠地道:「一輩子我都忘不掉他,那人身材魁梧,一身黑衣,頭帶猙獰面具,渾身都是死亡的氣息,一雙眼睛凌厲得足可以殺死人!但他說話時卻是溫文爾雅,沒有絲毫盛氣凌人的感覺。」

    元越澤暗叫不是劉昱尚有何人!突然又想到怪不得統葉護對他如此推崇,原來二人認識日子比雲帥還要早。

    心念電轉間,只聽朝魯繼續回憶道:「當時大汗身死,士兵們捨生忘死地殺上,那人騰空而起,與另外一個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同夥擊掌後借力逃走。那同夥面色土黃,長相平庸,嘴角有顆大痣,鼻子又大又扁,我從未見過那麼大鼻子的人,大汗的禁衛過千人,全是好手,午夜後我醒來事,現他們全死了,全死了……」

    此時他已說不下去,顯然被勾起了腦海最深處的記憶引起了難過與驚懼。

    三個兒子立即安慰他。

    元越澤皺眉道:「那同夥可是用的一把金槍或是巨斧?」

    朝魯伏案搖頭道:「他用的確是一把槍,卻不是金槍。」

    話雖如此,元越澤幾可肯定是席風,面相雖是不同,但想到他曾扮過太監混在長安,當知此人在易容方面很有心得,至於為什麼不用金槍,或者是那時還未得此神兵,又或者是掩人耳目吧!

    朝魯情緒失控,酒也喝得差不多了,為他渡氣靜心,等他睡去後,眾人被阿木爾安置在東宅的一列空捨住宿,越克蓬等人逃亡一日,一頭紮上土坯砌成的大鋪熱炕上的鬆軟厚裘席,藉著酒勁,昏沉沉睡去。

    元越澤三人由於被人尊崇,安排同室,先拉單琬晶出來為跋鋒寒洗髓伐毛後,再哄她回去,三人躺在溫暖的土炕上,毫無睡意地開始聊天,面對跋鋒寒的不解,元越澤也不隱瞞,將能講的都講了出來,聽得跋鋒寒連抽冷氣,接著又苦笑道:「雖說你現在以『怪物』自居,但我真的懷疑你的韌性,要知道頡利因畢玄受挫一事而被牽連,受辱極重,若不能成功報復,他在草原人心中的形象將一降再降,所以他必會出動大批金狼軍,你今日見過契丹馬賊的強悍了吧,金狼軍至少比他們強上一倍。你能殺得過來嗎?」

    元越澤同樣苦笑搖頭,道:「你知道畢玄回到突厥後都幹了什麼嗎?」

    跋鋒寒搖了搖頭,不屑道:「敗軍之將,何足言勇,他畢玄年事已高,且習慣了高高再上,一經打擊將再難翻身。」

    元越澤不知怎的又想起宇文傷那晚的話,接著是朝魯說過的話,腦中開始混亂,瞟了一眼雙目失神望著天棚的任俊,對跋鋒寒道:「跋兄教教小俊如何戀愛吧,這小子毫無經驗,又是個情種,我要先去拜訪兩位同鄉。」

    說完,丟下失笑的跋鋒寒和窘迫的任俊,起身穿衣離去。

    跋鋒寒心忖老子又不像你是這方面專家,見任俊眼泛激動,惟有硬著頭皮開講。

    元越澤踏著月色,很輕鬆就找到朝魯口中位於村口的獵戶蘇德家,朝魯一家所住的房子已是村中較大的了,但蘇德家所住的地方較朝魯一家還要闊氣,平滑的石壁上,硬鑿出兩層小樓的樣式,門外的小園中溝壑縱橫,似是種下了可供自己自足的糧食蔬菜。二樓處窗口仍有亮光透出,隱約傳來一把粗聲粗氣的女子聲音。

    元越澤暗叫天助我也,飛身而起,俯在窗邊,只聽那粗聲粗氣的女聲以突厥話不停地罵著,都是些髒話,什麼小賤-人,只會勾引人的婊-子等等,另外一個女子在輕微的抽泣著,不敢答話。一樓處傳來一把洪亮的聲音,那粗聲粗氣的女聲又罵一句,腳步聲響,下樓去了。

    剛剛三人的身份,元越澤已可肯定,暗罵那婦人口中無德時,窗口突然傳來抽泣聲,他可以想像得到這苦命女子淚灑雙眼,對月悲歎的情景,一個翻身,靈巧入內,大手飛按上她的小嘴,貼在她耳邊低聲道:「不要怕,我是漢人。」

    那女子立即點頭。

    二人身體貼緊,這女子全身柔若無骨,香肌豐-滿,充滿彈性和青春活力,元越澤尚未看清她容貌,已領略到她的魅力,趁著原始反應生出以前,他迅拉開二人距離,一看之下立即呆住。

    她身著有些髒的粗布長褂,卻無損半分清麗迫人的美貌和動人身段。精緻的五官完美地鑲嵌在臉上,盯著元越澤的大眼睛裡滿是恐慌。

    讓元越澤驚呆的並非她骨子裡透出來的那股仿似與生俱來的高貴氣息,也不是她微微鼓起的嬌嫩臉蛋兒上的紅手印,而是她的相貌,竟與蕭琲有七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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