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二十一章空谷幽蘭
元越澤離開余杭後的第九天。
午夜時分,余杭,東苕溪以東的一所大宅院內。
余杭地處丘陵與平原的接壤地帶,白天的余杭鎮,山水如畫,鍾靈毓秀,風土人情中極具江南水鄉特色,是享受生活的好地方。
而今晚,淡月孤星,輕風習習。小鎮上的人們早已入睡,只有偶爾傳來的蟋蟀聲,夾雜著一股莫名的森森寒氣,讓人極其不適應。
雲玉真獨自一人坐在書房內依燭翻閱幫眾所收集到的各種信息。她比半個多月前還要苗條幾分,臉色仍然有些慘白,呼吸中有略微帶著一絲慌亂。
“什麼人?”
雲玉真停下翻閱手中的信件,抬起頭,秀眸盯著緊緊關著的房門,柳眉略蹙,開口嬌喝道。
“砰!”
房門被一股猛烈的氣勢直接撞得粉碎,連帶著門框及周圍牆壁也都斷裂倒塌。
十個身著烏金鎧甲,蒙起頭臉,身材高大,全身上下更是散著一股極讓人厭惡的邪氣的身影走進屋來。
“又是你們?怎麼這次少來了一個?難道不怕我巨鯤幫布下的天羅地網?”雲玉真強行壓下慌亂的情緒,鎮靜地道。
“嘿!你外面明暗兩方的埋伏已全被我們兄弟給毒倒了!沒想到你這婆娘居然還敢明目張膽的回來?”為一人出聲道。
“幾位到底是何方高人?為何偏與我幫為敵?玉真如哪裡得罪了各位,還請各位好漢告知玉真,玉真也好賠罪。”雲玉真繼續道。
那十人明顯一愣:他們上次就要殺掉雲玉真時,雲玉真都沒有半分軟弱求饒的跡象,為何今日卻刻意的放低姿態?
十人本來還擔心雲玉真屋內是否有埋伏,此刻,他們更加確認雲玉真一定是因為所有‘底牌’都用光了才會這般低聲下氣。
“雲幫主也不必變相套我們兄弟的話,我們兄弟只是奉命辦事,怪只怪你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吧!”為那人答道。
“幾位好漢的苦衷,玉真明白,但玉真想在死前知道到底是誰要殺害於我!否則到了地府也不會安生的!玉真心知絕非幾位的對手,所以只求死個痛快,死個明白!”雲玉真聲淚俱下地哭求道。
說完,便將書桌上的寶劍丟到那十人面前,放棄抵抗。
“既然雲幫主如此,在下略透露些消息給你亦無不可。我等受命於宇文大人。只能說這麼多,雲幫主請上路吧!”為那人略一思索,回答道。說完,手勢一動,十人圍起雲玉真,就要動手。
“原來是宇文閥的走狗!”
不遠處的屏風後傳來一聲婉轉動聽的聲音。
“誰?出來!”
為那人心頭一顫:屋內為何還有其他人?為什麼我們沒覺察到?
輕微腳步聲響起,屏風後走出三個曼妙身姿的可人兒。
“他娘的!雲幫主好計謀!動手!”
為那人驚訝中夾雜著一種說不出的恐懼之感,開口喝道。
十人此時正圍在雲玉真周圍,他們此行目標只為取雲玉真性命。屏風後面的三個女子明顯是高手中的高手,為防意外,十人第一時間攻上中間的雲玉真。一時間,屋內罡風大作,邪氣逼人。
雲玉真早在十人愣神的一剎那間,以真氣將地上的寶劍吸回手中,搶身與十人斗得不相上下。
為那人一邊進攻雲玉真一邊用眼角描著屏風後走出的那三個女子。情景讓他很是納悶:雲玉真此時受到十個人的圍攻,那三個內息雄渾的女子卻仍站立原地觀戰。其中兩個手無寸鐵,雙手負背。另外一個雙手抱劍於胸前,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心裡雖然詫異,但為之人的不安之感卻越來越強烈。小片刻,雙方以互相攻守了上千招。雲玉真的氣勢一會兒雄渾無比,一會兒柔中帶剛。那十個烏金鎧甲之人使盡渾身解數也無法傷她分毫。
戰機越拖越不利!
為那男子顯然最清楚不過了!
“幽冥大陣,起!”
隨著為那男子一聲大喝,圍攻雲玉真的其他九個男子內息驟變!邪氣中透射出陰森寒冷的氣息,招式更是神出鬼沒,配合起來異常熟練。
雲玉真再次體會到了上次所遇到這個大陣時的萬千鬼魂纏身之感。她有些疑惑:為何煉得身體後仍然會被這陣法給迷住呢?
她哪裡知道,這種影響人神智的東西本就是精神層面上的,與肉身的強悍程度完全扯不上任何關系。
稍一走神的空檔,雲玉真身前敵人手中的烏金短劍徑直刺向她的眉心!
就在那男子滿以為可以刺爆雲玉真眉心之際,不料強猛陰邪的短劍卻突然如擊中無底深淵,消失於無形。原來雲玉真已靠陰柔氣勁卸去了這道猛擊。
“啊!”
一聲慘叫。為那人心叫:不好!
原來是傅君嬙在一旁見雲玉真似是著了這邪門陣法的道,便忍不住以氣御劍,‘沖虛寶劍’透析靠近傅君嬙三女這個方向的那個壯漢頸部。
‘幽冥大陣’再失一個陣腳,但威勢卻沒見減少。
久攻不下,剩余的九人已經來不及考慮為何雲玉真變得這麼強。為那人突然出一聲怪叫,九人打法更加拼命起來。雲玉真在其中受邪氣影響神智,漸漸開始左支右絀起來。
一旁的單美仙見雲玉真似乎被對方這種燃燒生命的打法所影響,就要沖上前去相幫。
“吒!”
只聽得陣中傳出一聲嬌喝,劍勢急轉。
雲玉真手中長劍舞動開來,猶如秋水如長天落下,化做無邊銀河,在纖纖素手中輾轉騰挪,在虛空中歡暢奔流。時而沖天,時而落地,時而化作銀衣流光,時而又散做漫天繁星。
看似是曼妙仙子的劍舞,只有身在局中的九人方可體會到雲玉真劍勢的強猛與凶。
圍攻九人由於距離太近,加之稍一停頓,如天馬行空一般以無法想像角度刺出的數劍幾乎在同一時間內落在他們的膝蓋上,慘叫聲頓起。大陣威勢驟失!
雲玉真收起劍勢,但見九人的雙腿膝蓋以下已全部被切斷,東倒西歪地在地上呻吟。連那具有無上防御力的烏金鎧甲亦如薄木板般被斬斷。
輸贏已分,看熱鬧的三女第一時間沖上前去,以深厚的真氣封死九人周身各大要穴。
“君嬙去通知後院暗閣中的卜幫主及幾位長老,逼供不是我們的專長。”單美仙命令道。
傅君嬙點頭離去。不到片刻,卜天志帶領六位長老一同進得被剛才打斗折騰地一片狼藉的屋內。
“有勞諸位夫人了,請到後院休息,接下來就交給我們幾個即可。”卜天志看了一下地上仍然活著的九人,開口道。
“外面布置那些誘敵的幫眾就要靠幾位叔叔救治了。”雲玉真四女點頭向外走去。
“玉真姐,你好會演戲啊!那楚楚可憐的樣子,人家要是男人的話,都不忍心對你下手呢!”傅君嬙拉著雲玉真的手,邊走邊笑道。
“玉真做得很不錯,最起碼我們知道了他們是宇文閥派來的人。而且看他們的樣子,可能卜老很難從他們口中再得到什麼有用的消息了。”單美仙也笑道。
“我們回去再仔細推敲一番再說,我給大家做點最新研制的糕點。夫君與君瑜姐應該也要回來了。”衛貞貞也道。
“好啊好啊,貞貞姐做的東西最可口啦!”傅君嬙叫道。
四女邊說邊笑走向後院,完全不像是剛剛經歷過生死搏殺場面的人。
※※※※※
元越澤與傅君瑜離開丹陽後,傅君瑜又提議想到附近的廬江去游玩一番。元越澤也不反對,反正現在沒什麼值得擔心之事,陪她到處走走也好。
二人行走在野外,有說有笑,親密無間。
元越澤突然立住身形,劍眉略蹙,凝視著遠方。傅君瑜不明所以,順著元越澤的目光望去。
“夫君,遠方那股濃煙似乎是火災形成的。”傅君瑜開口道。
元越澤點點頭,拉起傅君瑜,身形疾向濃煙的方向奔馳而去。
來到一個小山坡上,二人止住身形,目測大概一裡遠的地方,似是個村子,正燃起一片火海。熊熊烈焰足足燃有幾丈高。
二人擔心火災會傷到人命,便迅趕向火災生之地。
中途竟然遇到一隊二百多人,不知是隸屬哪郡的隋軍,這些士兵渾身上下衣裝不整,軍旗都歪歪斜斜。元越澤與傅君瑜暗歎:連隋軍都這模樣,又如何能敵得過各地的義軍?
隨即元越澤又有些納悶:看這隊隋軍行進方向,顯然是經過半裡開外那個失火的村莊的,為何卻不幫忙滅火救人?
思緒只在眨眼間變化,來不及再深思考,元越澤拉起傅君瑜繼續趕向失火村莊。
小片刻後,二人終於來到這仍然被熊熊大火包圍著的村莊前,這村莊的規模大概是有一百多戶的人家,此時卻偏偏聽不到一絲求救的聲音。
帶著好奇的心情,元越澤二人走入火勢已減的村莊。
一副讓元越澤畢生難忘的畫面出現在眼前。
路邊隨處可見血跡斑斑的屍體,顯然是被人殺害,而不是受火災燒死的。再往前走,更可見衣衫不整的年輕女子的屍體,看其下-體一片狼藉,便可知是被人強-暴後殺死。繼續前行,老幼婦孺的屍體皆入目。尤其是幾具大概只有四,五歲的稚子的屍體,滿是鮮血,死狀駭人,觸目驚心!
看著眼前的這一切,元越澤雙拳緊握,身軀劇烈地顫抖起來,血性的男兒之淚亦在星目中泛起!
每往前走一步,周圍的血腥及屍體都在狠狠地震撼著元越澤的心靈!
他的心,從未如此絞痛過!
元越澤並非第一次見到血腥及死人。但從前的幾次,或是自己的仇人,或是與自己有關聯的人。而這次,他則是作為一個旁觀者,看著周圍這些人間地獄般的慘象。
傅君瑜更是不忍多看,別過頭去,握住元越澤顫抖的右手道:“應該是剛剛那隊隋軍所為,這樣的小村子又有什麼值得攻占的地方?他們似乎只是以燒殺搶掠為樂,這種視弱小百姓如豬狗的行徑簡直天理難容。”
“君瑜,你幫忙把這些百姓的屍體都安葬了吧。”元越澤聲音都有些顫抖地道。目光仍然緊緊盯住不遠處那幾個孩童的屍體。
說完,元越澤轉身就走。
傅君瑜知他要去做什麼,一把拉住他的大手安慰道:“夫君放心去做吧。”
元越澤身軀仍然在顫抖,並沒答話,回頭輕輕吻了傅君瑜額頭一下,飛起身形,疾馳而去。
看著元越澤漸漸遠去的身影,傅君瑜歎了口起,捏指成劍,雄渾劍氣將地面打出一個大坑,轉身去將抱周圍的屍體。
“嘿,剛剛那村子雖不大,倒是有許多有姿色的女人,兄弟們這次可是享福了!”隊伍中的士兵邊走邊口不擇言的回味著。
“那是,雖說戰敗了,咱也不能虧欠兄弟們吶!”
“老大,附近還哪裡有村莊?兄弟我‘火氣’又上來了!”
“你他娘的,早晚得死在女人肚皮上!”
領頭的幾個士兵仍然在污言穢語,打算繼續尋找‘目標’。
“轟!”
隊伍前方不知從何方飛來一人,硬生生站立在隊伍前面,地面被砸出方圓幾丈的大坑。
“他娘的!小白臉,擋住大爺的路,想死了嗎?”一見有人單槍匹馬攔在隊伍前,為那兵頭立刻拔出長刀,怒罵道。
“畜生!”
元越澤雙目火紅,衣衫與長無風自動,詭異無比!怒喝一聲,憤恨的怒火激起澎湃的真氣,殺意猛烈地爆開來!
紫色身影如虎入羊群,不用一招一式,只是簡單的以雙拳一下又一下的狠狠敲碎身前每一個士兵的身體。
“饒命,饒命啊!”
只十息間,元越澤就將這隊二百多人的隊伍殺得只剩幾十人。
被這殺神的氣勢所迫,剩下的人忙丟下手中兵器,跪地磕頭求饒。
元越澤渾身鮮血地佇立在跪地的幾十人身前,如一尊天降死神一般冷冷地盯著他們。
走上前幾步,來到最前面那個士兵面前,元越澤左手成爪,抓住其頭顱,一把提起。
“饒過你們?你們為何欺辱殺害無辜的百姓?”元越澤目泛殺機,盯住手中士兵的雙眼冷聲問道。
那士兵被元越澤冷冷的目光一掃,嚇得根本無法說出話來。
元越澤殺機更盛,左手將那士兵按倒地上,右拳狠狠地砸向那士兵的胸口。
“回答我!”
隨著這句怒吼,元越澤右拳如雨點般落在那士兵的身上,那士兵甚至都沒來得及出聲求饒的話語,就已被元越澤剛猛的一拳貫穿胸口!
周圍那仍活著的幾十人中,已經有許多嚇得失禁起來。看著元越澤的拳頭一下又一下地砸在那上半身已經是肉醬的士兵身上。剩余的幾十人不知在誰的帶領下揀起地上的兵器,自己結果了自己罪惡的一生!
“魔鬼,住手!”
一聲女子的嬌喝,將仍在地上那已成肉醬的士兵身上洩怒氣的元越澤的注意力吸引過去。
元越澤轉過頭,就見一道有形無實的劍氣撲面而來!
伸出血紅色的左手,將那有形無實的劍氣握在爪中,稍一用力,劍氣頓碎。
偷襲的女子心頭一驚,再要出招時,只見一道紅光閃過,一只宛如鐵爪般的手就已死死地扣住她的咽喉!那女子眼中滿是驚駭,卻也臨危不亂,右手上的寶劍聚起全身功力,直劈元越澤肋骨!
“鐺!”
火星一閃,那女子眼中更是驚懼無比,因為她的寶劍在砍上元越澤肋骨時,竟然分毫不入,更震得那女子右手酸麻。
“找死!”
元越澤怒氣本就未平息,見女子先偷襲又抵抗,肋骨處疼痛感一起,當下右手化掌,帶起威猛割膚的罡風,直劈女子天靈蓋而去!
“夫君,快住手!”
身後傅君瑜的聲音遠遠傳來,元越澤心境登時平靜下來,掌刀停在已經嚇得瑟瑟抖的女子頭上一寸。
收回右掌,再撤會卡在女子喉嚨間的左爪,元越澤收起氣勁,轉身向身後奔來的傅君瑜走去。
那女子受元越澤氣勢所壓,頓時如沒有了支持力一般,跪坐在地上。
傅君瑜飛奔來,先望了不遠處那女子一眼,又上下捏把元越澤幾下,松了口氣。又瞥向那女子一眼,拉起元越澤就要離開。
“且……且慢,你們為何要殺害官兵?”地上跪坐那女子仍然心有余悸,卻又不知為何的開口問道。
“滾!”
元越澤心情極度之差,頭都不回大吼一聲,又將那女子嚇了一大跳。
“這位姑娘,這隊官兵剛剛殺害了前面一裡處村莊的上百條人命,老幼婦孺皆不放過,更是肆意侮辱年輕女子……”傅君瑜拉住元越澤,助他平息怒氣,回頭對那女子道。
隨即傅君瑜仔細打量了一下這女子,只見她一身白色勁裝,顯露出那婀娜多姿的體態,冰肌雪膚,柳眉入鬢,星眸流盼,臉色因驚嚇過度有些蒼白,但仍不影響那份少女風情,也是位脫俗絕色。
那女子聽後也說不出話來,默默地點了點頭,又見元越澤二人就要離開,忙又開口問:
“敢問兩位尊姓大名?”
“名字就不必問了,有緣再見吧!”元越澤此時根本都懶得多說一句話。傅君瑜便開口答到。
隨即,在地上那女子呆呆的目光中,元越澤與傅君瑜攜手遠去。
經此一事,元越澤與傅君瑜再無心情游玩,二人一路無語地直奔余杭而去。
運起浩瀚的真氣,一路飛奔,一日後,二人就已回到雲玉真及其他幾女居住的院子內。
傅君瑜一直擔心地看著元越澤,她也不知道該如何開解才好。希望其他幾個姐妹能有辦法。
剛剛走進院子,就聽得大屋內單如茵與單琬晶那活潑的笑聲傳出來。
感受到了元越澤與傅君瑜的氣息,單美仙忙帶著其他幾女出來迎接。
元越澤掃視幾女,見出去通信的商秀珣,宋玉致幾女都在,便知他們已經完成了各自的任務。傅君婥尚未回來,似是因為高麗距離余杭太遠,絕不是十幾日就可往返的。望向雲玉真與單美仙一眼,兩女皆對他巧笑嫣然,元越澤也明白了他們守在這裡並沒遇到什麼大麻煩。
一行眾人進屋,衛貞貞泡好茶葉後,元越澤攬過她的小蠻腰。逐一問起這幾日內諸女的經歷。
通信幾女一路順暢,沒遇到任何阻攔。而又聽聞刺客被擒,元越澤也點了點頭。
“不過太可惜了,幾位叔叔用盡辦法逼刑,那幾人死都不開口,唉……”雲玉真有些惋惜地道。
“是不是刑罰不夠狠?”傅君瑜開口問。
“我們都沒親自去看,但是聽卜叔說起都有些後怕,卜叔說將那幾人的胳膊都削成只剩白骨,他們仍死咬牙不開口,又將……將……”雲玉真開始說起來還有些後怕,說到後面便臉紅起來。
“又怎麼了啊?”元越澤見她支支吾吾,便追問起來。
“又……又……又將他們男人的‘那東西’都割了下來,結果他們仍是不說。最後卜叔只好殺了他們。”雲玉真結結巴巴地說完,小臉通紅的躲到身邊的單如茵背後。
元越澤與眾女見雲玉真羞得不成樣子,便大笑起來,窘得她一個勁兒地大嬌嗔。
幾女隨即問起元越澤與傅君瑜的情況。元越澤臉色立變,並不言語,只是轉頭望向窗外。幾女以為元越澤遇到了多大的事情,連忙向傅君瑜問,傅君瑜便將一路上的情形講了出來,講到殺任少名時,眾女都點頭稱是。講到那個失火村莊中所見所遇時,眾女也都一片黯然。
“好了,先別想那麼多了,今天回來我就偷懶了,貞貞去做一頓吧。”元越澤強裝笑臉,對衛貞貞道。
“夫君與眾姐妹都勞累了,貞貞這就去准備飯菜。”衛貞貞感覺得到元越澤內心的悲哀,破天荒地當著眾女的面獻上香吻後,便紅著臉逃開了。
晚飯吃得並不熱鬧,因為幾女都可以感覺得到元越澤心情的沉悶,元越澤無論如何強裝笑臉也瞞不過這些細心的女子。
飯後,元越澤一人來到余杭附近的浙西丘陵遠眺。
他今日所見的情景深深地印在腦海裡,過去他在高麗所見的窮苦百姓的生活只是按量積累,而今日所遇之事,則成為引他觀念質變的一個導火索。
來到這個時空兩年多的時間裡,他只知自由自在,無憂無慮的生活。在高麗時,也幾次為自己的處世態度所疑惑,今日,這種疑惑前所未有地凝重起來。他那顆仁義之心似乎也在催促著他:該做點兒什麼了!
他可以征服天下,但是他的治國本事全都來自於書本,這種理論知識是拿不上台面的!他雖堅信自己即便有了權利也不會腐化,可是他怎麼去統御百官?怎麼去運籌帷幄?他的心軟得要命,注定了以他的性格,永遠無法成為一個合格的上位者。
但他又深深為這個時代的貧苦百姓而難過。細想一下,他今日的遭遇只不過是一個小場面而已,在這個兵荒馬亂的年代,這種場景每天都有可能生。
越想越矛盾,越想越鑽牛角尖,元越澤直欲仰天長嘯!
“夫君困惑了。”
身後傳來單美仙縹緲的仙音。
元越澤回頭,向佳人擠出一絲苦笑,並不答話。
“其實夫君與君瑜今日所見,在這個年代,真的算不上什麼,夫君是第一次見到有人恃強凌弱,那顆仁義之心難免傷痛。”單美仙上前拉住元越澤大手,開口道。
“夫君又很矛盾。”單美仙見元越澤並不答話,復又開口道。
“我知道自己是什麼料子,但卻是自內心地想為百姓做點實事。”元越澤望著遠方道。
“美仙有一方法,不知可不可行。”單美仙道。
“既然夫君不想當帝王,也沒有能力當帝王,我們為何不輔佐一個帝王快點結束亂世呢?”單美仙秀眸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華。
“輔佐帝王?”元越澤撇了撇嘴:“這天下有值得我們輔佐的帝王嗎?”
“為何沒有?”身後宋玉致的聲音傳來。
元越澤回過頭,見幾女都出城找他來了。
見眾女如此擔心自己,元越澤內心有些愧疚,示意諸女坐下談。
“致致說這天下有誰值得我們去幫他快結束亂世?”元越澤開口問道。
“李閥的李世民,如何?”宋玉致答道。
“是啊!”傅君瑜也在一邊附和:“夫君拿出的那些後世史料中所記載著的正是李世民成為楊廣後一統中原的帝王,而且那書上還說李世民是位千古少見的明君呢!”
傅君婥,傅君瑜與元越澤在一起後,經常會隨單美仙,衛貞貞,宋玉致一起翻看元越澤拿出的各種後世書籍,是以也算上小半個穿越人了。
“美仙你該也看過我拿出的那些史料,你為什麼不開口?你覺得李世民如何?”元越澤不答宋玉致的問題,反問單美仙。
單美仙只是神秘地搖了搖頭:“李世民也許在後世看來是個好皇帝,但也只是與歷史上的歷代帝王相比而已!史料上所記載的李世民在位後期,也腐化了。”
“李世民之所以有能夠成為皇帝的才能和資質,是因為他在這個年代的人中,算得上數一數二。”
“而夫君如果要輔佐一個帝王,李世民是不夠資格的,因為我們要幫助的這個帝王,將要傳其丹藥增加壽元,靠其治理手段來改變千百年傳承下來的各種落後制度,比如人與人之間為何要分尊卑等等。”
元越澤點了點頭道:“確是如美仙所說,如果真的有一個帝王能夠在幾百年內實現後世的那種制度,我們就絕對可以幫助他!”
“不過可惜!天下卻沒有一個這樣的人!因為無論他多麼的才華橫溢,多麼的出眾,他仍然逃脫不了這個時代的框架。而我雖然知道一切道理,卻根本不是這塊料子。唉……”元越澤歎道。
“對了!”沉默半晌,衛貞貞突然叫了起來。眾人目光便都投向她。
“夫君你記得不記得師傅回神界前告訴我們的,天下有五人帶有皇者之氣!這說明這五人是這個年代最傑出的人,為何你們卻只想著那個李世民一人呢?”
“對!人家也記起來了!師傅當時說那五人分別在揚州,太原,洛陽,嶺南,百濮。”商秀珣也開口道。
“什麼?嶺南也有身帶皇者之氣的人?”宋玉致好奇地問道。
元越澤與單美仙聽後仍然是不一言的冥思。
“太原肯定就是李世民了,揚州肯定是寇仲,其他三地的都還很難確定。”元越澤開口道。
“如此我們接下來走走其他幾個城市,看看到底哪個人會有皇者之氣,只是不知道嶺南身帶皇者之氣的人會是誰呢?是爹爹或者二哥?”宋玉致有些奇怪地到。
想想宋缺與宋師道,元越澤搖了搖頭。宋缺爭戰沙場確實強悍,但目光太短淺。宋師道如果真的為皇,絕對是個好皇帝,只是他和元越澤一樣,根本就沒那份心思,而且他有沒有駕馭群臣的能力都還很難說!
“先別管那麼多了,就按照致致說的吧,先走走幾個城市再說。不過如果真的找到值得輔助的帝王,我們的日子可能就不會如此逍遙自在了。”元越澤歎道。
“確實對我們的生活有影響,但應該不會很大,我們又不去爭戰沙場!只要關鍵時刻幫幾下,再以書本中的後世資料幫助一下不就可以了嗎?”單美仙笑道。
“對啊!我怎麼忘記這些了!看來即便有值得我們輔助的帝王,也根本不會對我們有多大影響啊!我終於明白為什麼師傅臨走前會告訴我們天下帶有皇者之氣的人了,可能他卜算到了我們將來要走的路,所以給提前給了我們一條捷徑。”元越澤一把拉過單美仙,香了一口笑道。
“啐!姐妹們都看著呢,還不放手!”單美仙紅著臉道。
“都自己家人看著又有什麼,我就要在這裡做些示范給她們看呢!”元越澤煩惱盡去,荒唐勁兒一上來,那可真是什麼事都干得出來!
單美仙被元越澤緊緊摟住,想掙又掙不開,被元越澤大嘴印上來一攪,登時沒了半分力氣,嬌喘吁吁。
“好啊好啊,夫君快和美仙姐示范給我們看!”單如茵大叫道。
性情穩重的幾女齊啐一口。
再打鬧一會兒,元越澤向現了什麼似的,抬頭掃視眾女,問道:“素素姑娘呢?”
“夫君才現啊?素素姐姐早就被人家送回滎陽去了,人家拼命奔回來,大前天才到余杭呢!”傅君嬙嬌笑道。
元越澤一聽,心底當即一沉:“為何不等我回來,她堅持要走的嗎?”
傅君嬙不明所以地點了點頭:“素素姐性子雖柔弱,但是卻很剛強倔強,你們走的當天,她聽玉真姐說起瓦崗寨李密要害大龍頭翟讓的消息後,便擔心不已,非要回去報信不可,我們說什麼她都聽不進去。”
素素性子確是如傅君嬙所說一般,如果她要堅持做的事,恐怕元越澤在場,也無法阻止。
見元越澤聽聞素素走便有些怪異,已經讀過大唐全書的衛貞貞自然明白他在擔心什麼,便講起書中所記載素素在滎陽的遭遇,幾女聽後頓覺不妙。
單美仙笑道:“我已經留了一道奇力在素素體內,可保她無恙的!”
“美仙這次是糊塗了,奇力是要人集中精神才能從識海穴中引出來,假如素素一時驚慌,忘記了怎麼辦?”元越澤道。
單美仙立即無語,卻又臉色委屈道:“為了引動奇力,我可是恢復了兩日呢!”
元越澤慌忙撫慰。
“素素妹妹是個好姑娘,我們不能明知她的遭遇而不去救助,明日我們便去滎陽吧。反正此時巨鯤幫內也沒有值得擔心的事了。”雲玉真開口道。
“好啊,又要去別的地方玩了!素素姐其實對咱們家夫君芳心暗許了呢!經常讓人家講夫君的事情,一聽到夫君的事就雙眼冒光。”宋玉致笑道。
幾人便又咯咯嬌笑起來。
翌日,與卜天志及幾位長老告別,提醒他們小心敵人後,幾女鑽進手鐲中享受生活,元越澤與死纏著他的傅君嬙二人獨自奔向滎陽。
元越澤一家人學藝雖然五花八門,但他們身體上的優勢是相同的,在高麗元越澤閉關前,眾女對元越澤的練氣法門都是異常感興趣,是以如今比較勤奮練功的幾女,元氣都是充沛無比。如果說一個絕頂高手將全身元氣都用在使用輕功上,最多也就是奔出百裡而已。而元越澤與傅君嬙卻最少可以奔出四百多裡才會耗光元氣。他們的元氣補充度也是快得驚人。
這不,一路狂奔的傅君嬙甚至還有時間炫耀她的御劍術,兩道肉眼幾乎分不清的人影疾奔在平原上,傅君嬙的寶劍更是在她周身飛舞不停,煞是好看。
行到淮陽附近的一片樹林中時,元越澤突覺心髒急跳起來。有些好奇,便拉著臉色好奇的傅君嬙停了下來,原來是樹林中的一片小湖泊。
映入元越澤雙眼的是前方不遠處佇立在岸邊的一個女子身影,這女子身影有些熟悉,元越澤一時卻又想不起來在哪見過,便與傅君嬙向那一臉驚訝之色盯著他的女子走了過去。
越走近就越覺得心跳加快。
走到近處時,一副從前的畫面驀地從元越澤腦海中劃過。
“是你!”
二人幾乎異口同聲地道。
元越澤尷尬地撓了撓頭,開口道:“真是‘一葉浮萍歸大海,人生何處不相逢’啊!姑娘,我們又見面了。”
那女子聞聽元越澤兩句甚妙的詩句,也開口道:“公子好文采,好一句‘人生何處不相逢’。”聲音縹縹緲緲,如仙樂一般動聽。
隨後目光轉向傅君嬙時,內裡閃過驚訝之色,不單是因為傅君嬙的姿色,更因她那看起來比雜耍都要賞心悅目的御劍術。
元越澤一愣,臉上微紅:“姑娘見笑了,那詩句並非我所做。借用別人的而已。”
那女子“哦”了一聲,顯然不相信,因為她飽讀詩書,從未聽過有人作得這兩句。
好奇地上下打量幾眼那女子,傅君嬙聽出元越澤似是與她認識,當下嬌笑一聲:“夫君與這位姐姐談吧,我去前方一裡處等你。”
傅君嬙連蹦帶跳地走遠,元越澤二人不知該再說些什麼,便就那樣站著,望向遠方的湖水與草地。
元越澤憑著心跳與那女子的眼神,就已認出那女子便是當日在成都街頭所遇的女子,只不過她此時的面容再變,雖然仍然是很丑,但元越澤瞬間就想明白了:此女一定是易過容的。
而那女子當然也從身姿與眼神中認出元越澤。尤其是元越澤那雙廣闊如燦爛星空一般清澈深邃的雙目,她這大半年來從沒忘記過。
“公子為何要易容呢?”沉默許久,那女子開口問道,顯然此時眼前的元越澤才最順眼。
“當時是為了不引人注意罷。姑娘應該也是易容的吧。”元越澤淡淡地笑道。
“嘻,被你看出來啦!”那女子巧笑嫣然,聲音中滿是嬌俏與可愛。
言罷,竟然直接取下那丑陋的面目,露出那用“天顏”來稱呼都不足為過的容顏。
此女氣質清純脫俗,清新淡雅,恬靜端莊,不食人間煙火,美得不可方物的玉容嬌顏,閉月羞花,沉魚落雁,體態完美,盡得風流妙致,卻又偏偏叫人不敢生出綺思遐想,怕褻瀆了她的聖潔風華。
她是個常人,有此相貌絕對的難得,天下數一數二也就是如此了。元越澤見到她的真面目的那一刻,就情不自禁地想起從前的商秀珣。
不同的是,此女氣質極其獨特,只有四個字可以形容:空谷幽蘭。
元越澤絕非見了美色就癡呆之人,他也只是看了那女子一眼,便繼續望向遠方,笑道:“姑娘又為何要帶著這樣一個面具呢?”
“我戴上這個面具,亦只想能更深刻的去看懂人心。世間諸人臉上雖無面具,心中卻有,令人不知他人內心裡真正是善是惡。戴上這個面具,反能令人看明白許多東西。”那女子幽幽地道。
“我贊同姑娘的說法,比如當你的家人傷害了你。當你碰到自認為是朋友的人,出賣了你。昨天還跟你卿卿我我,淚沾衣襟的戀人與你形同陌路時,你痛苦,你無助,終於明白已無法挽回時,再去哀歎:為什麼受傷的總是我,我是到底做錯了什麼之後,無奈,只好給自己找幅面具帶上。這種面具就是心靈上的面具吧。”元越澤也感歎地道。他讀過的書籍數不勝數,追求自在逍遙就是不想與塵世沾染太多的聯系。
那女子聽他說完,臉上滿是好奇,又見他只是對自己的容顏略微一瞥,也暗贊此人了得。
“公子內心可也是帶著面具嗎?”那女子鬼使神差地開口問道,突然又覺得冒昧,粉面微紅,抬眼望向遠方。
“沒有,我易容只是不想有人纏著我,影響我的生活。”元越澤很干脆地答道。他的內心的確不曾有任何遮掩的行為,心中所想,全部都在臉上,口中表達出來。
“那公子可是真的讓人很羨慕呢!”那女子微微歎了口氣道,似是想起了什麼事情。
“在下感覺得到姑娘很孤獨,內心很痛苦,眼神最深處更似是在流著血淚。”元越澤道。
那女子也不知為何,只聽這一句,眼中竟然流下兩行清淚,默默不語地繼續凝望遠方。
元越澤這家伙說話直來直去,根本不分場合。又見那女子哭,他又不好上去哄,急得手忙腳亂:“姑娘……是在下孟浪了,對不起。”
那女子見元越澤急得手足無措,便“撲哧”一聲破涕為笑,宛如百花齊放,抹干了淚水答道:“只是想起了些往事,與公子無關。”
“公子又是如何察覺得到我的孤獨呢?”那女子開口問道。
“在下也說不清楚,在成都時,在下與姑娘對望的那一眼是因為在下不知為何的突然心跳加快,便忘向姑娘的,今日也是如此,在下經過這裡,突然心跳加快,便下來看看,結果又是遇到姑娘。”元越澤坦白地道。
那女子也是心頭詫異,因為她的感覺與元越澤一模一樣!
“公子也很孤獨嗎?”那女子穩定了一下情緒,繼續問。
“我?我一點都不孤獨,哈哈。”元越澤大笑道,開朗無比,那女子仿佛也受其影響,微微笑了一下。
“不過呢,在下以為,孤獨是一種透明的封閉。孤獨者用心來感知周圍的一切,而非塵俗的沾染。孤獨使人纖塵不染,使人純真,使人心靜如處子。於是孤獨者往往充滿清純的浪漫,又似蒙了層神秘的面紗,並由此而受人賞識。但就孤獨者來說,受人賞識卻是陷入塵俗,它使孤獨曝曬於人群的灼灼目光中,蒸干生命之水,失去存在的意義。不過天下之人,有所失必有所得,也許孤獨者得到了欣賞,卻注定要失去平常人該擁有的溫情吧!”元越澤繼續道。
那女子似是被精彩的語句所影響,也點了點頭。
“剛剛那位姑娘的御劍法門是何種功法,如此神奇?小女子也練過一些武藝,但是最多也只能以氣御劍而已。卻也做不到那般收放自如。”那女子想起傅君嬙剛剛的御劍術,便好奇地問道。
元越澤笑道:“那是一門叫做《御劍神訣》的功夫,分別是以氣,心,神來御劍,內子天資雖然奇高,卻也只是悟到了以心御劍而已。”
那女子瞳孔略微收縮,因為這門劍訣光聽聽都十分可怕了,當下盯著元越澤,好奇地上看下看。
元越澤被她看得不太自然,而且心中也在擔心素素,便開口道:“在下還有急事要做,後會有期了。”
“公子多保重,後會有期。”那女子抬起頭來,對輕輕一笑。
元越澤拱手後轉身而去。
那女子呆呆地目送元越澤的身影正以極快的度消失在遠處,突然失聲道:“呀!青璇還不知道他的名字呢!”
“在下元越澤,石姑娘記好了!”
聲音由身影已經十分模糊的元越澤方向傳來,在石青璇耳邊響起。
正文第二十二章沖冠一怒
滎陽,也就是被人熟知的象棋上的“楚河漢界”的源地。
滎陽地理位置險要,素有“兩京襟帶,三秦咽喉”之稱,是中國古代著名的軍事重鎮,歷史上許多著名的戰役曾生於此。例如,劉邦與項羽以滎陽的鴻溝中分天下,三國時劉備、關羽和張飛在滎陽的虎牢關前“三英戰呂布”,章邯、吳廣、李世民、竇建德等歷代兵家都曾在滎陽演繹戰爭大戲。在兩漢時期,滎陽曾是和長安、洛陽平級的“富冠海內”的“天下名都”。
滎陽更是歷史上的政治要地,滎陽東有鴻溝連接淮河,泗水,北依邙山毗鄰黃河,南臨索河連嵩山,西過虎牢關接洛陽、長安,地勢險要,交通便利,在歷史上是郡治要地:當年秦始皇統一全國建立秦朝後,在滎陽設置三川郡,轄滎陽、鞏、京等縣;西漢時改三川郡為河南郡,轄滎陽,成皋,故市,密縣,中牟,新鄭,苑陵等縣。西晉泰始元年,改河南郡為滎陽郡,郡治仍在滎陽。北魏時,在虎牢關設北豫州部,置滎陽郡。北周滅北齊後,將滎陽及其附近地區組成的北豫州改為滎州,州治所設在成皋。隋文帝楊堅建立隋朝後,將北周時的滎州改名為鄭州,下轄滎陽,成皋,密,內牟,苑陵等縣,鄭州州府治所仍設在成皋。
滎陽的失陷,實是關乎大隋興衰的其中一個轉折點,更是李密爭霸天下的起步點。
李密於大業十二年加入瓦崗軍,此人極有謀略,胸懷壯志,利用瓦崗軍和翟讓如日中天之勢,更憑其不世武功,降服了附近的小股義軍和不同勢力,以倍數的增強了瓦崗軍的力量。同時更看清楚一向單靠截取漕運來維持軍需,實是瓦崗軍展的致命弱點,不足以供應所需。
於是他向翟讓提議道:“先取滎陽,休兵館谷,待士馬肥充,然後與人爭利。”只此見地,便可看出李密的雄材偉略,實勝翟讓。
只要能控制滎陽地區,便可長期解決糧食供應的問題,進一步擴展勢力,更直接威脅到東都洛陽,至乎影響到京師和洛陽與江都這三大軍事重鎮的聯系。
翟讓同意後,同年十月,瓦崗軍大舉進攻,先攻下滎陽外圍各縣,直追滎陽城。
楊廣對此極為重視,派出當時頭號猛將河南道十二郡討捕大使張須陀為滎陽通守,率領二萬精兵迎戰。
其後李密用計誘敵深入,與翟讓大軍前後夾擊,重創張軍。李密更親自出手,擊斃張須陀。
此戰使李密名揚天下,更成了瓦崗軍聲望最高的人物,隱然凌駕於大龍頭翟讓之上。
是次大捷,確立了瓦崗軍立足的根基,重創了隋軍的威望。在這種形勢下,翟讓只好讓李密自領一軍,號稱蒲山公營。
李密出身貴族,世代受封,故他繼承了蒲山公的爵位,遂以此為名。
李密野心極大,既得滎陽,又謀興洛倉。
該倉乃隋室最大的糧倉,故楊廣極為重視,派出虎賁郎將劉文恭卒步騎兵二萬五千人,由東都洛陽東進,企圖挽回頹勢。又使裴仁基自虎牢襲擊瓦崗軍側背,希望以這兩支大軍,牽制李密。同一時間,楊廣更遣得力手下王世充往洛口,與李密作正面交鋒。
踩著地上的新雪,休息四個時辰後方恢復幾成體力的元越澤站在這座千年後依舊輝煌的古城前,心潮澎湃。
思緒此起彼伏,卻更擔心素素安危的元越澤收起心情,提身躲過城門上的守軍,躍入城內。
並沒有多少時間來欣賞滎陽的風土人情,元越澤在路人處問清楚翟讓府邸後,直奔而去。
半盞茶時間不到,元越澤來到由‘滎陽太守府’更名為‘大龍頭府’的翟讓府邸前。
偷偷摸進府院,元越澤像沒頭蒼蠅一般胡亂尋找。最後無奈之下,只得掠住路過的丫鬟,想問清素素的住處。
“小聲點兒,我不會害你,姑娘可知大小姐的貼身婢女素素姑娘的住處?”元越澤按住被他拉到角落的丫頭的嘴。
那丫鬟滿眼驚駭,聽元越澤如此說,再看其眼神也無甚惡意,便點了點頭。
“素素前幾天回來後就不見了,聽其他下人說好像是被大龍頭送給王將軍了。”那丫鬟稍微平息了一下後道。
元越澤一聽,暗叫:糟了!
向那丫鬟問清楚王將軍的府邸位置,元越澤歉意地一笑,飛身離去。那丫鬟有些不明所以地搖了搖頭,邁著碎步離開了。
滎陽城北,一座規模不小的府邸之內。
素素坐在一間裝飾豪華的閨房之內,面色淒苦,癡癡地望著窗外。
她第一次見到元越澤之時,隨之而來的,內心不期然泛起一份難以言喻的奇妙感覺。繼而又得元越澤揮手間灑脫的治好腿傷,後又帶著她與他的嬌妻們一起生活了一小段日子。那段日子裡是素素畢生都難以忘懷的。她從前當然聽過元越澤那“震驚天下”的吼聲,又在後面的日子中親眼見到元越澤種種本事,怎能不被其吸引?就更不用說元越澤那相貌與風采是多麼的迷人了。
更讓素素難以忘懷的是元越澤的幾位妻子,每一個都宛如仙女一般。素素平日裡作為翟嬌的貼身婢女,自然也出席過一些比較大的會面場合,也親眼見過一些有名望,有身份的女子。但卻沒有一個可以與元越澤的一眾嬌妻相媲美的。他的妻子們,幾乎都是來歷不凡。尤其是那身份高貴的宋家小姐,沒有半分看不起出身低微的素素之意,不單如此,更是每日親自陪伴素素,為她講解周圍神奇的一切東西。
素素對元越澤的好奇心越來越重,甚至連她自己什麼時候陷入情網,她都沒有察覺得到。宋玉致雖然時不時的會講解元越澤的一些事情,比如出丑,比武,等等。回到余杭的第一天,素素在與宋玉致閒聊時,受宋玉致調侃,心裡明白到自己對那俊美的元公子已經情根深種了。但素素知道自己的出身配不上元越澤,唯一能做的只是把這份心意放在心底。
弋陽小山谷的那段日子裡,元越澤對素素的生活也是無比關心,素素每天都與他那幾位小嬌妻在一起談天,嬉鬧。那種家庭特有的溫馨之感,讓素素明白到了生活原來可以如此的快樂。
回到余杭後,元越澤與幾女分別離開,各自行動起來。素素從雲玉真口中聽聞李密要密謀鏟除翟讓一事後,立刻慌亂起來。素素能活到今日,是翟讓當初將其救下的,所以素素的心裡滿是感恩之情。翟讓把素素交給翟嬌,翟嬌雖然人丑,但對素素確實很好,把她當成親姐妹一般地對待。所以素素在單美仙與衛貞貞的極力勸說下,仍然決定要回滎陽通知翟讓提防李密。
與一路飛奔,將自己送回滎陽的傅君嬙揮手道別珍重後,走向滎陽城方向的素素眼淚再也忍不住,撲簌撲簌地流了出來。她似乎也覺到:此次一別,她恐怕再也無緣見到那個讓她傾心的神奇男子,再也無法體會到那種溫馨愜意的家庭生活了。
但是,她並不後悔,性格使然。翟讓即便當初只是隨手救下了她,在她的心裡,卻要以百倍的恩情來回報給翟讓。哪怕翟讓把她當作貨物一般隨意送人,她依然不反抗。
今日,她又坐在桌邊,想起了元越澤及他的嬌妻們。
只是,此刻的她,唯一能做的也只是“思念”了……
素素越想,心裡越淒苦。
“砰!”
一聲輕微的響聲,喚回了素素雜亂無邊的思緒。
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素素抬眼望去,登時驚訝得小嘴圓張,秀目中滿是歡喜之情。
躍窗而入的,正是元越澤。
“素素!”
元越澤一見素素,頓時喜出望外,前踏幾大步,將她攬到懷裡。
一見元越澤突然到來,又與自己如此親密地接觸,素素小臉“騰”地一下子紅透了。感受著那清新的陽剛氣息,素素只覺心頭鹿撞,嬌羞不已。卻又捨不得離開身前這個男子那溫暖的懷抱。
二人就這樣以曖昧的姿勢靜立了快一刻鍾的時間,元越澤輕輕握住素素的雙肩,柔聲到:“素素,我來接你了。”
話語直白無比,內裡卻帶著元越澤對她的情誼。
聞聽此言,素素通紅的小臉上滿是歡喜,驀地又一片慘白,隨即垂下頭去,輕輕地搖了搖頭,兩行清淚滑落地上。
“公子好意,素素心領了,素素只是個婢女,沒有大龍頭的命令,不能隨便離開。”素素低聲說道,話語中夾雜的淒苦之味甚濃。
“只是因為翟讓的命令?”元越澤自從聽到素素被送人後就開始不安的心情,此時略有所減,試探著開口道。
素素臉色不自然地點了點頭。
元越澤心思極其細微,見素素如此,心頭那份不安之感再度強烈湧了上來。
“那你為何在這裡?這裡是王伯當的府邸吧?”元越澤緊緊盯著素素的雙眼,問道。
“是……是大龍頭兩日前將素素送……送給王將軍的。”素素不敢與元越澤對視,垂下頭去低聲道。
元越澤一聽此話,立刻明白素素為何不跟他走的原因了。
“翟讓把你當貨物一樣送人,你還虧欠他什麼!是因為王伯當才使素素不願跟我走吧!”元越澤聲音已經開始轉冷。
“不……不是的,素素的身子已經……素素配不上公子。”素素見元越澤的話語中似乎是誤會她愛上王伯當了,立刻開口解釋,說到後來,剛剛止住的淚水再此湧出,柔弱的身姿也微微顫抖起來。可見其內心所承受的痛苦是多麼的大!
“素素,不管你怎麼樣,我都要接你走,你的命運因為曾被別人操控,所以才會有這般悲慘的遭遇,我不在乎,你回答我,願意跟我走嗎?願意嫁給我嗎?”元越澤此時已經完全明白了:翟讓把素素送給王伯當,而王伯當已經侮辱了素素!他的恨意再也無法忍下去,又怕嚇到素素,便盡量將聲音壓低,對素素道。
素素見元越澤如此待他,內心更是痛苦難忍。梨花帶雨地離開元越澤的懷抱,輕輕坐下,垂頭抽泣。
“走,我現在就帶你離開!”元越澤內心怒火沖天,一把強拉起素素,向門外走去。
素素也不知該不該反抗,只有跟在元越澤身後垂淚。
走出門外,元越澤一把將素素橫抱在懷裡,躍至半空,凌空疾向城市中心地帶飛奔而去。
來到城市中心位置附近落下,元越澤將一臉復雜神色的素素放在一邊,只是攥住她的一只玉手,深吸一口氣,大吼道:
“王伯當!你這畜生!來城中見我!”
這聲音中蘊含著極其深厚的真氣,足可以傳遍小半個滎陽城!
元越澤附近仍然有瓦崗軍在巡邏,聽得此話,當時就圍攏過來,但見元越澤一臉冷然,身上所出的凜冽氣勢使得周圍的瓦崗軍也不敢輕舉妄動。
一盞茶時間不到,大街上傳來沉重的腳步聲,聽聲音似乎人數不少,起碼有數百人左右。
說時遲,那時快,這隊人馬只片刻便來到元越澤身前,迅地將元越澤與素素裡三層外三層的包圍起來。槍戈箭戟,在日光的反射下,寒光閃閃,殺氣騰騰!
“素素,怕不怕?”元越澤根本不理會周圍的瓦崗軍,側頭低聲問素素。
“公子,別為了素素而傷到你,走吧,素素跟你走。”素素沒有一點柔弱女子的樣子,根本不擔心周圍的各種兵器會不會在下一刻刺入她的身體,只是一臉擔心地對元越澤道。
元越澤只是淺淺地笑了下,微微緊了緊握著她玉手的大手。
“何方小子!敢來瓦崗軍中撒野!”一聲洪亮的聲音響起。
元越澤把目光從素素臉上移開,隨聲音傳來方向望去。
只見黑壓壓的瓦崗軍分開一條通路,一人手持雙矛走入戰圈。此人身材高大,肌肉壯碩,膚色黝黑,猶如赤色之銅澆灌而成的一尊鐵塔一般。正冷冷地打量著元越澤。而他的眼光掃見元越澤身邊的素素時,當即臉色大變,雙目中似乎要燃起火來。
在正史中,王伯當是李密身邊一員忠心耿耿的大將。在《隋唐演義》,《說唐演義全傳》,《興唐傳》等小說和其他民間傳說裡,王伯當以善射出名,外號勇三郎。在不同的小說中,王伯當排的名次並不盡相同。
《隋唐演義》中王伯當在瓦崗寨排行第六,“十八傑”第十七位。而在《說唐演義全傳》裡王伯當則不在“隋唐十八英雄”之列,也有後人把他補到了第十四位。《興唐傳》中,王伯當則“十六傑”裡的第十四位。是無論在如何排名,王伯當的箭術在哪一部作品裡都是出類拔萃。
在燕山教練場比武中,秦叔寶一箭雙雕技壓群雄,書中卻說這箭法乃是王伯當所傳。顯然王伯當的箭術更在秦叔寶之上。後來秦叔寶被書中排名第九的好漢魏文通追趕到一條河邊,正在秦叔寶馬陷河底,馬上就要被魏文通砍到的時候。王伯當從河對岸一箭射來,正中魏文通的左手。王伯當喊道:“我要射你右手。”又是一箭射來,果然射中了魏文通右手。王伯當又喊道:“你還不走,我要射你心口。”魏文通大吃一驚,這才放過秦叔寶,倉皇退去。此外王伯當還射殺過虹霓關守將新文禮等人,名震全書,成為“隋唐演義”中當之無愧的第一射手。
而這個空間裡的王伯當似乎遠沒正史中那樣忠義豪氣。
元越澤怒火逐漸平復下來,但冷靜下來的他似乎更為可怕!
仔細地打量了一下王伯當,元越澤淡淡開口道:“你就是王伯當?”
“正是某家,閣下何人,為何與某家的婢女在一起?”王伯當對素素身子垂涎已久,見到素素跟在元越澤身邊,自然會心頭怒。
但他眼神中依舊閃過慌亂之色,因為自從他出現在元越澤面前,元越澤就已經釋放氣機將他鎖死,精神層面上的壓力更是讓王伯當難受之極。
但眼下的情景,根本退不得,否則以後休想再抬起頭來做人了。
素素一言不,嘴角略微抽*動,秀目含煞地望向王伯當。
“元!越!澤!”
元越澤確認王伯當身份後,再也按捺不住,一字一字報上姓名。
話音未落,已化做一縷輕煙閃到王伯當身前,右手捏指成劍,生出的強大氣勢,簡單地攻向王伯當胸口!
眼見這一指玄奧莫測,行進間好似伸縮不定,令人難以琢磨,王伯當氣勢再減一分,但他清楚此刻自己的來勢和去路已經被封得密不透風,惟有硬著頭皮頂上,矛尖帶起七股凜冽的罡風如網一般罩向元越澤的指尖。
指矛勁氣交擊之聲不住響起。
在眨眼的工夫間,兩人拼了七招。
“吔!”
悶哼聲中,王伯當口噴鮮血飛退,蹌踉連連,胸口衣衫碎裂,鮮血湧出。
但噩夢才剛剛開始!
元越澤左腳輕踏一步,以其為中心支點,一個回旋,身形疾射,右腳如閃電般騰空踢出連串無數精奇奧妙的腳法。腳法飄忽不定,忽左忽右,周遭氣流甚至也生變化,化成一股股螺旋型狂卷氣流,從四方八面吹向後退中的王伯當。
駭人至極的勁氣如數不清的萬斤重石向他壓來,猶如身在暴風核心處的王伯當不但全身針刺般劇痛,而且呼吸困難。
無暇再想什麼,王伯當只靠本能將雙矛分一左一右迎上元越澤的腳影,剎那間矛尖幻化起漫天寒芒。這一擊,實是他的巔峰水平。
同時大喝一聲:“放!”
本就被元越澤的氣勢壓得很難喘過氣來,‘放箭’二字也只好被王伯當簡化了。
清脆的矛腳交擊之聲連環響起,只退了兩步的王伯當就見自己的雙矛已被分向兩側,元越澤漫天腳影驟消,化做樸實無華,渾然天成的一腳直襲自己胸口!
眼見元越澤這一腳似快若慢地在自己前方不住擴大,王伯當腦中一片空白,他感到自己的心靈已被眼前這可怕的對手所制。
但他瞬間便清醒過來。
因為他現元越澤這一腳並沒真的踢上他,而是元越澤在王伯當大喝一聲後,察覺到周圍如雨點一般的箭矢射向元越澤與素素二人。為了保護依舊凝望元越澤背影的素素,元越澤搶身掠至素素身邊,拍掉她周圍的所有箭矢。
“吼!”
一輪箭雨過後,元越澤怒由心生,衣衫長逆風亂舞,暴喝聲中,周身兩丈內生出獨特的氣場,氣場內空氣仿佛盡被排干,不帶絲毫生機,右手攬著素素柳腰,左手握拳,直直地沖向後方!
素素呼吸幾乎停頓,卻依舊咬著牙不哼一聲。
恍如魔鬼再世的元越澤身形化做一條巨龍橫沖直撞,拳頭仿佛長了眼睛一般,以各種角度擊出。
如殺豬般的慘號聲接連響起。
直沖至遠離王伯當十幾丈開外,元越澤與素素停形。
包圍圈眨眼間便被元越澤撕開一個大口子,近百人非死即傷,身體更是支離破碎,觀者心寒。
王伯當心頭大驚,他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趕快離這裡遠一些,離那個魔鬼遠一些。
但他卻覺得自己周圍越來越冷,越來越黑,渾身似是再無半點力氣。好奇地垂頭望向自己的胸口,王伯當甚至連一個震驚的表情都沒露出來,便瞪大雙墓,向後倒去。
他的胸口,印著一個清晰的腳印,腳印深深陷入皮膚中,骨頭早就被踢碎。
不但是王伯當,就連周圍的士兵也搞不懂元越澤的腳是何時踢上王伯當的。因為他們明明看到元越澤半途就收招回救素素。
眼看著王伯當死在遠處,周圍的士兵更是手握武器不知是該進還是該退,元越澤低頭對懷中依舊沒從震驚中恢復過來的素素柔聲道:“是不是嚇到了?我已經為你報仇了!”
聞聽此語,素素定下心神,一臉幸福的淚水,緊緊抱住元越澤的熊腰,哭出聲來。
元越澤掃了一眼不遠處仍然呻吟聲不斷的瓦崗軍,歎了口氣,拉起素素緩緩離去。路上所遇到的瓦崗軍都被元越澤身上的氣勢所懾,只敢偷偷望向元越澤,並不敢上前動手。
元越澤也並非是嗜殺之輩,但瓦崗軍的亂箭激怒了他,他便也再次小小貫徹了一下‘人若犯我,百倍還之’的原則。
與素素走出城外,元越澤也有些頭疼,他不知道該如何安慰素素。一個女子,無論任何時代,在一個她並不愛的男子的脅迫下交出寶貴的處子之身,對她的心靈所造成的影響都是巨大的,遠遠比身體上所受到的那點兒創傷要重得多。
單美仙或雲玉真也許可以開導素素,但元越澤怕一旦再提起此事,素素的心病會更重,便打算帶著素素在野外到處逛逛,到處游玩一下,放松放松心情。
“公子為素素造了這麼多殺孽,又惹到瓦崗軍這個大敵,素素內心不安。”在元越澤胡思亂想之時,素素低聲開口道。
“那是因為他們先惹到我們的,單說王伯當對素素所犯下的罪行,他就該死千百次了。”元越澤摟過她的香肩,安慰道。
“其實……其實王伯當所做的事也罪不致死……”素素被元越澤摟在懷裡,面紅耳赤地低聲道。
“他侮辱了你!為什麼罪不致死?素素你太善良了,以後我絕對不會再讓你受到一點傷害!”元越澤聽素素如此說,不禁皺眉道。
“公子……王伯當並沒有……沒有破了素素的……的身子。”素素羞澀起來,越說聲音越低。
“啊!?”元越澤聞聽此言,當場就成了呆頭鵝。
“你看,素素的守宮砂還在呢……”素素害羞地挽起衣袖,把蓮藕般的小臂伸到元越澤面前。
一顆芸豆大小的守宮砂點在她如雪的手臂上,異常的醒目,似是隱隱的散著清新的處子芬芳。
“到底怎麼回事兒?”元越澤頭腦當場混亂起來:按理說素素兩日前就被王伯當討去,怎可能還沒破了她的身子?而且剛見素素時,她那一臉淒苦之色又是怎麼回事兒?
“王伯當將素素從大龍頭手上要去的那天晚上,便強行要與素素……結果人家當時沒一點反抗的力氣,又不會武功。他將素素的衣衫撕破後,素素腦子裡想的全是公子,不知道生了什麼事,就聽王伯當慘叫一聲,素素睜開眼睛,卻現他不知怎的已經鼻孔流血地躺在地上了。好像是受了傷,便再沒來找素素。”素素解釋道。
“我倒不是在乎素素是不是完壁,只是怕王伯當對你犯下的罪行使你染上心結。”元越澤大概明白了事情經過,笑道。
單美仙存於素素識海穴中的奇力必須要集中精神才能引動,元越澤當初擔心素素一旦被王伯當強來,定然嚇得失魂落魄,哪成想她居然誤打誤撞,在關鍵時刻腦子裡只想著元越澤,竟然引出那道力量,王伯當肯定承受不住的。今日元越澤所殺的王伯當還是帶著傷勢上場的。
“那怎麼能行呢?素素的身子只能給自己相公看的,王伯當都看了素素身子,人家就覺得再也配不上公子了。”素素撅著小嘴,固執地道。
世上女子千千萬,各種性格的都有,無論古代還是現代,被人看了身子,或者被人強-暴後仍然活得有滋有味的女子不在少數。但素素卻是堅貞無比,只是被別的男人看了身子就覺得自己再也沒有資格去追求愛情了。這種內心堅貞,外表柔弱的女子怎能不讓元越澤愛憐!
“好,好,素素說得對,今後就不要再想那些事了,即便他看過素素身子,也死了,這樣世上就仍然沒有男子見過素素身子,你說對不對?”元越澤大笑道。
“我把美仙她們叫出來吧,她們也很擔心你,現在應該還在裡面享樂呢!”元越澤點了點左手手腕上的手鐲,對素素道。
“公子……姐妹們……會不會嫌棄素素?”素素仍然放不開,擔心地問道。她覺得自己的出身和相貌,才藝都無法與單美仙諸女相比,自然有自卑之心。
元越澤笑了笑,拉著她坐在草地上,將自己的身世一五一十的說給她聽。
然後,自然是等待素素從震驚中驚醒。
素素從震驚中清醒過來,只覺得自己是在做夢。又聽聞單如茵當日也只是個婢女而已,當下心態要好了許多,高興得不顧害羞撲到元越澤懷中。
隨後,元越澤拉出手鐲中幾女,打算來個野外燒烤大餐。眾人見素素無恙,也欣喜萬分。
元越澤與衛貞貞在一邊弄烤肉,素素為其他幾女講述元越澤在滎陽城內的‘神威’,聽得幾女嘖嘖稱贊。
一家人嘻嘻哈哈邊吃邊聊,衛貞貞突然開口問元越澤道:“夫君,不知小仲和小陵怎樣了!”
元越澤一聽,也是一愣:雙龍本該早闖出名堂來的,但是現在武林中卻沒一點兩個人的消息。
“難道是兩個人死在什麼地方了?”元越澤暗忖。
“按夫君拿出的那些書本中所說,小仲小陵此刻應該已經闖出些名堂來了,為何卻沒一點消息呢!”衛貞貞也開口道。
她與傅君婥是最關心雙龍的,畢竟有以前的關系擺在那裡。
“我也納悶呢,為什麼他們沒一點消息呢?”元越澤也有些好奇:難道真的因為我的出現影響了他們?我與他們也只是接觸很淺而已!
“夫君有何納悶的?我們也不要全信那書本了,自從夫君出現後,許多事情已經脫離了那書中所寫的軌跡了!我們姐妹幾人的命運就已是完全改變了。與我們曾經有關的各個勢力也已經多多少少地脫離了起初的軌跡。”單美仙開口道。
眾人皆點頭稱是。
元越澤以為他僅僅與雙龍見過兩次,便不會影響雙龍太多,但事實卻恰好是因為他而影響了雙龍。
先,傅君婥沒死,雙龍更是獲得了一筆錢財。再到現在的素素,根本就不認識雙龍。可見雙龍受到的影響有多大!
“那我們要不要回揚州看一看?他二人怎麼說都是從揚州走出來的,走得再遠也不會離開揚州范圍。”衛貞貞提議道。
“如此也好。”元越澤點了點頭。
見不見雙龍對他來說根本沒多大意義,但衛貞貞的擔心卻是必然的。
“我們既然決定以後要尋找一個值得我們輔助的帝王,最好現在能夠將情報網建立起來,我一直隱隱覺暗中有許多勢力在敵對我們,如果能最快收集到天下各路的消息,對我們來說也方便行事。”單美仙提議道。
“美仙姐說得也是,玉真雖已脫離巨鯤幫,但卜叔的手令還在,所以巨鯤幫算得上是一條信息來源之路。”雲玉真附和道。
“宋家的情報點也遍布中原和域外,我們回頭也去通知他們一聲。”宋玉致點頭道。
“高麗那邊,師傅一旦雲游四海,有野心的人肯定會做些小動作,師傅當日有五個收集情報的手下,我們也可以多從他們那裡得到些消息。最好將據點暗中建立在中原,這樣省得大師姐每次來回都要至少一個月。”傅君瑜也開口到。
“就是,那個叫蓋蘇文的整日背著五把破刀,還曾大放厥詞要娶我們三姐妹呢!下次遇見,人家一定要他好看!”傅君嬙挽起手臂,晃了晃那根本就沒肌肉的胳膊,哼哼道。
眾人皆莞爾。
“那我們就盡快解決此事吧,你們幾個江湖經驗多一點的,就多操勞一點,秀珣,琬晶,如茵和素素沒太多經驗,慢慢培養吧!”元越澤笑道。
“走了!我們重游揚州!”
見幾女已經吃得差不多了,元越澤伸了個懶腰,望向揚州的方向道。
正文第二十三章血染金殿
三月初五,東突厥境內,烏德犍山南麓。
烏德犍山,又名郁都斤山,漢代時稱為燕然山,後世被廣泛稱為杭愛山,位於蒙古高原西北部,是中原歷代軍隊可以深入漠北追擊游牧民族的極限。因地理位置所影響,烏德犍山無論長度,高度,風景,物產等各方面都無法與中原的名川大山相比較。
此時已近冬末,放眼望去,蒙古高原上仍然一片白雪皚皚。
烏德犍山南麓海拔千丈之地,本該是一片銀裝素裹的方圓百丈幽谷內卻是綠樹蔥蔥,群花爭奇斗艷,含苞怒放。與周圍的一切形成極其鮮明的對比。
在這一片可以稱為“人間仙境”或“山中仙境”的地域中心,一大片建築風格奇異的房屋樓閣更為顯眼,形成了廣闊的園林歌劇。樓閣雖是連成一片,但細細看下去,卻錯落有致,暗含天干地支奧義,五行相生相克之變。
這片園林的中央地帶,竟然有一個小荷塘,塘中央聳立著一棟九層高塔,高塔周圍花草更為繁茂,明明該是人為栽種,偏偏又與高塔相合無間,顯得生氣盎然,妙趣無窮,極至天地自然之理。
霧氣升騰,雲霞繚繞的高塔門前,左右寬長的牌匾各書七字。
左書:白雲繞殿成聖者。右書:法後於此化飛仙。
門上牌匾上書四字“天外之天”!
不過守在門邊的一男一女卻形象猙獰恐怖,體內所散出來的詭異氣息更是無法讓人把他二人與“仙”字聯想到一起。
閣樓內,擺設並沒有多麼的考究,並不比一般的窮苦百姓家好上多少,古樸自然。屋內兩排案幾排開,八個人分兩側端坐。正中央的圓桌上,放著一個精巧的小香爐,其中燃著檀香木,一縷縷的輕煙散在房間中使的房間有一股檀香味。隔著一扇屏風,透過那薄薄的紗料,隱約可見屏風後側身端坐的一個身影,從胸前的飽-滿程度來看,此人必是女子無疑。
“無定,‘遠方’可有最新消息傳來?”屏風後傳說一個低沉的聲音。婉轉,動聽,使人有一種聽了這聲音後骨子裡都麻酥酥的感覺。
“回法後,大汗似是已對我們失去了信心,我們在中原的細作於初二那天傳來消息說:李淵與次子李世民已經起兵叛亂,並從河東召回長子李建成和三子李元吉。更是偷偷派使者來我突厥秘密面會大汗,商談結果無人知曉,但從我們安排在大汗身邊之人回報的消息看,大汗在那天後便開始明升暗降的打壓我們了。徒從以為,大汗定是與李淵暗中有了什麼勾當。”右邊座下第一個壯漢尊聲答道。
“哼!始畢這個老賊,諒他如何的折騰,也逃不出本後的法掌。”
“四年前的始畢,是多麼的威風,率十萬狼騎軍南下,攻克雁門郡四十一座城池中的三十九座,僅雁門,崞縣兩城未被攻破。隋軍拆民房的材料增修防御工事。雁門城中十五萬軍民只剩下半月左右的口糧。我狼騎軍的箭射到了隋煬帝御駕之前,昏庸的煬帝嚇得眼睛都哭腫了。”屏風後之人感歎地道。
“爾等以為李淵將來可會有大作為?”屏風後之人輕哼一聲,略一停頓又問道。
“無相以為:李淵此人好漁色,喜游獵,優柔寡斷,雖可說是位仁者,但無法說其具經天緯地之才,倒是其次子李世民,非似池中之物。法後說起前些年的那場戰事,徒從也有些看法,當時為應付我狼騎軍,隋朝采取了幾項應急措施:
其一,當時隋軍將士苦於一再遠征高麗,軍心不安,於是楊廣下詔書明確表示停止遼東之役,以安軍心。
其二,許諾給立功者以重賞,並慰勞守城將士,因此全軍日夜抗戰。雖然死傷了許多人,但是終於保住了城池,爭取到了等待救援部隊前來的時間。
其三,把皇帝的詔書縛在木塊上,投入汾水,流出包圍圈,“募兵赴援”。在全國范圍內招募士兵,擴大軍隊,並命各地駐軍立即前來救駕,當時才十六歲的李世民也應募參軍。他向屯衛將軍雲定興建議:在敵眾我寡的情況下,必須白天“旌旗數十裡不絕,夜則鉦鼓相應”,以疑兵迷惑敵人,使他們誤認為隋朝有大批軍隊前來救援。當年九月,隋東都和許多郡的救兵紛紛匯聚忻口。隋大軍雲集,這是迫使大汗撤軍的主要原因。
由此可見,李世民其人才學軍略絕非等閒之輩,更不是中原的那些紈褲子弟可以比得上的。
其四,秘密遣使向義成公主求救。公主派人告訴大汗說“北邊有急”。大汗既見隋朝大批援軍已經前來,又聞自己後方出了問題,於是解圍北撤。這時楊廣才得以南歸東都洛陽。”
左邊座下第二人開口答道。此子年約三十歲上下,身材結實,相貌堂堂,英武不凡。
“中原只有幾大勢力值得我們注意,太原李閥,因為他們有李世民。嶺南宋閥,因為他們有元越澤。洛陽王世充。”屏風後的婀娜身影輕輕點了點頭,復又語帶贊賞地道。
“那元越澤的確是個謎一樣的人物,但是外界都在風言風語,化及用計都引不出此人,日後定當要好好見識一下此人。至於法後所言王世充,此人並無多大作為,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尚書,僅是占據著洛陽位置優越而已,難道比竇建德還要難纏?”左邊座下第一人好奇地問道。
“王世充此人絕不簡單,本後十二年前與其見過一次。你們告誡門人定要小心行事才對。至於那元越澤,本後對其也非常有興趣,如日後有可能,爾等定要不犧一切手段將其生擒至本後面前。不過不光是李,宋,王這三方勢力,暗中恐怕還有其他更為強大的勢力。天下臥虎藏龍,萬不可因一人一事之失而葬送了本後的大好計劃。”屏風後的聲音已經開始轉冷。
“徒從遵命,為法後大業,萬死不辭!”座下八人似是想到了什麼事似的,打了一個冷戰,尊聲道。
“好!天下大勢已經慢慢出了本後所掌握的范圍,無常,稍候你立即通知化及,十日內必要將楊廣誅殺,控制整個江都。否則,下場如何,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右邊尾座之人拱手領命。
“好了,都各自出去做事吧,無相留下。”屏風後的聲音再次婉轉動聽起來。
除無相外的七人皆跪拜出門。無相的魁梧身形略顯不自然地站了起來。
“無相,過來吧。”屏風後之人已經站了起來。映在屏風上的側面身影看起來前凸後翹,再加上那嬌媚的聲音,不用看起容貌也大概可以猜出其絕不會是個平凡的女子。
而無相雖距離屏風不過一丈遠,腳步卻很是躑躅與蹣跚,英俊面孔上的肌肉甚至一點點抽搐起來,額上更是冒出絲絲冷汗。
這又是為何?觀屏風後的女子言行,下面該是要與其做些“好事”吧?能與這等女子春風一度,有何可怕的?
※※※※※
元越澤自滎陽強殺百人與大將王伯當,大搖大擺帶走素素之後,瓦崗軍中沒有傳出任何不利於元越澤的消息。但謠言是無法止住的,畢竟親眼目睹事情經過的士兵有近千人。於是,人們茶余飯後又多了一個閒侃的話題。
一行人沿途繼續游歷各郡縣城池。
離開滎陽的幾日後,元越澤在這晚終於與素素成了‘好事’。
雲-雨過後的元越澤摟著素素躺在軟塌之上,柔情蜜意,語言新奇幽默,不時從中傳出素素銀鈴般的嬌笑聲。
“素素,你可要今晚煉化身體?看現在你已經不行了,如欲今晚煉化,就得要美仙她們來幫你了。”元越澤輕輕點了點素素那已經一片狼藉的嬌嫩之地,笑道。
要害受創,本已疼痛難忍,又被元越澤輕輕一碰,素素疼得柳眉輕蹙,紅潮本就未全褪的粉面上又紅了起來,眼神也再度迷離起來。
“夫……夫君,饒了人家吧,素素今晚就想睡在夫君懷裡,等明日再讓姐妹們幫忙吧……”素素趕緊按上元越澤那不規矩的大手,神態柔媚地央求道。
元越澤也不勉強她,他也知這一晚對一個女人來說意味著什麼。隨即二人又閒聊起來。直至素素疲累交加,才攬過她的螓,昏沉沉睡去。
三月初九,元越澤一家人再次進入揚州城,為免一行十幾人太過招搖,元越澤便與諸女商量,只帶幾人進城先打探一下消息。最後決定帶單美仙,宋玉致及雲玉真與衛貞貞入城。單美仙三女懂得的人情世故,江湖經驗都很豐富,是最好的人選。衛貞貞更是揚州本地土生土長之人,又她在身側更是方便行事。商秀珣也鬧著要跟在元越澤身邊。元越澤頭疼得不得了,商秀珣現在這姿色風情,天下幾乎沒有男子能夠承受得住,如果商秀珣出現的話,那元越澤也根本別想低調了。
好說歹說,商秀珣終於放棄了親自隨元越澤進城的打算。元越澤也承諾,這次只是打探消息,晚些時候與幾女共同去游歷江都皇宮。
在古代,打探消息的最好辦法有幾種,第一是安排臥底到指定的勢力之內,但這需要一個過程。而最大眾化的當屬茶樓酒肆,高檔酒樓等地,這些地方人來人往,魚龍混雜,是打探消息的最好地方。
元越澤攜面覆重紗的四女,在衛貞貞的帶領下,來到城中偏西的一座高檔酒樓“福來樓”前,訂了一間靠近一樓大廳的雅間,在一樓眾食客貪婪的眼色中,五人進入房間。
雅間並不是十分寬闊,但桌椅的布局和四周牆壁上的水墨畫卻是十分的高檔,紅木所制的桌椅隱隱散著清新古樸的氣息。五人隨便要些吃喝,趕走小二,將注意力全部放在大廳內的人們身上。
“嘿,我說張三哥,您瞧剛才那個俊公子帶著的四個仙子,似是很特別啊!”大廳靠北的一桌上,傳來一聲並不洪亮的男子聲音。
“焦貴,你小子是不是一見有姿色的女人就走不動道兒了?你沒見剛才那四個姐姐的氣質很不一般嗎?最好不要亂惹,否則很可能丟了性命。”那桌上另外傳來一聲懶洋洋的聲音。
“是,是,三哥說的極是,小弟也隨口說說罷了,那幾位讓人不太敢仰視。”
“你也就能在這喝點酒,逞逞嘴上威風了!”
“三哥你也太瞧不起小弟了!小弟也有報國心吶!可當今聖上……唉!”
“噓!你要死嗎!說這麼大聲!”那個張三哥趕緊打算焦貴道。
“怕什麼!昨日我家那在總管府當差的弟弟回來說,似乎是宇文大人並沒有離開揚州,而且又好像暗中集結了些軍隊,不知道要干什麼……”焦貴小聲地道。
“不要再說了!你這家伙怎麼從小到大都是口不擇言?禍從口出你不知道嗎?有些事不是咱們平民百姓應該知道的!即便知道,也該讓它爛在肚子裡!”那張三哥倒是很懂人情世故,緊張地看了看周圍的其他食客,馬上拿起酒杯硬灌酒給焦貴,低聲喝罵道。
焦貴訕訕地點了點頭,也不再言語。只顧著低頭喝酒。
他們二人這一番話被元越澤及四女聽得真真切切。五人略微討論後,決定立即進宮,因為很可能這兩天就會有“好戲”上演了,如果錯過,那可是人生一大遺憾。
元越澤低調地帶著四女走下樓梯,在一樓眾多食客的貪婪眼色中匆匆離去。
“楚大頭,我看剛剛那幾人,突然想起江湖傳聞中的‘殺神’元越澤元大少了,你說會是他不?”
“應該不會吧,傳聞中元越澤應該就快要大婚了,怎麼還會在外面亂跑?此刻該在嶺南才是吧!”
“嘿,不過話說回來,有人說他那些美嬌妻各個貌賽天仙,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你懂什麼!這些都是茶樓說書的瞎編的,反正沒親眼看到,我絕對不相信。小弟倒是對那‘御劍仙子’很是仰慕!聽親眼見過的人說,那仙子真的如仙界中人一般呢!”
“不過那仙子與元越澤同樣都太神秘了,我倒覺得江湖人管他叫‘無影潛龍’,似是更貼切。”
“不對啊,我聽我們家附近那老夫子說書,元越澤該是假名,他真實身份是‘三大宗師’之的‘散真人’寧道奇!”
“什麼寧道奇!宋缺會把女兒嫁給寧道奇那種老頭子?我看元越澤的真實身份是寧道奇的私生子才對!”
……
酒樓內的眾人們話匣子一開,說什麼的都有,這些話如果傳到已經遠離酒樓的元越澤耳中,他定當氣得吐血!
元越澤一家人經過協商,決定先進皇宮看看,如果今日宇文化及不生叛亂,那就在皇宮裡住上幾日。
因為這一家人中修為參差不齊,諸如單如茵,由於懶惰,修為並不太強,而宋玉致則是不會半點武功,最終為了行蹤不被守衛森嚴的皇宮守衛現,元越澤連哄帶騙方算將幾個吵鬧不休的丫頭壓下,只與單美仙等幾個修為高的人收斂精氣神,潛入江都臨江宮。
自楊廣登基後,下旨修築他曾任總管的揚州城,改官名為江都。不但擴城廓,廣興宮殿,修植園林,又在城北依山傍水處,建有歸雁、回流、松林等‘蜀岡十宮’。
不過最宏偉的是另行在長江岸邊建設的這坐臨江宮,只要楊廣心血來潮,不管早晚,都會到那裡觀賞長江的美景。
借著地勢,房屋與樹木的掩護,幾人剛進臨江宮,入目的便是金雕玉砌,奢華絕倫,不知道這該是浪費了多少民脂民膏而建成的氣勢恢弘的宮殿。元越澤與單美仙則是又驚訝,又氣憤。
“楊廣一人為了享受,也不知浪費了多少百姓的財產,害死了多少勞力的性命!”元越澤劍眉緊蹙,低聲道。
“所以我們要找的帝王,必須不能因為權力而腐化,楊廣這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數年來,單美仙已經讀了好多後世史料,雖然只是理論,但單論腦中的知識,已經越這個時代很多了。
“這臨江宮內果真是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守衛極其森嚴。一不小心肯定會露出馬腳。”隱藏在房簷後的衛貞貞輕歎道。
眾人如鬼魅般輾轉騰挪,突然隱隱聽到遠方傳來悠揚美妙的樂曲之聲。
“大白天就如此的放縱聲樂?我們去看看。”元越澤道了一句後,飛身奔去。幾女立刻跟上。
掠過一道白玉雕琢而成的巨大半月型拱門,落在一處隱蔽的角落裡,出現在眼前的畫面讓元越澤與幾女登時驚訝動容:
只見前方不遠出,三坐巨大的閣樓環繞著中間一個寬闊無比,屹立於人工河上的巨大舞台,舞台上,至少二百多名戲子藝人分別在練唱雜耍,投壺噴火,翻筋斗,疊羅漢,各種民間雜耍奇技,無不俱全,甚為壯觀!
舞台另一邊,更有近百名薄紗艷裝的美貌舞姬正隨音樂翩翩起舞,姿態勾人心魄,撩人無比,風情萬種,令人心動。
元越澤幾人顯然被眼前這壯觀的場面給震懾住了,呆呆了看了半天才回過神來。
搖頭歎息後,一行人繼續偷偷摸摸地參觀。
由於他們中並沒有誰曾來過這金碧輝煌,占地上萬畝的臨江宮,所以只能走到哪就看到哪。
躲躲藏藏潛行了近半個時辰,終於來到一處大花園前。
花園周圍竟然只有幾個懶散的守衛,這讓元越澤幾人倒也放松不少。
元越澤展開與天地交融的感應力,察覺到這寬廣的花園中空無一人,當下拉出其他幾女,讓她們也參觀參觀。
只見占地上千畝的寬廣花園中,遍植五光十色的奇花異卉,種類繁多,數不勝數。花海之間,以天然巨石布置而成的假山石林,點綴以亭台樓閣,甚為雄奇宏偉。引長江之水而成的人工瀑布,人工河流,淙淙而流,水流聲清脆動聽。花叢間更有許多的珍禽異獸在奔走游玩,饒有生趣,美不勝收,的確算得上人間仙境了。
眾人直看得瞠目結舌。
“為何這裡這麼多花,卻沒有半絲花香傳來呢?”商秀珣一臉疑惑地開口道。
元越澤與其他幾女也是有些疑惑,復又走上前去觀看遍地的鮮花。
不看不要緊,一看嚇一跳。只見這花海內的所有鮮花竟然沒有一多是真花,所有花朵莖葉,全是以珍珠,瑪瑙,黃金,白銀,寶石,翠玉精雕細琢而成,栩栩如生,巧奪天工!
元越澤不禁怒由心生,伸手就要將眼前這些財物全部收起,起碼可以拿出去分給窮苦百姓。
單美仙見其動作,立刻拉住他:“先不急,等宇文化及動手後,我們再收也不遲。”
“娘親,有人來了。”單琬晶突然開口道。
一眾人慌忙閃動身形,藏到附近假山後,謹慎探頭望去。
從御花園深處漸漸行來二人,左邊那位,長得斯文俊秀,身材瘦長,年在三十五、六間,腳步浮浮,似是不但不懂武功,還因酒色掏空了身子,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右邊那位,一身豪華官服,身材又矮又胖,活像個水桶,眼細臉寬,又長了個酒糟鼻,一副奸人臉孔的模樣。
“斐大夫,宇文狗賊怎麼還不行動?我這網已經撒了三天了,他仍然還像只死貓一樣一動不動,會不會還在暗中做些手腳?”那身材瘦長的人開口道。
“虞侍郎,莫要心急,今日黃昏時分,王尚書就會到達江都面聖,到那時,宇文狗賊有什麼陰謀詭計都不會威脅到我們了!而且我們還可以將他宇文閥一窩端起!”那大胖子答道。
“如此下官便放心了,聖上此刻該已沐浴完畢,用過膳後,就可等王尚書的到來了。”那身材瘦長的人長呼了一口氣道。
“虞侍郎的擔心多余了,宇文狗賊的好日子到頭了!”那大胖子又道。
二人又閒談起其他話題,不過是女人,權利之事,漸漸行至御花園門口,身影消失不見。
“那兩個人是誰啊?能在這御花園裡到處隨意走動,該不是小官!”宋玉致拍了拍豐挺的胸-脯,開口問道。
“那個又高又瘦的應該是內侍郎虞世基,那個又矮又胖的應該是御使大夫斐蘊,他們口中所說的王尚書莫非是王世充?王世充此刻應該鎮守洛陽才對,到底是怎麼回事呢?”元越澤開口道,隨即又沉思起來。
“聽那二人說楊廣要上殿了,接見那個王尚書,我們等一會兒也去看看好了,在這裡想也想不出個所以來!”單美仙提議道。
“也好,我們就在這百姓血汗築成的花園中走走吧!”元越澤道。
黃昏時分,元越澤與幾女在御花園深處用過點心,只帶單美仙,衛貞貞,傅君瑜,雲玉真,傅君嬙五女潛到高約四,五十丈的皇宮主殿上方,只覺此殿宏偉,流露出凜然不可侵犯的天威之勢!
“外觀都如此了,不知內裡會如何呢!”元越澤歎道。
六人皆是高手中的高手,是以並不擔心會被人察覺到存在,輕輕將屋頂瓦片鑽出幾個小洞,望了下去。
幾人已經做好了心理准備,仍然被大殿內部的壯闊宏偉,金碧輝煌給震得目瞪口呆。
方圓百丈的大殿之內,足有御前侍衛不下數百人,密密麻麻的守衛在各處。珠光寶氣中,隱隱透露著肅穆煞意!
大殿正中,高五丈,寬二十丈的龍台之上,群雌粥粥,嬪妃姬娥不下五十多人,楊廣踞坐最中心,左擁右抱,快活似神仙!任誰也想像不到,中原大隋帝國的政治中心,竟然是如此的風色無邊,yin糜驕逸的情狀!
楊廣此刻的年紀應該在五十歲,穿著鮮艷無比的九龍袍,卻給人一種極不協調之感,宛如穿了壽衣的死人一般!
大殿中此刻只有三名大臣,一個是斐蘊,另一個是虞世基,還有一個似是武將,人高馬大,粗獷結實。身上更是帶著隱隱的殺伐氣息。
三名大臣皆是垂頭彎腰而立。龍台上的楊廣更是什麼都不關心的樣子,只顧著專心與眾嬪妃嬉戲耍樂,沉醉與溫柔鄉中,不知人間為何世!
驚訝半晌,元越澤回過神來,皺著眉搖了搖頭。
“當皇帝能左擁右抱,夫君怎麼就沒那個心呢?”雲玉真輕聲媚笑道。
“左擁右抱又如何?楊廣他三千佳麗也不及咱們家玉真一人的風情呢!”元越澤回敬道。
“就是,何況誰能保證他的所有嬪妃都是一心對他呢?”傅君瑜瞥了瞥小嘴道,隨後又輕歎道:“大師姐以前來刺殺過兩次楊廣,可人家覺得他此刻連死人都不如。殺與不殺又有何關系。”
“如果下午我們在御花園裡聽到的消息沒錯,那宇文化及今晚一定會來殺掉楊廣,我們看看熱鬧豈不是更好?”元越澤笑道。
“禁衛總管宇文化及覲見!”大殿門外的通報太監高聲喊道。
“嘿!好戲要開始了,愛妻們,要仔細觀賞!”元越澤笑道。
“宣!”楊廣一愣,開口道。
殿門大開,昂走入兩名神態威猛,不可一世的魁梧男子。渾身所散的如濤氣勢懾得大典內的御前侍衛噤若寒蟬,根本無人敢上前阻攔,這二人正式宇文閥年輕一代的兩大高手,宇文化及與其親弟宇文智及。
斐蘊,虞世基,連同那身材高大的武將臉上同時現出驚慌之色。龍台上的一眾嬪妃宮娥更是被冰冷的氣勢所影響,臉上滿是詫異,驚愕,擔心及恐懼之色。
“宇文愛卿為何還在江都?朕幾日前不是命你回梁郡養傷了嗎?”楊廣臉上驚訝之色只是一閃而過,平靜地問道。
“化及不敢恃寵邀功,故小小傷患,還難不倒化及。化及還要為聖上剿滅周圍的亂兵。”宇文化及與宇文智及進得大殿,根本就不跪拜,昂站立開口道。
楊廣似乎也對宇文化及的無禮並不在意,但暴戾的他臉上依舊閃過不悅,冷聲問:“哦?斐愛卿不是說現今盜賊已經減少許多了嗎?”
言罷,楊廣目光轉向正垂立在一旁的斐蘊,斐蘊感受得到楊廣那冷冷的目光,身體立時打起冷顫來。
“一派胡言!從前杜伏威在山東長白,現在他已到了歷陽。李密以前僅有瓦崗一地,現在先取滎陽,繼取洛口。李子通從前算得什麼,現在卻聚眾江都之北,隨時南下。聖上之所以全無所聞,皆因被奸臣環繞,四方告變,卻不代為奏聞,賊數實多,卻被肆意誑減。聖上既聞賊少,兵不多,眾寡懸殊,賊黨其勢日盛,甚而唐國公李淵作反之事,天下皆聞,唯獨聖上給蒙在鼓裡。”宇文化及聲音轉冷,目光森寒之氣盡露地道。
“聖上切勿聽信他的讒言,想造反的人就是他宇文化及!”斐蘊忙跪倒哭道,虞世基也連忙跪地求情。
“是嗎?朕那表兄都開始反朕了?宇文愛卿可有什麼好的法子教朕?”楊廣臉泛驚訝之色,但目光最深處卻閃過一絲狡黠。只是讓斐蘊與虞世基起身,並未追問,只是語帶驚慌地反問宇文化及道。
“尚書大人王世充覲見!”宇文化及還未來得及回答楊廣,就聽聞門外的太監又高聲喊道。
“宣!”楊廣面露喜色,高聲道。
“臣王世充參見聖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王世充身後帶著兩名各抱一個木盒,家丁打扮的僕人,昂走進大殿,跪拜道。
“王愛卿快快請起!”楊廣不知為何地突然龍顏大悅。
王世充站起身形,先臉色古怪地用眼角掃了一眼屋頂,便與兩位家丁走到宇文化及不遠處,冷冷地盯著他。
做賊心虛,元越澤與幾女在王世充抬眼瞬間,一起仰頭躲避。隨後驚訝的對望一眼,再次確認全身精氣神早已收斂的十分好後,將眼睛再次探向下方的大殿內。
“王大人不是該在洛陽鎮守的嗎?覬覦洛陽的賊子們難道都被王大人給擊退了?”宇文化及不屑地道。
“宇文大人不也該在梁郡的嗎?下官只聽聖上旨意,一切都按聖上的吩咐去做,哪有宇文大人這般有‘威勢’!”王世充反激道。
“那王大人今日又因何而來呢?”宇文智及在一旁看了看那兩個家丁手中的木盒,開口問道。
“下官得聖上密旨,得天威之佑,終將反賊太原留守李淵及其長子李建成的頭顱帶到御前!”王世充得意洋洋地望了宇文化及一眼,對楊廣拱手道。
“!”此話一出,宇文化及與宇文智及立刻驚呆當場!看向龍台上的楊廣時,楊廣正一臉得意的笑意。顯然楊廣絕非昏庸到被幾個佞臣就給蒙蔽了耳目。
屋頂上潛伏的元越澤幾人更是吃驚!這隋煬帝看來並非一無是處的昏庸。而且王世充剛剛不知為何的竟向元越澤幾人的方向望了一眼,是巧合?還是他已察覺到幾人的存在?難道他的本事更高?
“請聖上過目!”王世充命兩個僕人將木盒遞給虞世基,再由虞世基呈獻給楊廣。
打開木盒,看到其中用特制手法保存的兩顆人頭,楊廣仰天長笑,極具帝王的霸氣。
“王愛卿辛苦了!朕稍候重重有賞!”楊廣笑畢,端坐回龍座之上。
王世充連忙跪地謝恩。起身後眼角更是不時地掃向元越澤與幾女藏身的方向。
“夫君,那王世充似乎現我們了!”單美仙聚聲成線,傳音道。
“我們都帶起面具,一會兒看有何異動,也好斬些惡人!”元越澤目前不敢釋放精氣去試探王世充的內力,當下對幾女道。
幾女點頭後分別從懷中取出早就准備好的面具戴起。
“剛剛朕問宇文愛卿可有何好法子教朕來對付外面的盜賊,宇文愛卿可是想好了?”楊廣眼角冷冷地瞥向宇文化及,趾高氣昂地道。
“嘿,法子當然有,那就是……請聖上退位讓賢!”宇文化及雖然仍然對王世充的目的有所懷疑,但此刻已不容許他再深考慮了,是成是敗,在此一搏!
“哈……哈!”楊廣再次仰天長笑,面色鎮定地道:“朕一向待你不薄,你為何要反朕?”
“聖上遺棄宗廟,巡幸不息,外勤征伐,內極奢,使丁壯盡於矢刃,老弱填於溝壑,四民喪業,盜賊蜂起,更復專任奸諛,飾非拒諫,若肯悉數處死身邊奸臣,回師京城,臣等仍會效忠,為朝廷盡力。”宇文化及冷哼道。
“昏君!”
宇文智及一聲大喝,一時間上千個如狼似虎的宇文閥親兵蜂湧入大殿,殺氣騰騰,其勢凶銳無比!
突生此變,龍台上的嬪妃宮娥頓時嚇得花容失色,驚聲尖叫,紛紛逃到後面去,亂成一片。
“竇賢,你不是早逃出江都了嗎?為何與賊子一同叛亂!還不放下兵刃投降,或許我定向聖上為你求情,留你一條性命。否則,定叫你和宇文狗賊屍骨無存。”斐蘊身邊的那個高大武將指著宇文閥親兵領,喝道。
“獨孤雄,少和老子裝大,今日這大殿內幾百人全都要死!幾百人如何敵得過我們這上千精兵!”竇賢也扯開嗓門道。
“真的反了!且看你是否有這個能耐了!”楊廣龍顏大怒,指著宇文化及道。
“王愛卿,朕需要你效命的時刻到了,替朕拿下這反賊!”楊廣對著王世充喝道。看來王世充似是楊廣最得力的一個棋子。
宇文化及聞聽此言,立刻與宇文智及將氣機鎖在不遠處的王世充身上。
出乎意料地,王世充竟然一動不動,而他身後的兩個僕人更是站立不語,似乎並沒被眼前這混亂殺伐之情景所恐嚇。
“王愛卿,為何不動手?”楊廣一直鎮定的表情終於慌亂起來,聲音中底氣不足地問道。他隱約察覺到,事情已經出他的掌握了。
“宇文大人所言甚是,聖上還是讓位的好。”王世充眼中閃過一絲冷冷的笑道。隨即對宇文化及做了個“請”的手勢。
宇文化及與宇文智及完全摸不清王世充的意圖。但此刻王世充既然表明不助楊廣,那宇文化及就會輕松許多了。
敵我雙方各為其主,絕無妥協的機會,大戰一觸即!
“智及,切記小心王世充與那兩個僕人。昏君交給我,其他人就交給你了!”宇文化及聚聲成線,對宇文智及傳聲道。宇文智及聞聽後點了點頭。
“動手!”
宇文化及大吼一聲,催起狂猛的冰玄真氣,化做一頭飛天冰虎一般,直奔楊廣瘋噬而下!
楊廣最後的一道底牌也已經不再管用,便也鼓催起雄渾的內力,騰空躍起,居高臨下以狂霸磅礡的氣勢直轟宇文化及!
楊廣一家的武學,外人知之不深,據說是脫胎自四大奇書中最虛無縹緲的“戰神圖錄”,楊堅,楊勇當年都非弱手,楊廣可以軾父殺兄,可以想像得到楊廣的修為。近些年來雖說楊廣沉迷酒色,被掏空了身子,可爛船也有三斤釘,如果小看楊廣,那必定要吃些苦頭了。
“轟!”
二人四掌相交,兩股雄渾真氣碰撞,出震耳欲聾的聲響,氣勢摧枯拉朽,兩丈內的空間被破壞得體無完膚。周圍互相搏殺的士兵皆被拉扯得非死即傷!
一擊過後,二人飛退,口角流血。
“宇文化及此時比當日在江邊還要強上三分,沒想到居然與楊廣拼個不相上下,這昏君實力也不低啊!”元越澤暗忖。
楊廣與宇文化及沒再繼續交手,都默默站立,閉目運功。宇文化及受楊廣強橫的真氣入體,經脈被沖擊得仿佛要爆體而出一般,便只有先行逼出這股真氣。而楊廣也不好受,全力一擊下,體內氣血仿佛被凍結了一般的難受,惟有先行逼出冰玄真氣。
而此刻,他二人一邊運功,一邊還要注意場中壓根兒就沒動過的王世充及他的兩個僕從。誰也不敢保證下一刻王世充會做出什麼行動來。
二人運功只在兩息間,宇文化及就已逼出楊廣的強橫真氣,收拾氣勢就要再猛招。而楊廣真氣再次運轉之時,卻覺內息運轉緩慢,身體抽搐,嗆咳起來。突然,喉嚨一甜,噴出大口的鮮血。
“昏君!你從前卻是絕代高手,可近些年來縱欲無度,四肢不勤,暴飲暴食,身子早已被酒色掏空了!剛剛那一擊只是回光返照而已!”宇文化及大喝一聲,雙掌凝聚起十二成功力,一招‘冰封三尺’帶起冷徹心脾的真氣,飛襲向楊廣胸口。
楊廣此時已經沒有任何退路,只有強行催谷,以雙掌迎向宇文化及的猛招。
“啊!”
暴撼過後,楊廣一聲慘叫,口中噴出的鮮血更是化成碎冰,如斷線風箏一般飛退,肥大的身子直撞得石壁爆裂,苦不堪言。
另一邊,宇文智及輕松斬殺根本就不會武功的虞世基及斐蘊後,以一手冰玄劍法迫得獨孤雄退守連連,毫無反抗能力。
而此刻大殿內的大混戰也快接近尾聲,御前侍衛雖然凶猛,卻不及宇文閥親兵數量多,所以拼到此時,雙方加在一起也不過二,三百人生存而已。大殿上一片血海,滿地屍體,猶如修羅地獄一般!
宇文智及就要一劍刺死獨孤雄之時。
“嗖!”
身後傳來破空之聲,宇文智及無奈只好放棄獨孤雄,轉身抗住來襲之勢。
“什麼人!”
擋下快如疾電的一箭,宇文智及怒喝道。
“宇文狗賊,獨孤盛來取爾等性命!”大典外傳來一聲洪亮的男子聲音。
一個身材矮小結實,一臉凶悍表情的男子瞬間即帶領數百禁軍沖入大殿。
獨孤閥的親兵到了!
形勢逆轉,已再容不得多想,宇文智及拼命攻向獨孤雄,爭取先殺掉一個。
獨孤盛見狀大喝一聲,與眾親兵加入混戰。
楊廣此時已經氣若游絲,已經無力氣再開口講話,憤怒地瞪著眼前的宇文化及,楊廣只覺得他根本不是人,而是魔鬼。
“昏君,你楊氏毀我北周,今日我宇文氏毀你大隋,哈哈哈!”
宇文化及狂笑聲中,將冰玄真氣盡數轟入楊廣體內,楊廣甚至連叫一聲都沒來得及,就已全身被冰凍,碎裂,撒手歸西!
一代暴君,隋煬帝楊廣,死無全屍,正式歸天!
屋頂的元越澤幾人皆無太大的欣喜,因為楊廣的死,並不代表天下太平的到來,反而是天下大亂的開始。
宇文化及解決楊廣,回身支援宇文智及。
強力支援一到,宇文智及戰意再度沸騰,只十招不到,兄弟二人就將獨孤盛與獨孤雄生生擊斃!
此刻,大殿內的宇文閥親兵幾乎損失殆盡,獨孤閥的親兵雖然還有百多人,可是群龍無,再也不戀棧,皆逃走流竄。
宇文化及與宇文智及高興得有些過了頭,剛要放聲狂笑,只覺得背後罡風大作,宇文化及慌忙抬手相迎!
“轟!”
宇文化及身形疾退,心頭大驚。
定形,抬眼望去,原來是王世充身邊的一個僕從將他擊退!
“王世充,你什麼意思!昏君已死,想與我宇文閥開戰嗎?”宇文化及此刻戰斗多時,既傷且疲,再戰下去可能連命都保不住,王世充身邊這僕從的修為似乎極高。
“王某怎麼會放過你這個軾君奪位的小人呢?”王世充一臉笑意。
“少羅嗦,今日事了,大家走出殿外,從此各憑各本事爭天下!”宇文智及狀態也已下滑,只有開口緩沖氣氛。
“王某今日就要干掉你們!日後我爭霸天下不就少了一個競爭者了嗎?”王世充沉聲道。說罷,手指略一抖。
身後兩個僕從同時出手,攻向宇文化及與宇文智及!
宇文化及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笑意。一聲悶哼中,身後僅存的幾十個宇文閥親兵中閃出四道身影。迎上王世充的兩個僕從。
“呀!是他們!”屋頂的雲玉真突然失聲道。
還好如今大殿內亂成一片,雲玉真的聲音又不是特別大,否則早被下面的人察覺到了。
“是那日偷襲我的身穿烏金鎧甲的人!當日偷襲我的有十一個,第二次卻只來個十個,今日這裡居然還有四個!”雲玉真見其他人都面露不解,便繼續低聲解釋道。
“那看來我們也要出手了!”元越澤望著地上的慘狀,開口道
王世充的手下與宇文化及的手下斗得旗鼓相當之時,只聽得屋頂傳來一聲嬌喝:
“呔!爾等逆臣賊子,軾君篡位!聖上座下‘花衛’來遲一步,准備受死!”
“你們終於現身了!”
王世充嘴角露出一絲詭異的笑意,望著破瓦而降的四位身著勁裝,面相平凡女子,開口道。
正文第二十四章救世豪雄
突然有陌生人從橫梁上躍下,場中的宇文化及兄弟的注意力也被吸引過去。而正在打斗的王世充兩個僕從及宇文化及手下的四個烏金戰將也在略一失神後迫開對方,後退幾丈開外。
“幾位到底何方神聖?似乎有些來頭!”王世充瞇起雙眼,上下狠狠地打量了橫梁上躍下的四位身段婀娜多姿,韻味勾人魂魄的女子,望上她們的丑臉時,眼神中閃過一絲冷漠,緩緩開口道。
“我等乃聖上座下秘密使者,號‘花衛’,今日救駕來遲,爾等逆臣賊子准備受擒吧!”領頭女子開口道,聲音如黃鶯一般悅耳動聽。
躍下這四女分別是:單美仙,雲玉真,傅君瑜,傅君嬙。
這是單美仙想出來的辦法,因為只有他們四女有過真正的對戰經驗。一個人光有高的武功是沒用的,這和親手殺人是兩回事兒。
“嘿!閣下可真會開玩笑,難道以為王某是這麼好騙嗎?王某進得這大殿的那一刻就已經察覺到閣下的存在了!”王世充表情恢復冷淡,漠然開口道。
單美仙聽聞後也是吃了一驚,她從最開始已經覺到王世充的確一直在用眼角注意著他們藏身的屋頂。他一直不出手偷襲宇文化及,似乎是因為無法確認屋頂幾人的具體來意而有所忌憚。
不等單美仙再開口,王世充拱手又道:“不知幾位到底所為何來?如今昏君已死,如無大事,王某還要解決個人恩怨,就不奉陪了!”
“你們之間的恩怨,我等無甚興趣,但他們,必須要留下!”雲玉真指著那四個身著烏金鎧甲的壯漢道。
“如此甚好,那王某也不多打擾了,告辭!”王世充不知為何,竟然不准備繼續擊殺宇文化及兄弟,主動示弱。
“那便請吧!”傅君瑜開口道。
王世充道了聲告辭,便使眼色予那兩個僕從,抽身疾離去。
“宇文化及,你等是要戰,還是束手就擒?”單美仙淡淡地開口道。
宇文化及心頭暗叫:不好!
眼前這幾個看似柔弱的女子氣勢異常強大,落地的瞬間更是將氣機全部鎖在宇文化及兄弟二人身上,絕不是此刻的宇文化及兄弟及眼前的幾十個士兵可以抵抗得了的。宇文化及只得把目光投向自己的親弟,‘宇文閥智囊團’宇文智及。
宇文智及頭疼無比,根本不知道何時得罪了眼前這幾個不知是何來路的女子!
王世充與兩個僕從身影消失在遠方後,單美仙對其他三女略一點頭,四人同時行動,待宇文智及還未來得及開口之前,如疾電般迅出手!
宇文化及兄弟二人疲累交加,甚至還沒看清楚眼前的變化,周身大穴就已經被封住,動也動不得!而那四個烏金戰將過非等閒,似是比當日偷襲雲玉真的十人還要強悍,在剩余的幾十個宇文閥親兵幫助下,竟然抵擋了四女不下幾十招方被擒住!
遺憾的是,傅君嬙真刀真槍地打斗經驗要少一些,她所盯住的那個烏金戰將只是詐做不敵,趁傅君嬙大意之際,袖口帥出一道黑色的粉末,直撲傅君嬙的臉上。而那烏金戰將更似是對臨江皇宮地形異常熟悉,只兩個起落便撲出窗外!
粉末似乎並無毒性,只是障眼法,但傅君嬙稍一走神的當兒,到手的肥羊就給逃掉了,小丫頭氣得火冒三丈,跺了跺小腳,飛身追了出去。
宇文化及兄弟一見己方被生擒了幾人,其余的親兵全部陣亡。而對方似乎也根本就不是什麼昏君座下的“花衛”!如今全身動彈不得,啞穴也被封死,宇文化及徒歎奈何,本以為殺掉昏君,王世充會是黃雀,沒想到這幾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怪女人會是黃雀。
罷了!認命了!
宇文化及兄弟內心如此歎道。
傅君嬙一個大意被烏金戰將逃走之時,屋頂的元越澤暗叫一聲不好!今日之事絕不可讓宇文閥的任何一個走狗逃掉,否則他們背後的勢力仍會誓不罷休。
強行拉出另外幾女,簡單幾句說明情況,帶上面具後一起躍入大殿。
“你們看好這幾人,逃走的那個務必捉回來,絕不能讓他跑掉!分頭搜索皇宮及周圍地域,那人受了傷,逃不太遠的!”元越澤一聲令下,自己率先追想傅君嬙的方向。
“一定要小心地搜,那人絕不是易與之輩!最晚明日日出前,城外北郊的城隍廟相會!”單美仙帶著幾乎沒什麼江湖經驗的單如茵,素素押解宇文化及五人。命其他幾女分不同方向追擊而去。
揚州城外,一輛簡陋的馬車飛馳在小路上。
“聖使大人,為何放過宇文狗賊?那五個女人確實有些本事,但還沒有到讓我們害怕的地步!”車內傳出一聲陰陽怪氣的聲音道。
“榮軒,我知你二人也注意到了橫梁上的那幾股隱藏得極高明的氣息,雖然我們可以與其一拼,但卻不是理智的行為。你只要注意看那幾個女人的眼神,便可知他們似是與宇文狗賊有著深仇大恨似的。宇文狗賊必須要死,但死在誰手裡並無太大關系。我們不宜暴露太多,暫且先將洛陽全部控制在手掌中方是當務之急!”車內又傳處一道聲音。
“榮軒明白了,但那幾個女人與仍沒現身出來的兩股氣息的身份,倒是很讓人感興趣!”沉默半晌後,車內那陰陽怪氣的聲音再度響起。
“什麼狗屁的‘花衛’!她們以為別人是小孩子一樣會相信?”駕車的粗壯漢子也開口道。
“不管她們什麼來頭,如她們亦有心於天下,日後我們自然還會見面的!”
翌日,日出時分。
除單琬晶與商秀珣外,元越澤一家人已全部會合到一起了,只不過臉上都帶著些沮喪之色。
暗歎一口氣後,單美仙安慰眾人道:“你們江湖經驗都不是很多,被那人逃走了也不用沮喪,至於琬晶和秀珣,她們估計也不會有什麼結果,應該是在哪裡貪玩了,我們吃些東西等等她們就可以了。”
眾人點頭後,雲玉真提議要將宇文化及五人押回巨鯤幫,給卜天志處理。因帶在身邊不方便,元越澤便將五人放入手鐲中。
事情全辦好,一邊等商秀珣二女的歸來,一邊生起篝火烤制肉類。
單美仙又講起當日在這破廟中遇到傅君婥的情景。素素並不知曉此事,聽得津津有味。
用過烤肉後,太陽已經升起,單琬晶與商秀珣依然沒有前來會合。元越澤只好與幾女繼續等下去。
大家你有一句我沒一句的閒聊著,元越澤說起昨晚追上傅君嬙,左右搜尋也沒那逃跑之人的線索時,一氣之下便回到臨江宮御花園,將其中用金銀珠寶所制的花草山石全部洗劫一空。粗略估計,僅僅如此,就收入了有上千萬兩白銀!可想而知,整個臨江宮御花園的花銷該有多大!
眾人尚在歎息感慨之時,時間已經是日上三竿了。揚州城內的百姓也該起床忙活一天的活計了。只是不知昏君身死的消息被百姓聽聞後會做何感想呢?相信認為昏君一死,苦日子就到頭了的窮苦百姓絕不在少數。宇文閥的宇文化及兄弟也消失不見,宇文傷等人又會如何管制揚州呢?
卯時之初,就陸陸續續地從揚州城方向走出些百姓,有些還拖家帶口,臉上都是急匆匆之色。
此時只有單美仙與宋玉致陪在元越澤身邊,其他人都休息去了。
“這位老伯,請問揚州生了何事,為何會陸續有百姓出走?”元越澤看著不斷有人從揚州城內逃出,便與二女走出廟門,隨手攔住一個背著簡易背包的老漢,問道。
“公子還不知道呢吧!昏君楊廣昨日被人給刺殺死了!大隋滅亡了!”那老漢被單美仙二女風采所吸引,愣了一下回答道。語氣中卻沒有多少欣喜之感。
“昏君死了該是好事,為何會有人從揚州逃出呢?”宋玉致開口問。
“姑娘有所不知,小老兒這樣的平民聽到昏君身死的消息的確很是高興。可還沒高興片刻,就有官兵進門強行搶走我家中那一點兒財物,小老兒實在活不下去了,只好出逃。想必那些人也如我一樣吧!”那老漢指著周圍零零散散地出逃者,歎道。
元越澤沒想到楊廣一死,揚州會亂成這個樣子。便拿出百兩白銀,送予那老漢手中:“老伯遭遇甚是可憐,您的年歲大了,不要勞累著,這些錢您拿去找個安定之所養老去吧。”
那老漢接過白銀,激動得跪地磕頭感謝。單美仙忙上前扶起。老漢擦干眼淚,深鞠一躬,匆匆往江南逃去。
元越澤昨日於御花園中收了千萬兩白銀,此刻正好拿來賑濟百姓。
就這樣,元越澤在破廟門口與兩位嬌妻仿佛成了固定的賑災點一般,一上午便分出上萬兩白銀。
午後時分,揚州城方向走出的百姓已經很少了。路上又開始漸漸冷清起來。商秀珣二女依舊沒有前來會合。
宋玉致叫醒幾女,出來再生火燒菜准備享用。
眾人圍著火堆說說笑笑,元越澤與衛貞貞則忙活起來。
突然,元越澤察覺到一股渾雄的氣息出現在廟門口。眾女也停止說笑,眼光齊齊望向門外。
門外出現的是一男一女兩道身影。
那男子三十多歲的樣子,身高七尺開外,身材魁梧結實,長相不凡,神情極其威武,最顯眼的莫過於他那一頭火紅色的卷及連鬢短須。而他身邊那女子,身材同樣的高佻,一襲紅衣,細膩的肌-膚白裡透紅,五官輪廓精致曼妙,那對美妙的丹鳳眼中更是透露著絲絲的颯爽英姿。右手上的那把紅色拂塵更是引人注目。
門口的二人似是被廟內的十幾人所吸引,神情略顯呆滯。
那紅男子失神只在片刻間,便拱手對元越澤道:“在下路過此處,打擾之處還望海涵。”聲音洪亮,其中更可見其雄厚的內家修為。
“朋友客氣了,此處本就是無主之地,任何人都進得。”
“不過此地本在下與內子生火所占,如兩位朋友不介意,可一同前來用些飯菜。”元越澤看了看周圍,對門口二人道。
“那在下就不客氣了!”那紅漢子與紅衣女子極為豪爽,哈哈大笑後與眾女見禮,坐在火堆旁,望著元越澤與衛貞貞使用那些奇怪的炊具制作飯菜。
“不知二位如何稱呼?”元越澤略微猜到了那紅衣女子的身份,只是不知這紅豪爽的漢子是誰。
“在下張仲堅,這位是義妹張出塵。”那紅漢子大方介紹道。
元越澤暗歎一聲果然!
“幾位又與嶺南宋閥有何關系呢?”那紅漢子看了一眼後,對著宋玉致開口問道。
“小女子乃宋缺之女,宋玉致。”宋玉致也大方地道,眼前這一男一女怎麼看都不像壞人。退一步說,即便他二人居心叵測,那也敵不過廟內元越澤一家人。只是宋玉致對這紅男子的眼力頗有些佩服。
“張先生如何認出小女子與宋閥有關系的呢?”宋玉致又開口道。身邊元越澤幾人也是一臉好奇。
“因為姑娘的腰帶是嶺南宋家山城‘玉緞莊’所制,就張某所知,這‘玉緞莊’隸屬宋閥,從不為外人提供衣物。”那紅男子笑道。
“先生果然好眼力!”宋玉致贊道。一方面贊歎對方的細膩觀察力,一方面為對方的情報網絡所佩服,因為“玉緞莊”在嶺南知名度非常低的,這人卻可知曉,看來也頗有來歷。
“那這位公子就該是名震天下的元越澤元兄弟了吧!”紅男子眼光轉向元越澤,不帶一絲驚訝地笑道。
“閣下應該就是虯髯客,而令妹應該就是紅拂女了吧!”元越澤並不回答,望向二人,反問道。
“哈哈!”
二人都沒回答對方,互相對視過後,長笑起來。
其他幾女似也被二人間的豪邁氣勢所引,不覺莞爾。紅拂望向元越澤的眼神閃過一絲異彩。上下仔細地打量起來。
“張兄與張姑娘為何在此?”元越澤率先開口問道。
“張某今日天亮時分方趕至揚州,本來有些事務要處理,誰知進城後卻聽聞楊廣昨日已經死去。元兄弟與尊夫人又為何在此呢?”虯髯客開口道。
“不瞞張兄,元某與內子昨日恰好在臨江皇宮內親眼目睹了楊廣身死的經過。”元越澤語氣極其坦誠。因為他知虯髯客是個豪氣干雲,義薄雲天的好漢。
“哦?那不知元兄弟可否為張某解說一下經過?”虯髯客同樣沒有懷疑元越澤的話,微笑著問道。紅拂則在一旁臉色略帶驚訝,似乎不是很相信元越澤可以隨意進出皇宮。
元越澤忙著烤肉,為虯髯客二人介紹過諸女後,由單美仙娓娓道出事情的經過。
“想必王世充所說的李淵與李建成的頭顱一事絕不是真的,應該是敷衍楊廣的吧!”虯髯客聽起事情經過,皺眉垂頭想了好久,抬頭道。
“妾身從前與太原李家打過很多交道,昨晚一見那兩顆頭顱就已知是假貨。”單美仙點頭答答道。
“好了,飯菜已好,我們邊吃邊談。”元越澤見衛貞貞示意後,抬頭對虯髯客及紅拂女道。
落座後,為眾人倒好紅酒百酒,元越澤舉杯道:“今日得與張兄與張姑娘一見,也是緣分,請干了此杯。”
虯髯客與紅拂也是一飲而進,眾女一邊享用,一邊說說笑笑。元越澤則是與虯髯客連干數杯。
“張兄可認識李靖此人?”元越澤突然問道。
“李靖?”虯髯客不解地問:“張某聽都未聽過此人,何來認得一說?”
元越澤也不言語,點了點頭,暗忖到底怎麼搞的,風塵三俠此刻成了風塵雙俠了,李靖跑哪去了,不會是被杜伏威那些手下給暗地弄死了吧!不知虯髯客與紅拂女又是如何遇上的?”
“張先生可否為我等講解一下今日揚州城內的狀況?為何會有百姓出逃?”單美仙為紅拂女夾了口菜,對虯髯客問道。
“我二人今日進城之時就覺城內氣氛怪異,人人臉上似乎都帶著喜氣一般。稍後一打聽,才知道楊廣昨日被刺客擊殺,但城內此時權利則都掌握在總管尉遲勝手中,尉遲勝的命令似是晚下達了幾個時辰,而這幾個時辰內,城內士兵則像強盜一樣洗劫百姓。張某也稍出手懲治了一下,但成效甚微。快晌午時分,總管府的命令終於下達了,大批軍隊將城內護衛起來,搶掠百姓的亂兵都被當場砍頭,百姓的慌亂心情也鎮定下來,出逃百姓應該就很少了。”虯髯客答道。
“但我們出城之時,卻現守在城門處的守軍比進來時多了至少三倍,都在仔細的盤查進出城之人。又聽聞士兵閒聊說是刺客昨日殺掉楊廣後潛伏在城中,為防逃跑才如此做的。”紅拂望向元越澤一眼後,開口道。聲音中不帶柔弱之姿,卻也悅耳動聽。
“尉遲勝與宇文閥沆瀣一氣,屬一丘之貉。如此做法確實一石數鳥。”虯髯客笑道。
“其一,尉遲勝此做法只是掩人耳目,宇文化及兄弟的失蹤,使他害怕被人盯上,因為他也是殺楊廣的謀劃人之一,他認為我們捉走宇文閥的人,也必定不會放過他。
其二,如此做法可為他自己開脫,需知宇文化及兄弟乃是宇文閥年輕一輩的支柱,這二人無聲無息地消失掉,宇文傷,宇文述等人絕不會善罷甘休,尉遲勝作為揚州與宇文閥最親密的勢力,對二人失蹤一事也脫不了干系。
其三,楊廣一死,揚州必亂,周圍的義軍一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單說丹陽的江淮軍,就足夠將尉遲勝嚇得半死了。加強城守可以防止奸細滲透。”
單美仙仔細分析道。
虯髯客聽後贊賞地點點頭:“昔日吾聞東溟夫人獨自撐起東溟大旗,今日一見,果是巾幗不讓須眉!”
單美仙連道不敢。
“元某觀張兄一身武學修為極高,經脈中更似有一股無上的道家之氣流動,想來張兄本事在天下絕對是數得著的了。”元越澤端詳了虯髯客一會兒道。
“區區俗名,張某還不放在眼內!”虯髯客抿了口酒,大笑道。
“那張兄該是志在天下才對!”元越澤想起史料中所記載的虯髯客,便笑道。
虯髯客也是一愣,並未回答元越澤,只是夾菜喝酒。
“元公子似是與傳說中頗為相近,有如此神奇本領,為何不做一番事業?”紅拂開口問道。她見元越澤憑空取物,又有這麼多稀奇古怪的容器,酒類,食物,幾乎與傳聞一般的花樣層出不窮。
“張姑娘太看得起元某了,元某並不是那塊料子啊!”元越澤望了一眼紅拂,長歎一口氣道。
“張某在遠處觀元兄弟與尊夫人救助出逃的百姓,應該分掉不少銀兩吧!”虯髯客問道。
元越澤有些詫異,想來虯髯客應該早在很遠處就看著他們救助百姓了。
“兩個時辰內,分出約一萬三千兩白銀。”元越澤答道。
聽聞如此多數目的財物輕易分給百姓,紅拂也是內心贊賞元越澤的行為。虯髯客卻不言語,只是微微皺了皺眉頭。
“張先生有話不妨直說,不必客氣。”宋玉致見虯髯客如此,便開口道。她從虯髯客身上感受到了與自己父親‘天刀’很相似的一種感覺。
“張某覺得,如今楊廣一死,天下群雄並起,各自劃地稱王,又都會為一個真正的帝王之位拼個你死我活,今日才是真正的亂世之始,百姓的生活將會比楊廣在位時更為辛苦。”
“元兄弟的本事絕對在張某之上,卻為何不站出來解救受苦的百姓?你今日分財物救濟百姓的行為固然值得尊敬,可天下受苦百姓何其多?你能一一救得過來嗎?”虯髯客語氣深沉地開口道。
“打天下容易,守天下難啊!”元越澤答非所問地歎道。
“張某昔年也曾與域外修習過道術,武藝。但直到走遍各地,親眼見識百姓的生活,才明白到修道只能成就己身,學武也只是匹夫之勇,這些都無法真正的解救萬民於水火之中,特別是在這戰火紛飛的年代。”虯髯客與元越澤二人仿佛自說自話一般。
“張兄有志天下是好事,觀張兄為人,如做帝王,也可名垂千古。”元越澤也不欲與他再說更深一些的話題,因為虯髯客並不明白他的苦處,虯髯客只看到了他的本事,而不了解他的性情。
“元兄弟此言差矣,張某無心王座,只是看不慣如今當位者對待百姓的制度罷了。”虯髯客也歎道。
“我家夫君性喜逍遙自在,不願多沾染凡塵,兼且性情敦厚樸實,並不適合官場,而世間並非擁有武力就可以決定一切的。”單美仙開口解釋道。
虯髯客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張兄覺得如果天下大定後,該如何治理呢?”
史料中記載虯髯客乃於海外建國,成為一國之主,在中土之外實現他的救世理想。的確是心系萬民,一心拯救蒼生之大智大勇之輩。想及這些,元越澤遂開口問道。
“隋楊之敗,敗於擾民廢業之政,多營池觀,遠求異寶,勞師遠征,使民不得耕耘,女不得蠶織,田荒廢業,兆庶凋殘。致今黃河之北,千裡無煙;江淮之間,鞠為茂草。伊洛之東,雞犬不聞,道路蕭條,進退艱阻,皆因為君者見民饑寒不為之克,睹民勞苦不為之感,此苦民之君,非治民之主也。大亂之後是否應有大治,人多異論。大亂之後,其難治乎?”虯髯客長歎道。
“大亂過後,天下初定之時,必是民力疲乏之際,勞累過甚,張兄以為如何與民休養生息?”元越澤盯著虯髯客問道。
“廢除舊隋苛政,精簡政務機構,一切事宜從簡,輕徭薄賦,以恤萬民。”虯髯客自然地答道。這是自古以來傳承的休養生息之法,幾乎讀過書的人都可以說出口來。
“如何充實國庫?如何恢復財政?如何重整地方武備?如何對待周圍虎視眈眈的各族?”
“重整賦稅制度,充實國力,改革兵制,軍農合二為一,邊關之處軍餉提高,勤加操練。”
“天下初定後的國家制度,該使用何種行政制度?”
“舊隋的三省六部制需要完善,可設成三省、六部、一台、五監、九寺。
三省長官均為宰相,共議國政。但由於舊隋尚書令權力太大,故新制度必須削弱其職權,可設雙僕射共掌一權。
一台即御史台,掌監察中央和地方官吏,參預大獄的審訊。五監即掌文教的國子監,掌皇家手工業生產的少府監,掌土木工程的將作監,掌制造軍器的軍器監和掌水利建設的都水監。九寺即掌禮儀祭祀的太常寺,掌皇室酒醴膳羞的光祿寺,掌兵器儀仗的衛尉寺,掌皇族譜籍的宗正寺,掌皇帝車馬和國家牧政的太僕寺,掌刑法斷獄的大理寺,掌國賓、禮儀的鴻臚寺,掌國家倉廩儲備的司農寺和掌財貨,貿易的太府寺。
地方上實行州縣兩級制。另加設隸屬皇帝的秘密監察司,暗中監察地方官員。”
聽得周圍幾女也不禁點頭稱是。而熟讀後世史料的幾女則是沒多大反應。
元越澤沒有再繼續問下去,因為虯髯客答的都可以算是最適合這個時代天下初定後的方針政策了。但,這與元越澤的目標,理想相差何其遠!
虯髯客自問所答的都是最適合的了,卻見元越澤臉上並沒有半分的欣喜之色。不由得也開口問道:“元兄弟心中的制度又該是如何呢?”
“在分權與制衡原則的基礎上,確立立法權,行政權,司法權,三權地位相同,相互獨立,相互制衡。以‘人人平等’的法律約束包括帝王在內的天下之人,背後佐以仁義之禮。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軍事機關與政府機關相互獨立,互不受對方的制約。領導權更不該落於一人之手。”元越澤簡單的想了下後世的一些知識,隨意摘出一些比較實用的理論。
“限制皇權”這種做法就是元越澤所言的核心內容,虯髯客聽後也是一訝,深思起來。
虯髯客的理論下,只有帝王完全將心思放在萬民福祉之時才會揮最大的效果。而元越澤的理論卻是完全顛覆了古代根深蒂固的“君王最大”思想。
“元兄弟此法有利有弊,但確實是前無古人!既然有如此大才,為何不願一展身手?”虯髯客半晌後拍案道。
“張兄對小弟了解不多,小弟只會說說而已。此種制度真的要實施起來,何止一個‘難’字了得!”元越澤解釋道。
場面較為奇怪:兩個男人都不是皇帝或割據一方的大勢力,卻在這裡長篇大論地探討治國之理。但眾女都沒有半分輕視之意,尤其是紅拂,對元越澤所提出的理論似是極感興趣。
“好了,先不要說這些了,我們繼續喝酒!”元越澤見虯髯客停下筷子,便笑道。
虯髯客也回過神來,向元越澤伸出大拇指。之後眾人遂不再談論這些事情,只是東拉西扯,談天說地。虯髯客說起生平走遍波斯,天竺,西域諸國,講起各地風俗人情,大家也嘖嘖稱奇。
酒席接近尾聲之時,只聽單美仙突然望著門外開口道:“琬晶與秀珣回來了。”
話音剛落,二女便緩步走入破廟。跟在商秀珣身後的,還有一個一身貴婦人打扮,線條玲瓏豐腴的女子。
元越澤與眾人忙迎了上去,而商秀珣與單琬晶則直撲到元越澤懷裡撒嬌。
虯髯客被商秀珣的風采吸引剎那便恢復如初,可見其心境修養的高。
紅拂則是完全被商秀珣的風采韻味所吸引了。最開始見到廟內眾女時,她覺得這些女子能在凡間,已經算是上天最大的恩賜了。如今又見一個根本不該凡間擁有的仙子進得廟門,撲進元越澤懷中撒嬌,怎能不讓她詫異萬分!
“今日與元兄弟及諸位夫人一遇,實乃張某的福分,既然尊夫人已趕回,那張某於紅拂也要告辭了!”虯髯客見元越澤一家人團聚,便開口告辭道。
“今日沒能有幸與張兄一較武藝,實乃人生一大遺憾,張兄及張姑娘多保重了,異日再見!”元越澤笑道。
“如張先生與令妹有空的話,不妨在妾身們大婚之時來宋家山城,想必家父也很想結交先生這樣的英雄豪傑。”宋玉致開口道。
“如此張某便不客氣了,如無事務纏身,定當准時拜訪!”虯髯客大笑一聲,拱手離去。
“今日得元公子及諸位姐妹待見,紅拂深表感謝,諸位多保重,後會有期!”紅拂一頓飯下來就與幾女很熟捻了,最後望元越澤一眼,見元越澤對她微笑點頭後,也嫣然一笑,拱手施禮,追隨虯髯客而去。
目送虯髯客二人離去,商秀珣與單琬晶也不理邊上眾人問東問西,直接撲到桌子上,狼吞虎咽起來,沒有一絲的古代淑女風范。連跟她們二人回來的貴婦人都是一臉的驚異之色。
“夫君,人家不要吃剩飯剩菜,你給我們再烤肉好不好?”單琬晶嬌憨地道。
“好,好!”元越澤對他的妻子們可謂是寵溺到了極點。
衛貞貞忙在一邊又點火忙活起來。元越澤掃了一眼與二女一同歸來的貴婦人,開口問道:“請問這位……夫人是?”
那貴婦人端莊有禮,進得破廟後並未多說一句話,只是默默的站在一旁。元越澤一開口,廟內其他人也打量起這貴婦人來:她年歲約在三十歲的樣子,花容月貌堪稱風華絕代,風姿綽約,氣質雍容華貴,極具大家閨秀風范。
“妾身姓蕭,名琲(注:作者胡亂杜撰的名字),蒙兩位夫人相救,得以逃出火海,請受妾身一拜。”那貴婦人語氣彬彬有禮,儀態大方地做了個福身。
以單美仙二十多年的見識,自然察覺到眼前這貴婦人身份絕不簡單。忙過去扶起她道:“這位妹妹不用客氣,先用些飯菜再談。”
蕭姓女子莫名其妙的看著扶起自己的年輕女子,很是納悶為何她會管自己叫“妹妹”?
“夫人可是覺得妾身喚你做‘妹妹’很是奇怪?”單美仙見她古怪的神情,開口笑道。
“那夫人可知妾身的年齡?”單美仙又問道。
“夫人該有雙十上下吧!”蕭姓女子又仔細地打量了一下單美仙,肯定地開口道。
“蕭姐姐,你可錯啦,我娘都四十多啦!”單琬晶在給衛貞貞搗亂一會兒後跑過來笑道。
“!”蕭姓女子顯然沒反應過來,眼前這群仙女都是不到二十歲的樣子,怎麼昨晚救了自己的小仙女還會管這位叫“娘”呢?
見她眼神變來變去,雲玉真直接拉著她坐上桌旁,講解起來。
元越澤也從這蕭姓女子身上現了點兒問題。顯然此女來歷不簡單。元越澤甚至腦海中閃過一絲線索,旋即冷靜下來,來到正給衛貞貞打下手的商秀珣身邊,悄悄問起那蕭姓女子的來歷。
“人家昨晚與琬晶追到大北面也沒線索,只好回到皇宮看看情況,結果遇到了那受傷的家伙在療傷,動手不久,那家伙見逃跑無望就自絕經脈而亡!隨後又遇到許多官兵正在皇宮洗劫,人家與琬晶就只好偷偷離開,可是在光禿禿的御花園中見到那位蕭姐姐一個人哭泣。我們也沒打算上前,但有幾個官兵沖進來,被蕭姐姐姿色所迷,要欺負她,我和琬晶便下去救了她。事後蕭姐姐就要與我們一起出來,說在皇宮裡沒有親人了。人家見她可憐,只好帶她出來了,夫君要怪就怪我吧。”商秀珣開口解釋道,以為元越澤是怕那蕭姓女子是累贅而怪罪於她。
“她說了自己的身份了嗎?在皇宮裡,衣著不一般,她身份應該不簡單吧。”元越澤腦中思緒已經漸漸清晰起來,試探著問。
“我們也沒來得及問吶!蕭姐姐為人很和善的,也不像壞人。應該就是宮女吧。”商秀珣沒頭沒腦地回答道。
元越澤瞟了一眼不遠處桌旁與眾女說笑的那蕭姓女子,又與單美仙互換個眼神。心中已經七,八成把握肯定了這蕭姓女子的身份。
正文第二十五章路遇秦王
四月十六,揚州江畔。
十五的月亮十六圓。
此時已近酉時之末,天空星夜璀璨,無半絲雲彩,天際,一輪滿月懸掛半空,皎潔的月色撒滿平靜無波的江面,與那似有似無的暮靄襯托起來,無比的平和,朦朧,恬靜,淡雅。給人以說不出的脫俗,清新之感。
江面上緩緩行進著一只造型怪異的‘小’船。之所以說其怪異,是因為這小船太寬了,寬闊的宛如正常小舟橫向行駛在江面上一般。
小舟造型又很簡單,連船篷都沒有,遠遠望去,只有十幾人零散的站在小舟上,從不時傳出的女子的嬌笑聲便可知那小舟上女子似不在少數,而且光聽那些笑聲都讓人心癢癢的。
船頭上,迎著輕風,一左一右,端坐兩女。一女身前擺放一古箏,另一女懷中則抱著一把琵琶。
一陣清脆嘹亮如淙淙流水的箏音遠遠地自小舟上傳來,遙遙地回蕩在大江之上,帶起一片漣漪。倏地,一股穿透力極強,如珍珠落玉盤一樣柔和圓潤的琵琶之音隨之而起。
兩股不同樂器之音絞纏,清音,高音頓起頓落,舟上眾人看著夜幕下平靜的江水,仿佛聽到沙沙的浪聲翻滾,拍打著岸邊,夜色靜謐,江水如蘭。
綿長而鏗鏘有力的箏音漸漸急促,正如潮生明月,柔和的月華靜靜地灑在蒼茫的大江之上,幽暗的江水上粼粼碧波蕩漾,遠處群山圍繞,疊嶂蒼翠,霓裳流嵐,連綿不絕。琵琶之音則略為低調的配聲,如細雨落在滄海之上,碧海潮生,微瀾漸起,潮生潮落,浪花拍打在嶙峋的海石間,回岸帶沙。
驀地,兩股聲響同時低沉下去,在‘月上東山’與‘風回曲水’後,表現得如江風習習,花草搖曳,水中倒影,層迭恍惚。其後節奏再轉,琵琶之聲再度加快,箏音則轉為低調配聲,疾橫掃的剛性醇厚之琵琶聲中,猶如白帆點點,遙聞漁歌,由遠而近,逐歌四起。
此時,箏音再次激昂起來,配合著“銀瓶乍破水漿迸,鐵騎突出刀槍鳴”一般的琵琶高音,恰似漁舟破水,掀起波濤拍岸,浪花飛濺,櫓聲陣陣。
箏音幾轉,仿如怒海生濤,漸漸地平靜下來,琵琶音同樣一轉,漸轉平緩,如浩浩滄海,狂瀾漸息,雲破月來,一束月華灑在滄海間,幾尾飛魚躍出海面,反射著月華淡淡的銀光,夜空如洗,皎皎明月照在萬頃碧波上。
這一曲箏琶合鳴,足足持續了一刻鍾。小舟上的十幾人完全沉浸在這宛如一幅工筆精細、色彩柔和、清麗淡雅的山水長卷的樂曲之中。而岸邊許多漁家也並沒有休息,零零散散停靠在岸邊的許多漁舟之上也站上了人,似是被這一曲給勾走了魂魄,只知癡癡地望這那船頭的兩個女子。
元越澤內心贊歎,好一曲‘春江花月夜’!好一對傾情演奏的玉人!
適才望著那熟練地使用彈,挑,夾,滾,剔,撫,飛,摭,勾,抹等各種手法,全身心的投入到彈奏琵琶之中,沉醉在自己營造出的一片天地之內,深情之處,特別是彈奏長音之時,微微閉上雙目,不自覺地輕輕搖動著螓與身形的“蕭姐姐”,元越澤暗歎:“無論是什麼人,在沉浸於內心深處的世界時,都是最讓人著迷的,也是最真實的。”
再望向另一邊同樣身形微微顫動,沉醉在彈奏古箏之中的單美仙,也是秀眸微張,整個過程中,托,劈,挑,抹,剔,勾,搖,撮,滑,揉,顫各種手法嫻熟無比。
元越澤不禁回想起三月初十那日,揚州北郊城隍廟中的事來。
當日,從單美仙的眼神中,元越澤幾乎已經確認了端坐在不遠處桌邊的那中年貴婦人的身份,元越澤不緊頭疼起來。一把攬過仍在給衛貞貞打下手的商秀珣,大手輕輕捏上她那吹彈可破的滑嫩臉蛋,湊到她耳邊小聲道:“我的小姑奶奶,你們知道不知道惹了多大的亂子?你可知那貴婦人的身份?”
“嘻,好癢。”商秀珣被他在耳邊一呵氣,頓時一縮脖子,笑道。
“蕭姐姐的身份很可怕嗎?她再大也就是個太後或皇後吧!現在楊廣都死了,還有什麼可怕的?”商秀珣復又道。
商秀珣說得倒也很有道理。
元越澤略一思索,干脆先確認一下再說。
結果不出所料,這蕭姓貴婦人就是隋煬帝楊廣的原配,蕭皇後。而蕭後似是也已從與單美仙,雲玉真等幾女的對話中大概了解了元越澤的身份,登時好奇心也濃重起來。
親口驗證,得知了蕭後的身份,元越澤目瞪口呆地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只知與蕭後呆呆地對望。
蕭皇後是誰?
歷史上姓蕭的皇後有多達幾十位,其中最有名氣的當屬眼前這位來自‘蘭陵蕭氏’一脈的蕭皇後。
正史中所記載:楊廣的皇後蕭氏,父乃西梁孝明帝蕭巋,母乃張皇後。蕭氏出生於二月,由於江南風俗認為二月出生的子女實為不吉,因此由蕭巋的堂弟蕭岌收養。養父蕭岌過世後,蕭氏輾轉由舅父張軻收養。由於張軻家境貧寒,因此本貴為公主的蕭氏亦隨之操勞農務。
隋文帝即位後,立長子楊勇為太子,封次子楊廣為晉王。之後文帝希望從向來關系良好的西梁國選位公主為晉王之妃。蕭巋知道後開始占選,但占卜所有留在身邊的女兒,結果卻皆不宜,最後不得以接回蕭氏,占之,結果大吉,於是蕭氏成為楊廣之妻,封晉王妃。
史書中記載,蕭氏性婉好學,頗得文帝與獨孤皇後之寵,與丈夫楊廣之間也相當合諧。後來,楊廣登基為帝,蕭氏已正室身份被冊為皇後。雖然在即位後,煬帝妃嬪眾多,但對於皇後蕭氏一直相當禮遇。煬帝曾數次下江南,蕭皇後必隨行;史書中也所記錄著許多煬帝對蕭後所說的話。對於煬帝的暴政,蕭皇後因為懼怕而不敢直述,而作“述志賦”委婉勸戒。
後世正史中記載的蕭皇後,於身在江都行宮的煬帝被叛軍宇文化及所弒後,被亂軍帶到了聊城。之後竇建德率兵攻城迎回皇後,並將皇後暫安置於武強縣。時突厥處羅可汗的妻子義城公主是蕭皇後的小姑,因此關系,遂處羅可汗遣使恭迎皇後。竇建德不敢不從,於是蕭皇後便隨使前往突厥。
其後唐朝貞觀四年,唐太宗破突厥,迎蕭皇後回京。回京後的蕭皇後得到了唐太宗的禮遇,貞觀二十一年,蕭皇後崩逝,享年約八十。皇後逝世後,唐太宗以後禮將蕭皇後葬於煬帝之陵,上謚愍皇後。
當然這些並不是蕭後可以名垂後世的原因。
蕭後在後世仍被許多人津津樂道,研究來研究去。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來自於野史的記載。
野史中的蕭後,可謂是歷史上風頭最勁的“傾國紅顏”,一生歷經五位君王的寵愛。一個女子能隨著改朝換代而仍然伴在君王之側,這在古代,可說是寥寥無幾。
元越澤當然也讀過正史與野史。
正史是什麼呢?打個比方,現在熟知元越澤一切身世的宋缺,傅采林,魯妙子,他們如記載元越澤的事跡,那就叫正史。
而野史則是三月初九,元越澤在揚州城內“福來樓”裡被那群無聊食客所議論的諸如‘元越澤是寧道奇的私生子’一類的話題。
姑且拋開什麼正史與野史的說法到底孰真孰假,此刻這蕭後的命運已經改變了。雖然不知如沒遇到元越澤,她的遭遇會不會如野史一般。但既然人已經救出來了,起碼可以讓她以後平靜,安寧,無憂無慮地生活下去了。
她的才學及思想本不遜色於這時代的許多男子,只因是女兒之身,所以唯一能倚靠的就只有美色與身體。這是多麼的悲哀!有人在羨慕她的生活時,又有誰會同情她的遭遇?她的內心,真的如表面一般的喜悅與滿足嗎?
想通這些,元越澤回過神來,眼神由剛剛的驚訝變為尊敬與憐惜之色共存。
蕭後同樣是不知所措的看著元越澤,不知他為何如此地傻盯著自己。按理說,廟內的各個女子姿色風情都讓一向自負姿色的蕭後自慚形穢,可眼前這被傳得神乎其神的男子就這樣呆呆地盯著自己。蕭後還打算好好地打量元越澤一番,哪知被他那灼灼的目光一盯,登時臉上一紅,目光躲躲閃閃地垂下頭去。再半晌,偷偷拿眼角一瞟元越澤,卻現他的目光中並無半絲男女之欲,蕭後暗罵自己一句:真能胡思亂想。但她又有些莫名其妙:此刻的自己已經失去了一切,尤其是身份。隋朝已經滅亡了,為何元越澤還要一臉尊敬地看著自己呢?他眼神中的那絲絲憐惜之色更讓蕭後心頭泛起一種“知己”的感覺。
“蕭……皇後,不知您以後有何打算?”元越澤呆了一會兒後,開口問道,甚至不知道該如何稱呼蕭後。
“公子不必再喚妾身‘皇後’了,大隋已亡,妾身得兩位夫人相救方避開災禍,今後的日子該如何,妾身也不知……”蕭後一臉淒苦地道。如果能跟在元越澤一家身邊當然好,但是她又怕自己是個累贅。所以語氣中滿是迷茫。
“如果皇後不介意,元某可為皇後選一處安寧的城鎮,為皇後准備好一切,皇後今後只需平靜的享受生活即可,您以為如何?”元越澤又提議道。
“這……妾身怎能受公子如此厚的恩情呢……”蕭後心頭一酸,暗忖:原來他們一家真當我是累贅。
見蕭後眼神中的一絲酸楚,單美仙笑著開口道:“夫君雖是好心,但想法不妥當。假如蕭妹子這樣的美人兒在突然到一個城鎮居住,那難免會有些好色之徒前去騷擾,而妹子又手無縛雞之力,結局定當很慘。”
剛剛的談話中,單美仙已知蕭後要比她小上一歲,自然就稱起妹子來。
元越澤聽單美仙如此一說,也點了點頭,他大腦一直遲鈍,所以總會“好心辦壞事”。
蕭後聽得單美仙如此理解的話語,不禁也心生感激。
“妹子也不要胡亂猜測,夫君絕非嫌你是累贅,如妹子不嫌棄,日後可與我們一起生活,如何?”單美仙又道。
蕭後不知為何,臉上又飛起兩片紅雲,顯然是誤會了單美仙的意思。輕聲謝道:“妾身多謝公子與夫人收留。”
單美仙當然看出蕭後誤會了,便趕快給元越澤使眼色。夫妻二人心有靈犀,元越澤淡淡笑道:“皇後不必拘謹,元某雖非什麼正人君子,但卻對皇後只有尊敬之意,絕無非分之心,皇後盡管把我等當作親人一般看,萬事不必客氣。”
蕭後聞聽元越澤此言,剛剛恢復的臉色又紅了起來,垂下頭去,輕輕點了點。又暗罵自己一句:不知羞。
此時衛貞貞已經重新作好了飯菜,於是商秀珣,單琬晶拉著仍然略顯羞赧的蕭後一同享用起來。
蕭後當然一派大家閨秀的風范,吃起飯菜姿勢都是比較端莊。再觀商秀珣與單琬晶,那吃相,顯然已得元越澤的‘真傳’。她們都是徹底敞開內心之人,所以元越澤絲毫不覺得二女的動作有哪裡討厭,反倒覺得二女絲毫不做作,至情至性。
看著三人吃喝,元越澤與其他幾女閒談起來。元越澤看著商秀珣,微微搖了搖頭歎道:“本來書中所記載的秀珣的吃相是這個年代最美的‘美景’之一,可你們看現在她的吃相……”
商秀珣在一旁聽後,繼續劃拉著飯菜,回頭對元越澤做了個鬼臉。
眾人不覺莞爾。
飯後,眾人開始休息,單美仙因與蕭後年齡相近,心理上更是頗為相似,所以拉著震驚不已的蕭後在手鐲內到處介紹。當晚單美仙更是陪同蕭後同榻夜話,怕她孤單,讓蕭後感動非常。
而元越澤這一邊當然也是如同往日一般的荒唐,忙活許久後,體力不支的幾女都已沉沉睡去。
元越澤上下其手地大占懷中傅君瑜的便宜,傅君瑜幾番極樂後已渾身酸軟,忙按住元越澤的大手,嬌喘道:“夫君不要了,人家不行了。你去找其他姐妹吧。”
元越澤一聽,眼光轉向其他幾個仍然沒睡的嬌妻,但見無論是雲玉真,抑或是宋玉致與素素,都連忙擺手求饒。
元越澤輕笑著攬過素素道:“嚇唬你們而已,男人與女子在榻上不是只有一種事可做的。”
“還是夫君懂得疼人。這次咱們本來是為寇仲那兩個小子的下落而來,卻沒想到親眼見證了昏君楊廣之死,又得擒住宇文閥的兩大支柱,收獲頗豐。”傅君瑜在元越澤懷裡扭動幾下,找個舒適位置躺下後開口道。
“那兩個小子福大命大,應該不會出什麼事的,倒是君婥與貞貞心裡擔心他們,我說什麼也沒用,還是繼續找找看吧。”元越澤道。
“玉真姐說本來人家會與他們二人關系很密切,成為姐弟呢,但為何素素卻聽都聽過他們呢?”素素在另一邊開口道。
“本來呢,這個時代的一些事情都是注定了按照一定的路線展的,但夫君我突然來了,又無意間做了一些事,結果引起一連串的反應,許多事情與人都被我的出現給改變了。”元越澤笑道。
“離我們的婚期還有兩個多月呢,我們在到哪裡玩玩兒呢?”宋玉致歪著小腦袋問道。
“玉真你可有什麼想法?”元越澤並不回答宋玉致,反問雲玉真道。
“如今楊廣一死,天下已經大亂,而我們的情報組織還沒有完全運轉起來,所以這段日子裡,我們的情報可能不會很靈通。至於接下來做些什麼都沒關系了。既然君婥姐與貞貞擔心那兩個小子,我們就繼續尋找一下吧。”雲玉真思索了一下道。
“那就繼續在揚州附近轉轉吧,江面上風景也不錯的。野外又有許多風景如畫的山谷,我們隨時可以到裡面自由自在的生活。”元越澤道。
幾人再低聲說些柔情蜜語,也逐漸睡去。
翌日,一大家子人圍坐在桌邊享用早點,不知單美仙昨夜到底對蕭後透露了多少元越澤的身世,此刻的蕭後神色很是憔悴,更沒有食欲,只是垂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麼。其後元越澤問起單美仙,單美仙竟然把他們一家人的所有事情都告訴給蕭後,難怪蕭後會那般。顯然是精神上受到的沖擊太大了。
再休息游玩幾日後,蕭後的心態終於放松開來。但元越澤每次都一臉尊敬地稱呼她為“皇後”,倒讓蕭後十分的不自然。
先不說大隋已亡,她這皇後也是不該存在的。就說元越澤那神情與口氣,給蕭後一種難以形容的陌生感。元越澤口口聲聲說要蕭後把這裡當成自己家,但他倒一直把蕭後當成外人。他的態度在蕭後看來雖然親切,但那是一種自內心的距離之感。
故而蕭後的內心深處仍然有一堵厚實的牆。她這數天來已經漸漸了解起元越澤的為人來,果然是如一年多前那“聲震天下”的怒吼一般“愛妻如命”。甚至蕭後自己心裡都對元越澤起了絲絲男女之意。每每想到此處,蕭後就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元越澤那十幾位妻子各個如仙子一般,蕭後在她們中間一站,就變成最不顯眼的一個了。她當然不會自大到認為元越澤會對她有意。可是接觸越久,蕭後就越壓抑不住內心的想法。加之晚晚都要受不遠處的“魔音”騷擾兩個多時辰,這等“如狼似虎”年紀的蕭後哪能承受得了!
楊廣死後,她當然要為自己的未來擔心。但溫飽生活解決後,就開始往更深一層次的追求去考慮。這是人之天性,誰也不能責怪的。
休息幾日後,見蕭後的情緒已快穩定下來,元越澤便與眾女商量開始在揚州附近尋找雙龍的蹤跡。
蕭後沒學過武藝,體質更是柔弱,單美仙便自地留在手鐲中陪伴她。
隨處找了幾天,仍然沒有什麼線索,元越澤便到單如茵亂撞中見到的一個景色秀麗的小山谷內,打算在這裡先住段日子。
小山谷中一住就是大半個月,生活恬靜淡雅,無拘無束,快活自在,是最容易使人忘記外面的歲月的。這段日子裡元越澤在單美仙提議下倒也對蕭後親熱了許多。放下了那種尊敬的態度,對她也如對其他幾女那般關心。讓蕭後受寵若驚卻又不知道元越澤內心究竟是何想法。
見蕭後一天天地患得患失表情,單美仙倒也不介意,但她明白此時元越澤對蕭後根本沒半分的非分想法。而且蕭後身份比較特殊,六月份他們就要在嶺南舉行大婚,如果元越澤與蕭後關系沒處理好,自然會引起些不便。元越澤一家人不在乎外人的說法,可也得為即將做新娘幾女的娘家考慮。單美仙考慮一番後,便叫蕭後與元越澤先以姐弟相稱。二人也都答應。
一旦稱呼起姐弟,元越澤立刻就變得更為親切。他從前也是從單美仙身上體會到一點姐姐的感覺,但單美仙更多的是以一個妻子的身份出現在元越澤面前。如今有了一個姐姐,元越澤怎能不高興。二人關系又拉進,雖然變成了本不是蕭後所期望的親人關系,但仍然很讓她欣慰:這一生能有個這般的弟弟,那真是死而無憾了。
蕭後也暫時放下心中對元越澤的意念,全身新投入到新生活中,元越澤又大費力氣助她打通經脈,教授武藝,其後蕭後便與眾女唱曲兒起舞,端是如神仙一般的逍遙。
傅君婥在一個多月後終於歸來,並尋到了一家人的所在,黏了元越澤許久後,又商討好在中原建立與高麗通信的據點,一家人便再次如無頭蒼蠅一般找尋起雙龍來。
這一日,正是月圓之夜,元越澤便提議大家到長江上坐舟觀月色。
一行人在臨時打造的小舟上吹著習習清風,感受春天的氣息,單美仙興致所至,要元越澤取出樂器,便要與蕭後來一箏琶合鳴。
二女關系異常融洽,可能是因為心理年齡相近的緣故。過去這一個月來,二人經常一起研讀元越澤那些後世樂譜,並一起彈奏。單美仙本就彈得一手好箏,這一年多來更是沉浸於雲機子收集的那些樂譜中,箏藝幾近天人之境。而元越澤一家人也才得知,原來蕭後彈得一手好琵琶。
今日這一曲“春江花月夜”傳出甚遠,聞者皆陶醉不已。尤其是在此情此景下,更讓人容易沉醉在曲中。
“前方是何方曲藝大家在演奏如此美妙仙樂?在下李世民,可有幸得見兩位大家?”
眾人還在陶醉時,小舟正前方百丈外隱約駛來三艘規模幾乎可以媲美“五牙大艦”的戰船。而剛剛那一聲洪亮的聲音正是傳自於那中間的大船之上。
“是李閥之人,夫君看我們可要避開他們?”單美仙柳眉略蹙地道。一旁的蕭後當然知道李閥,不過也沒什麼反應,依然輕輕的撫摸著琵琶。
“我們為何要避開他們?他們算哪根兒蔥?我還正想親眼見識見識這才學可名垂千古之人呢!”元越澤笑道。
“你們有誰想與我一起去見見那李世民的?”元越澤又回頭問周圍幾女。
幾女都無甚興趣,蕭後則也是怕她的出現會給元越澤帶來麻煩,便同幾女跑入手鐲中休息去了。只留下單美仙與商秀珣在元越澤身側。
單美仙做為幾女的大姐大,隨時跟在元越澤身邊也讓眾人放心。而商秀珣則是想去見見從前的好友,只是不知她的好友有沒有在李閥船上。
“請稍候,我等來也!”元越澤遙遙地應了一聲,與單美仙二人凌空飛渡,輕點水面,幾個起落間掠過十幾丈,落到中間的大船船頭。
三人來勢太快,李閥中人條件反射一般急護在李世民身前。
“退下,是我邀請幾位大家,你們不要如此失禮!”李世民略一愣後,開口道。
李閥眾守衛應聲退後,李世民走上前來,他身後還跟著一位女子。
“在下李世民,家父李淵。剛剛聽聞幾位大家的技藝,欽佩不已,曲以柔宛的旋律,安寧的情調,描繪人間的良辰美景:當那暮鼓送走夕陽,簫音迎來圓月的傍晚,人們駕起輕舟,在平靜的春江上漫游,兩岸青山疊翠,花枝弄影;水面波心蕩月,槳櫓添聲。樂曲通篇委婉質樸的旋律,流暢多變的節奏,巧妙細膩的配器,絲絲入扣的演奏,為我等真切地描繪了月夜與春江的迷人景色,盡情贊頌江南水鄉的風姿異態。就世民所知,世間似是只有尚大家的琴藝可達此等境界。今日卻得聞兩位箏藝大家與琵琶大家的樂曲,實乃畢生之榮幸!”李世民拱手開口道,語氣中滿是江湖豪邁之感。
“沒想到李兄也是個知音之人,但李兄可是要與我等在此談話?”元越澤指了指船頭的甲板道。
“是世民唐突了,三位請!”李世民做了個“請”的手勢,道。
外面天色昏暗,甲板上幾人繼續沒法看清對方的具體長相。
在李世民帶領下,元越澤與二女進了豪華的會客艙內。外面的守衛當然不放心如此就放三個來歷不明之人進去,李世民卻阻止其他人跟隨進來,只道:“能做得如此美妙樂曲之人怎可能會是惡人?你們下去吧!”此話極有分寸,一來暗裡拍了元越澤三人一記馬屁,二來又體現自己豪爽。
元越澤也並未言語,與李世民及那女子一同進得船艙後落座,先互相打量起對方來。
只見李世民約二十歲上下,身材軒梧,生得方面大耳,形相威武,眼如點漆,奕奕有神,此刻隨意端坐於座,意態自若,一派淵停岳峙的氣度,教人心折。
而李世民身邊的女子的姿色也是比較出眾,一身色彩淡麗的華服,身材窈窕動人,風神高雅,教人無法挑剔。
李世民與那女子也同樣地打量這眼前的一男二女,顯然被對方相貌與風采所震懾。特別是眼神看向商秀珣時,即便李世民這種見慣了天下絕色之人都泛起驚艷之色。不過呆滯神色一閃而過。看得出其心志的確夠堅。
李世民與那女子目光在單美仙與商秀珣上反復觀看,臉色越古怪起來,瞬息後,那女子失聲道:“美仙阿姨,秀珣!?”
“秀寧都不敢認我了?我們前幾年還見過的吧!”單美仙微微一笑,語帶調侃地道。
商秀珣亦是嬌笑地點了點頭。
“原來真的是美仙阿姨與秀珣妹妹!世民有禮了!這位想來便是名動天下的元公子了吧?”李世民眼中只是閃過一絲訝色,便自然地笑道。
元越澤並沒回答,微笑著點了點頭。隨後又打量了李世民身邊那女子幾眼,就再不望向她。
“這位是捨妹,秀寧。”李世民見元越澤的失禮動作,倒也不見外,因為江湖上傳聞元越澤就是太過於隨便的人。
李秀寧卻是一臉復雜神色地盯著元越澤看個不停。
李世民表情雖不變,腦中立即盤算起來:細作明明說秀珣外出游玩了,並沒說與這元越澤一起。
飛馬牧場可是如今亂世中任何一方大勢力都垂涎之地,而商秀珣做為牧場場主商青雅的唯一千金,自然是嬌貴無比,在這重聯姻的時代,如果誰能娶到商秀珣,那他所在的勢力將會立時增強幾分,以商秀珣那可排進全天下前五位的姿色便可知絕對是財色雙收的買賣!
但眼下似乎商秀珣已經是元越澤的人了,而元越澤又與宋閥有姻親關系,那宋閥豈不是……
李世民只想到這些,不禁焦急起來:只這片刻的推敲,便知許多事情就已經出乎他的意料了!
李秀寧倒不知道在想什麼,似乎沒那麼復雜,只是一臉羨慕地過去抱住一身仙韻的商秀珣玉臂,興奮地閒聊起來。
李世民此時心裡亂成一團,便隨口問起剛剛那一動人心弦的樂曲,單美仙答那是她撫箏,而元越澤的姐姐奏琵琶合鳴而成。這一曲“春江花月夜”要到後世明清時代才會出現,而更為成熟的曲譜則是要到十九世紀才出爐,是故李世民當然不可能聽說過。不過他聽聞單美仙說是元越澤的姐姐演奏琵琶,便也對他姐姐的身份產生了一絲興趣,因為他的認知裡,似乎天下還沒有哪個女子有如此琵琶之技。
元越澤在一旁一言不,他並不喜歡這種虛偽的場合,更不善於應付這種場面。便低頭一個人嘗糕點,品名茶。李世民隱藏很好的許多問題都由單美仙來應對。
李世民見元越澤無興趣說話,只把注意力都放在吃喝上,而單美仙則負責回答一切問題,便猜想可能元越澤是個“妻管嚴”,故一切都需要單美仙作主,因為單美仙無論人生閱歷,江湖經驗,都是頂尖之輩。
一旁的李秀寧在用話語探聽商秀珣的消息,而這邊李世民也與單美仙在進行著“語言藝術之爭”。
元越澤直聽得上眼皮打下眼皮。
李秀寧與商秀珣的對話還好,沒有多麼的暗含心機。可李世民與單美仙的對話則就像在下棋,又或像是在打仗一般,話中有意,話中含話。李世民話中意思是想問清楚元越澤的來歷與目標,畢竟任誰都不想樹立這樣的敵人,雖然他看起來淳樸敦厚。而單美仙則是左言右顧,根本就不正面回答,話裡的意思也簡單:你要想知道就直接問宋閥主好了。直接把李世民的所有問題都推給宋缺。而單美仙也話語中打探李世民此次為何出現在長江之上,李世民回答也同樣的滴水不露。
“不知美仙阿姨與秀珣妹妹住在哪裡?如不嫌棄就在我們船上過一夜如何?”李世民見問了半天也得不到什麼答案,頭疼起來,便開口相邀,以便今晚想好辦法,明日再探問。
“我們就不在這裡住了吧,世民好意心領了,記得回去為你爹問聲好。”單美仙想都沒想就答道。
“可是天已經很晚了,如今又不靠近城鎮,美仙阿姨是要住野外嗎?”李秀寧一聽三人要離開,忙開口挽留。
“我們習慣走到哪就住哪啦!秀寧與李二哥也多保重吧!”商秀珣對李秀寧笑道。
“那世民就不留三位了,三位大婚之日,世民定當拜訪宋家山城,上門恭賀!”李世民無奈,只好作罷。
“那我們就等李二哥的到來了!”商秀珣點點頭道。
“夫君,我們該走了。”單美仙見已沒什麼話可談,便要告辭。
目光轉向身邊的元越澤,卻覺元越澤卻沒一絲動作,只是倚在圓桌邊,垂著頭。
屋內其余四人皆是一臉不解,幾人湊上前去。
李世民兄妹看清楚後,臉上表情要多精彩就有多精彩。
原來元越澤合著雙目,口角流著一絲口水,呼吸悠遠綿長,竟然不知何時睡過去了!
正文第二十六章陰癸艷魅
李世民兄妹二人見元越澤那副睡相實在難以讓人恭維,臉色也開始尷尬起來。
哪知單美仙卻沒一絲的不自然,輕推幾把元越澤,側過頭對李世民兄妹二人笑道:“夫君這人就是這樣,你們也別見笑。他今趟只是為了見見世民才過來的。”
李世民還在思索著單美仙這句話到底蘊含了何種深意時,元越澤已經迷迷糊糊地被推醒了。
先入目的是一臉溫柔地用香帕為元越澤擦口水的商秀珣。
睡眼惺忪地左右打量了幾眼,元越澤對李世民拱手開口道:“你們談完了?那元某就告辭了。”
李世民兄妹忙回禮,目送元越澤三人離去。
“二哥,你看這元公子與傳聞中相比如何?”二人在船艙中又呆坐半晌,李秀寧開口問道。
“我也說不清楚,這人一看上去很簡單,仿佛一個幾歲的嬰孩似的。可再細看下去,卻又仿佛滿腹經綸的聖人一般。總之越看此人就越覺其一身特點,氣質怪異無比。”李世民皺著眉開口道,甚至連找些適當的詞語來形容元越澤都不太容易。
不過他也算是很了得了,元越澤剛剛在船艙中只開口幾次,眼神也只是轉了兩下而已。李世民就能將元越澤看清楚幾分,果真不是一般世閥弟子所能比的。
“可傳聞中很多事情仿佛都是真的!你看美仙阿姨,現在橫看豎看都是人家的妹子一般!還有秀珣,變化也太大了!看來那人真的是會些法術啊!”李秀寧歎道。
她此刻注意力全放在單美仙二女的變化上了。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尤其是女性,攀比之心更是嚴重。
可李世民哪有心思考慮這些問題,他要考慮的則是利益方面的事情。
“管他會不會法術呢!咱們的細作這次失誤太大了!一年多前收到飛馬牧場的消息看來是假的了!唉……”李世民想想就頭疼。
“二哥擔心多余了,據美仙阿姨的話語中所推知,秀寧覺他們似乎很少與外人打交道,也就是說他們只喜歡在自己的一片小天地裡生活。這種性格是無拘無束,不染塵世的。所以這一年多來,才不會有人摸清他們的所在之處。這種人對天下爭霸,勢力紛爭不會有半分興趣的。”李秀寧略一沉思回答道。的確是政治世家出身,只要一恢復本色,分析地條條是道。
“希望如此吧,但只要仍有半分的潛在危機,就很難讓咱們放心吶!”李世民歎道。
“反正到他們嶺南大婚之時我們還要去送賀禮的,如果預料不錯,將有許多天下勢力會去道賀,這樣他們洩露出底細的可能性就更大了。”李世民復又道。
李秀寧也不言語,默默地點了點頭。
元越澤三人出了李閥之船,一路奔行至前幾日休息的小山谷前,與眾女隨便吃些點心,天南海北的胡侃一會兒後便也歇息去了。
幾度春風過後,元越澤摟著懷中的如爛泥般的宋玉致,兩只手貪婪地繼續上下摸索,仿佛是在那具浮凸曼妙的上尋找寶藏一般。宋玉致還沒從剛剛的極樂之境中恢復過來,只知急喘息,見元越澤如此,忙用盡全部力氣按住那雙怪手嬌哼道:“夫君,不……不要了,人家來不了了……”
元越澤笑了笑停下動作剛要答話,卻聽得不遠處似是傳來一聲幽幽的歎息聲。
手鐲中這一座房子的確很大。但寂靜的夜裡,只要有一絲聲響,都可以傳得很遠,更何況是元越澤一家人是何等的修為!
“該是蕭妹子吧!”單美仙在元越澤另一側輕笑道。
“姐姐這麼晚了難道還沒睡?不會是又想起過去的不如意生活了吧!”元越澤也好奇地道。
“哪有!還不是被你這壞蛋給亂了心境!”雲玉真也是一臉什麼都明白的表情。
“東西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元越澤輕擰了她嫩滑臉蛋一把,笑道。
“夫君像塊木頭似的,當然看不明白很多事,更別說女兒家細膩的心事了!”雲玉真不服氣地答道。
元越澤開始皺著眉頭,暗忖:我也沒做過什麼,又怎會破壞了姐姐的心境!?
這呆瓜蠢得要死,正如雲玉真所說那樣。蕭後一個多月來幾乎已經融入到這個家庭中了,但她的身份卻是元越澤的‘親人’,而與其他幾女的身份都迥然不同。
元越澤笨是笨,但還沒笨到家,在這座大房子中為蕭後安排房間時,就怕眾女狂歡時那震耳欲聾的聲音傳到蕭後耳朵裡,所以為蕭後安排的房間離元越澤與眾女的房間距離相當遠。蕭後卻堅持要離他們近一些,否則夜晚孤單一人很容易害怕。這理由倒也是十分完美。
結果是蕭後夜晚不用‘害怕’了,卻沒一晚可以睡得安穩的!那yin糜勾人的聲音使蕭後沒一晚能睡的安生的!白天更是經常露出心不在焉的姿態,鬧出不少樂子。
元越澤身邊心思細膩幾女當然都明白怎麼回事兒,只不過是心照不宣罷了。
“蕭妹子身份特殊,與夫君之事只能在大婚後再做打算才好!”單美仙在一旁開口道。
“什麼叫‘與我之事’啊?”元越澤不悅地道。
“我的好人吶,你知道不知道你有多大的魅力?蕭姐姐早被你迷得分不清東西南北了!而且每天晚上都被我們的聲音騷擾,即便是修道之人的心境都保持不下去的!”宋玉致恢復了少許力氣,吃吃地笑道。
元越澤一聽,頭疼起來。他從小的唯一親人就是雲機子。但誰都想在孩提時代身邊有父母,兄弟姐妹的關愛,這種血濃於水的紐帶是世間任何關系都取代不了的。如今得認蕭後做姐姐,他倒是心裡大大滿足了一把,也親自體驗到了有親人關懷的感覺。
這一個多月相處下來,元越澤當然也察覺得到蕭後面對他時越來越不自然,雖然人如木頭,可還不是塊死木頭。元越澤只能盡量把心裡的那種想法給強壓下去。今日這一閒聊,他有些不知所措了。
“算了,不想了,我明日與姐姐去談一談好了,該面對的就要去面對。”元越澤歎了一口氣道。
仍然清醒的幾女自然嬌笑不已。
“我們這樣尋找,也沒有寇仲那兩個小子的信兒,君婥與貞貞還是在擔心。明日大家都分散開,去收集消息吧。一個多月了,我們的據點應該開始運作了吧?”元越澤望了一眼與雲玉真竊竊私語的傅君婥,開口道。
“應該已經都開始運作了,明日我們分頭去取消息,之後再商討下一步計劃也不遲。”雲玉真一聽,忙對元越澤答道。
再說些無關地話,眾人也都沉沉睡去。
翌日,午後時分。
一家人用過飯菜,雲玉真與宋玉致,傅君婥將取來的消息都放在眾人面前。由衛貞貞一一為眾人誦讀。
巨鯤幫,宋閥,高麗的三處消息收集據點果真不是吹的。幾乎整個中原及周邊地域的大小事情都能打探得到。
這些紙片中,有幾則消息倒是蠻吸引人的。
其一,余姚縣十多日前有一幫會異軍突起,名曰‘雙龍會’,會主正是雙龍。巨鯤幫余杭據點消息所講,這‘雙龍會’手下皆是些當地游手好閒又有些本事之人。雙龍當日就是在余姚眼見‘水龍幫’之人欺壓當地百姓,便仗義出頭,一舉干掉‘水龍幫’鬧事之人,隨後被當地頗有些眼光的混混們抬起做老大。
傅君婥與衛貞貞終於放下心來了。雙龍未來如何,她們並不擔心,一直以來擔心的是他二人的性命安危。
其二,楊廣死後的一個多月中,天下大勢風雲突變,各方勢力紛紛割據稱王,互相討伐。百姓的日子比楊廣在位時都要辛苦得多。
北方劉武周,梁師都皆與突厥人來往密切,對中原的大好河山更是虎視眈眈。
太原李淵於楊廣死後第八天就率軍攻占長安,立楊侑為傀儡王,李淵自立為大將軍,以長子李建成,次子李世民為三軍正副統帥,師出太原,占領長安後已是雄踞關中,傳言又與突厥有些秘密往來,勢力展極其迅猛,進可攻,退可守,可謂是最具實力稱霸天下!
宇文閥在莫名其妙的失去了宇文化及,宇文智及二人之後,閥主宇文傷本欲分兵兩路分別占領揚州及長安,哪知李閥不出兵則已,一出即以雷霆萬鈞之勢直取長安,兵力分化變弱的宇文閥當然抵擋不住李閥的凶猛進攻,只得棄長安,全力取揚州。
本已攻占了丹陽的杜伏威又怎會放棄揚州這塊寶地!楊廣死後第五天,杜伏威命李子通率江淮軍主力直取揚州城,揚州城內的守軍只有尉遲勝一部與小部分的宇文閥親兵,被江淮軍輕松地便取下揚州。宇文閥本欲‘魚與熊掌兼得’,哪知卻是雞飛蛋打,什麼也沒撈到。只能回到梁都。
東都洛陽方面,尚書王世充與獨孤閥兩家共同掌握著一切大權,並擁立楊侗為傀儡王,勢力迅蔓延至黃河河套一帶方圓千裡的區域。
與此同時,瓦崗軍的頭目李密早以陰謀取代翟讓而成為軍中之,麾下高手能人極多,據瓦崗,取滎陽,繼奪洛口倉,進逼洛陽,聲勢浩大。
占據河北的竇建德目光准確,謀定後動,亦可稱之為當世梟雄,自立為‘大夏王’,建國號‘夏’,定都樂壽。對擴張同樣的狂熱。
長江以南,楚帝林士宏在早前失去任少名這個強援後,聲勢就越不如從前,而梁帝蕭銑則是把握機會,以巴陵為中心大肆擴張,根基逐漸鞏固,隱隱已有與嶺南宋閥分庭抗禮的趨勢。
林士宏不愧是亂世梟雄,迅即穩住陣腳,接手群龍無的鐵騎會一部分會眾,埋重整軍力,等待機會卷土重來。
這些還都只是中原的內斗,讓人心寒的是周邊幾大外族。突厥,鐵勒,吐谷渾三大異族自古以來就對豐饒的中原大地虎視眈眈,而其民性悍勇,是天生的士兵,當中高手更是數不勝數,如今楊廣已死,幾大外族都在密謀著乘虛而入,妄圖鐵蹄踐踏神州。
傅君婥帶回的高麗消息也同樣不容樂觀:傅采林閉關時日已久,不久後出關也只是到嶺南宋閥見證愛徒的婚禮。而這一年多時間裡,在野心家蓋蘇文的煽動下,高麗百姓對傅采林的‘神化’觀念淡薄了許多。蓋蘇文在楊廣身死的消息傳到高麗後,更是喜出望外,其後神秘地消失了半個月,外人並不知曉其究竟去了哪裡。可想來也絕不是去干了什麼光明正大之事。
“如果我猜得不錯,蓋蘇文應當是去聯合其他勢力,共同謀取中原。”元越澤與眾女一一聽過衛貞貞的誦讀後,沉默半晌道。
“聖……楊廣當日受佞臣擺弄,三征高麗,惹得高麗百姓將怒火轉移到中原百姓的身上。都是上位者害了貧苦百姓啊!百姓什麼都不知道,只是被擺弄的棋子而已。”蕭後在一旁歎道。
“王世充與李淵支持的傀儡王該都是姐姐的外孫吧?”元越澤問道。
蕭後默然地點了點頭,面無表情地道:“妾身近些年來也沒見過他們了,說起來只是有著血緣關系,卻比陌生人還要陌生。”
“所謂‘侯門一入深似海,最是無情帝王家’啊!姐姐也不必感慨了,現在這不是有一個更溫馨的家了嗎?”元越澤安慰道。
這家伙也夠‘有才’的,兩句前後不搭的詩硬被他擰到一起,讀起來還蠻押韻。
蕭後感激地對元越澤笑了笑。
“當前明面上的形勢看來,最有能力得天下的該是李閥。”單美仙沉思片刻後道。
“還有王世充,萬不可小看此人。”蕭後在一旁提醒道。
“對!我們那日在金殿之上的藏身之處就已被王世充知曉,而且他又用假的李淵父子頭顱騙取楊廣的安心,顯然是將宇文化及都算計進去了。再觀他那兩個僕從打扮的手下,也不是弱手。”雲玉真也開口道。
“王世充此人絕不簡單,他當日是楊廣的秘密使臣,外界都以為楊廣昏庸,被佞臣蒙騙,實際則不然。這次楊廣的死,並不是死在宇文閥手上,而是死在王世充的算計之下。”蕭後又開口道。
“姐姐好生厲害,過不負‘才女’之稱,消息渠道更是不弱!”元越澤贊道。
“王世充不單單計謀過人,其武藝更是深不可測。”蕭後被贊得臉上一紅,復又道。
想到當日皇宮混戰時,元越澤根本沒機會試探一下王世充的底子,當下心頭叫了聲可惜。
“這些都還是明面上的,暗地裡還有我們可能都不知道的勢力呢!”宋玉致開口道。
“唉!我最煩這種事情,結果還是不知不覺地被牽引進爭霸的旋渦中來了!”元越澤長歎一口氣道。
“夫君這哪裡叫被牽扯進來了?我們只不過是了解一下如今天下大勢而已。真正的爭霸旋渦比這可怕千百倍呢!而且我們如此做也是為了找到那顆真正的‘帝王之星’啊!”單美仙笑道。
“美仙說得極是,我還得慢慢適應。”元越澤苦笑道。
“我們接下來該作些什麼?”元越澤仿佛大腦遲鈍一般地問。
“先去看看那兩個小子的情況吧!好讓君婥與貞貞安心。”單美仙望了一眼衛貞貞,開口道。
“也好,明日我們就動身去余姚。”元越澤拍了拍衛貞貞的嫩滑小手,點頭道。
眾人應是,各自找樂子去了,只留下元越澤與蕭後二人坐在圓桌旁。
看著單美仙幾女臨走前揶揄的眼神,蕭後登時心如鹿撞,根本不敢抬起頭來與元越澤對視。但又能感受到落在她身上的兩道灼灼目光。
“姐姐,我們在不經意的情況下改變了你原來的生活軌跡,你可有怪過我們?”元越澤開口道。
蕭後並沒想到他會問出這樣的問題。這一個多月來,蕭後同單美仙經常一起讀書彈曲兒,也讀到了許多後世的史料,雖然對那些書中記載的東西並不完全相信,但蕭後卻認為遇到元越澤一家,她就已經是世間最幸運的人了。故而心中從未有過責怪他們的想法。
“小弟不必說得如此見外,妾身得你與眾姐妹的關愛,已是如在夢中一般。又怎會怪你呢。”蕭後平靜片刻後,抬起頭道。
元越澤一直都把蕭後當成親人,所以從未以一個異性的眼光去看待她,今日正好借機上下仔細的飽餐秀色。
蕭後的確不能與元越澤的一眾嬌妻相比,因為她們根本就不屬於一個范疇。如用普通人的眼光去看,蕭後的姿色與風情的確可稱得上傾國傾城,拋開那花容月貌,玲瓏曲線不談,只說風情,就已是誘-人無比。只是那光潔的臉龐上,隱隱地帶著些幽怨之色。
元越澤從不知遮掩,更不知臉皮為何物。只是盯著蕭後,看著看著便癡迷起來。
蕭後只覺被元越澤看得嬌軀燥熱,臉紅耳赤,感受著元越澤那火辣辣的目光,蕭後只覺仿佛有雙有形無實的手在上下撫摸著她一般,元越澤眼光所到之處,蕭後竟然生出一種渾身酸軟酥麻之感。望向元越澤的那雙秀眸同樣是春水朦朧,漸漸迷離起來。
“嗯!”
在二人只通過目光交接就可以產生銷魂噬骨之感後,蕭後口中不自覺輕輕地呻吟出一聲。
旋即眼神立即清明起來,臉紅得仿佛能滴出水一般,螓更是像要垂到雙-峰之間一般,不敢再抬起頭來。
“哎呀!我到底怎麼了,怎麼能在小弟面前這麼失態呢?還出了那種羞人的聲音!小弟一直以來都對我敬愛有加,如今一定認為我是個yin娃dang婦,會瞧不起我了!”
蕭後垂頭就這樣想著,越想越難過,兩串像斷線珍珠一般的淚水不由自主的垂落地上。
元越澤本也沒注意到蕭後的聲音,只顧著上下打量蕭後的風情,卻突然被低聲的抽泣之聲驚醒。回過神來現蕭後在垂頭哭泣,元越澤也不知道到底生了什麼事。忙上前替她抹淚,道歉道:“姐姐,是我錯了,我不該如此看姐姐的。”
“你說姐姐是不是個壞女人?”蕭後聽元越澤的解釋後,鬼使神差的抬起頭,梨花帶雨地問道。
“姐姐只是身不由己吧!這個時代的官宦人家的女子,有幾個能有權利追求自己的幸福的?大部分都是為家族犧牲自己而已!就說姐姐你當初嫁給楊廣,他真的是你夢中的男子嗎?”元越澤拉過她的手,開口道。
蕭後並未言語,只是淒苦地搖了搖頭。
“所以我覺得姐姐更是讓人憐惜和同情,你的確貴為皇後,可那又如何?整日如一只小鳥一般被困在籠子一樣的皇宮中,人生還有和樂趣而言?”元越澤又開口道。
呆瓜同志雖然經歷不怎麼樣,但‘理論之王’這稱號豈是白叫的?開導人更是不在話下。
“老實說我也不知對姐姐是何種感情,有親情,也有男女之情,又有許多復雜的情感夾雜在裡面。”元越澤目光轉向遠方,歎道。
聽得如此露骨的話語,蕭後本已平靜下來的臉色再度染紅,心裡更是六神無主地砰砰亂跳個不停。
“總之姐姐只要好好享受生活即可,等嶺南婚禮過後,我再給姐姐一個交代。”元越澤見蕭後一臉茫然地盯著自己,便靠前在蕭後那柔軟芳香的櫻唇上輕輕一吻,起身離去。
蕭後則呆呆地目送元越澤身影遠去。
“呀!”
回過神來的蕭後才覺剛剛被元越澤給“偷襲”了一下,立時按上自己的嘴唇,仿佛在回味一般,又想著元越澤剛才的溫柔的話語,小臉通紅地左右打量一番,羞澀地站起身形,勉強拖著綿軟的身軀,飛跑回房間去了。
翌日辰時,元越澤一家人來到余姚郊外,只帶傅君婥與衛貞貞二女同行。
“這位小哥,請問‘雙龍會’的府邸在何處?”元越澤進的城內,拉住一個過路的少年,問道。
“公子要去‘雙龍會’?他們前幾天不知道被誰給偷襲啦!現在亂成一團糟呢!”那少年指清路線後開口提醒道。
“如此多謝了。”元越澤也不多言語,與面覆輕紗的二女轉身離開。
小片刻後,三人終於來到‘雙龍會’所在地。原來是一座占地極廣的莊園。只是裡面生氣似乎不多,給人一種蕭條之感。
“我們先偷偷過去看看再說,不知道小仲小陵二人變化有多大!”傅君婥提議道。
元越澤與衛貞貞點頭稱是,三人便如幽靈一般進入到大宅院之內。
“前方有幾股強大的氣息!”衛貞貞開口道。
“先藏起來看看!”元越澤拉起二女,縱身隱藏於大宅院內繁茂的樹叢中。四下打量起來。
前方是個方圓百丈的練武場,場地中佇立十幾人,為二人正是雙龍,極目望去,已近兩年未見的雙龍粗壯成熟了許多,寇仲越的顯現出那種不可一世的豪雄之態,徐子陵則是一臉儒生之氣,英俊瀟灑。二人眼中精芒連閃,體內的雄渾真氣更是讓人贊歎。
看得元越澤及衛貞貞二女也是暗暗點頭稱贊。
只是此時院子中的氣氛很是沉悶,每個人的胳膊處更是纏著黑紗,不知是在悼念誰。
“有四股氣息過來了!”傅君婥聚聲成線,開口道。
元越澤與衛貞貞同樣感覺地到,便轉頭望去。
只見前方十多丈出的一顆大樹上,一條纖美誘-人的倩影卓立在樹梢,如一個來自最深沉黑暗中的精靈一般。迎風傲立的枝頭,輕紗衣裳柔柔飄舞,潔白的宮紗,赤-裸的玉足,詭異妖冶,懾心勾魂的醉人氣息,本該令人無限陶醉的畫面,卻偏又讓人從骨子裡生出一種冰寒之感。
元越澤與二女隱隱已猜到這女子的身份,如不出所料,此女定是陰後傳人,魔門聖女,婠婠。
只是更讓元越澤三人在意的是隱藏在婠婠身後不遠處的另外三股強勁的氣息。
“你們居然還敢留在此地?是看中了此地靜中帶旺,算是個理想的埋骨之所,故而打算與你們那些兄弟一同死於此地嗎?只是,你們的身後事可都准備好了?”婠婠笑靨如花,星眸流轉,含情脈脈,聲音輕柔婉轉,可語氣中透露出來的那種殺氣卻讓人不寒而栗。情景極其詭異。
“婠妖女!我們尚未找你,你倒敢再惹上門來,好極!”寇仲冷哼一聲,恨聲道。
元越澤與衛貞貞二女也是一頭霧水,看樣子雙龍與陰癸派是有什麼血海深仇似的。
“不若我們來個交易如何?只要你們肯把‘楊公寶藏’的所在地告訴奴家,我們的恩怨就一筆勾銷,從今以後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如何?”婠婠落下樹梢,拋了個媚眼給寇仲,嬌聲道。
寇仲與徐子陵只是在婠婠‘天魔妙相’下失神小片刻,而他二人身後的幾個手下明顯被婠婠迷得找不著北了,只知傻盯著婠婠。
“你-娘的春秋大夢!你們殺我一百多手下,如此大仇,我寇仲如跟你罷休,以後誰還會看得起我們兄弟?”寇仲氣極,破口大罵。
“寇仲,徐子陵,你二人如和我聖門合作,天下還不是你們的囊中之物嘛!梟雄成就大事業,何必斤斤計較於犧牲幾條人命呢?”婠婠對寇仲的辱罵並不在意,繼續勸道。
“那是你們的看法!我寇仲的兄弟之命,都金貴無比,你們為了打探寶藏下落,處處相逼,梁子已經結下了!”寇仲繼續怒聲道。
“結下又如何?上次你們二人還不是差點兒被奴家玩兒死?你們有今天之命,還得多謝奴家呢!”婠婠媚笑道。
雙龍並沒答話,而是眼角互相對視,身形疾前撲,不再多說一句話便要擒下婠婠!
“哎喲!你們還真是屢敗屢戰!但這不叫英勇,這叫傻瓜!”婠婠神情嚴肅起來,聲音轉為冰冷道。
同時錯退一步,鼓催內力,周圍空氣盡被拉扯,形成凹陷空間,逆向雙龍反卷壓去。
“這便是‘天魔大法’中的‘天魔場’吧!”元越澤歎道。
“我們要不要下去幫小仲二人?”衛貞貞有些著急地道。
“先不急,我們先看看他二人這大半年來武藝練得如何。”傅君婥開口安慰衛貞貞道。
身形不由自主的被強烈的魔氣卷入‘天魔場’中,雙龍二人並未驚慌失措,竟然撒手放開手中的武器。
婠婠被二人這怪異的作戰方式所迷惑,略微一驚訝的空當兒,雙龍已分兩側全力搶攻婠婠下肋!
兩股陀螺氣旋高度集中,迅疾如電,重若轟雷,婠婠心頭暗吃一驚,疾收縮‘天魔場’,以作抗衡!
硬拼之下,一左一右的兩股陀螺氣旋竟然被壓縮後的‘天魔場’緊緊吸住,隨即消失於無形之間。
雙龍被詭異的‘天魔場’強行拉扯身形,進退不得,只覺體內功力就要被婠婠所吸走一般!二人大駭,鼓起全身功力強行回收陀螺氣旋,兩股螺旋氣勁轉不一,婠婠霎時間無法適應,手足無措,被迫連連後退。
“妖女,還我兄弟命來!”
徐子陵大吼一聲,本就強橫的氣勢再度爆,直取被寇仲死纏著的婠婠天靈蓋而去!
婠婠出道以來從未遇到過如此劣勢,徐子陵如雷電一般的威猛攻擊即將壓下,本該死到臨頭的婠婠臉上卻莫名地泛起一絲詭異的笑意。
“轟!”
一聲巨響,徐子陵的雷霆一擊被不知從何處竄出來的一把黑色巨劍所擋卸於無形。
雙龍心頭大歎可惜,妖女氣數未盡,還安排了後招!
定下神來,雙龍覺此時婠婠身子右側站著一位高瘦頎長作文士打扮的中年男子。此人臉白無須,長得瀟灑英俊,充滿成熟男人的魅力,雙目開合間如有電閃,負手傲立,頗有種風流自賞,孤傲不群的味兒。相貌與單琬晶非常相肖。
而婠婠左側則站著兩名女子。
其中一個年約二十七,八,滿頭銀絲白,身穿金色寬袍,輪廓頗美,可是表情木然,臉色蒼白得沒有半絲人氣,雙目閃動著詭異陰狠的厲芒,活像從地府溜出來向人索命的艷鬼。
另外一個身材足有五尺半以上,這在女子中,已經算相當高的了。一頭長垂在背後,長可及臀,烏黑閃亮之極。她的美麗更可直追婠婠,膚色勝雪,黛眉凝翠,桃腮含春。年紀橫看豎看都不該過二十五歲。那對翦水雙瞳,更像蕩漾著無限的情意,顧盼間勾魂攝魄,百媚千嬌。
雙龍眼神中皆是一片癡迷之色,但細看下去才會察覺他們目光最深處一片清明,顯然是在誘敵。
“婠兒你怎樣了?師叔扶你坐下歇息。”那中年男子一臉溫柔地扶起婠婠道。
“哼,你們兩個死小鬼,學學邊師叔,男人要懂得憐香惜玉!”婠婠並沒理那中年男子,只是轉頭對雙龍嗔道。
婠婠這一句“邊師叔”傳入隱藏在不遠處的正在皺眉緊盯那中年男子的元越澤耳中,登時一切皆明了!
元越澤怒火攻心,冷哼一聲,下一刻便如鬼魅般出現那中年男子前方三尺處,看似平平無奇的一掌斜劈其脖頸。
那中年男子自少過著刀頭舐血的日子,更是身經百戰之輩,突然察覺到一股瞬間爆的強大氣機鎖住自己,仿佛如一座高高的大山般落在自己身前,心頭登時一悶,難過至極。感受著斜上方透掌而的龐大凌厲的勁氣大有千軍辟易,無可抗御之勢,不欲硬拼也來不及了,惟有右手握拳,以小臂格擋來勢。
“啊!”
一聲慘烈叫聲響起,那中年男子身形斜退數步。
他的小臂正好擋住元越澤的手腕處,元越澤的掌勢卻是似慢實快,似柔實剛,二人臂腕交接瞬間,元越澤掌勢未停,以交接點為支撐,掌尖攜帶著的剛猛氣勢繼續下劈。
不過元越澤本是突然招,蓄力不足,而那男子頭隨臂動,是以元越澤最後也只有一兩成功力擊到了他的耳側。
撫上左耳,望著上面的鮮血,那中年男子目光冰冷,邪異氣息盡露,抬頭怒視元越澤。
元越澤的偷襲也只是生在電光石火間而已,是以周圍幾人甚至連反應時間都沒有。
回過神來,婠婠連忙與另外兩名妖冶的女子護在那中年男子身側。
“元大哥!”寇仲看清楚來人後,興奮地叫出聲來。
元越澤回過頭,對二人點了點頭,旋即又將氣機全部鎖定在那中年男子身上。
“你們兩個小鬼,就只記得你們元大哥嗎?”傅君婥與衛貞貞也嬌笑著趕了過來。
“娘!貞姐!”雙龍此時完全像兩個沒長大的小孩一般撲到二女懷裡。
“你,可是邊不負?”元越澤盯著那中年男子,面無表情地問。
“不錯!小白臉,你他娘的敢偷襲老子!”邊不負冷聲道,再沒有半絲儒雅味道。他身側的三個女子都是一臉不善地望著元越澤,而婠婠只是初見元越澤時臉上閃過一絲震驚,隨即臉上便起了無比的憤恨之色。
元越澤並沒再言語,只是抬起右手,在婠婠幾人的怪異目光中,一只手指一只手指地捏算起來。
“你本該前年十月就死了的!但我的疏忽使你竟然多活了一年半,唉……”元越澤搖頭歎息道。
“你是何人?敢如此大言不慚!我聖門之事豈是你敢干涉的?”婠婠看著元越澤身後的衛貞貞二女,已經隱約猜到了元越澤的身份,但依舊恨聲嬌喝。
“我無興趣與你們多說話,今日邊不負必須死!”元越澤深望了一眼婠婠,淡淡地道。
“不過,還是讓最適合殺你的人來殺你。”元越澤仿佛想起什麼事一般,又閉目繼續道。
單美仙正在與眾女品嘗素素的手藝,突然被拉出,左右一打量,目光落在邊不負身上時,嘴角微微翹起,淺淺一笑。
婠婠四人親眼見著元越澤如此大變活人,當然也吃驚,不過最讓他們吃驚的是,手鐲中所出來的人竟然是昔日的魔門聖女!
單美仙與陰後的關系,只有陰癸派的上層及宋缺,魯妙子,石之軒,石青璇等極少數人才知曉。
邊不負當然記得眼前的單美仙,尤其是十八,九歲,風華正茂的單美仙。
此刻的邊不負,儼然忘記了自己當初做犯下的罪行,只知呆呆地望向單美仙。
婠婠雖對邊不負沒什麼好感,可仍然是酸酸地輕咳一聲:“邊師叔,您眼珠子快要掉下來了呢!”
“美……美仙,真的是你嗎?”邊不負理也不理婠婠,開口問道。
“住嘴!美仙這個名字也是你這畜生也能叫的?”單美仙聲音開始轉冷道。
“我的失誤,致使自己沉迷在醉人的生活中,忘記了對美仙的承諾,本該前年就把他捉到你面前的。”元越澤一臉歉意地道。
“夫君不必如此,妾身也早就忘記了這回事兒了,今日既然能遇到,那就是算賬的日子了!”單美仙輕笑著挽上元越澤的胳膊道。
“你就是那姓元的?你們想怎樣?”邊不負與婠婠幾人此時都明白了,眼前這俊公子就是這兩年多來傳得沸沸揚揚,神龍見不見尾的元越澤。只是婠婠望向元越澤的眼神卻越的古怪。
邊不負雖然好色,但為人絕對的深謀老練,此刻他擔心的是能不能活命,而不是貪戀眼前的美色!因為眼前這一男一女顯然都對自己有著深仇大恨。加之魔門的人自私自利,一旦動起手來,婠婠與另外二女會不會施以援手,都還很難說。退一萬步講,即便另外三女幫忙,元越澤那邊的高手也不少。
“夫君且在一旁觀看,妾身要親自取下他的頭顱!”單美仙對元越澤笑道,仿佛邊不負此刻就已是死人一樣!
元越澤點了點頭,後退站到衛貞貞二女與雙龍身側。
邊不負剛剛還在擔心怎麼應付元越澤與單美仙。因為元越澤的本事已經被傳到了無敵的地步,雖然邊不負並不相信,可是心理上卻是籠罩著巨大的陰影。此刻他見元越澤並不打算繼續出手,便得意起來,單美仙的實力想來並不會有元越澤那麼可怕。
心頭一輕松,邊不負再次恢復一派儒雅風度,立於單美仙身前兩丈處。
邊不負此人修煉的是一門自創功法,該功法名曰《魔心連環》,是模仿魔門另外一個高手‘胖賈’安隆的《天心蓮環》而成。
《魔心連環》是一部非常狠毒的武功。運氣時聚真氣於經脈間以氣環的形式而行,一環扣一環,一環接一環,環環相扣。怪誕莫名,招時能借勁力,並且連綿不絕,趁對手舊勁衰竭,新力未生之際,以無孔不入的環法,直接的震碎對手的奇經八脈。
“如你今日能在我手下不死,便放你離去,你我之間恩怨一筆勾銷!”單美仙面無表情的看了邊不負一眼後道。
邊不負微微一笑道:“什麼聖女,還不是被老子先玩兒了!”
‘魔隱’縱橫江湖幾十年,又豈是尋常之輩?只這一句話,便知他深諳對戰至理。
他可以清楚的感覺到元越澤與單美仙的高絕修為,此等形勢下,如能通過語言來打擊對手心理,使其露出絕不該露的心靈空隙,那就是占得上風與先機。
身後的元越澤已經被徹底惹怒,透明長劍已取出,衣衫,長再次逆風而舞,煞是恐怖驚人。
聽到侮辱語言的單美仙面色一冷,在元越澤出手前嬌喝一聲,左手化掌,躍空簡單一掌直劈邊不負天靈蓋!
按照武林同道的規矩,剛剛元越澤已經表示讓單美仙與邊不負單打獨斗了,所以邊不負以為用語言可以打擊對手的氣勢,但剛剛又見元越澤瘋狂的樣子,想起傳聞中的元越澤向來對俗世禮法嗤之以鼻,心頭不禁一顫,自己氣勢反倒弱了兩分。
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但元越澤卻被衛貞貞在耳邊說了一句悄悄話,立刻冷靜下來,不再理會邊不負與單美仙,而是將氣機鎖定婠婠三女身上。
眼見元越澤已恢復正常,對於單美仙行進軌跡飄忽不定,如羚羊掛角般不著邊際,卻又來勢凌厲的一掌,邊不負夷然不懼,收攝心神,右手灑然揮迎。他的寬袍大袖滑了下來,露出右手扣著通心約尺半,銀光閃閃的圓鐵環,晃動間完全封死了單美仙的進攻路線。
單美仙這幾年來重新習武,後來又以元越澤那套古怪功法淬練天地元氣,此時的修為已可比當年。
“鐺!”
環掌交擊,單美仙錯開一步,邊不負連退三步。
邊不負臉色冷峻,後撤步中,手中銀環回旋一周,既將單美仙的七成掌力化解,同時亦借勁反攻,趁單美仙舊勁衰竭,新力未生之際,疾施還擊,搶回主動。
同一時間,婠婠三女竟一同攻向橫移一步,捏指成劍,運聚功力准備硬接邊不負這一環的單美仙!
元越澤一家人又豈是傻的?
無暇細想為何婠婠三女不怕惹惱元越澤而圍攻單美仙,元越澤與衛貞貞,傅君婥心有靈犀一般身化鬼魅,分別撲向三女。
後先至!
圍攻被解,單美仙終於明白為何婠婠三女會來搶攻了,因為她們斷定邊不負這一招定會擒住單美仙。
邊不負右手鐵環被單美仙破掉的一瞬間,後面隱藏著的左手環正幻化起無數環影,似水銀瀉地,無孔不入般攻向單美仙心口。
單美仙冷冷一笑,蓮足後閃一步,渾身宛若柔弱無骨,如落葉飛絮般飄蕩在環影海洋的縫隙之中,右手握拳,一只小小粉拳帶起浩然元氣,單刀直入,直取環勢最強的中心點。
任何招式,必有攻擊力最強的一點,若此點被破,一切後勁變化均會被截斷,無以為繼。
單美仙自然再清楚不過了。
剛剛還是舉手投足間皆無破綻可尋的邊不負登時臉色大變。
元越澤惱怒婠婠插手,當下劍一出就已是毫不留情。
婠婠心頭叫苦,惱恨兩位師叔迫自己出手。蓋因元越澤給她帶來的壓力實在太大,用盡力氣也無法探知元越澤深淺,她只有強行運起最高功力的‘天魔場’,扭曲周圍一丈的空間,試圖抵抗元越澤這樸實無華,力可破空,聲若悶雷,盡顯天地微妙變化的一劍。
“哎!”
婠婠輕呼一聲,粉面閃過一絲紅暈,飛快沒去,身形連退數丈方停下。
元越澤亦沒再追擊。
戰斗過程說來漫長,其實只在剎那間而已。
左右環顧,傅,衛二女亦早擊退另外兩個魔門女子,那兩女端是狡猾,早逃掉了。
單,邊二人站立不動,單美仙的一只藕臂正穿過邊不負的左手鐵環,粉拳此時還印在他的胸口。
“本來我以為已經忘了你對我犯下的罪孽,可是今日一見,卻覺如不殺你,我的心始終還是有陰影。”單美仙緩緩收回胳膊,若無其事地轉頭款款走向元越澤的方向。
邊不負的胸口突然鮮血猛噴,原來已被單美仙的一拳給慣穿。
嬌軀輕顫的婠婠卻似是對邊不負之死沒任何感覺一般,只是一臉復雜神色地盯著元越澤,時而含情脈脈,時而恨之入骨。
元越澤感受到婠婠的怪異目光,雖然恨她剛剛出手偷襲,卻也好奇她為何不趁亂逃走,轉頭與她對視道:“你為何不學那兩人逃走?又為何要偷襲美仙?”
婠婠今日本是滿懷信心而來,怎料得竟然被突如其來的元越澤幾人給完全破壞掉一切計劃,更是損失了陰癸派第三高手邊不負。加上被師叔逼迫偷襲單美仙,現在真的惹下了元越澤這個煞星。婠婠亦難免感到顫栗不安。只通過剛剛那一劍,婠婠便知曉眼前的這個男子實力的強大。
但面對元越澤的問題,婠婠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回答。
“婠大小姐不打算為你的情郎報仇嗎?”徐子陵見婠婠並不開口,想起剛剛邊不負對婠婠那曖昧的態度,登時取笑道。
“嘻!”
哪知婠婠聽了徐子陵的話語,竟然不起半絲怒氣,反倒嬌笑起來,神態更是柔媚動人。
“你這小鬼,毛都還沒長全,懂什麼叫情嗎?誰說邊師叔是人家的情郎了?就算找情郎,奴家也得找元公子這般年輕英俊,英雄了得的哩!”婠婠神態,聲音都誘-人無比,拋了個媚眼給元越澤道。
“要不然你們兩個小鬼也可以,與奴家好好來一場纏綿的愛戀如何?人家可是很乖的,你們想怎麼樣都可以……”
婠婠不愧魔門百年難出的人才,如此劣勢下,三言兩語就化解掉,同時還用語言分化元越澤的家庭,分裂雙龍對元越澤的信任。只聽她越說越露骨,元越澤倒還沒什麼,雙龍危機一去,已經開始把持不住了。
單美仙,傅君婥,衛貞貞三女一言不,只是一臉笑意地盯著婠婠。
元越澤見雙龍那豬哥樣,不禁也輕聲笑了一聲。
雙龍驟然清醒,明白到又著了婠婠的道兒。
寇仲火氣再起:“婠大小姐太抬舉了!小弟可不想每晚抱著美人兒,卻要提心吊膽!”
“咯咯!”
婠婠再度嬌笑起來,只不過她的眼神一直都放在元越澤的身上。笑臉無比的柔情甜蜜,可一旁的雙龍卻感覺越的詭異!
“元公子,奴家知你憐香惜玉,可這次的任務是師尊吩咐下來的,你與師姐的出現,已害得人家沒法兒回去交差了,你說怎麼辦才好?”婠婠一臉楚楚可憐地望向元越澤,她似乎忘記了剛剛偷襲單美仙一事。
“為何元某感覺姑娘你似是對元某有著深仇大恨一般的呢?”元越澤也好奇地望向婠婠。
“奴家當然恨你哩,人家好嫉妒師姐和那兩位姐姐,為何人家不能得到公子的疼愛呢?”婠婠繼續一臉淒苦地道。
說得越淒苦,表演得越像真的,反倒正襯托出她此時內心平靜無比。
“姑娘不要再如此了,你不累我都替你累,你說吧,你到底想要如何才罷休?”元越澤無奈道。這婠婠果不愧‘小魔女’之稱,元越澤只與她說幾句話就被弄得頭有些暈。不但把責任全推掉,更是連消帶打,反追究起元越澤的不是來。
“且慢!元大哥,這妖女殺了我們過百手下,怎能放她離去?”寇仲插口道。
“唷!你還惡人先告狀?那你殺我聖門在‘水龍幫’的細作一事又該如何解決呢?”婠婠一臉正容地道。
“……”
雙龍登時無言。
“今日之事就此作罷,但邊師叔之事奴家還要稟告師尊拿主意,師姐,公子,你們自求多福吧!師尊已修得《天魔秘》最高境界了,絕非婠婠能比!”
婠婠語畢,看都不看地上邊不負的屍體一眼,飛躍圍牆而去。
正文第二十七章精神對決
余姚,‘雙龍會’總部大宅院。
寬敞的客廳中不時傳說歡聲笑語,男聲女聲皆有。
“我們兩個還說對元大哥的背影有些熟悉的感覺的,今天一見貞姐與娘一起來,就什麼都明白了!”寇仲抿了口茶,笑道。
如果見到衛貞貞與傅君婥一起前來,雙龍再不知道元越澤的身份,那他們可就真是豬頭了。
“你不怪你大哥狠心丟下你們,讓你們自己去闖蕩嗎?”傅君婥笑道。
“開始的時候有些想不通,不過後來就明白了,元大哥與你們的生活確實不適合我與小仲,可能等我們再經歷一些世事後才能如元大哥那般看得開吧。”徐子陵也歎道。
“你們的年紀正是血氣方剛,又學得武藝,想去干一番大事業都很正常。”單美仙在一邊道。
“我聽白老夫子說女人都喜歡充滿霸氣,有野心的男人,為何元大哥那種性子卻能坐擁這麼多的美嫂嫂呢?奇了怪了,想我寇仲大好男兒,卻沒有哪家姑娘芳心明許的!”寇仲在佯裝長歎,一邊又口花花地道。
“小仲你還小,怎麼可能了解女兒家的心事呢!情感之事很微妙的,都是自於自然,哪有那麼多道理和規矩!再說那什麼白老夫子,他見過全天下的女人嗎?他敢說全天下女人的心他都懂嗎?”衛貞貞笑著敲了寇仲腦袋一下道。
寇仲訕訕地撓了撓頭,也說不出什麼話來反駁衛貞貞。
“快把你們這一年多來的經歷說來聽聽。”傅君婥急著開口道。
衛貞貞也在一邊點頭。
這二女與雙龍之間雖無血緣之實,卻有著血緣之親。二女亦姐亦母的形象早以深植雙龍心中。
徐子陵點了點頭,娓娓道來。
雙龍自從離開翠山鎮後,尋得附近的一個山谷內,日夕苦修‘九玄大法’,內心裡只想出去報復張老板的兒子,日日過著露天席地,茹毛飲血的生活,以自制的弓矢,魚叉打獵捕魚為生。
奈何苦苦修煉近半個月,《九玄大法》卻只能修習到第三層,其後再無寸進。雖然此時二人已經算得上三流高手了,但又有幾個人會輕易的滿足現狀呢?二人遂想起了傅君婥曾對他們說過的“年齡以大,欠缺練武的‘運道’”,便有些自暴自棄。實際則不然,《九玄大法》從‘自然之道’而來,自然要以‘自然之心’去修習,雙龍內心滿是報復的執著之態,已是進入死胡同。
再憋數月,二人終於誤打誤撞下悟得《長生訣》最後兩幅圖,開始了真正的修煉。
又鑽研大半年,直到大半個月前,二人已經算是二流高手了,出得山谷,一路向翠山鎮方向走去,心中倒也沒什麼宏大思想,暫時只想回去報仇而已。
哪知剛一進鎮口,就聞聽有人議論楊廣被刺之事。寇仲的‘大志’登時又被喚醒。攛掇著徐子陵,二人飛趕回揚州,想渾水摸魚一把。
於是乎二人回得揚州後覺揚州已被李子通占領,江淮軍是出了名的無義之輩,杜伏威放縱下屬到處胡作非為。雙龍對江淮軍大失所望。便離開揚州,隨處亂逛。終於在余姚遇到有人攔路逞凶,二人都有著俠義之心,仗義出手。其後更是稀裡糊塗地就被捧上了‘老大’的位置。‘水龍幫’在余姚勢力已被二人瓦解,寇仲遂提議建立幫會,徐子陵整日沉浸在武學之中,倒也沒反對。
雙龍的迅崛起,引得附近勢力的注意。尤其是外人眼中,二人身懷‘楊公寶藏’與《長生訣》兩大的秘密,都是令人垂涎三尺的寶物。
但小雜魚的角色都被雙龍趕走,只有陰癸派的婠婠借口手下被雙龍殺害,對雙龍進行圍剿。那日雙龍的確殺了許多‘水龍幫’的人,到底其中有沒有陰癸派的手下,誰也不知道!
雙龍與婠婠連斗三次,都被婠婠耍得找不著北,更是被婠婠利用,以‘長生真氣’助婠婠功力再進。雙龍亦領悟了螺旋氣勁,也算不上吃虧。
今日傅君婥幾人及時到來,瓦解了婠婠最強的一次進攻。
“你們二人以後有什麼打算?”三女聞聽徐子陵講述經過後,沉默半晌。單美仙開口問道。
“昏君已死,天下又將大亂,小仲意圖做一番大事業,我只好先陪著他了。”徐子陵無奈地道。
“嘿,我寇仲當日就說我們兄弟日後必成大將軍,大丞相。大好的青春年華,不出去好好游戲一番,豈不愧對上天賦予我們的身體與智慧?”寇仲不羈地大笑。
“小仲可是有心稱皇?”傅君婥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事一般,對寇仲笑道。
寇仲聞言一愕,徐子陵亦是有些想不明白傅君婥為何有此一問。
“稱皇?那還早著呢吧!我們現在這小幫會也才幾百人而已!”寇仲半晌後答道。
“娘只是問你有沒有這個決心和毅力,以及才能。”傅君婥一臉正色。
“我哪有那才能啊!老實說,我倒真沒有什麼當皇帝的想法,只是對那些出身高門大族的人有些看不慣罷了!無論在江湖或朝野,沒有成就的人都不會被重視。‘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我一定要證明給人們看,出身決定不了成就!。”寇仲開口道。
“現實自古以來就是如此的殘酷,沒錢沒權,沒有人會當你是一回事兒,更別妄想要得到旁人的尊重或者心儀女子的垂青!”單美仙再一旁笑道。
“所以,我們兄弟既然並非天之驕子,心裡又想享受美好的事物,便惟有用這一雙手去打拼,男子漢大丈夫,定下遠大的目標,努力邁進達成吧!”寇仲握緊雙拳,大聲道。
“那你也應該對稱帝有興趣的吧?你真的決定了?這條路一踏上,就無法回頭了!”衛貞貞也看著眼前的寇仲道。
“娘你為何會這樣問我們呢?我看小仲抱的只是游戲心態,他若為皇,他有那個治理國家的本事嗎?”徐子陵望了一眼傅君婥後道。
“嘿,我只有一點能保證,那就是體恤百姓,因為我們的出身就是這個年代的最底層嘛!至於其他的方面,我可真是一竅不通!”寇仲撓了撓頭道。
“小陵你也別管娘為何如此問小仲。小仲的想法確實不適合治理國家,治理國家,絕不是只懂體恤百姓就足夠的。統馭群臣,更非一般人想得那麼簡單的!”傅君婥開口道,熟讀許多後世知識的她儼然已是一個才女了。
傅君婥剛剛是想起了元越澤曾說的寇仲身帶‘皇者之氣’,便有了那一問。見寇仲真的不可能是他們要輔助的帝星,便也打住話題。
“就像夫君所說那樣,讓他們二人去自由翱翔吧!”傅君婥心道。
一旁的單美仙與衛貞貞當然也明白傅君婥的想法,所以並不多言語,只是讓雙龍的內心來回答傅君婥所問。
“我看元大哥除了人長得俊點兒,武功高點兒,有點兒錢之外,好像也沒什麼魅力吧!為何會有這麼多嫂嫂都愛上他呢?”寇仲這家伙明顯的嫉妒元越澤。
單美仙與傅君婥只是笑了笑。
“等你哪日找到了心中真愛,自然會明白我們的心情。”衛貞貞在一旁開口笑道:“好了,我去弄些飯菜,夫君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我們先吃就好了。”
雙龍當即大喜,在這種再見親人欣喜異常的情形下,品嘗美酒佳餚,何其快哉!
※※※※※
且說婠婠走後,元越澤肯定就要面對雙龍了。他對雙龍沒半分興趣,內心裡又仿佛是不願意見到他們二人似的。衛貞貞見元越澤的神情,也明白他的心思,便傳音告訴元越澤可以隨便先去逛逛,不必留在此地。
元越澤正巴不得離開,當即點頭答應,告訴三女自己要去打聽一下巨鯤幫審問宇文化及幾人的結果。
單美仙三女留下陪雙龍敘舊,約好一日內元越澤回來。元越澤答應後便獨自奔往余杭。
太湖湖畔。
時近傍晚,日落西山,彩霞滿天,四周的湖光山色,如詩如畫,一片寧靜優美的氣氛,教人悠然神往。
元越澤獨自一人佇立湖邊,觀賞著落日余暉,回想下午在巨鯤幫內問到的消息。
驀地,元越澤感受到身後襲來的一股凌烈氣勢。
兩條靈蛇般的絲帶鬼魅的出現於身後,附帶著兩股極盡邪異的勁氣,席卷元越澤後身,聲勢凌厲及至。
電光火石間,元越澤身體急前行。頭也不回地轟出一掌,絲毫不差的擊中了兩條輕盈飄零卻足以致命的絲帶。
“砰!”
勁氣相交,周圍的青草被巨大的氣旋吸引而起,紛飛起舞。
“嗯!”
一聲嬌呼從元越澤身後傳來
緩緩轉過身形,元越澤面帶微笑地打量著偷襲之人。
傾國傾城的容顏,絕無瑕疵的美麗。晶瑩似雪又充滿魔幻彈性的肌-膚,每一寸都是那麼嬌嫩。一雙秀眸宛如黑夜天空中閃耀著的璀璨繁星,明亮絢麗,寧靜逸人。
如雪白衣,包裹著她玲瓏有致的身材,婀娜多姿,體態優美動人,完美無暇,烏黑秀襯托著雪膚白衣,相應成趣。而最獨特的則是那雙赤足,一塵不染,引人遐想無限。
來者正是分別沒過一日的婠婠。
“姑娘為何偷襲元某?你是否習慣偷襲?”元越澤對於婠婠偷襲單美仙一事依舊耿耿於懷,冷聲道。
“哼!你就不能讓讓人家嘛!人家只是想親自檢驗你的武功而已!偷襲師姐的事是人家錯了嘛,奴家給你道歉。”婠婠翹含笑,盈盈一禮,語帶嬌嗔地道。那雙星夜繁星般的眼睛裡,流露著幾許元越澤也看不清的情緒。
“……”元越澤有些承受不了婠婠的語氣,當即說不出話來。
“咯咯!”一陣嬌笑從婠婠的盈盈妙口中傳出,聲音清甜柔美,宛如天籟:“公子為何不說話了?”
“姑娘的嘴實在太厲害,元某生性魯鈍,所以沒弄明白姑娘的意思。”
“你這冤家,奴家看上你了,這麼說總行了吧!”婠婠繼續嬌笑道,眼神中也許有幾絲情誼,但大部分神情還是一副想作弄元越澤的樣子。
“我可怕了你了,你這小魔女!是想來為你邊師叔報仇?還是想來報復元某的突然出現破壞了姑娘的計劃?”元越澤有些頭疼地道。
“邊師叔的仇?人家可能會想報呢!但不是現在。剛剛只不過是路過罷了。”婠婠走到元越澤近前道。
“也對,聞聽魔門做事風格是絕情絕義,自私自利,強者為尊。”元越澤瞥了一眼婠婠,歎道。
“公子似是對我聖門了解不少呢!”婠婠好奇地盯著元越澤。
今日上午時,婠婠並沒有好好地打量元越澤,正好此時用雙眼好好的看一看這名聞天下,神出鬼沒的男子。
“了解也談不上許多,就比如魔門核心思想,以及你們陰癸派的絕學,元某卻敢說非常了解!”元越澤繼續盯著遠處的湖面道。
“哦?”婠婠語氣中有好奇,更多的是不屑。魔門一直以來都是在地下工作,許多事情都不為外人所知,更別說鎮派絕學這種絕對的機密了。
“先說說你們的核心思想,魔門認為邪惡是比正義更為偉大的力量。邪惡代表的是破壞,而破壞是這世上最美麗的引。像木燒成炭就是一種破壞,但誰能否認火的確是這天地間最美的東西之一呢?
魔門所認為的是這世上有兩種變化,第一種是生長的力量,正的力量;例如一粒種籽變作了一株樹。其次就是死亡的力量,邪的力量,例如當那樹萎謝時。而事實上,最後都是毀滅戰勝生長。所以邪是比正更有力量的。
魔門指的是無論任何人或物,都包含著正邪兩種力量。所以人有善惡,萬物有陰陽,天地有生滅。毀滅就是邪惡的力量。”元越澤笑著道。
這番言論顯然出了婠婠的預料。因為元越澤是用一種文雅之氣將出來。婠婠邊聽邊點頭。
“那就再說你們的武功。四大奇書之一,由魔門之祖‘天魔’蒼璩收集各種奇典異籍,最後去蕪存菁,歸納出的十卷《天魔策》。在漢朝魔門因受打擊而四分五裂,到處逃竄,導致了《天魔策》的掉散遺失,所以現今僅存六卷。”元越澤見婠婠聽得入神,便繼續開口道。
婠婠凝望元越澤,美眸流轉,帶著淡淡的笑意,波光粼粼的湖面映照進眸中,讓她的秀眸染上一層金色地光芒,更顯得水盈剔透。
“魔門最高武學當屬《道心種魔大法》,那是《天魔策》中最高深,最至高無上的宗卷,載有達至破碎虛空的方法,分上下二卷,在漢朝魔門大逃亡時期,在競爭中,最終被邪極宗奪得,成為鎮宗之寶。而如今,《道心種魔大法》的秘籍卻已經隨上一代的‘邪帝’向雨田的隕落而不知所蹤。”
“接著就是《紫血大法》,在漢朝大逃亡時期遺失,與《道心種魔大法》幾可相提並論。”元越澤繼續道。
“胡說!為何我聖門內卻無人聽過什麼《紫血大法》?僅次於《道心種魔大法》的明明是我們的《天魔秘》!”婠婠突然打斷元越澤的話,一臉不相信得開口道。
元越澤愕然。
《紫血大法》在遺失了近千年後,於元初被陰癸派的‘血手’厲工所得,沒想到這個年代的陰癸派居然都不知道有這個功法。
隨即元越澤也笑了笑,並不回答婠婠,繼續開口道:“再次就是你們陰癸派的鎮派絕學《天魔大法》,也就是你們派內所稱的《天魔秘》大法。《天魔大法》是練就《紫血大法》的根基,在漢朝大逃亡時期被陰癸派所得,能練至最高境界者大都為女子,篇幅極多,是《天魔策》中占比重最大的宗卷。”
“《天魔大法》共分十八層,恰與傳說中的地獄層數相同,玄奧莫測,詭異絕倫,奪造化之妙,具通天徹地之能。”
“‘第一層至第四層作為《天魔大法》的入門功夫,練成者氣質改變,凝精聚魂,脫胎換骨,化丑為妍,對異性產生強大至難以形容的媚惑吸引力,甘心俯稱臣。其中的‘天魔音’,‘天魔眼’最為突出,只憑一句話,一個眼神,已能控制敵人的心志,為所欲為。想必姑娘沒少施展過吧!”元越澤笑道。
婠婠橫嗔了元越澤千嬌百媚的一眼,點了點頭。
元越澤被這一眼電得有點迷失方向,旋即定下心神繼續道:“第五層至第八層中,至剛的‘天魔刃’,至柔的‘天魔帶’,天下萬般兵器皆可駕馭,大巧不工,殊途同歸。千變萬化,盡為我用。大到刀槍劍戟,小到一只梳子,一根針,一條衣帶,也能化做威力無邊的詭異凶器,招無定法,純粹是以強霸狂烈的殺氣所推動。剛剛元某已親身領教了姑娘的‘天魔帶’了。”
婠婠再甩給元越澤一記大白眼,並不言語。
“第九層至第十二層則是陰陽互濟,剛柔互動,虛實相成,寓有形於無形之中,虛與實隨心交替變化,修為至此已臻級高手行列,更能吸納敵人的真氣為己用。相信姑娘已經對寇仲那兩個小子用過這招了吧!”
雙龍的螺旋氣勁確是由於婠婠而練成的,雖然是婠婠想利用雙龍的長生真氣來練功,無形中卻雙方皆受益。
“練成第十三層至第十六層者,功力已達出神入化的絕世高手行列。每招出擊,真氣所到之處,能以怪異的吸引力使空間,事物產生扭曲,凹陷的現象,也就是姑娘最常用的天魔場,威力無堅不摧。你今天擋我那一劍時用的該是此招。”
婠婠想起元越澤那一劍,如不是他最後瞬間收去四成力量,婠婠很可能就會重傷在當場,想到這裡,婠婠沒來由的嬌軀輕顫了一下。
沒注意到婠婠的動作,元越澤繼續道:“第十七層‘天魔解體’,乃自毀境界的可怕功夫,一旦施展,可形成一方圓十丈開外,勁力高度壓迫集中的死亡罡球,困住敵人,以自身的爆炸力量將敵人震成粉身碎骨,玉石俱焚。”
說到這裡,元越澤身形突然劇烈顫抖了一下。因為他想起了祝玉妍。
“冤家怎麼不繼續說了?”婠婠正聽得有滋有味,見元越澤突然剎車,好奇地問道。
“至於第十八層則太過神秘,傳說是真正的參透天地造化,掌握秘不可測的生命玄理,力能起死回生,改變天地萬物的絕世魔功,至今為止卻無一人真正見識過它究竟強大的何中地步。”元越澤說完,長長地吁了口氣。
婠婠聽得頭皮麻,元越澤把《天魔大法》說得准確極了,除了運功口訣沒說外,絲毫不差。
“公子竟然對我派內的絕學知道得如此詳細,那你的來歷到底是什麼呢?”婠婠開口問道。對外人來講,元越澤的來歷一直都是個謎,尤其是目前江湖中的傳聞沸沸揚揚,各種說法都有的情況下,婠婠更是好奇了。
元越澤並沒有回答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只是搖了搖頭。
“小氣鬼,人家不問可以了吧!”婠婠撇了撇小嘴道。
“天色已晚,我們也該分手了吧!”元越澤見日頭已經快要落下西山,怕單美仙三女擔心,便開口告辭。
“不要,你要請奴家去城裡最好的館子吃一頓。”婠婠嬌笑道,魔女氣質顯露無遺。
“館子裡有什麼好吃的!我家裡從來都是吃我或者我妻子做的飯菜!”元越澤大笑。
“那你就給人家烤點肉吃嘛,就在這裡。”婠婠玉足輕點地面道。
元越澤點頭應是,二人分散開來,小片刻後,一大堆篝火生起,圍坐火堆旁。元越澤繼續取出肉類和佐料,忙活起來。
婠婠眼神更為好奇:原來江湖傳聞他可憑空取物,竟然是真的!
元越澤一心融於烤肉中,自然注意不到她的眼色。
一刻鍾後,幾大片肉烤好,取出紅酒,邊喝邊聊些不著邊際的話題,婠婠邊吃邊贊,倒也愜意。
看這婠婠時不時露出天真少女的嬌俏模樣,元越澤直歎她的存在就是‘天地靈氣’四字的最好證明。
驀地,元越澤心頭生出一種極其微妙玄奧,語言又難以形容的感覺。
或者確切的說,那是一種警覺預感。
一股極其濃縮內斂,同時又強猛絕倫的澎湃殺氣,仿佛從很遠的地方莫名傳來,直湧入元越澤的每一個毛孔,元越澤頓覺周圍一切空間開始扭曲,連檀口微動,咀嚼烤肉的婠婠形象亦開始不真實起來。空間,時間仿佛在這一剎那停頓,元越澤更察覺到自己的五識亦已消失!
手中酒杯頓時滑落!
凌厲的殺氣,融合著極高的精神力,已經將元越澤完全鎖死。
他只覺體內多了一道詭異氣息,在經脈血肉中如脫韁野馬一樣瘋狂亂竄。
殺氣不單單進入元越澤的體內,更是在其身前聚集運轉,元越澤看清楚眼前的景象時,當下大驚!
那不是什麼妖魔鬼怪,而是雷,一道青色的巨大雷柱。
元越澤冷汗直冒,幾乎透不過氣來,心跳沉悶,血脈翻滾,難以抑制。
是有人偷襲元越澤?
高手對壘,除了實質動手過招以外,更大的關鍵在於精,氣,神三方面玄異層次的無形交鋒。是以對於如今連宋缺,傅采林都沒把握能完勝的元越澤這類靈覺凡敏銳之人來說,根本不會有被人偷襲成功之說,因為只要對方動了殺機,那必定會被元越澤感應到。
但此刻傳來這股殺機的人,絕非一般強者。
只一瞬間,元越澤已知出這殺氣者的非凡,那道雷電也只是幻象而已。當下不再理會身,心兩方面的重大壓力,只將精神收斂,飛快運起自己那套古怪功法,身,心與天地靈氣交融起來,侵入體內的殺氣,突現眼前的雷柱,在心眼觀察下,已完全消失不見。
氣機感應下,對方似是現了元越澤的內在變化,谷催起更強的殺氣壓迫過來。
雷電氣盡的確強猛,但元越澤與天地同化,內心如老僧入定一般止水無波。突然,元氣瘋狂爆。
“轟隆!”
一聲巨響過後,元越澤終於擺脫了對方的精神控制,體內殺氣亦盡被逼出,緩緩睜開雙眼。
眼前一片狼藉,方圓兩丈內一片狼藉,放眼環顧,覺婠婠居然不知道跑哪裡去了。
眼前十幾丈處,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壯漢身影。
元越澤可以察覺到他身上所出的殺氣,正是剛剛侵入自己體內的那股力量,取出長劍,站起身形,仔細一打量,覺來者是個青衣大漢,年紀在四十許間,身高八尺開外,長相威武,粗壯結實,肌肉如銅澆鐵鑄一般。一雙虎目中更是隱約可見雷電霹靂閃動。皮膚,色皆非正常顏色,而是青色。背後背著一柄巨大的青色斧頭。
通過與氣機交感,元越澤察覺到這壯漢體內的生機較常人要少許多,經脈中真氣雄渾,骨骼與肌肉間仿佛帶著一股邪異之氣。
壯漢上下看了元越澤幾眼,目光中閃過贊賞之色,開口道:“閣下可是元越澤?”
他的洪亮聲音好似是從九天外遙傳過來,不用吐氣揚聲,卻字字清晰地在元越澤耳鼓響起,又仿似在元越澤耳邊呢喃細語。
見元越澤輕輕點頭後,壯漢爽朗一笑:“老夫狂雷,受人相請,必須擊殺元兄弟。當然,元兄弟只要有足夠的本事,殺掉老夫亦可。”
元越澤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覺,哪有殺手如此說話的?
但望見狂雷那凝重肅穆的表情與渾身散的殺氣,元越澤不得不立即靜下心來,准備應戰。
“既然如此,那就盡管來吧!元某如是貪生怕死之輩,也不可能活到今日!”
“好!”
狂雷的手法快過閃電,巨斧已抽到手上,橫至胸前,左手輕輕撫上斧刃,邁步向元越澤方向走來。
元越澤目光凝重,他察覺到狂雷每邁一小步,腳輕輕踏在地上時,地面仿佛變成了水面,一環一環的氣流泛起絲絲漣漪。卻不出一絲聲響,情景玄異非常。
而狂雷撫摸斧刃的動作更是玄奧萬分,那似是有節奏與無節奏的混合,不但沒有半分雜亂的感覺,反倒和諧異常。
斧刃上更是出輕微的摩擦音,與婠婠所的‘天魔音’極其相似,似是一種擾敵心神的手段。
元越澤抱劍閉目,渾然忘我的將自己融化進整個背景,只靠精神與氣機去感應狂雷。
狂雷感應到元越澤的平靜,腳步節奏不變,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開口輕聲道:“元兄弟這種吸納天地之氣的法門的確深奧,不過卻有兩個缺陷。”
元越澤依舊閉著雙目,亦緩緩道:“第一,天地靈氣渾厚不精,短時間內難以淬練成精純元氣。第二,元某心境修為影響體內元氣無法揮最大作用。”
狂雷愕然,步伐中略顯慌亂。
他前後兩次欲找尋元越澤心靈空隙,心理攻勢不但猶如泥牛入海,還被元越澤連消帶打,以守為攻而化解。反倒是自己受到了影響。
“鏘!”
一聲有若九天龍吟的清鳴之聲響起,元越澤雙目突然神光暴射,長劍拔出一半。剎那間,無與倫比的強大氣勢充塞天地間,直向狂雷湧去。
元越澤經驗已經逐漸豐富起來,狂雷心境出現細微裂縫,他怎能不趁勢追擊?
“元兄弟一開口就如天馬行空,占穩上風,深諳劍道之旨,老夫佩服。”
狂雷此話代表著心境上的那一縫隙已與瞬間修補完整,元越澤的優勢亦完全被他化解掉。
“接老夫第一招!”
聲音猶如從四面八方傳來,狂雷身形如鬼魅一般欺近,雙手持斧,斧上更是浮現出似有若無的青色雷電,凌空躍起,簡簡單單地一斧直劈元越澤頭頂,方圓五丈之地登時被凜冽有若實質的殺氣所籠罩!
這一斧樸實無華,剛中帶柔,渾然天成,毫無破綻!
元越澤後半段長劍出鞘時竟然沒有出半絲聲響。長劍宛若在空中狂草疾書般疾畫出無數深具自然美態的線條,如行雲流水般連綿不斷挑上巨斧兩側。
狂雷眼中再次閃過驚訝之色,皆因他的全部剛氣都集中在斧刃,而元越澤卻偏偏捨棄破掉他最強一點的絕佳機會。
因為元越澤察覺到了狂雷所隱藏的後招。
以人弈劍,以劍弈敵。
元越澤已經悟得了弈劍術的大部分精髓。
即便如此被動,狂雷瞳孔依舊微微一縮,劍花未觸碰到斧身前,猛然收招,完全無視自然規律。
狂雷身形急後仰,於三丈高空處如大鵬般一個回旋。
異象再起。
驀地巨斧豪光大盛,但見狂雷身影由一化二,如真似幻,仿佛帶著電流鼠竄騰躍,飄忽不定,教人分不清真偽,兩道雷電身影一前一後由上撲下。
兩個狂雷手中巨斧幻出重重斧影,催出漫天蓋地的罡氣,以各種令人無法想像得到的角度,狂風掃落葉般往元越澤卷去。
元越澤嘴角泛起一絲笑意。
狂雷第一斧中隱藏的一絲柔勁原來就是為第二斧前不必收招回氣做鋪墊。
而另外一個假狂雷亦絕對不容小覷,通過氣機交感,元越澤察覺到那是狂雷通過凝聚本身的精氣神所創造出來的,有實質殺傷力的半真半假形象。
元越澤長劍看似隨意抬起,劍身卻是若隱若現,嗡嗡輕抖。
劍身形象每一次出現時,都毫無偏差得回擋在教人無法掌握其來蹤去跡的巨斧之刃上,長劍消失瞬間才會出現飄逸靈動之感,出現瞬間卻得威猛無倫。
簡直就是劍作刀用。
沉悶而又綿長的兵器交擊聲不絕於耳,直拼了四十多記,騰空的狂雷勢道已老。
收回巨斧,竟然憑空再翻騰躍起半丈。
元越澤神情一冷,長劍橫過頭頂。
簡單樸實的架勢中,包含無窮奧妙,仿佛已將天地連接起來。
天在上,地在下,劍在中間,成為貫通天地的橋梁。
“喝!”
狂雷見狀目光凜然,舌綻春雷,身體開始下落的一瞬間將手中巨斧猛甩向十丈高空。
蘊含著狂雷強猛罡氣,重量最起碼都有二百斤的巨斧升至最高點時斗然一折,宛如天外隕石般凌空反壓向元越澤頭頂,聲勢駭人欲絕。
早落於地上的狂雷更是閃動身形,霸道一拳直搗元越澤而來。
元越澤不慌不忙,輕躍兩丈,手掌中長劍平轉,劍氣圈旋而出,構成肉眼可見的絢麗奇幻的芒跡,躲過狂雷那可貫穿乾坤的一拳。
巨斧攜帶的勢道非同小可,在與元越澤手中長劍相撞的那一剎那,竟然沒有出聲響。
連接天地的橋梁力道平衡被打破,登時一大片空間內天旋地轉,空間扭曲。
電光石火間,元越澤將巨斧包含的力道與自身所有元氣皆已集中在右腳上,力道猶如壯麗雄奇的銀河星旋由湧泉穴奔流而出,化做一道綴滿星輝的黑帶,直壓向狂雷。威勢有若天地玄黃,宇宙初開,生生不息,成了永恆不變的存在!
‘有法無法’是天地人渾合為一的最高層次,只有人才可把天地貫通相連,臻至無法而有法,有法而無法。此乃與宋缺的刀道。
以高明的眼力掌握敵手武技的高下,摸清對方的底子,從而作出判斷,先一步封死對方的後著,始能制敵。此乃以料敵先機著稱的弈劍術精髓。
元越澤這一招中將刀意劍訣互補融合,透敵,誘敵,用敵,破敵,整個過程如行雲流水,妙至巔峰!
正在躍起近六尺的狂雷心叫不好,卻已無法收手,冷笑一聲,雙拳迎了上去。
這雙拳是已經失去一切先機,比斗中一旦如此,那便是落了下風,吃虧之極。
但元越澤做為局中人,卻覺狂雷這雙拳是突破了時間限制的攻擊,絕對可以後先至。
如此一來,元越澤的先機頓化無形。
一個掌握空間優勢,一個掌握時間優勢。
但元越澤還有著力量上的長處。
“轟!”
宛若天雷殛地的一聲巨響後,周圍緩緩平靜下來。
身上留下數道傷痕的元越澤強行壓住狂湧的氣血,盤膝坐在地上,望向十幾丈遠處躺在地上的狂雷。
狂雷突然一個鯉魚打挺,拾起不遠處的巨斧,回頭對元越澤友善又歉意地一笑,步履蹣跚地離去。
眼見狂雷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幾歲,又覺其衣衫破碎,傷口處處,嫩肉外翻,卻不流一滴血,元越澤臉色古怪,就要喊住狂雷問個究竟。
他更想知道是誰指使狂雷行事,不過這個問題顯然不是眼下能得到答案的。
“啪!”
酒杯掉到地上破碎的聲音驚醒了元越澤。
時間,空間重踏運行軌跡。
元越澤眼前一切恢復如初,完好的衣衫,寧靜的湖邊,熊熊的篝火,嬌俏的婠婠,仿佛什麼事情都沒生過似的。
但婠婠可愛的吃肉動作不知何時已停了下來。
元越澤順著她的目光望了過去,正好是剛剛狂雷消失的方向。
“噗!”
元越澤剛要開口詢問婠婠到底生了什麼事,壓不住的氣血直噴出來,似是在告訴元越澤:剛剛生的事情絕不是幻象!
“冤家,你沒事兒吧!”婠婠回過神兒來,忙閃到元越澤身邊,關切地問道。
元越澤搖搖頭,臉色古怪地問道:“我沒事,剛剛生了什麼事?”
婠婠指著狂雷消失的方向道:“奴家察覺到一絲隱藏得極好的聖門中人氣息,不過卻很快消失了。”
元越澤仔細想了一下,從狂雷用殺氣入侵他開始,到真人過招結束,應該是在極短時間內生的事情。因為酒杯從手上掉到地上,只是眨眼間的事而已。
但一切都太離奇了。
婠婠見元越澤不知在沉思什麼,開口問道:“你怎麼了?”
元越澤將剛剛的所有事情解釋完後,婠婠聽得都有些驚訝。
片刻後若有所思地道:“奴家從師門典籍中看到過,這該是高手間精神境界的戰斗,很是玄奧。”
元越澤呆頭鳥般望著婠婠:“還有這種事情?”
婠婠眼中閃過一絲羨慕:“那當然了,精神交鋒中的每一個動作,反應和細節都如現實中一樣,感同身受。否則你又為何會受傷呢?”
元越澤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能讓你都受傷的人,到底那個狂雷是何方神聖呢?應該是我聖門中人,但人家又沒聽說過這個名字。”
“好了,冤家,奴家也要回去了,今日這頓就當是你上午打亂人家計劃的賠償了!你也好好回去養傷吧。”婠婠歪著腦袋想了半天後搖了搖頭,長呼一口氣,玉手輕拍了幾下小肚子,滿足地道。
隨後起身,走出幾丈外時回頭道:“冤家,你要幫人家在師姐面前道個歉呀!”
元越澤依舊呆坐著回味,聽到婠婠聲音,抬頭對她點了點頭。
婠婠見他一副死木頭疙瘩的樣子,當下皺了皺小巧瑤鼻,轉身離去。
※※※※※
半個時辰後。
狂雷拖著仿佛散架似的身軀一步步在月夜下前行。
突然又站住身形,仰天望月。
片刻後,仿佛下了什麼大的決定一般,以斧柄直轟自己的期門穴。
一聲淒厲的慘叫過後,樹林中再度恢復了平靜。
半晌,狂雷走出樹林,腹部用簡單的碎布包裹著,滲出的紅色鮮血在皎潔的月光下十分顯眼。
拖著蹣跚的腳步,緩緩前行,狂雷漸漸消失的身影有種說不出的淒涼。
正文第二十八章帝星現世
朝陽初生,金光耀目,祥雲呈瑞,霞光萬丈。
雲霧飄渺間,群山中的一座氣勢雄渾的山峰高聳,仿佛插入雲端。雲霧環繞間,隱約可見數百精奇建築居於山峰頂端。山奇林靜,卻有一陣蒼涼悠長的鍾聲在群山中回蕩鳴響。
幽靜的山谷內,雲霧飄渺,林蔭盈峰,一座殿宇重重,閃閃生輝的寺廟靜靜佇立在山巔。
家在此山中,雲深不知處。
此處即為‘執白道武林之牛耳,操江山古今之代謝’,中原武林兩大聖地之一,號稱‘玄門座’,‘正道精神領袖’的慈航靜齋所在地。
寺廟正中的大雄寶殿內,一座高達五丈的赤金佛像端坐蓮花寶台,神態慈悲。青煙裊裊,梵音陣陣,顯得愈神秘莊重。
一名灰袍女尼跪坐在蒲團之上,默默地望著手中的請柬。
她看來在三十許歲間,可是素淡的玉容卻予人看盡世俗,再沒有和不可能有任何事物令她動心的滄桑感覺。青絲盡去的光頭特別強調她瞼部清楚分明如靈秀山川起伏般的清麗輪廓,使人渾忘凡俗,似若再想起院落外世俗的事物,對她是一種大不敬的行為。
“妃暄早課可做完了?”女尼開口道,聲音中似是看透人間一切,不含絲毫情感。
“回齋主,應該快要做完了。”剛剛步入大殿打掃的一名十歲上下的小尼姑恭敬地答道。
“告訴她早課做完後到大殿來見我。”跪坐的女尼道。
小尼姑應了一聲退出大殿。
雖然面部無任何表情,女尼從打開請柬後有如翻江倒海一般的內心卻仍未平復下來。
“妃暄入我靜齋十幾載,從未出過山門一步,你宋閥又是如何知道的?”女尼仍然盯著請柬自言自語地道。
旋即女尼好似明白了什麼一般神色一冷:“宋缺啊宋缺,你竟如此待我!枉清惠四十年來對你念念不忘!”
“宋閥安插的奸細到底會是誰?難道真的是‘她’?”女尼暗忖隱藏了十三年的馬腳終於要露出來了嗎?
“也罷,貧尼就去見見你與你那‘名聞天下’的女婿!”女尼喃喃地道。
※※※※※
余姚,‘雙龍會’大宅院。
後院一間寬敞的廂房內,寬闊的臥榻上,一男三女,身無寸縷。
即便不看場面,從三女口中所出的那種時高時低,時急時緩,惹人心醉,勾魂奪魄,震蕩心神的呻吟中,也可推知‘戰斗’有多激烈。
元越澤身下的單美仙潔白若溫玉的玉肌布滿淡淡的紅霞,世間無雙的絕世玉容上不再是平時那一副端莊穩重的模樣,而是紅雲滿布,嬌潤如水,媚眼如絲,柳眉時皺時展,雙眼迷離,螓輕搖,瑤鼻微皺,檀口微張,吐氣芬芳,呼吸急促,不斷地出似暢快,似痛苦,噬骨銷魂的聲音。
旁邊的衛貞貞與傅君婥亦在磨鏡。三女輪流上陣,不斷的變換各種醉人的姿勢。最後,元越澤手口並用,同時對三女動襲擊,
這場大戰直殺得昏天暗地,日月無光。在四人幾乎要同時攀登上雲端極樂之境之時。屋外傳來一個不和諧的猥褻聲音。
“元大哥!你好威猛!我寇仲崇拜死你了!快起來啦!我們要吃貞姐做的宵夜!”
四人太過投入,也沒注意到寇仲何時來到門外的。
元越澤頓時停下所有動作。
“臭小子!老子如果被你嚇成‘不舉’,看你的嫂子們不剝了你的皮才怪!”元越澤對門外大喊道。
“哈哈!”外面傳來寇仲漸漸遠去的笑聲。
元越澤雖然停下所有動作,聽到寇仲聲音三女自然也是羞澀不已,但此時已經停不下來了,因為此刻她們的魂兒馬上就要飛上九霄,達到極樂妙境,離那縹緲飛升的無限快美感覺差了一點點而已。
寇仲的聲音在此關鍵時刻響起,對三女來說有害羞之感,更多的卻是一種莫名的刺激。
快美的感覺即將到來,欲仙欲死的三女神志已經不清,只憑本能迎合。
元越澤也只是頓了幾息的時間而已,見三女的情形,而自己也即將到達極限,便繼續起三方‘攻勢’。
“啊……”
“嗯……”
“嗚……”
三女因靈魂攀上巔峰,而同時出三種不同風格的高亢嬌啼聲。身子更是同一時間劇烈顫抖開來。
感受著單美仙嬌柔的谷道接連收縮,當其沖的‘小小澤’同志腹背受敵,直接‘投降’了……
四人同時攀上極樂妙境,似乎寇仲還在關鍵時刻幫了一把。
衛貞貞與傅君婥已經無力繼續跪伏下去,只知渾身軟綿綿地趴在單美仙身側與其一同急喘息回味。
元越澤爆片刻後也回過神來緩緩壓下沉重的喘息。
元越澤正要低下-身去伏在單美仙身上時,衛貞貞轉過頭來,看到他大嘴附近以及鼻尖上那濕潤晶瑩的瓊漿玉露,明白到那些液體都是自己剛剛噴出來的,衛貞貞本就紅潮未褪的小臉變得更紅,仿佛能滴出血來一般,連忙挺起本就沒有恢復力氣,仍然軟綿綿的嬌軀,從床榻一側拿起輕紗,為元越澤輕輕擦拭。
衛貞貞擦拭完畢,又趴在床上繼續回味起來。元越澤則直接伏在單美仙柔軟的嬌軀上。
四人喘息仍未平復,都不言語。似是在回味著剛剛的韻事一般。
“夫君,剛剛……剛剛……”衛貞貞半晌後紅著小臉率先開口問道,只是說到後面聲音低得比蚊子哼哼聲還小,誰也沒聽清。
“剛剛怎麼了?”元越澤好奇地問,單美仙與傅君婥也是盯著衛貞貞,不知道她要說什麼。
“剛剛……你都吐掉了嗎?”衛貞貞也不知道該怎麼說,羞得小臉嫣紅,煞是動人。
“什麼吐掉了嗎?”元越澤更是莫名其妙。
“就是……就是人家剛剛幫你……幫你擦掉的……”衛貞貞支支吾吾地哼哼道,說完就羞得將螓直埋入單美仙的懷裡,不敢再抬起頭來。
“噢,我明白了,不過我沒吐掉啊,都吞下去了嘛……”元越澤心思一轉,當即明白衛貞貞的意思,便對她笑道。
“咦……髒死了,夫君再也不要那般了。”衛貞貞也顧不得害羞,抬起頭來對元越澤道。
“哪有!貞貞全身上下沒有一處是髒的,反倒帶著香氣呢!”元越澤大笑一聲,仿佛回味似的盯著衛貞貞道。
衛貞貞一聽更是羞澀,但同時也感受到了元越澤對她的愛意,感動莫名地道:“夫君是天底下最好的!”
“那當然啦!”單美仙與傅君婥見衛貞貞為元越澤擦拭時,就已經知道了那是什麼,聽元越澤一說,雖然話裡只是針對衛貞貞,但其他二女同樣感動,因為她們清楚,在元越澤心裡,所有妻子的地位都是一樣的。見衛貞貞羞澀不已,單美仙二女便拿話語擠兌起她來。
三女不時出銀鈴一般地嬌笑,元越澤伏在單美仙身上小片刻,怕壓壞玉人,就側過身形,在單美仙與傅君婥中間擠著躺了下去,猿臂伸展,三女配合的抬頭躺在上面。
“大壞蛋,回來就拉我們姐妹做這事兒,還沒說說下午的經歷呢!”單美仙摟著元越澤的腰,想起元越澤衣衫襤褸地趕回‘雙龍會’後,覺三女在屋內閒聊,便像惡狼一般撲了上來之事,開口嗔道。
“我太想你們了,好像分開很久了似的,再見就特別容易激動,再說你們不也舒服了嗎?我聽美仙你喊得最厲害!”元越澤輕吻一下她的瑤鼻,笑道。
單美仙立馬不依不饒起來,衛貞貞二女也在一邊起哄。
“好了,不要鬧了,夫君快和我們說說吧。”傅君婥獨自霸占元越澤一條胳膊,輕輕拍掉元越澤那仍然在揉捏她玉-峰的怪手,開口笑道。
元越澤手卻沒離開那渾圓柔軟的‘肉山’,只是停下來不再動作。將去巨鯤幫打聽到的事情以及路遇婠婠,惡戰狂雷一事說與三女聽。
三女聽得心驚肉跳,登時心頭一驚。
沉靜半晌,衛貞貞開口道:“還會有這種事情,真的太難想像了。”
明白她指的是精神戰斗,單美仙笑道:“這種事情在修為高的人身上是可以生的,最玄妙之處在於時間與空間都不復存在,一切又只會生在剎那間。”
單美仙轉向元越澤,又道:“聽夫君所言,那狂雷的身體應該也已非普通人的身軀了。只是不知道他是如何達到的?又為何沒有一點名氣。從夫君被那狂雷的雷勁轟入經脈導致吐血一事推測,只要修為足夠高,單靠氣勢也一樣能結果人的性命。這趟經驗可是彌足珍貴,對夫君日後提升修為將有極大的幫助。”
元越澤現在的水准是半吊子。特別是關於招意方面,其他幾女所學的武藝中自然有別人所創的招式。可元越澤經過與宋缺,傅采林這等高手比斗,自己已經開始演化屬於他一個人的招意了,只是這條路還沒真正的走完而已,學別人招式的反倒是誤了他,所以一直是渾渾噩噩。
傅君婥接口道:“那狂雷亦是很強了,居然可以在夫君最後那種妙招下活命。”
元越澤道:“雖然他是來殺我的,但我卻覺得那人很是豪爽,是個漢子,只可惜立場不同,下次如果真刀真槍再來,我即便欣賞他的為人,也會狠心殺掉他。”
傅君婥點頭道:“這人似乎有很多秘密,本事那麼高居然沒一點名氣。”
“‘臥虎藏龍’這一說法你們該清楚的,不是誰都想出名的。”元越澤笑道。
“不過可惜了宇文化及與那幾個穿烏金鎧甲的人,嘴巴居然那麼死。”元越澤點了點頭,歎道。
“確實可惜了,不過最起碼也算為玉真報了仇,而且宇文閥又損失兩個大將,也不失為一件好事。”傅君婥安慰道。
“好了,我們起來吧,剛才寇仲那小子不是在門外等著說要吃貞貞做的菜嗎?我們休息這麼大半天,你們也該恢復了吧。”元越澤笑道。
“!”
三女一聽,俏臉登時紅了起來,這才想起他們最後同登仙境前的那一刻,寇仲在門外喊的那一嗓子。
“都怪你,害得我們姐妹哪有臉面去見那兩個小子?”傅君婥嗔道。
“那你們還想再來一次?不想見也要見啊!”元越澤大笑道。
“哈哈,我看你們也是來不了了,出去吧,做些吃喝,把秀珣,致致她們都拉出來一起享用。”元越澤摸了一把三女胸-脯道。
三女又不依地打鬧起來。
半晌,四人穿好衣衫,走出房間。
這大宅院人很少,可能由於‘雙龍會’本來人就不多,兼且與陰癸派沖突中又喪生了一些人,弄得目前很是蕭條,人丁單薄。
“元大哥,你們怎麼在這裡?貞姐呢?還不休息嗎?”徐子陵剛從外面趕回,見元越澤與單美仙,傅君婥三人正在屋內品茶,便開口問道。
“貞貞去准備飯菜了,小仲呢?他不是說你們要吃貞貞做的飯菜嗎?”傅君婥以為徐子陵也與寇仲一起偷聽她們歡愛,便紅著臉答道。
“我黃昏時就出去聯絡人手了,幫會還得招人。剛才門口的守衛說小仲好像去青樓了,這家伙,實在太可惡。”徐子陵感歎地道。
聞聽徐子陵言明並不知道元越澤與三女歡愛之事,傅君婥倒也長吁了一口氣。
“你們也少去一點兒那種煙花之地,‘一條玉臂千人枕,一點朱唇萬人嘗’的女人你們不嫌髒?有那時間好好找個與你們相親相愛的女子不是更好嗎?”傅君婥冷著臉道。
“娘說得是,小仲那家伙總吹噓喜歡什麼‘征服感’,我就納悶了,征服一個青樓女子都會有感覺?男女之情,該是彼此以身心去共同追尋和開拓那種只屬於兩人間的曼妙無窮的境界才對。”見傅君婥的表情,徐子陵趕緊答道。
“子非魚,安知魚之樂?不過我還是比較贊同小陵的觀點。”元越澤笑道。
“元大哥你就不行啦,你都有這麼多嫂嫂了,能有精力面面俱到嗎?”徐子陵大笑道。
“嘿嘿,你怎麼知道我能與不能呢!”元越澤也大笑。
“莫要胡說了,小陵你是不是沒少被小仲拐帶著去青樓?”傅君婥繼續問道。
徐子陵老臉一紅,點了點頭。
“唉,娘也不說你們了,你們不小了,都明白事理了,不是說不能去,而是能少去那種地方還是少去。”傅君婥歎道。
徐子陵並沒言語,只是又點了點頭。
四人邊品茶邊聊,半刻鍾後,衛貞貞飯菜已准備好,五人一起動手,擺滿桌子,元越澤又拉出其他幾女,端坐在桌前,一邊等寇仲一邊談天。
寇仲這家伙趕回來的時間也是好,擺完桌子後半盞茶時間不到,他就回到打院中。
看起來紅光滿面,神清氣爽的寇仲進得屋來,給元越澤與眾女施禮後坐入席內。
“元大哥什麼時候出來的?”寇仲眼帶促狹,語有所指地問道。
“還不吃你的菜,多嘴!”衛貞貞臉一紅,給了寇仲一個暴栗。
寇仲訕訕地點了點頭,對著元越澤挑起大拇指,哈哈大笑後開動起來。
其他幾女都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也不明所以地開始享受美酒佳餚。
※※※※※
焉耆,永寧城。
永寧城毗鄰開都河,塞外大風揚起,帶動空氣中的灰塵入河,成為其與中原河流的最大差異之處。
“尊者,屬下以為還是派烈風的好。”空曠的河畔站立三人,一前兩後,後方的一人開口道。
“目前還不是派動烈風的時候,狂雷居然都失敗了,莫非那姓元的真是天降災星來亂我‘聖教’計劃?”前方的男子昂然而立,凝望水面歎道。
“相信下次就能有此人的詳細消息了,因為他再怎麼躲,嶺南大婚之時都要出現的,我們的細作正好可以……嘿嘿!”後方另一人開口奸笑道。
“唔,狂雷的情形如何?”前方的人語氣無任何變化地又問道。
“應該不是做假,狂雷的最深勁氣一破,至少要折壽五年以上!他該不會愚蠢到自己弄得傷成那個樣子來欺騙尊者。而且狂雷此人嗜武如狂,絕不會輕易認輸的!”後方之人又答道。
“我知道了,好好助他恢復,這樣好用的棋子,誰不用誰就是傻瓜!他那種固執,大仁大義的人最容易被利用,你們下去吧!”前方之人輕笑道,聲音裡滿是老奸巨猾的味道。
身後二人忙點頭告退。
“‘即便沒有細作,‘聖尊’都有可能要去你那破山城看看熱鬧呢!宋老鬼,你的好日子不長了!‘聖尊’不動則已,一動驚人!”孤立河畔的男子輕聲自言自語道。
※※※※※
由於有宋玉致提醒婚期之事,元越澤一家人在余姚只住三天,便告辭離去,繼續向宋家山城方向邊走邊玩。
六月初七,游玩一個月許的元越澤與眾女終於到達了山城外一裡不到的郊區。
“終於又回到家啦!”宋玉致看著不遠處的宋家山城,大呼小叫道。
沒有來過的幾女,諸如傅家姐妹,素素,都被山城的雄偉壯觀所震懾,嘖嘖稱奇,蕭琲十幾前年曾到過山城,此次再臨,也頗有感慨,此時她將以一個平凡女子的身份進入山城。但宋缺見過她,是故蕭琲猶豫半晌,不知該如何面對宋閥之人,只好先躲進元越澤的手鐲裡。
“走吧,不知為何,我總覺得山城內有人在等我似的。”元越澤與幾女緩緩前行,笑道。
“當然有人等我們啦!爹爹他們應該已經出關半個多月,在籌備婚禮了吧!”宋玉致也嘟囔道,好像元越澤說的話很沒良心似的。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有一個人在等我,不是岳父他們。反正這種感覺我也說不清楚。”元越澤解釋道。
一旁的單美仙神秘一笑:“走吧!進去後不就知道到底有沒有人在等夫君了嘛!”
一行人還未進入山城,就已經感受到了山城中所洋溢的喜慶氣氛。
宋師道再次獨自佇立山城腳下,一臉微笑地看著遠方走來的元越澤十幾人。
“二哥終於出關了,一切可還安好?”一行人走近,元越澤拱手大笑道。
“去年花裡逢君別,今日花開已一年。”宋師道亦大笑著上來與元越澤擁抱。
元越澤一楞:好家伙,‘文壇大盜’又多出來一個,這兩句不是唐朝的詩嗎!看來宋師道沒少讀自己一年前留下的那些書啊!
“嘿,二哥原來也是個‘大盜’啊!”元越澤干笑道。
宋師道聞聽一愕,旋即又哈哈大笑。
元越澤不理他的表情,為宋師道介紹幾女,幾女與宋師道分別見禮後,宋玉致如坦克一般橫沖直撞進山城,直奔明月樓會客廳。
一見元越澤出去一年,又多領了幾位女子回來,宋師道搭上元越澤肩膀,暗中挑起大拇指:“怎麼樣,在高麗有沒有被人給煩得想找個地方躲起來?”
元越澤笑道:“開始有一些有勢力的人去拜會,但我已經閉關了。後來聽君瑜她們說很多人礙於傅大師面子,想來煩我也不敢。”
二人對視大笑。
山城內處處可見大紅花,大紅燈籠等象征喜慶的裝飾,看得眾人內心也泛起欣喜之感。
幾人有說有笑,很快便到達了明月樓會客廳前,這是元越澤初臨山城時進過的會客廳,印象頗深。
進入客廳,就客廳內有數人已在等候。
元越澤目光一掃,只見宋缺三兄弟,魯妙子夫婦,傅采林都已從座位上站起,笑盈盈地看著走進來的元越澤十幾人。
而元越澤目光掃過客廳內最後一人時,與那人同時身軀一震,登時呆立當場。
‘陰後’祝玉妍!
兩年未見,祝玉妍清減了幾許,依舊是重紗覆面,一襲黑色宮紗,包裹著那垂天地之靈氣的曼妙身材,閃爍著絲絲柔情及激動之色的雙眸與元越澤目光交織的一剎那起,不復從前的冰冷之色。從她輕顫的身姿中更可知她在極力地壓制著激動的情緒。
“咳!”
見元越澤進到門口就開始呆呆地望著‘陰後’,屋內其余幾人也不便說什麼,可元越澤仿佛傻了似的一動不動,宋缺只好輕咳一聲。
元越澤回過神來,對祝玉妍輕笑一下,步入廳內眾人面前。
祝玉妍也覺到剛剛的失態,忙靜下心來,眨眼間再度恢復那如萬年冰山一般的神態。
宋缺好奇地看著元越澤,似乎在想他與祝玉妍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而元越澤也在納悶為何祝玉妍會在這裡出現。
還在元越澤看著‘陰後’呆時,其他幾女就早都撲到各自親人懷中互訴思念之情。
“什麼時候來的?”元越澤眼神一直都在祝玉妍身上,還沒與其他幾位長輩打招呼,就先問祝玉妍道。
祝玉妍被他那灼灼的目光盯得根本承受不了,眼神只有躲躲閃閃地不敢與其對視,開口低聲答道:“前天。”
還好屋內所有人都了解元越澤的性子,不然他可真是造了大孽。一進屋不行禮不說,連招呼都不與長輩打。不清楚他性格的人恐怕會以為他目中無人,自大狂妄呢。
身邊的單美仙見元越澤進屋起就死盯著祝玉妍不放,忙在一旁偷偷拉扯幾下他的衣角。
元越澤見狀只好先與長輩們互相見禮。
互相打過招呼後,二十幾人分別於一張寬長的大桌旁落座,祝玉妍的座位本是在單美仙與單琬晶中間,但元越澤這家伙硬要拉祝玉妍坐他身邊,搞得滿屋的人都很是尷尬。也就只有單琬晶,傅君嬙與單如茵三個調皮的小丫頭片子在下面偷笑。
一向冷漠,倨傲,對任何男子都不假以顏色的‘陰後’此時根本不敢抬起頭來,無奈地坐在元越澤身邊。
宋缺,魯妙子二人都是與祝玉妍年輕時有些說不清的情誼在裡面。不過他二人尷尬只是因為元越澤的大膽露骨行為而已。似乎元越澤一行人未回來之前,祝玉妍就已與他二人見過面,甚至談過一些什麼。
眾人品著茶,互相說起這兩年來的事情。
宋缺三兄弟中變化都較大,特別是恢復了二十歲上下外貌與身體的宋缺,幾乎可與元越澤相媲美了,只是氣質不同而已,一個是威嚴霸道,一個是淡雅隨性。不過遺憾的是宋魯的銀是天生的,目前像是一個少年白頭的年輕人而已。
傅采林相貌變化亦很大,原來元越澤還以為傅采林年輕時候有多丑,哪知此時的傅采林雖說不上俊美,但也是個長相不賴之人,尤其配合著那多年前就形成的宗師氣度,更添幾分飄逸靈動之氣。高麗距離嶺南雖過萬裡,傅采林提前出關,十幾日前便到達嶺南,這數日來與宋缺談武論道,生活得很是快活。
魯妙子夫婦也是數日前才抵達山城。
元越澤一行人的經歷則由單美仙這個大姐大講述。
屋內幾個長輩都是專心地聽著單美仙的敘述,祝玉妍窘迫的心情也漸漸平復下來,一邊聽單美仙講得有聲有色,一邊拿眼角偷偷瞄身邊的元越澤幾眼。
突然,祝玉妍身子一僵,眼神中飛快閃過一絲嫵媚之色,忙掃視周圍,覺眾人都在用心聽單美仙的話,便輕吁一口氣,佯怒地瞪了元越澤一眼。
原來剛剛元越澤大手直接伸到桌下,抓住祝玉妍嫩滑小手,將手背貼在她的玉-腿上。
元越澤偷偷對她做了個鬼臉,手背便在祝玉妍那渾圓而有彈性的玉-腿上輕輕摩挲起來。祝玉妍嬌軀輕顫,一股又麻又癢的熱流從元越澤手背傳至她全身,擔心元越澤會有更出格的動作,祝玉妍眼神中帶著嫵媚與哀求之色,忙用另一只手伸上來死死按住他的‘魔手’,不讓他再放肆下去。
單美仙沒有半分的隱藏,足足說了大半個時辰,宋缺等人也是感歎,這兩年過得雖快,經歷的事也算不少。
“你們大婚後,老夫將把閥主位置傳給師道,家族使命老夫背負太多年了,是時候也與采林兄一般去好好享受享受生活了!”宋缺灑脫地笑道,從前那重高高在上的氣勢小了許多,平添幾分平和氣度。
“我說岳父,你現在怎麼看都是比我大幾歲的樣子,怎麼還‘老夫,老夫’的叫呢!”元越澤仍然握著祝玉妍溫濕嫩滑的小手,模仿宋缺的語氣,怪聲怪氣地道。
屋內眾人皆莞爾,宋缺則是一臉尷尬。
“老……我覺得小澤說得對,哈哈!”傅采林改口相當快。
“只是不知道嶺南身帶皇者之氣的人會是誰呢?”魯妙子聞聽單美仙剛剛所言他們要輔助帝星一事,又想起雲機子從前的話,開口說道。
“這個,太難找了,嶺南地域這麼廣,唉!”元越澤歎了口氣道。
祝玉妍見他有些灰心失望,在桌下的玉手反過來,輕輕地握了一下。
元越澤看了她一眼,給她一個放心的微笑,復又沉思起來。
屋內一片沉靜。
宋師道連續幾次欲言又止。
眾人都在低頭沉思,故而並沒注意到宋師道的神態。
“哎!我想起來了!”元越澤突然大叫一聲,眾人都被嚇了一大跳。
見屋內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元越澤突然臉一紅,隨即伸出右手。
雙目緩緩閉上,
突然,七彩光芒登時充斥著整個會客廳!
眾人再恢復視力時,只見長長的案幾,擺放一把通體金黃,與泛起的靈光相映成輝的寶劍。
“這……這……這莫非是傳聞中的‘聖道之劍’軒轅夏禹劍?”宋缺最先反應過來,失聲喊道。
“軒轅劍是由眾神采山之銅為黃帝所鑄,後傳與夏禹。劍身一面刻日月星辰,一面刻山川草木。劍柄一面書農耕畜養之術,一面書四海一統之策。不過這把只是師傅仿造的而已。”元越澤對周圍眾人點了點頭道。
雲機子仿造的東西,眾人不用想也可知不會比真品差上太多。
“這是師傅當年送給我的,只有有緣人方能使用。我想如果有人是真正的皇者或帝星,那麼一定會與它有緣的,也就是它的主人!那麼我們就可以輔佐他了!”元越澤又解釋道。
客廳內眾人皆點頭稱是。
“呀!秀珣突然記起了,師傅兩年多前還說過要夫君送一本什麼卦給人家呢,結果夫君第二日就給忘到腦後了!”商秀珣嬌呼一聲,甩給元越澤一記大白眼。
“哈……哈……現在也不遲。”元越澤干笑幾聲道。翻了半天終於找到那本《天衍卦》,遞給商秀珣。
魯妙子皺眉道:“嶺南這麼大,又怎麼樣才能盡快找到與這劍有緣之人呢?”
元越澤笑道:“這個簡單,只要凝神入定後,以意念與它溝通,一旦真是有緣人,劍會自己選擇主人的。”
眾人雖然不會自大到認為自己與這神劍有緣,可還是鬼使神差的按照元越澤的說法去做了。
元越澤見大廳內除了他以外的所有人都閉目嘗試,便笑了笑,低頭飲茶。
不到半盞茶時間,“嗡!”的一聲過後,元越澤抬起頭,見到了讓他吃驚的一幕!
軒轅劍竟然停在宋師道面前。
大廳內眾人的驚訝目光全停在宋師道身上。
宋師道卻沒有多大的震驚,只是微微一愣便抬手握住面前的軒轅劍,登時只見屋內靈光暴綻!
“錚!”
軒轅劍仿佛找到真主一般出悅耳的長吟!
“二哥是立下解救蒼生之志了?”元越澤也回過神來問道。
“剛剛我就想說了,出關這段時間,我一直在研讀小澤留下的後世書籍,徹底顛覆了二十多年人生裡所形成的各種想法。過去我也曾對爭霸沒任何興趣,因為到頭來苦的都是百姓。可如今擁有了漫長的生命,那為何不來徹底的改朝換代,逐步建立起新制度呢?我覺你那本‘西方史’上所記載的‘君主立憲制’與‘共和制’就很不錯,可以互相借鑒,修改一下,作為以後天下大定後的制度,還萬民以權利,削百官之大權。”宋師道朗聲地道。
客廳內眾人皆驚,宋缺三兄弟的眼神則是驚訝中帶著無比的欣慰。
“說實話,我一直覺得二哥很適合做皇帝,因為你的心地善良,即便不學後世知識也是個好皇帝,唯一問題在於你從前並無爭霸天下之心,所以我也沒將你放在心上,哪知二哥居然會有如此大仁大義之心!”元越澤大笑道。
“只是我實不忍虛度這漫長的歲月吧!更重要的是你留下那些軍事,政治亦歎道。
“好!好!不過……”元越澤突然想起宋閥中宋智一心光大家族,這將與以後的制度相互矛盾,因為一旦宋師道實行起新制度,那他們這種大門閥,貴族地主是最先要消滅的。
見元越澤瞟向自己,宋智一愣,旋即大笑起來。
“小澤是不是怕二叔的夢想與師道相沖突?”宋智開口問道。
“二叔的最大夢想的確是光耀門楣,讓家族光大傳承下去。但自從去年遇見小澤後,二叔就覺得你如果為皇帝,哪怕宋閥的子孫以後全部都做平民百姓,那二叔也甘心!二叔也讀了你留下那些書籍,震撼非常大。但當時觀你根本無心皇位,所以二叔也只是想想而已。今日得見神器軒轅劍認主,二叔就誓放下所有從前的自私想法,一心輔佐師道,創立一個新的太平盛世!”宋智復又道。
“二叔!”宋玉致這麼多年來也知道宋智是宋閥的主戰派,今日見他如此開明,頓時撲到宋智懷裡。
客廳內登時一片喜慶。
元越澤滿臉欣喜地望著宋師道:“二哥覺得這劍威力如何?”
宋師道仔細把玩半晌後道:“這劍內氣息祥和莊嚴,但感覺不到什麼威力,象征意義要大一些吧,總不能靠一把劍就來平定天下的,那又靠什麼來治理國家呢?還是一步步穩扎穩打,逐漸地吸納有用人才,先定天下,其後再逐步施行過渡改革,才是王道。”
聽宋師道說得頭頭是道,元越澤不住地點頭。
魯妙子突然長笑一聲:“我從前一直在想為何尊神會傳我們丹藥,難道只是緣分這麼簡單,今日才徹底明白,原來一切都是在他預料之中,我們就一起輔佐師道好了!”
老一輩的幾人不約而同地點頭。
素素可以說是無親無故,從小就沒見過父母,見傅家三姐妹和傅采林撒嬌,商秀珣,宋玉致皆有親人可依靠,便不期然的望向她們,一臉的羨慕神色。
“素素如不介意,就叫老夫,噢不,叫我一聲爹爹,你以後就是我的女兒如何?”宋缺見素素的表情,肯定是一個缺少父母關愛的孩子,便開口道。
“素素給爹爹叩頭了。”素素大喜,這種事她哪敢想?從前的一個小丫鬟現在成了宋閥閥主的女兒。
宋缺老懷大慰,點頭撫須長笑。
見素素如此,一旁的衛貞貞,單如茵也鬧了起來,結果把單美仙也拉進來了。都要拜魯妙子,宋缺,傅采林為義父。
“如果妾身叫閥主爹爹,那娘他……”單美仙不懷好意地先瞟了一眼元越澤,又指著祝玉妍道。
“恩?如果按美仙所說,那玉妍豈不是成了岳父的人?而且玉妍似乎與岳父年輕時候也有些糾纏不清……”元越澤一見單美仙的眼神,心思急轉,暗忖道。腦海中甚至還出現了祝玉妍偎依在宋缺懷裡的畫面。
身邊的祝玉妍還沒弄明白單美仙的意思,就聽元越澤大吼一聲:“不行!”
剛剛元越澤想得入神,主觀推斷出虛構的結果,竟不自覺地呼叫狂號,嚇了眾人一大跳。
客廳內眾人當即靜了下來,好奇地看著元越澤。
“嘿,岳父,我先說好了,你可不許亂來。”元越澤不理會眾人怪異的目光,只把桌子下面拉著祝玉妍的手舉起來,如孩童一般對宋缺示威地道。
祝玉妍根本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地羞得想抽回玉手卻偏偏沒元越澤力氣大。
宋缺一時也沒搞清楚到底元越澤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叫‘我不許亂來’?”宋缺一臉怪異地問。
“我是說玉妍是我的,你可不許亂來!”元越澤一臉理所應當地道。
客廳內登時寂靜無聲,眾人目光全集中在二人身上。
只見元越澤一家人面部表情還不算太驚訝,因為單美仙對眾女都講過元越澤與祝玉妍之事,但她們仍然驚訝於元越澤的大膽和無禮。
而魯妙子夫婦,宋缺三兄弟,傅采林,宋師道臉上的表情要多精彩就有多精彩,同時亦尷尬萬分。
作為當事人的祝玉妍再也忍受不了元越澤如此地‘瘋言瘋語’,用盡力氣甩開他的大手,面紗掉落都沒察覺,只見面紗下的那張絕世容顏上布滿紅霞,鮮紅得仿佛能滴出血來一般,祝玉妍早羞得忘記了使用輕功,一路小碎步跑出客廳。
客廳內仍然一片沉靜,只有元越澤輕輕抿茶時出的聲音在回蕩。
正文第二十九章大婚前夕
客廳內足足沉靜了一盞茶時間。
單美仙等幾女自然不會太過於驚訝,因為她們早熟知元越澤的性格,為人等等。
但宋缺兄弟,傅采林,魯妙子,宋師道幾人則是尷尬不已,也不知該如何說話。其中當然以宋缺最甚。
這對翁婿實在太逗,天底下哪有這麼和老丈人說話的女婿?哪有被女婿說得面紅耳赤,啞口無言的老丈人?更何況還是名聞寰宇的‘天下第一刀’呢!
“對了,師道該有了爭霸天下的詳細計劃了吧,說出來大家一起完善完善也好。”單美仙見情景越來越尷尬,只好橫了一眼仍然若無其事,臉色淡然的元越澤,沒話找話地開口轉移眾人注意力道。
她這話雖然是作為轉移話題而用,實際上說得也很是時候。爭霸天下絕非一時興起而為的興趣,更非小孩子過家家的游戲!不是只靠空洞的雄心壯志便可成事的!詳細周密的計劃,如何運籌帷幄,如何與各方梟雄斗智斗力,逐步安定中原,如何循序漸進的革除舊思想等等,哪一件都不是易事!
“啊……那個……那個……我內急,先出去下,你們慢慢談,稍後我去准備酒菜,好了再來叫岳父與眾位。”元越澤一聽單美仙的話就開始頭疼,這家伙最怕這些繁瑣的事情了,更何況是爭霸天下的計劃呢!於是就找個下三濫的借口道。
言罷,也不等眾人說話,起身飛快地逃出會客廳。
宋缺終於松了口氣,其他人則是莞爾:這小子看起來是個大人,其實就一孩童心性而已。
“美仙阿姨說得是,計劃我這幾天來想了一些,但是還沒完全確定,又與爹爹,魯師,傅大師一起探討了許久,今日正好美仙阿姨與其他弟妹都在,我就再說一次,你們幫忙看看還有哪裡需要注意的。”宋師道開口道。
天下哪一家輩分最亂?
已死的隋煬帝楊廣之後宮?非也!各方有勢力的家族?更不是!
答案是:元越澤一家。
這家伙可謂是古往今來對禮法最為唾棄之人!這一家人裡,姐妹同夫,母女同夫,甚至很可能不久後還要三代同夫!雖說他不是普通人,可此時卻仍然在下界生活。如魯妙子,傅采林,宋缺這等古代禮法熏陶下的人對元越澤的行為不管不顧,得知其身份不一般是其中一個原因,更重要的是這些老一輩的人都很是喜歡元越澤的性格。
宋師道雖讀了一些元越澤留下的後世書籍,顛覆了許多從小到大根深蒂固的想法,但骨子裡的一些底線卻是短時間難以改變的,比如此時按輩分來講,單美仙應該叫他‘二哥’才對,可打死宋師道也不敢接受此稱呼!
單美仙也不在意,與元越澤相處近三年,思想上越來越接近後世的女子。她與單琬晶按輩分來說已該姐妹相稱了,但元越澤從不在意她們如何稱呼,這些都是個口頭叫法而已。於是單美仙便也不勉強宋師道,最終大家便分開來各自排資論輩。
“爭霸天下不能回頭啊!”宋玉致插口歎了一聲。
“小妹是怕二哥因權利腐化了自己,忘記了初衷?”宋師道笑道。
“人家才不怕呢,二哥如果當真違背初衷,那人家第一個請夫君來對付你!”宋玉致被哥哥猜到所想,俏臉一紅,佯怒道。
“假如二哥當真能得天下,那以後作為萬民之主,如果妹婿殺掉我,那與現在妹婿出去殺掉各方勢力的領,弄得天下無主,蒼生遭難,又有何分別呢?”宋師道又道。
“這……”宋玉致一時啞口無言。但自古以來得天下者又有幾人沒有被權利所腐化的?她的擔心不無道理。
宋師道所言更是不差,如日後天下真的大定,不論是宋師道得到皇位,或者是其他人得到皇位,已不是元越澤說殺就能殺的了,因為皇位上的人已與萬民緊緊聯系在了一起。
“小妹不必擔心,你不相信二哥的為人,也要相信制度。二哥所說的制度下,為官者並沒多大的權利,皇位上的人更是有名無實,所以你的擔心都是多余的。”宋師道安慰她道。
“還是先請爹爹先說說我剛才要講的計劃吧。”宋師道摸摸宋玉致的小腦袋笑道。
“如今楊廣已死數月,天下形勢大亂。各方都已經或明或暗的開始了爭斗。”宋缺點了點頭開口道。
“北方之爭涉及到周邊外族,在我們奪得南方之前,只要注意北方勢力的活動方向即可。
南方目前有幾大勢力,蕭銑,杜伏威,輔公祏,林士宏,沈法興,李子通,還有一個就是咱們宋閥。
目前仍不是出兵的真正時機,還需等待,因嶺南少數民族眾多,個中關系更為復雜,是以如何安穩嶺南內部為第一步,其後在各方勢力爭奪得各自內傷之時,我方才動。”宋缺繼續道來。
“妾身以為中原最後的爭斗會在宋閥與李閥之間展開南北之爭。”雲玉真也開口道。
“南北之爭”四字入耳,宋缺不知想起和何事,眉頭略皺了一下。
“閥主乃天下屈一指的兵法戰略大家,但妾身最佩服的還是您老人家的隱忍之道。當年您看南陳大勢已去,竟在以少勝多大敗隋軍後主動臣服,接受了大隋‘鎮南公’的封號,雄據嶺南坐待良機。這些年來,不僅通過販賣私鹽之類的手段聚斂了大量財富,又對嶺南各族一視同仁刻意籠絡使得人心歸附。如今的宋閥便似一頭伺機而動的猛虎,剛剛您老人家所言的蕭銑,林士宏,沈法興,輔公佑,李子通甚至是杜伏威,都不過的身處其爪牙下而不自知的可憐獵物而已。
“至於李閥,閥主李淵庸碌好色,但他有一個好兒子李世民,不僅勇猛善戰更謙恭下士,麾下人才濟濟,為他打下了長安這片大好基業。長安位於關中平原,地當渭河之南,秦嶺之北,沃野千裡,群山環抱。自古以來就是交通和軍事要地,周、秦、漢均以此為都,不斷修建擴充。開皇二年,文帝楊堅又在長安舊城東南龍塬南面選了一塊‘川原秀麗,卉物滋阜,卜食相土,宜建都邑’的地方建造了名為‘大興’的新都。後來經過楊堅和楊廣父子兩代的不斷修建和完善,如今的長安不但規模為天下之冠,單以軍事價值而論,也遠在與其並稱三大名都的洛陽和揚州之上。當年秦始皇之能一統六合,掃滅群雄,原因就在‘地沃人富,有險可守’這八個大字。李閥既得長安之地利又有李世民之人和,一統北方只是早晚之事。”傅君婥在一旁開口道。
評論宋閥之語雖然有些不客氣,但說得句句實在,宋缺也不以為忤。
客廳內眾人聽得都點頭暗贊。
“至於閥主所言傳師道閥主之事,美仙覺得不妥。”單美仙開口道。
“閥主聽過妾身所言這兩年來的際遇,妾身已明白到暗中也有幾股異常強悍的勢力意欲圖謀不軌,在宋閥沒有正式對外宣布參加爭霸天下這盤棋局前,還是低調示弱為上策。”單美仙見幾位長輩的表情後解釋道。
“說得也對,這樣二叔便做個便宜閥主吧,充當對外的門面,師道做個‘太上皇’即可。”宋智笑道。
“那中原以外的各族方面……”傅君瑜柳眉略蹙地開口道。
無論她跟了元越澤多久,讀了多少後世書籍,都無法改變骨子最深處的民族之別,元越澤一家要輔佐的帝星並非簡單的安撫中原便可以的,而是要將先進的制度擴散到大地的每個角落。而這樣的話,各民族間的沖突必定難免,是以傅君瑜仍然擔心著自己的民族。
“君瑜不必擔心,為師這數日來與魯師,宋兄,師道談了許多。關於民族之事你們就不必擔心了。”傅采林瞇著眼睛開口道。
“師傅能告訴我們個中詳細嗎?”傅君瑜繼續問道。
“詳細的是要說上一日一夜方可,簡單說就是日後分裂的新羅,百濟將劃歸高麗一族,歸入中原之國,皆由高麗族人掌管土地與權利。”傅采林答道。
“《物種起源》所言最為合理,果真是‘物競天擇,適者生存’,民族與民族之間,需要鐵與血的洗禮,長痛不如短痛。如日後師道所定的制度可傳遍大地,那絕對是我們族人的幸福。”傅采林雙目閃爍著無上的智慧光華,感慨萬千地又開口道。
“正如傅大師所言,否則真正的博愛,平等與自由永遠都不會到來!”宋師道也開口道。
“再說說關於如何施行其他方面的計劃。”
※※※※※
聽濤小築,望月亭上的石桌旁,祝玉妍獨自眺望著周圍的風景。婀娜窈窕的背影配上那一頭迎風輕舞的長,展露出高雅的風姿與無窮的媚惑之力。
“玉妍!”
聞聽那熟悉無比,略帶急促的聲音,祝玉妍緩緩回頭。
“嗖!”
如紫色流光一般的身影飛撲過來,緊緊將她抱住。在她還未來得急開口時,對方的英俊面孔疾快地貼了上來,大嘴直接印在她鮮紅的櫻唇之上。
那可惡的舌頭更是如出閘惡蛟一般,簡簡單單地便以暴力強行撬開祝玉妍銀牙皓齒把守的城關,沖進她檀口中殺進殺出,為所欲為。
祝玉妍雖知抱住自己的人是元越澤,原本是自本能地想推開他,可哪知一個照面牙關便宣告失守,她只覺腦中‘轟’的一聲,空白一片,再無反抗之力,只知緩緩閉上雙眸,將一雙藕臂纏在元越澤的腰間,主動送上丁香小舌,笨拙地與他‘周旋追逐’起來。
兩年來的相思之苦終於換來了一次重逢的機會,元越澤更是激動得身形微顫,品嘗懷中佳人的甜蜜,柔軟,嫩膩,濕滑,不斷用力地允吸著那如糖似蜜的丁香。全身上下說不出的舒服,身體竟生出有一種歡愛才能達至的飄飄然感覺。
二人身體緊貼在一起,元越澤感受著懷中讓自己日思夜想的女子那嬌柔身體,同時一只魔手不斷在她玉背游走,隨後更是落在那兩瓣渾圓豐隆的香臀之上,反復地揉捏擠壓。
祝玉妍深深陷落在元越澤溫柔的挑引中,瑤鼻中嬌哼連連,喉間出誘-人的咿唔嬌啼。身體更是開始本能地輕微扭動摩挲,一邊感受著身前摩擦帶來的刺激,一邊配合著元越澤那只‘魔手’,似是極為享受。
前年二人告別前也有過一次熱吻,但遠沒這次來得激烈。感受著懷中佳人那條笨拙的丁香在自己引導下越來越熟練,元越澤那只‘魔手’更加肆無忌憚起來。
此刻的女子再非什麼高高在上的陰後,男子更非什麼神中之人,二人只是一對癡男怨女,久別重逢的情-人一般通過實際行動表達著互相的愛慕之情,洩著這一年來的相思之苦。不斷地互吮香津,添弄銀牙,追逐靈舌……
呼吸,心跳越來越快,胸口急促起伏,被翹臀上那只怪手撫摸得只覺數十年無人光顧的花溪已經開始漸漸泛濫的祝玉妍突然身體一僵。
那只怪手已不知何時攀上了自己那傲人的‘玉女峰’,手指更是有意無意地撥弄著單薄輕紗下的那粒相思豆,嬌軀已開始劇烈顫抖的祝玉妍猛地睜開春水朦朧的雙眸,嫵媚的眼神中閃過最後一絲清明,鼓起僅存的一點兒力量強行推開元越澤。
元越澤以為這一吻時間太長,把佳人給憋壞了,便忙壓下旖念,雙手按上佳人香肩:“對不起,我太想念玉妍了,所以有些失態……”
此時的祝玉妍早沒有了半分高傲冷漠的樣子,只是一個動情不已的女子而已。元越澤不解釋還好,一解釋祝玉妍那紅暈未褪的俏臉更是如漫天朝霞一般。
見祝玉妍低著頭,元越澤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麼,他更不敢把祝玉妍逼得太緊。
“來,我們坐下,你這兩年怎麼過的?”元越澤放開雙手,只是拉著她的玉手,到石桌邊坐下。
祝玉妍漸漸平復呼吸與心跳,被強拉著來到石凳前,剛要坐下,就見元越澤一用力,把她拉入自己腿上。
反復扭動掙扎幾下,祝玉妍毫無辦法,只好認命地坐下來。
“玉妍怎麼這麼害羞?這裡沒外人。”元越澤見她一言不,只好安慰道。
“你……你不要……迫玉妍了好嗎?”祝玉妍低垂螓,輕聲道。
“好,我就是太想念你了嘛,快和我說說吧。”元越澤雖然雙手摟著佳人不動,卻仍然香了一口她的臉蛋兒道。
祝玉妍神態已恢復得差不多,被他這一偷襲,只好嗔怪地橫了他一眼後,講述起過去這兩年的經歷。
與元越澤及單美仙分別後,祝玉妍的日子與往常並沒有多大的改變,仍然是處理著派內事務,只不過她把大部分事情都交給弟子及師弟師妹管理,其後楊廣被殺的消息傳來,陰癸派內眾人開始了各種計劃的實施。而單美仙在兩年前就告知祝玉妍來參加婚禮,也告知宋缺陰癸派秘密基地的位置,宋閥之人過去送信兒也方便。祝玉妍前日便來到山城,與宋缺,魯妙子,傅采林見過面後,還談論了一些往事。但更多的話題,仍是關於元越澤的。
剛剛單美仙在講述過去兩年的經歷時,因考慮祝玉妍在場,未免尷尬,並未講出邊不負之事,但想必婠婠應該已告訴了她事情經過。
“玉妍,關於邊不負之事,我也不知該如何說才好,但他必須為他的罪行負責。我也理解你的立場,如果你要怪,你就怪我好了。”元越澤望著祝玉妍道。
“玉妍不怪你,更沒權利去怪美仙,當日若不是我的縱容,五師弟也不會禍害那麼多的女子,上次美仙已對人家說過要殺五師弟之事,玉妍沒任何想法。”祝玉妍如蔥玉指按上元越澤的嘴唇,輕聲道。聲音裡透露著絲絲的悲切之情。
“你也不用自責了,不是有句話說的好嗎?‘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玉妍上次說讓我給你一些時間,如今考慮得如何了?”元越澤‘魔手’已經按捺不住地開始在佳人玲瓏有致的嬌軀上四下活動了。
“不要……”祝玉妍被他抱在懷中就渾身酥軟,再被那怪手到處亂摸,更是動情不已,忙按住那雙怪手,嗔道。
“美仙還說你這人很老實呢,怎麼一點兒也看不出來!”祝玉妍復又道。說完竟咯咯嬌笑起來
元越澤聞言也是一愣,老實說,他這家伙骨子裡的性子是很難改變的,比如有些木訥,遲鈍。一直以來他對待自己妻子也沒有像對待祝玉妍這般。仿佛他一遇到祝玉妍就變了個人似的,主動,猴急,動手動腳。
“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兒,其實我平時不是這樣的,但一見到你,就激動到不行。”元越澤老老實實地答道。
“可能是因為過去讀書時最喜歡這個角色的緣故吧!”元越澤心裡暗想。
“美仙她們在做什麼?”祝玉妍掩為飾內心慌亂,轉移話題問道。
“別提了,頭疼!美仙剛剛要與二哥談論什麼如何爭霸天下,完善計劃等等事情,我就趕快跑出來了,正好也出來尋你。”元越澤做了個頭疼的表情道。
“其實你們能定下宏大的目標是好事,可是你這樣是不是太不負責了?虧得美仙還說你是最重責任的男人呢!”祝玉妍又道。
“哦?此話怎講?”元越澤好奇地看著她。
“你們既然定目標輔佐帝星,那你也算是計劃中的一份子,你這樣跑出來了,不是不負責是什麼?難道你只會想想那些空洞的志向?只會嘴上說著憐憫受苦的百姓?連一點兒計劃你都聽不進去,你又拿什麼行動來表達你的決心呢?”祝玉妍也是一臉怪異地道。
元越澤登時呆住了。
祝玉妍說得太對了,為解救百姓,絕不該如他這樣只以一句空頭的話語及一時頭腦熱的決心來對待的。祝玉妍一句比一句話更能震撼他的心靈。
“我一直覺得自己不適合那些事情,所以定下了決心也沒太放在心上。今日得玉妍如晨鍾暮鼓一般的話語警告,驚醒了我。元某明白了許多,明日起一定努力改正。”元越澤一臉正容地道。
“其實美仙她們也該知道的,不過是她們太了解你了吧……”祝玉妍歎道。
“不過這些事情不該是玉妍現在需要擔心的。”元越澤道。
“我的意思是說關於你以及你們門派的最大理想。”元越澤見祝玉妍一臉好奇,便又道。
“你連我與我派的最大理想都知道?”祝玉妍一副不相信地表情,眼神最深處卻閃過一絲狡黠。
“不就是‘聖門天下’這四個字嗎?”元越澤又對著佳人嬌艷欲滴的櫻唇輕點一下道。
“這有什麼值得人家關心的?”祝玉妍只是臉又一紅,開口道。
“二哥既然決定爭霸天下,那已可以肯定,中原,域外日後終將成為二哥的囊中之物!只是時間長短,損失大小的問題罷了。而以後中原大定,二哥將開始逐步實施後世的制度,這種制度下,將不會限制任何一種學說,教義,思想的展,而且還會讓他們擁有平等的地位,只要它不是危害國家與百姓的歪曲理論。同時更不會讓一教獨大,而是恢復到春秋戰國時期的‘百家爭鳴’的局面。所以你們的‘聖門天下’絕無希望達成。”元越澤緩緩道來。
見祝玉妍面色平靜,元越澤也不知她到底在想什麼,更不知她為何沒有驚訝的表情。
“你是不是好奇為何玉妍聽了你的話沒任何反應?”祝玉妍見元越澤那表情,輕聲笑道。
“因為我與宋缺他們已經談論幾天了,玉妍也讀了你的那些書籍,那些制度如果幾百年後真的可以實行,對誰來說都是好事。我聖門自從漢朝時期被打壓後,想要爭取的不過是與其他武林同道平等的生存空間而已,不過幾百年來苦爭無果,門人心態逐漸變化,手段也開始狠辣。越得不到的東西越想得到,甚至欲-望更為強烈,才有了‘聖門天下’的最終目標。當我聖門真的可以擁有與其他武林門派同樣的地位時,其實實現不實現‘聖門天下’都沒關系了。再者,宋師道制定的那種制度下,連皇帝都是有名無實的,還哪有其他人爭權奪利的份兒?即便爭奪來了又有什麼用?”祝玉妍繼續解釋道。
“啊!玉妍不會是知道我的身世了吧?岳父告訴你的!?”元越澤突然意識到這個問題,忙問道。
“呆子,兩年前美仙就告訴人家了。”祝玉妍嫵媚地橫了元越澤一眼,笑道。
“哎,那玉妍干脆也嫁我吧,在這次婚禮上穿上嫁衣。”元越澤恬不知恥地道。
祝玉妍登時一愣,旋即又面色復雜地搖了搖頭,並不答他。
“你是嫌棄我已有家室還是心中還是沒有元某人?”元越澤一見她那樣,立刻像癟了氣的氣球一般,洩氣地道。
“難道是‘落花有意隨流水,流水無心戀落花’?”元越澤復又語帶蒼涼的望向遠方道。
“你莫要胡說……玉妍心中若無你,怎會……怎會任你輕薄……?”祝玉妍臉上一紅,低聲道。
對於祝玉妍這等受過極深情傷,這種傷痛又持續了數十年,且又背負著師門那沉重使命的女子來說,要動情絕非易事,更不要說再對哪個男子傾心了!元越澤其實已經很幸運了,他的最大優勢連他自己都沒察覺。那就是:近三年來夜夜‘強行入夢’騷擾人家的心境。這種事如生在一般女子身上,不瘋也癡了。祝玉妍仍然能在最緊要關頭把持住,並不是她心境修為多高,她的心境早被元越澤給破壞了。而是她的心裡在害怕,害怕從前的事再一次生,害怕再被無情的拋棄,即便元越澤根本就不是那種人。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這句話自然有它的道理,她心中更有許多顧忌,比如輩分,世俗眼光,年齡等等。雖然元越澤強調了他根本不在乎這些狗屁禮教,可祝玉妍畢竟活了幾十年,有些禮教已經根深蒂固,深入骨髓了,絕非一朝一夕能放得下的。
“最多……最多我答應你,你再給玉妍一些時間,等玉妍真的想清楚了,放下一切時,就嫁你好不好……?”祝玉妍見元越澤那失落的樣子,於心不忍,只好硬著頭皮開口道,說完就已羞得不行。
她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是為什麼,一見元越澤,她就變得十分的軟弱,從前的高高在上,冷漠狠辣的陰後就會徹底變成一個柔弱無力,只盼望有個強力擁抱來撫慰自己的小女人。
“走吧,先去准備些酒菜,玉妍給我打下手如何?”元越澤聽她都如此說了,如果再強迫下去,那真的會起反作用。當即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意,開口道。
“你這樣,要人家如何心安,難道非要迫玉妍現在就答應你嗎?”祝玉妍見元越澤那表情,知他心裡定不舒服,神色淒然道。
元越澤忙手忙腳亂地勸慰起來,強行壓下心頭的不快,費了好大力氣才把她勸地破涕為笑。
二人心中各有所思,走入廚房忙活起來。
其後,一頓晚飯吃得還算歡快,因為元越澤家幾女與親人重逢,所以把元越澤那根本遮擋不住的抑郁氣氛沖淡很多。飯後,他更是在眾人奇怪的眼神中,破天荒地參與了探討關於爭霸天下計劃之事,這讓眾人都驚訝不已。心思細膩的單美仙更是好奇地看著祝玉妍,祝玉妍則是躲躲閃閃地不與女兒的目光相對。
商談只是進行了一個時辰而已,其後便是談論關於婚禮籌備,應酬來賓之事。
聽聞各方勢力,武林人士都可能會來參加婚禮時,元越澤倒也不覺奇怪。
先他與他的妻子們這兩年多來就是人們飯後茶余談論之事,今次嶺南婚禮更可親眼見到這傳聞中的人物,有興趣的人誰不來?
其次,-天刀-,-弈劍大師-這兩個名號的吸引力亦絕不在元越澤之下!那簡直是無數武林中人的偶像。能親眼見到偶像,誰不來?
但大家都知道,各方勢力絕非來道賀的,打聽宋閥的內部消息及何時參加天下爭霸,才是他們最終目的。
元越澤沒興趣去與那些什麼政客打交道,這些都交給宋缺他們應付了。
時間已近戌時之末。
眾女已在宋玉致引領下去山城的溫泉放松享受。單美仙覺出元越澤的不對勁兒,也隱約猜到定是和祝玉妍有關,便推走要與眾女一同戲水的元越澤。
元越澤獨自一人在‘聽濤小築’內亂走,內心煩亂。
再次來到‘望月亭’不遠處時,亭內那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依舊佇立不動,抬頭仰望星空。
祝玉妍內心絕無多麼好受,尤其是見到元越澤任何心情全部寫在臉上時。可她的矛盾心態亦將她折磨得很是淒慘。
驀地,她察覺到一只手輕撫上自己的如瀑秀,身後之人的氣味熟悉無比,祝玉妍仍然一動不動的抬頭望月。
“十裡平湖霜滿天,寸寸青絲愁華年。對月形單望相互,只羨鴛鴦不羨仙。”元越澤撫摸半晌,開口吟道。
在這種情形下,吟這種詩,誰的心裡會好受?
祝玉妍更是被逼得清淚再流。元越澤只好再度安慰起來。
大半晌後,元越澤望著星空,突然爽朗的長笑:“玉妍,我不逼你了,你只要答應我一件事。”
“人家答應你就是。玉妍心裡不會再有其他男人的……”祝玉妍仿佛感受到元越澤突然變化的心情,受到感染亦是嫣然一笑道。
元越澤一愣:“我不是要你答應我這件事,我是說你答應我絕對不要去做傻事。”
祝玉妍雙頰飄起兩朵紅雲,隨後對元越澤鄭重地點了點頭。
看著既羞且喜,扭捏神態的陰後,元越澤泛起一絲異常自然的笑意,拉她坐下,講講故事,唱唱情歌,二人不時出歡快的笑聲。
半個時辰後,元越澤正與佳人說笑,就聽得耳邊響起宋師道的聲音:“妹婿,到明月樓來。”
明月樓離這裡本就不遠,故一般有些內力的人都可傳聲到此地。
元越澤只好不捨地再與祝玉妍親熱一會兒,跑入明月樓。
原來是雙龍到了。
雙龍在元越澤離開余姚時就與衛貞貞幾女約好,要來參加婚禮。一方面見識見識大門世閥,一方面也想親自參加傅君婥與衛貞貞的婚禮。
雙方寒暄幾句,寇仲便與接待他們的宋師道閒談起來。
元越澤則昏沉沉,幾度欲睡。
亥時末,眾人都已困倦,宋師道為雙龍安排住所,眾女亦已經洗畢歸來。元越澤拉起眾女一番大戰,直戰到丑時之初,方睡了過去。
翌日清晨,一家人坐在桌邊享用早飯。去叫祝玉妍來用膳的單琬晶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
“夫君,外婆不知何時走了,她房間內給你留了字條。”
元越澤一驚,忙跑到祝玉妍房間內,見小幾上放著一張疊放整齊的紙條。
打開紙張,緩緩瀏覽完畢,元越澤閉目長歎一聲,遞給周圍幾女輪流看畢,又收回來疊放整齊收入懷中。
“夫君也不必擔心了,娘親一定還是放不開,其實她已經改變許多了。再給她一些時間吧!”單美仙忙在一旁安慰。
“只是她還沒見證婚禮呢,怎麼就這麼走了?”元越澤皺眉道。
“那又有什麼關系!下次夫君再舉行婚禮,讓娘親做主角不是更好?”單美仙眼帶促狹地揶揄道。
祝玉妍如在此地,定當暈倒,這女兒也忒不良了,非要把自己娘親賣出去不可……
屋內眾人皆莞爾,元越澤愁苦情緒也被沖淡了許多。
“走吧,今日帶夫君與姐妹們好好地游玩一下山城!”宋玉致開口叫道。其他幾女自然附和。
※※※※※
宋家山城主院,書房。
書桌前端坐著的宋缺淵停岳峙,不動如山。
“來者何人!為何還不現身?”宋缺突然對著門外輕喝一聲。
“吱呀。”
房門開啟聲傳來,眼見出現書房內的灰色身影,宋缺身軀一顫,明亮深邃的眸子突然爆出極其璀璨奪目的眩光,但轉瞬即沒。
“四十年不見,清惠風采依舊,只是不知為何到來嶺南?又為何不讓下人通知一聲?”宋缺起身,做了個‘請’的手勢,開口道。
宋缺一早就察覺到了一絲帶有強大感染力的氣息逼近山城,只是這氣息給他一種分外熟悉,親切的感覺。是故宋缺並沒有聲張,而是冥思是哪個熟人,但沒想到是慈航靜齋的齋主梵清惠親自駕臨,還是偷偷摸摸地到來!
“宋兄久違了。數十載歲月匆匆而過,宋兄一如當年般英武。”梵清惠一笑後大方坐於宋缺對面,開口到,聲音如仙界之樂,縹緲無定。
歲月流逝,生老病死乃是世間萬物的必然,不過梵清惠似乎是脫出這些限制一般,她那如靈川一般清麗脫俗的玉容還是如四十年前一般讓人忘憂脫俗,出塵的仙姿更是感染力巨大。
可對於已見識過元越澤眾嬌妻氣質的宋缺來說,梵清惠的氣質是起不到多大作用的。吸引宋缺的當然是四十年來讓人魂牽夢繞的梵清惠本人。
“清惠此次到來,不正是受宋兄派人所送請柬的邀請嗎?”梵清惠坐下後,遞上請柬,開口道。語氣中顯然帶著一絲不滿。
宋缺也聽得出來對方語氣不對,微微一愣,接過請柬,打開後仔細查看。
“這並不是宋某所的請柬,清惠又是如何收到的?”宋缺查看一番,一臉好奇地道。
“宋兄貴為大閥閥主,自己的作為都不敢承認?你的字跡清惠還是認得出!”梵清惠淡然地道。
“宋某對天誓,如說謊言,天誅地滅。再者,即便要請清惠前來,宋某也會親自去請,又豈會如此簡單?”宋缺略一思索,覺得事情不對頭,立即開口道。
聞聽宋缺誓,梵清惠也是一呆,似乎她被人給擺了一道。
“想來是有人搞鬼了,那清惠就告辭了,宋兄保重,後會有期。”梵清惠也想到了個中問題所在,開口請辭。
“清惠既然來了,宋某便厚著顏面邀請你作為小女婚禮的見證人可好?”宋缺見梵清惠起身就要告辭,忙起身開口挽留。
“這……”梵清惠一時躑躅起來,只片刻後,對宋缺點頭道:“既然如此,貧尼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她對什麼婚禮見證人哪會有興趣!只是想親眼見見元越澤罷了。因為元越澤很可能是影響天下爭霸局面最關鍵的人物,梵清惠不親眼見識一下又怎知哪種傳聞是真的?
“那便請清惠住如山城別院如何?六月十四正是小女大婚之期。”宋缺又邀請道。
“謝宋兄邀請,但小徒卻在城外等候,清惠要去通知一聲。兼且這請柬似乎有人要謀害於宋閥與我靜齋,貧尼還要傳書回靜齋警告眾門下多加小心。”梵清惠婉言拒絕道。
“說得也是,宋某亦須差人打探一番,那就請清惠於大婚當日前來山城了。”宋缺點頭道。
“清惠知曉了,告辭。”梵清惠合掌躬身後,轉身離去。諾大的山城,鐵一般的防護網,竟然被她說來即來,說走即走,這份修為實在高。
宋缺惆悵地望著那四十年來苦苦難忘的背影,苦笑一聲。
再次坐在書桌前,宋缺拿起那份請柬,皺眉沉思起來。
正文第三十章世間最貴
六月十二,黃昏時分,宋家山城明月樓會客廳。
此客廳的地位儼然已經上升到宋閥最高機密議事處。
宋師道與單美仙,傅君婥,雲玉真,衛貞貞,宋玉致五女在廳內熱烈的討論著。話題皆是關於兩日後的大婚籌備,各種禮儀,及如何面對各方勢力的糾纏等等。
元越澤並不在其中,此人早帶著其他幾女跑出去閒逛,領略山城內各少數民族的風俗人情了。
去年來山城也曾在宋玉致的帶領下游玩過山城,但那時是一種囫圇吞棗,走馬觀花的感覺,今日則不然。
山城最熱鬧的市集大街,寬敞的大路上走來一行人,男的風姿俊朗,氣度不凡,那雙深看一眼就會讓人迷失的如星空般壯闊的眼眸簡直就是‘招風引蝶’的最佳代言人。女的更是不得了,一個個不著半絲脂粉與飾物,只憑那國色天香的相貌與曼妙至驚心動魄,勾人心神的玲瓏線條就足以讓世間的男人為之著迷!這樣的畫中仙子有一個都已算是人間大幸,卻偏偏有數位走在一起,鶯鶯燕燕地如眾星拱月般將那位公子圍在中央。
一行幾人魅力過於驚人,回頭率也高得可怕!
“呀!那公子好俏!”
“胡說,那叫俊!你那是形容大姑娘的!”
“娘子,你在干什麼?”
“相公,快幫奴家看看頭是否亂了?那位公子似是剛剛看向奴家了呢!”
“哼!你就知道看那些小狐狸精!快幫老娘看看頭?否則以後休要老娘伺候你!”
“死老頭子!你知不知羞了!當街這樣看著人家仙女兒!我的命怎麼就這麼苦呀!嗚……”
……
如同被當成猴子一般被人灼灼注視,元越澤與幾女大感吃不消,還真不如易容後來得自在。但此時已來不及了,只有溜回山城。
返回明月樓會客廳,元越澤與幾女分別落座,聽著宋師道與單美仙仍在熱烈的討論著。
“二哥,到底都來了哪些賓客?”元越澤抿了口茶水,拉起身邊素素的玉手,一邊把玩一邊開口問道。
“讓我數數,今日已到的有李閥,獨孤閥,宇文閥的使者,其他勢力方面,竇建德,劉武周,瓦崗軍,蕭銑,巴蜀獨尊堡的使者也已到達。更有域外幾方外族也在午時抵達山城。”宋師道對元越澤的荒唐行為似是非常了解,見他當眾與羞澀的素素拉拉扯扯,也毫不在意地道,並且一邊說一邊壞笑。
“啊!?”元越澤一聽登時頭都大了。
“其他勢力倒也沒什麼,但獨孤閥,瓦崗軍,那可是明面上與我有過大沖突,該有深仇大恨才對的,他們來做什麼?”元越澤莫名其妙的問道。
“這就是政治吧!”宋師道苦笑一聲。
“二哥說得對,鬼才相信他們是真心來為我們道賀的呢!他們更重要的目的不過是打探宋閥的內部虛實,或者伺機打聽宋閥何時參與爭霸天下,畢竟南方最強大的勢力始終還是宋閥。而且他們又可以親眼見到傳聞中的夫君本人,更可見得傅大師及閥主的風采。一舉數得,何樂而不為呢?至於獨孤閥,瓦崗軍,他們的高層怎可能因為一點私人恩怨就放棄這麼多好處呢?”雲玉真在一旁嬌笑著分析道。
“玉真所言極是,不過我被他們逼得緊,小澤你看看是不是婚禮前選個時間去見見他們,他們私下都說想見見你。”宋師道對元越澤道。
“要不這樣吧,明日擇個時間,與所有賓客一同見面,這樣即便他們私下有什麼計謀,也不好當眾說得太過火,兩全其美。”單美仙見元越澤那一副不情願的表情,也開口道。
元越澤當真要感謝上天把如此賢惠聰穎的女子賞給他。的確,元越澤此人本事非凡,各方面都是作為丈夫的最佳人選。可世間並無完人,單美仙與其他幾女的經驗,性格與元越澤的缺陷彌補到一起,這樣的一個家庭,看起來才是完美。
“只是這場宴會絕不會簡單!我們姐妹中選出兩個陪著夫君吧,夫君這樣笨,很容易就被人套出話來。”衛貞貞笑道。
但屋內幾女沒一個願意去參加那種虛偽場合的,無奈下只有抓鬮,最後抓到單如茵與傅君瑜。傅君瑜還好,這種場面畢竟見過不少,但單如茵這小丫頭根本不行,單美仙作為老大姐只好替她出面。見其他幾女都一臉幸災樂禍地看著自己,單美仙大有遇人不淑之感。
宋玉致作為宋閥小姐,又是此次婚禮的主角之一,本該出面的,但看她此時那一臉得意的笑容,便可知她內心因躲掉這場‘大難’而帶來的興奮感有多強烈!
隨後宋師道又與眾人談論起如何明日如何應付各方勢力的攻勢來。
六月十三,午後,宋家山城主宅宴客廳。
這座主宅占地上千畝,僅中間的宴客廳便足可容納上千人一同飲宴。
元越澤,單美仙,傅君瑜三人一路走向宴客廳。路上遇到來回忙活的下人們,元越澤與二女受禮後皆點頭問好。這幾天來,元越澤在山城內部出現的頻率逐漸增多,無論守衛,下人們都認識他與他的嬌妻們。原本山城內只有宋師道最得人心,因為他待人接物,溫文爾雅,毫無架子,讓人有如沐春風之感。元越澤一家人到來之後,下人與守衛們更是體會到那種難以用語言形容的親切感。私下裡,大家都討論閥主的眼光果然厲害,這般人物的確是人中之龍。而且元越澤的名頭在山城內更響亮,許多下人們已經視他為偶像了。
來到裝飾華麗的宴客廳前,只聽得裡面人聲嘈雜,宴會開始前的半個時辰,宋師道已先行一步來與眾賓客見面,此時距離宴會開始還有一刻鍾,隱約可見大廳內的眾人三五成群地在討論著什麼,不時的有笑聲傳出來。
元越澤三女出現在大廳門口時,正與幾位賓客談笑風生的宋師道眼尖,立即告了個罪,快步走出迎接。
眾人的目光都隨著宋師道的方向望去。
“!”
登時大廳內再無半分聲響,眾賓客皆將目光對准行來的一男兩女。
三人的魅力大到無法想像,尤其是面部沒帶面紗的單美仙與傅君瑜,更是成為廳內男人們的欣賞品一般,甚至有定力差的已經流出了口水。
“啊!”
宋師道引領元越澤三人一路走向主席位,來到主席位前時,主席位上的一個妙齡女子不知為何竟然盯著元越澤出了一聲驚呼。旋即立刻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態,瞬間便窘得垂下頭去。
屋內眾人只以為元越澤魅力太大,這女子情不自禁地被吸引罷了,大家也只是輕笑一聲而已,並未在意。
元越澤則是望向那女子,那女子垂著頭,根本看不清容貌。元越澤眉頭一皺,便與眾人拱手見禮後與二女同坐。
大廳內所采用的席位是可容納約十五人同桌的圓形木桌。廳內坐滿了四桌左右,皆是陌生面孔,看似都是各方勢力的代表。
“元兄,我們又見面了,世民就不客氣地借花獻佛,敬你一杯,提前祝你與諸位夫人百年好合,白頭偕老。”李世民反客為主,行為上明顯地喧賓奪主,話語中卻透露著對元越澤的美好祝福,是以眾人都沒有覺得他的行為多麼的失禮。
他這一手先聲奪人,屋內眾賓客皆以為人人都未見過元越澤這名聞天下之人而已。哪知聽李世民一說,各方勢力代表心頭已經各自打起了小算盤,看起來李世民與元越澤是舊識,那李閥與宋閥的關系又如何?畢竟這兩大閥門在中原內可謂是勢力最大的兩家了。他們一旦扯上什麼關系,對天下走勢影響將非常大!
其實他們又哪裡知道元越澤不過與李世民見過一面,只說過兩句話而已呢?
元越澤只是淡淡對他一笑,並不開口,舉杯一飲而盡。
單美仙眼中閃過不悅之色,李世民竟然這麼快就開始起‘攻勢’。
“秦王原來與妹婿是舊識,難怪。”宋師道裝傻道。
“世民說得對,上次夫君與世民談了不到兩句話竟然睡了過去,真是失禮之極。”單美仙開始了‘反擊’。
她這話中也有深意,而且說得有趣,廳內已落座的眾人中已有忍不住笑出聲來的人。
出生政治世家,又是社交天才的李世民修養何其高!絲毫不以為忤,只是點頭微微一笑而已。
“好了,眾位請不必再客氣了,今朝家父與傅大師外出論道,不能來陪同各位貴賓,請眾位見諒。今日的菜品全是妹婿親手烹制。妹婿以‘廚藝第一,武藝第二’而著稱山城,大家如果錯過了這頓,那可是會後悔的!”宋師道見場面有些冷,元越澤又不一言,只好開口道。
眾賓客早被酒菜味道所吸引,聞聽是元越澤親手所知,對他的興趣越來越大,便直接落座,享用起來。
“我來為大家介紹,這位就是師道的妹婿,元越澤。這位是單美仙阿姨,這位是高麗弈劍大師傅采林傅大師的二弟子傅君瑜妹子。”廳內眾人雖然已可推知元越澤的身份,但身邊風華絕代,淡雅如仙,美艷不可方物的二女身份卻仍然是謎。宋師道便率先為眾賓客介紹道。
“而這幾位分別是宇文閥的宇文士及先生,獨孤閥的獨孤策公子,獨孤鳳小姐,大夏王竇建德麾下大將劉黑闥將軍,瓦崗軍的沈落雁軍師,梁王蕭銑的妹妹蕭環小姐,吐谷渾的伏騫王子,劉武周……先生麾下大將宋金剛將軍,巴蜀‘獨尊堡’少堡主解文龍,我們要叫姐夫的。還有就是你們認識的秦王世民兄了。”宋師道一一介紹道。
劉武周占地北方,勾結東突厥始畢可汗,受封‘定楊可汗’,這是中原域外各方勢力皆知的事情,出賣民族的敗類。宋師道在此情景下不知該如何稱呼劉武周才好,只好冠以‘先生’之名。
元越澤隨著宋師道的介紹一一與同席眾人點頭示意,依舊不說一句話。在宋師道刻意安排下,與元越澤同桌的幾乎都是整個中原內最強幾股勢力的代表。
“元兄,在下僅代表獨孤閥敬你一杯!”獨孤策看起來也是英俊瀟灑之輩,只是說話時眼神最深處閃過一絲狠厲之色,舉杯對元越澤道。
元越澤剛剛聽聞他的名字時,就忍不住生出厭惡之感,見他有把語氣重重地放在那個‘敬’字上面,依舊面無表情的拿眼角掃了他一眼,根本不對他吐一個字,端起酒杯,一飲而進。
獨孤策的第一輪‘進攻’就如此的被無聲無息間化掉,無奈只能訕訕地擠出一絲笑意,與宋師道對飲起來。
眾賓客也開動起來,碰杯聲,大笑聲不時傳出宴客廳,宴會氣氛逐漸熱鬧起來。
“沒想到元兄廚藝如此高絕,簡單的菜品竟然可做出如此花樣,味道更是妙不可言,劉某敬你一杯!”劉黑闥舉杯對元越澤示意。
元越澤對劉黑闥此人還是很喜歡的,此人在原著中愛上素素,卻又因那該死的‘短命’批語而不敢去接受眼前的幸福,怕耽誤了心愛女子的一生。其實素素如果真的跟隨他,那麼至少可以過上幾年美滿生活的。劉黑闥的豪爽仗義,重情重義性格絕對比香玉山那種人渣強太多了。
仔細打量下,但見劉黑闥年紀約在二十七,八上下,長相不凡,身材魁梧,一身勁裝。話語中豪邁之氣盡顯,的確稱得上一條好漢。
“劉兄抬舉了,劉兄狂放不羈,重情重義,是元某最喜結交之人,請!”元越澤終於開口了,更是站起身形,與劉黑闥碰杯後一飲而盡。
劉黑闥登時泛起一種受寵若驚之感。剛剛李世民,獨孤策敬酒時,元越澤都沒起立,更是沒有任何言語。此時卻對他這樣一個粗漢表達結交之意,怎能不讓劉黑闥激動!
“二哥所言並不准確,夫君其實是木訥第一,遲鈍第二,廚藝第三,武功第四。”傅君瑜見元越澤與劉黑闥干杯後分別落座,便開口嬌笑道。話語裡雖然滿是揶揄暗諷,但其中所透露出的濃厚愛意與依戀之情,即便是未涉及過感情之人都能感覺得到。
同席三女姿色本就不俗,尤其是獨孤鳳與沈落雁,但在單美仙二女進來後,大廳內仿佛變得黯淡無光,天上地下的所有光彩都似是集中到了這兩個宛如畫中走出的飄飄仙子身上一般。獨孤鳳與沈落雁雖然不服氣,卻不得不承認無論姿色與風情,單美仙二女都遠在她們之上。見傅君瑜如此大膽地與元越澤當場大示恩愛,其余三女心裡不期然地泛起一種被冷落的感覺,絲絲嫉妒之意更是不由自主地生出。
眾人此時已肯定了一條消息:元越澤的長相的確如傳聞中一般英武,他的妻子更是比傳聞中更有魅力,聽過仙子之事與親眼見到仙子,完全是兩個概念的事。
但元越澤這副看起來不喜不悲,如萬年冰山一般不變的表情到底是他的本性真就如此?還是他城府極深呢?眾賓客沒人敢肯定,只有一邊胡思亂想,一邊繼續觀察下去。
“劉將軍作為夏王麾下第一大將,的確讓人敬佩。”沈落雁望了一眼元越澤後開口道。
作為農民義軍中最強三股中的兩股,瓦崗軍與竇建德軍因所占位置相鄰,李密又曾用計謀算計利用過竇建德,是以雙方這幾年來摩擦不斷,但都只限於小規模而已。所以沈落雁的話語中雖然聽起來是贊賞,實際上卻只是沒話找話,想撇開話題罷了。
元越澤聞聽沈落雁開口,也順著聲音仔細看過去,沈落雁人如其名,確有沉魚落雁之容,那對眸子宛如一湖秋水,配上細長入鬢的秀眉,小巧玲瓏的瑤鼻,嬌艷欲滴的櫻桃小口,如玉似雪的,風資綽約的姿態,確是罕有的美人兒。令人心弦震動的高貴氣質中夾雜著異常明顯的英姿颯爽之風,讓人為之贊歎,確實稱得上凡間萬中無一的女子。
“三年前,這世間有兩個女子是元某最為佩服的,沈軍師便是其中一位。今日親見,果真是‘巾幗不讓須眉’!”
沈落雁向來以作風大膽而聞名,今日被元越澤細一打量,卻沒來由地俏臉一紅,有些扭捏起來。隨後又鬼使神差地開口問:“哦?那可真是奴家的榮幸了,只是不知道另外一位又是何方神聖呢?”
“‘陰後’祝玉妍。”
元越澤爽朗地答道,目光落在手中的酒杯上,透射出絲絲情誼與牽掛。屋內眾人甚至都能感受得到元越澤此時內心飽含的那份濃厚愛意。
可‘陰後’是誰?那可是成名江湖四十余年,與宋缺同輩的女魔頭!眾賓客雖然沒有見過‘陰後’的真容,但江湖上傳聞的‘上一代四大美女’中就有‘陰後’的席位,由此推之,‘陰後’姿色絕非一般女子可比。可是祝玉妍的年紀都可以做他的奶奶了!元越澤這人看起來不過是二十歲上下,他還真敢想!
隨後眾賓客又若有所思地想到:他家中還有母女同夫之事呢,以後找個奶奶輩兒的女人也沒什麼值得奇怪的吧!
祝玉妍與單美仙的關系知者甚少,如日後這群人知道二女的關系後,還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表情!
沈落雁在一旁看著元越澤沉醉得盯著酒杯,明白他一定是在想著‘陰後’,又見他身邊的兩位天仙般的妻子竟然沒有一絲吃酸捻味的跡象,沈落雁不由得更是好奇:她們倆到底是顧及顏面還是真的沒半分嫉妒之心?
“伏騫此次前來嶺南,一路所經之處,流民百姓皆可入目,天下大亂,百姓受苦,唉!聞聽宋兄以善良俠義而聞名於江湖,不知宋兄有何看法?”伏騫在一旁開口感歎道。
廳內之人沒有一個是傻子,此次來嶺南的目的大家也都心照不宣,伏騫如今隱諱地向宋師道提問,意思再明顯不過:你宋閥打算何時加入爭霸天下這盤棋局中來呢?
元越澤望向此人,只見此君年約三十,身穿帶著濃郁塞外風氣的胡服,長了一臉濃密的胡髯,身材魁梧雄偉,雖然是端坐於席旁,但目測下,他的身高最起碼也有七尺以上。渾身更是散著如崇山峻岳,卓爾不凡的氣概,並有其不可一世的豪雄霸主的氣派。被胡髯包圍的臉容事實上清奇英偉,顴骨雖高,但鼻子豐隆有勢,雙目出奇地細長,內中眸子精光電閃,射出澄湛智能的光芒
“唉,小弟亦是有心無力,因小弟一直以來都只是負責家族船運生意,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多散些金銀,接濟一下受苦的百姓們了。”宋師佯裝無力地答道,滴水不漏。
“那不知元兄又是如何看待此事的呢?”伏騫從宋師道處問不出任何線索,也不氣餒,轉問元越澤道。
“元某的想法與二哥一致。”元越澤直接隨著宋師道的話答道。
“元公子這一身本事豈不是可惜了?好男兒志在四方,不轟轟烈烈地建功立業,做一番大事業,豈不愧對上天父母賦予我們的這副軀體及本事?那樣的話,人生豈不是沒有了意義與樂趣?”一直沉默著的宇文士及開口了。
“世人紛紛說不齊,他騎駿馬我騎驢,回頭看到推車漢,比上不足比下余。”元越澤瞟了宇文士及一眼,不受他的言語及漏*點所影響,更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反倒是念起一打油詩。
詩的內容平淡,但個中意思卻任誰稍加思索便可知曉的。
“知足者常樂耳!”單美仙也是輕笑一聲道。
宇文士及沒料到元越澤在自己的女人面前被激後仍然無動於衷。遂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只有訕訕地點了點頭,低頭飲酒夾菜。
“那世間到底有什麼事物能讓元公子心動,沉醉呢?”伏騫不甘心,繼續開口問道。
“世民兄有是如何看待這個問題的?”元越澤並不回答伏騫,反是問起了李世民。
廳內眾賓客聽元越澤的話語,也推斷出此人對功名利祿似是毫無興趣。但李世民絕非易與的角色,他不敢相信元越澤的話,就是因為空洞的一句話代表不了什麼,誰知道他會不會今日如此說,明日做起來又是另一套呢!當下心思急轉,專心思索該用什麼樣的問題來能夠逼問出宋閥對爭霸天下的態度。
元越澤突然把問題拋給他,李世民一愣神後大笑到:“世民以為,人世間最讓人心動,沉醉的事物該是‘未得到的東西’吧!”
“宋某以為秦王所言甚是,所謂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著,就是這個道理。得不到的永遠都是最好的。”宋金剛開口附和道。
他語言說得粗俗,卻也蠻有趣,屋內大部分男子皆是心知肚明地笑了笑。幾位女子則是粉面略微泛紅。
“二哥又如何做答呢?”元越澤對李世民的答案並不表任何看法,轉問宋師道。
宋師道略一皺眉後也笑道:“我與世民兄的看法並不相同,人世間最讓人心動,沉醉的該是‘已失去的東西’。”
“解某贊同師道的說法,世間之人往往在擁有時不去珍惜,等到失去後才追悔莫急,是以才有那句俗語‘世上永遠沒有後悔藥’。”解文龍不知想起了什麼事情,臉色痛苦地點頭贊同宋師道的觀點。
“然則元公子的答案到底是什麼呢?”煙視媚行的蕭環亦被勾起興趣,開口問道。
“許多年前,有一座圓音寺,每天都有許多人上香拜佛,香火很旺。在圓音寺廟前的橫梁上有個蜘蛛結了張網,由於每天都受到香火和虔誠的祭拜的熏托,蛛蛛便有了佛性。經過了一千多年的修煉,蛛蛛佛性增加了不少。”元越澤講道。
眾人一時沒反應過來,片刻又明白了,原來他是想講故事,於是廳內一片沉靜,眾人目光皆放在元越澤身上,聽他繼續講下去。
“忽然有一天,佛祖光臨了圓音寺,看見這裡香火甚旺,十分高興。離開寺廟的時候,不經意間抬頭,看見了橫梁上的蛛蛛。佛祖停下來,問這只蜘蛛:“你我相見總算是有緣,我來問你個問題,看你修煉了這一千多年來,有什麼真知灼見。怎麼樣?”
蜘蛛遇見佛祖很是高興,連忙答應了。佛祖問道:“世間什麼才是最珍貴的?”
蜘蛛想了想,回答道:“世間最珍貴的是‘得不到’和‘已失去’。”佛祖點了點頭,並未言語,轉身離開了。
就這樣又過了一千年的光景,蜘蛛依舊在圓音寺的橫梁上修煉,它的佛性大增。一日,佛祖又來到寺前,對蜘蛛問道:“你可還好?一千年前的那個問題,你可有什麼更深的認識嗎?”
蜘蛛答:“我覺得世間最珍貴的就是‘得不到’和‘已失去’。”
佛祖道:“你再好好想想,我會再來找你的。”
又過了一千年,有一天,刮起了大風,風將一滴甘露吹到了蜘蛛網上。蜘蛛望著甘露,見它晶瑩透亮,很漂亮,頓生喜愛之意。蜘蛛每天看著甘露很開心,它覺得這是三千年來最開心的幾天。突然,又刮起了一陣大風,將甘露吹走了。蜘蛛一下子覺得失去了什麼,感到很寂寞和難過。這時佛祖又來了,問蜘蛛道:“這一千年,你可曾好好想過這個問題:世間什麼才是最珍貴的?”
蜘蛛想到了甘露,對佛祖道:“世間最珍貴的是‘得不到’和‘已失去’。”
佛祖道:“好,既然你有這樣的認識,我讓你到人間走一遭吧。”
就這樣,蜘蛛投胎到了一個官宦家庭,成了一個富家小姐,父母為她取了個名字叫蛛兒。一晃,蛛兒到了十六歲了,已經成了個婀娜多姿的少女,長的十分漂亮,楚楚動人。
這一日,新科狀元郎甘鹿中士,皇帝決定在後花園為他舉行慶功宴席。來了許多妙齡少女,包括蛛兒,還有皇帝的小公主長風公主。狀元郎在席間表演詩詞歌賦,大獻才藝,在場的少女無一不被他折倒。但蛛兒一點也不緊張和吃醋,因為她知道,這是佛祖賜予她的姻緣。
過了些日子,說來很巧,蛛兒陪同母親上香拜佛的時候,正好甘鹿也陪同母親而來。上完香拜過佛,二位長者在一邊說上了話。蛛兒和甘鹿便來到走廊上聊天,蛛兒很開心,終於可以和喜歡的人在一起了,但是甘鹿並沒有表現出對她的喜愛。蛛兒對甘鹿說:“你難道不曾記得十六年前,圓音寺的蜘蛛網上的事情了嗎?”甘鹿很詫異,說:“蛛兒姑娘,你很美麗,也很討人喜歡,但你想象力未免豐富了一點吧。”說罷,和母親離開了。
蛛兒回到家,心想:佛祖既然安排了這場姻緣,為何不讓他記得那件事,甘鹿為何對我沒有一點的感覺?
幾天後,皇帝下召,命新科狀元甘鹿和長風公主完婚;蛛兒和太子芝草完婚。這一消息對蛛兒如同晴空霹靂,她怎麼也想不同,佛祖竟然這樣對她。幾日來,她不吃不喝,窮究急思,靈魂就將出殼,生命危在旦夕。太子芝草知道了,急忙趕來,撲倒在床邊,對奄奄一息的蛛兒說道:“那日,在後花園眾姑娘中,我對你一見鍾情,我苦求父皇,他才答應。如果你死了,那麼我也就不活了。”說著就拿起了寶劍准備自刎。
就在這時,佛祖來了,他對快要出殼的蛛兒靈魂道:“蜘蛛,你可曾想過,甘露是由誰帶到你這裡來的呢?是風帶來的,最後也是風將它帶走的。甘鹿是屬於長風公主的,他對你不過是生命中的一段插曲。而太子芝草是當年圓音寺門前的一棵小草,他看了你三千年,愛慕了你三千年,但你卻從沒有低下頭看過它。蜘蛛,我再來問你,世間什麼才是最珍貴的?”
蜘蛛聽了這些真相之後,好象一下子大徹大悟了,她對佛祖說了一句話,佛祖聞聽後欣然大笑,抽身離去。蛛兒的靈魂也回位了,睜開眼睛,看到正要自刎的太子芝草,她馬上打落寶劍,和太子深深的抱著……”
眾人靜靜地聽完這則寓言,都明白了寓意就在蜘蛛所說的那句話中,但那句話究竟是什麼呢?許多人陷入了沉思。
沈落雁卻在元越澤講完的一瞬間便用那雙秀眸盯住元越澤,眼神中異彩連連,天資聰穎的她顯然已知道了蜘蛛所講那句話的具體內容。
單美仙與傅君瑜早就聽過這寓言了,見沈落雁的神態,單美仙對她頜微笑,對她的機智很是贊賞。沈落雁與單美仙那閃爍著無上智慧靈光的雙眼一對上,登時有些不好意思地害羞起來。
“我知道了!蜘蛛說的話應該是:世間最貴者,非‘未得到’,亦非‘已失去’,惟有‘把握現在’!”獨孤鳳突然喊出聲來。
“正如獨孤姑娘所言!”元越澤贊賞地對她點了點頭。
細看兩眼,覺她的姿色與沈落雁不相上下,不同的是沈落雁更突出她那股英姿颯爽氣質,而獨孤鳳則勝在充滿青春朝氣,看到她,元越澤就很自然的聯想起單琬晶,傅君嬙,單如茵三女,似乎獨孤鳳骨子裡那股跳脫的本性無論她如何掩飾都很容易被人察覺。
與她的目光相撞,元越澤突然升起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但腦海中卻又仿佛把握不住那份思緒的關鍵點。便繼續垂頭冥思起來。
“鳳兒,還不坐下,如此失態,成何體統?”獨孤策見獨孤鳳如野丫頭一般,當即感到難堪,低喝道。
獨孤鳳被元越澤一盯,失神了一小會兒,聽得自己的哥哥不滿的聲音,只好悻悻地坐下。
“讓眾位見笑了,家妹從小喜武不喜文,是以時常會失了禮數,請各位勿怪。”獨孤策要顧及家族門面,對宋師道謙然一笑。
“獨孤小姐真性情,毫不做作,何來怪罪一說?獨孤兄不必客氣。”宋師道亦寬慰他道。
廳內眾人繼續沉思起來,這則寓言或多或少地勾起了他們內心深處最真實的那個‘自己’的思緒。
“請問獨孤姑娘,在下為何有一種似曾與你相識的感覺,我們今日該是第一次見面才對。”元越澤思索半天,仍然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便抬頭問道。
這話語一出口,廳內許多男人臉色精彩起來:這是在示愛嗎?太老套了吧!還以為他能娶到仙子一般的妻子,該有更高的獵女手段呢!哪知也不過如此而已!
獨孤策更是一臉尷尬:今趟前來一是親眼見見這大仇人,二是打探宋閥的虛實。可自己的妹妹在家中無法無天,除了嬤嬤外無人敢管,她哭著鬧著要來,最後沒辦法只好帶上她,哪知她今日一見元越澤便失態地直接叫出聲來。家族的臉面都被她給丟盡了。
獨孤策更恨元越澤,這人看起來的確是人中之龍,心胸狹窄的獨孤策初見元越澤的豐姿氣度,也生出嫉妒之意。只不過是城府夠深,隱藏得很好罷了。如今元越澤這人不但看起來目中無人,此時竟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出言調戲自己的妹妹,挑-逗之語更是低俗不堪,都是些市井流氓使用的下三濫手法而已。
單美仙於傅君瑜深知元越澤的性子,知他從不說謊,只是好奇地望向獨孤鳳。傅君瑜從進來起一門心思都放在吃喝上,此時看著獨孤鳳的玉容,眼神也開始古怪起來,黛眉略蹙,似是在思索著什麼事情。
“我們……的確見過,在三個月前。”獨孤鳳怎會清楚廳內眾人那齷齪的心思?她只知大膽地與元越澤對視,開口道。
“哦?那為何元某印象卻不深呢?姑娘可否說得詳細一些?”元越澤仍然皺著眉頭問道。
“這……”獨孤鳳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漲紅了小臉,開始支支吾吾起來。
廳內眾賓客的想法更加齷齪起來:不會是獨孤家的小姐與這元越澤暗中有些手腳吧!看這元越澤的樣子,難道是吃完葷腥後就不認賬?難道獨孤閥與宋閥也有了聯系?
獨孤策臉色已經變青。暗忖:他們見過?為何鳳兒不對家族中的人說?他可是獨孤閥的大仇人!看鳳兒的表情,他們不會私下裡定了終身吧?難道這姓元的裝瘋賣傻,想賴賬?
想著想著,獨孤策的臉色已經開始變冷。
單美仙心思細膩,略加思索,已可推斷出廳內眾人的大概想法,為免誤會加深,便開口柔聲道:“獨孤小姐,請你詳細說一下好嗎?”
獨孤鳳長吁一口氣,目光掃過大廳,見周圍眾賓客怪異的眼神與自己哥哥那仿佛能噴出怒火的雙目,登即明白了什麼。便開口道:
“那日,小女子在廬江附近游歷,見到元公子與數百隋軍搏殺……最後是這位姐姐及時到來救了小女子一命。是以剛剛見公子與這位姐姐一同進門,小女子才吃驚得情不自禁叫出聲來。”
獨孤鳳一邊說,一邊指著傅君瑜。
廳內眾人聽完,才明白了詳細經過,原來他們是如此認識的,並非私下有什麼手腳。
元越澤與傅君瑜也是被她的話勾起了回憶,不過當時元越澤怒火攻心,傅君瑜的心思更是全放在元越澤身上,是以並沒太注意獨孤鳳的模樣,才有了今日之事。
“那日元某怒火攻心,差點傷了姑娘性命,還請姑娘勿要見怪,元某以此杯酒向你賠罪。”元越澤雖對獨孤閥中的某些人有仇,但也不是那種以偏蓋全之人,故而自真心地對獨孤鳳道歉。
獨孤鳳亦有些害羞,舉杯一飲而盡,花容月貌一般的臉龐上飛快染上紅霞,低聲道:“當時是小女子魯莽,公子折煞小女子了。”
獨孤策見獨孤鳳竟然露出從未有過的嬌羞姿態,心裡更是憤恨,突然腦海中又閃過一個畫面,心頭一驚,暗忖:“妹妹好像就是從兩個多月前開始變得古古怪怪的,經常一個人呆,不會是因為這元越澤……吧?”
獨孤策已經不敢再繼續想下去了,眼神中的狠厲之色已經開始變得惡毒起來。
傅君瑜與單美仙見獨孤鳳那扭捏的神態,也是嗔怪的橫了元越澤一眼,隨即亦看到獨孤策眼神中的怪異,二女當下心頭不悅,俏臉轉冷。
宋師道還不太清楚到底生了什麼事,只覺得席上氣氛不大對頭,忙開始轉換話題,互相敬酒,才算遮掩過去,緊張的氣氛也得以緩和。
隨後的半個時辰裡,眾人繼續進行了‘語言游戲’,表面上氣氛輕松和諧,實際上卻是針鋒相對,爾虞我詐。
元越澤越聽越好笑,暗道:“這人都怎麼了,說起虛偽話來臉不紅心不跳的,就為了爭權奪勢,唉!”
最終在宋師道與單美仙,傅君瑜三人的聯合抵御下,各方勢力終沒能得償所願的打探到什麼實質性的消息,宴會也宣告結束。
眾人隨後各自返回宋閥為他們安排的貴賓別院處休息。
“苦了你們兩個了,我也慢慢學習下與他們打交道吧,不然這樣斗心斗智,很傷神的。”回到‘聽濤小築’內,元越澤攬過二女,心疼地道。
“妾身倒不累,為夫君分憂是天經地義的事,但妾身覺得夫君也該接觸一下真正的‘入世’生活了,你忘記了娘親留給你的字條裡最後寫的那四個字了嗎?”單美仙輕笑道。
元越澤被她一提醒,想了起‘陰後’留下的那張字條,便爽朗一笑:“說的也是,我總不能辜負了玉妍一片苦心。”
二女見元越澤的模樣,也嬌笑著與他邊走邊聊起來。
“小澤,你們三人來明月樓!”三人耳邊突然響起宋缺的聲音。
趕至明月樓內,現魯妙子夫婦,宋缺三兄弟,傅采林,宋師道皆在場,而且神情也是很莊重。
三人不明所以的坐下。
……
夜,一輪即將圓滿之月,已緩緩爬上璀璨的星空。
三個時辰過去了,明月樓內燈火依舊,內裡卻聽不到任何動靜。
靜靜地,與周圍的靜謐夜色融為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