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的另一張臉 第27章 有勇無謀的興唐名將僕固懷恩
    在中國封建王朝歷史上,犯上叛亂的人不在少數。這些叛亂之人多是覬覦皇帝的寶座,想奪來自己坐坐。極少數人是迫不得已被逼著叛亂的,而興唐名將僕固懷恩就是其中的一位。僕固懷恩在鞏固李唐江山的保衛戰中可謂功不可沒,同時對李唐江山也是忠心耿耿。可僕固懷恩最終還是被一些別有用心的人逼到了反叛朝廷的道路上去,以致最後暴斃在犯邊的途中。唐代宗聽聞僕固懷恩的死訊都不禁悲痛歎息:「僕固懷恩沒有想叛亂,是被他左右的人愚弄了啊。」僕固懷恩從一個忠君愛國的名將成為反叛朝廷的亂臣賊子,很大一部分是由於其有勇無謀造成的。

    僕固懷恩是東突厥鐵勒部人,僕骨歌濫拔延的曾孫。因為僕骨和僕固發音相似,故隨著時代的推移,僕骨氏就被音訛為僕固氏了。貞觀二十年(公元646年),鐵勒九姓率其部落來降,被分別安置在瀚海、燕然、金微、幽陵等九都督府。僕骨歌濫拔延被拜右武衛大將軍、金微都督。到僕固懷恩這一代,僕固家族已經三代世襲金微都督了。僕固懷恩是在馬背上長大的,故其精弓馬、善騎射,是位能征善戰的猛將。僕固懷恩身為胡人,又從小生活在邊境,故其洞曉藩情,對邊事瞭如指掌,他也曾為李唐王朝平定過不少少數民族的叛亂,深得朝廷器重。僕固懷恩在戰場上驍勇善戰,可脫下戰袍卻是個不善言辭、有勇無謀之人。僕固懷恩的這種性格注定了其在官場上是無法生存的。

    僕固懷恩為李唐江山立下過不朽的戰功,是位難得的忠勇之士。在平定安史之亂的戰鬥中,僕固懷恩勇猛無比、居功至偉。戰爭伊始,僕固懷恩就立即披掛上陣,逢戰必躍馬橫槍、身先士卒。僕固懷恩常常深入敵陣,殺賊甚眾,威震敵膽。僅在安史之亂的戰爭中,僕固懷恩一家就死了六十四人,算得上滿門忠烈。僕固懷恩的大兒子在與同羅的戰鬥中不幸兵敗被俘,後又冒死逃回。僕固懷恩為揚軍威,竟當眾怒斥其子,並於軍前將其子斬首示眾,其大義滅親之舉不禁令人感慨萬分。僕固懷恩的另一個兒子也是英勇善戰之士,威名傳遍三軍,叛軍見其皆望風披靡。

    在收復兩京的戰鬥中,僕固懷恩更是戰功顯赫,屢立奇功。僕固懷恩在潼關大敗安祿山手下的猛將崔乾祐,為唐軍打開了進入關中的大門。在隨後的香積寺一戰中,僕固懷恩識破了叛軍設下的埋伏,他親率一小股精騎突襲叛軍,把埋伏在那裡的叛軍一網打盡,使叛軍氣勢大減。唐軍與叛軍主力交戰時,僕固懷恩率領回紇援兵奮勇殺敵,斬殺叛軍無數,叛軍望之皆膽戰心慌,不久叛軍大潰。大破叛軍主力後,僕固懷恩立即到李豫帳下請戰說:「安守忠、李歸仁遭此大敗,必定會棄守長安,請允許末將率兩百精騎出營追截,定把這兩個賊將擒至麾下。」李豫卻猶豫說:「將軍今天已經很疲憊了,還是先回去休息吧,明天再派兵圍剿他們也不遲。」僕固懷恩再請說:「李歸仁、安守忠也都是驍勇善戰之輩,現在正處他們驟敗之際,我軍應當乘勝追擊將其一網打盡。若等他們再聚集起隊伍,必會成為朝廷的心頭大患,到時候就追悔莫及了。」李豫固執地不肯聽取僕固懷恩的意見,為此,僕固懷恩一夜連起四五次向李豫進言,均未果。等到第二天,叛軍果然留下長安一座空城,連夜逃走了。

    在收復東都洛陽的戰役中,僕固懷恩率領回紇鐵騎出其不意地迂迴到叛軍大營的左邊,與唐軍主力左右呼應,一舉攻克叛軍壁壘,殲敵數萬。隨後轉戰到石榴園、老子祠,僕固懷恩又大敗史朝義,叛軍屍橫遍野,元氣大傷,東都洛陽順利光復。隨即,僕固懷恩又攜子僕固瑒乘勝追擊大敗史朝義於平州,逼得安史之亂的最後餘孽史朝義在走投無路之下自縊身亡,叛而復降的幽州節度使李懷仙將其首級送入京城。至此,安史之亂終被平定。

    歷盡浩劫的大唐軍民聽聞叛亂平定後皆欣喜若狂,李唐朝廷也如釋重負,朝廷上下立即著手準備慶典,共慶和平。依照慣例,打完勝仗,朝廷自然要封賞平叛的有功之臣。那些在平亂中立功的藩鎮驍將們一個個意氣風發,等待朝廷的嘉獎。在這次平叛中,僕固懷恩居功至偉,其戰功僅次於郭子儀、李光弼。朝廷加封僕固懷恩為尚書左僕射兼中書令、河北副元帥、朔方節度使、加太子少師銜,實封一千一百戶的大寧郡王。可僕固懷恩不但沒有絲毫的喜悅,反而隱隱感覺到背後有一雙眼睛正冷冷地瞧著自己,令他毛骨悚然。經此之亂後,李唐王朝再也無法信任武將,郭子儀、李光弼均先後被明升暗降地被剝奪了兵權。與此同時,宦官擅權、藩鎮割據、朋黨爭鬥卻越演越烈,平定安史之亂的勇將來瑱也因為得罪了宦官被皇帝賜死。而此時,奸人的魔掌已伸向了僕固懷恩。僕固懷恩那耿直的性子哪裡能受得了這般委屈,他寧願在戰場上痛痛快快地戰死,也不願被這些小人陷害而死。於是,在被逼無奈之下,僕固懷恩決定奮起反擊。僕固懷恩只是有勇無謀的將才,其並不懂韜光養晦的為官之道。

    安史之亂平定後,僕固懷恩奉命送前來馳援的回紇可汗歸國。因為回紇可汗是僕固懷恩的女婿,因此當僕固懷恩率大軍路過太原的時候,兗鄆節度使辛雲京懷疑僕固懷恩會私結回紇反叛來攻擊自己,故閉門不出,不肯犒勞大軍。等僕固懷恩送完回紇可汗回來後,辛雲京還是不肯出門迎接他,僕固懷恩一氣之下就上表把辛雲京給告了。僕固懷恩的官職遠在辛雲京之上,卻被辛雲京所拒,朝廷本該治辛雲京一個不敬之罪。可因為辛雲京賄賂當朝宦官駱奉先,密告說僕固懷恩私結回紇反叛。駱奉先回到長安後立即上奏唐代宗,說僕固懷恩與回紇勾結謀反。唐代宗便派宰相裴遵慶前去調查此事,順便對僕固懷恩加以安撫。裴遵慶查明僕固懷恩是被陷害之後就勸他入朝覲見皇上,跟皇上稟明事實。其實駱奉先並沒有真憑實據證明僕固懷恩勾結回紇謀反,如果僕固懷恩肯進京親自跟聖上澄清,這件風波也就可以這麼過去了。僕固懷恩本也答應宰相裴遵慶,要與他一同進京了。可就在臨行之際,僕固懷恩卻輕信副將的進言放棄了進京洗刷自己嫌疑的機會。也許僕固懷恩的副將是真的為了主帥的安危著想,可僕固懷恩自己卻沒能考慮清楚,他若拒不進京就等於坐實了奸人對其叛亂的誣陷。

    一步錯,步步錯,僕固懷恩不但沒有奉旨進京,反而派其兒子僕固瑒對辛雲京開戰。如此這般,朝廷也無法平息各方的爭議了。唐代宗又派顏真卿去召僕固懷恩進京,顏真卿卻說:「僕固懷恩現在所率的將士都是郭子儀的舊部,不如派郭子儀去收其部眾,兵亂必除。」顏真卿此計甚妙,果然不費一兵一卒就平息了兵亂。可惜這麼一來,僕固懷恩被逼得走投無路,就不得不反叛了。僕固懷恩最後帶著三百隨從逃亡邊境,接著又轉而投奔了回紇。

    在隨後的三年裡,僕固懷恩屢次引誘回紇、吐蕃、羌、吐谷渾、奴刺等少數民族擾邊,給唐朝軍民造成了深重災難。永泰元年(公元765年),僕固懷恩集各藩二十萬眾犯邊,並死於進軍的途中。

    僕固懷恩的結局令人惋惜,這麼一位為李唐江山立下赫赫戰功的名將,卻臨死都背著亂臣賊子的罵名,不得善終。其實究其原因,還是僕固懷恩自身有勇無謀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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