彳亍世界 第九站  傳統文化孕育現代文明 {北美洲} (3)
    我覺得我很難描述出這個國家的具體大小,但我可以很負責任地說,螺旋槳飛機降落時的飛行距離,很可能比這個「驚歎號」的總長度還要長。再打個比方,我的飛機降落時,港口內剛好有一艘巨大的游輪進港停泊,從空中看就好像一輛汽車開進了一個比較寬敞的加油站。不過這樣小的國家倒是不會因為海平面上升而被淹沒,畢竟島上還擁有大面積的山地。

    LIAT航空的螺旋槳飛機搖搖晃晃地在聖基茨的機場降落。機場很小,還沒有一個常規足球場大,機場背後是一座巨大的山峰。當我背著行囊走向候機廳的時候,夕陽西下,小巧的機場和小型飛機被周圍的山巒和樹木抱在了懷裡。這不正是我最喜歡的畫面嗎?有人喜歡推窗看海,而我卻喜歡抬頭見山。

    值得一提的是,這兩個島雖然不大,人口數量也不足五萬,但它們是英法兩國在加勒比海地區最早的殖民地,它還有在加勒比海地區的其他國家難得一見的環島鐵路以及兩個機場,除此之外,這個國家還擁有一座上千米的山峰和一個小湖——真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聖基茨和尼維斯曾經以農業為主要經濟來源,後來他們發展了電子裝組等一些產業,而今天,旅遊業儼然已經成為了這個國家最重要的經濟支柱。僅僅依靠簽證費,該國政府每年就能有一筆非常可觀的收入。我剛剛下飛機的時候,機場檢查行李的工作人員和我說的第一句話是「歡迎你的到來」。如今已經很少有海關人員會這樣說了。不過讓人比較失望的是,他們對亞洲、中國以及新加坡似乎一無所知。

    加勒比海島國的機場條件都很有限,除了巴巴多斯有一座超級現代豪華的機場外,其他國家的機場都是又小又破。聖基茨的這座機場還算相當不錯,至少它有空調、有照明,最重要的是,它還提供免費的無線網絡,這對於之前在古巴與世隔絕多日的我來說是多麼寶貴啊!不過剛到新環境就悶頭上網總覺得稍顯遺憾,島國的落日餘暉是相當美麗的,所以我要趕在太陽下山前,去海邊的小鎮多拍一些照片。

    從機場到海邊的距離不算太遠,步行大約需要三十分鐘,乘坐計程車要20美元。我想換點錢,但是轉了一圈也沒有找到「錢幣兌換中心」。熱心的計程車司機問我在做什麼,我說我在找換錢的地方,他立刻表示他可以接受美元,但我說我打算步行去海邊。聽了我們的對話,旁邊賣可樂的小姑娘笑得直不起腰來。加勒比海地區的幾個國家之間的距離雖然都不太遠,但由於早期各自的殖民者不同,移民者的背景也不同,因而各國文化也不同,並不是每個國家的人都像這裡的人一樣友善。

    從機場到海邊的沿途風景雖然說不上特別,但在一個剛剛從古巴被「放」出來人的眼中卻是最美的,有什麼比自由更讓人愉快呢?路邊的野草有半人多高,但依然遮不住遠處的山峰,太陽已經快要落下去了,只有在山峰上或路邊的小洋樓上才能見到幾縷金色的光芒。

    海邊的小鎮(也就是這個國家的首都)是島上人口最密集的地方,島上最美的建築之一就在鎮中心的花園旁,這是一座高大的天主教堂,日落時分是教堂一天中最美麗的時刻。

    海邊的景色很美,水很清,遠處的游輪上已是燈火通明,比遠處的尼維斯島上的燈火還要亮,就像一座浮游在水上的島嶼。近處的沙灘上有幾個孩子在踢足球,一名長髮的拉斯特法裡教徒正坐在海岸邊休息,還有一名教徒在往海裡扔石頭。此時太陽已經完全落下去了,天和海都染上了落霞的紅色。

    東加勒比海地區是整個美洲最不適合背包客「光顧」的地方,因為它是高消費區域,雖然機場有免費的無線網絡,並且會徹夜亮著燈,但他們似乎沒有接納你睡機場的意思。有意睡機場的背包客,可以和機場的管理人員商量一下,運氣好的話,他們也許會安排你到機場內供計程車司機休息的地方睡一覺。

    最後提醒大家,如果你在島上逗留的時間很短的話,你的機場稅可以免交或者少交,我也是在去了好幾個國家之後才發現的。

    世界聞名的長壽國{多米尼克}

    千萬別小看這個加勒比海上的小島國,它不僅擁有三百六十五條河流、數不清的山峰以及一個世界上第二年輕的地熱湖,更為神奇的是,這個國家的七萬國民中居然有二十多個百歲老人,這個比例是發達國家的三倍。從他們簡陋的醫療條件和簡單的飲食來看,會出現這麼多長壽老人簡直就是奇跡,據說美國某大學正在研究這個奇跡產生的原因。

    多米尼克是我去過的十餘個加勒比海島國中山最多的一個,確切地說,我在這裡根本就沒看到過平地。從空中看下去,多米尼克絕對不比一張滿是褶皺的紙平整多少,如果有時間,倒是可以在這個島國好好地遊覽一番,親自感受一下那由河流與高山組成的美景。

    讓我驚奇的是,這個小小的島上竟然有兩座機場,儘管它們的佔地面積都不是很大。多米尼克是加勒比海地區最落後的國家,也是唯一還有土著存在的國家。目前該國的土著人數已經不足一萬人了,他們全部生活在島嶼東部的村落中,如果你對土著頗有興趣,那麼可以選擇東部的機場,驅車前往十分鐘就到了。除了土著,島上大部分人都是非洲奴隸的後代,當然也有一部分白人。多米尼克的首都位於島嶼的西部,那是一個非常美麗的小鎮,該國的重要的港口也在那裡。無論你在小鎮的哪個角落,只要一抬頭,便能看到停泊在港口的巨大游輪。

    我從島嶼的東部機場入境,這裡可能是加勒比海地區最破舊的機場。不僅如此,我還得弄輛計程車橫跨整個島嶼去西部的港口找旅店。計程車先是沿著海岸線開了一段路,然後就順著公路進了原始森林,翻山越嶺,跨過無數條河流,最後終於來到島國的西部。下山那段路上的風景特別漂亮,因為山勢陡峭,所以從山上一眼望下去,淺綠的草場、彩色的民居、藍色的海洋,整個海港盡收眼底,就連加勒比海上的游輪也看得十分清楚。

    前面說到了多米尼克的國民長壽比例比很多發達國家還要高,其實長壽並不一定完全是吃出來的,精神狀態也十分重要。多米尼克雖然是個多山的小國,但這裡的人相當開朗,樂觀的心態有益於身體健康。和我坐同一輛計程車去西部港口的黑人青年在我們停車買東西時,堅持幫我付賬,雖然我一再推辭,但他執意要給,而且店主已經收了錢,我也只好順其自然。我們可是素不相識的陌生人,基本上也沒說過話,當地人就是這麼熱情,這在其他國家並不多見,尤其是加勒比海地區的一些小島國,它們不歡迎外來人,有的甚至將外來遊客當做提款機。

    我在多米尼克碰到過一位精神矍鑠的老司機,他比我見到的所有老人都要有精神,都要機敏健談,看起來就像那位黑人電影演員摩根·弗裡曼——這是我對他的第一印象。我剛走出機場,這位老人就迎過來問我:「先生您要去哪裡,北京還是上海?」我馬上回答他:「對不起,我打算去紐約。」他聽了我的話,笑得很開心,看來多米尼克人真的很幽默,對人也很熱情。這位老人看起來有五十多歲了,但是他的思維依舊敏捷,反應仍很靈敏,而且他還一邊開車一邊吃薯片、喝可樂。更神奇的是,後來我還在港口附近見過他,這也許算是比較另類的緣分吧!

    島上最大的看點是山川河流還有港口附近的教堂。這麼小的一座島嶼能擁有這麼多的高山及河流,不得不說是個奇跡,島上的教堂儘管樣式各異,但都富有一定的藝術性。一些教堂的表面被貼上了彩色的瓷磚,看上去就像是一個乾淨整潔的女孩子;有的教堂已經失修多年,從裡到外都是灰色的,陳舊的,充滿了生活的痕跡,看上去像是一位飽經滄桑的老人。夕陽西下,落日把教堂染成了紅色,餘暉落在塔尖上,宛若老人生命盡頭那最後一道光芒。

    港口附近的集市也是看點。多米尼克最大的手工藝品集市就設立在一座小廣場上,每位來這裡旅遊的遊客都會到集市上買幾件當地的特色工藝品,生活在加勒比海地區的人都偏愛鮮艷的顏色,所以多米尼克的手工藝品也是五彩斑斕、耀眼奪目的。小鎮上的平民建築也很值得一看,這些房子雖然結構簡單,但是色彩豐富,樣式獨特,看起來既牢固又美觀。

    西印度群島上的「海倫」{聖盧西亞}

    聖盧西亞被稱為「西印度群島的海倫」,之所以能獲得這個稱號,和島上迷人的景色有很大關係。英法兩國為了這座島嶼曾大打出手,先後發生過十幾次戰爭——這與特洛伊之戰的背景極為相似。從空中看這座島嶼,的確有種與眾不同的美,特別是那些靠近海岸線的小山丘,從平原上拔地而起又與附近島嶼上有稜有角的山峰不同。我去過十幾個加勒比海島國,卻從未見過這種地形,看來「海倫」的稱號真不是白來的。

    在海關我又被攔了下來,經過一番交涉,我終於可以入境了,順便還為海關的聖盧西亞小妹妹普及了一下亞州歷史和地理知識。雖然機場很小,但接機的計程車看上去比美國或新加坡的還要好,寬大嶄新的車內足可以裝下我和我家裡的全部家當,可惜我只帶了一個背包。

    計程車沿著美麗的弧狀海岸線行駛,首都卡斯特裡就坐落在海岸線背後的衝擊平原上。在加勒比海地區,卡斯特裡要算是比較大的首都了。說是首都,其實就是一個小鎮,前面是海灘,後面是小山丘,市場、教堂、中央公園等可以供人消磨時間的地方都在這山海之間,當然,也少不了那些色彩鮮艷的加勒比海式民居。這些漂亮的建築物湊在一起,在陽光下顯得異常亮麗。

    由於旅費不足,所以我打算在機場度過我的聖盧西亞「第一夜」。但是距離天黑還有好長一段時間,於是我決定先去鎮中心的大教堂看看。教堂的外觀並不是特別壯麗,頂部的某些地方甚至還鋪著簡易的遮雨板,和島上的那些度假村相比要破舊多了。然而,無論是對於本地人,還是對於我這樣的外來遊客,這座教堂都有著非常重要的意義。當地人信奉天主教,所以教堂是小鎮的重要組成部分。寬大的教堂裡滿是各式各樣的壁畫,圖畫中深色皮膚的天主教人物正是我想要找的。這座教堂就在小鎮的中心公園後面,整個首都只有這麼一座稍大的教堂。

    黑皮膚的耶穌和聖母讓黑人有了歸屬感,這是為了生存而表現出來的一種退讓:黑人放棄了自己的原始宗教,而天主教也放棄了一些表面有形的東西。

    漫步在聖盧西亞的街頭,看著來來往往的各式各樣的人,我會偶爾掏出相機抓拍兩張照片。這裡的小販不是很友好,講話很不客氣,顯然他們並不歡迎亞洲人。在他們眼裡,亞洲人都是做生意和賺錢的機器。例如有的人會跟我要錢,不給錢就不能拍照;我想買點水果吃,在街頭擺攤的小販居然惡狠狠地對我說,水果不單賣,要買就買一大堆。只有計程車司機稍顯熱情——當然,也許是看在錢的面子上。我從當地的露天市場走過,從小販們看我的眼神和竊竊私語中,我也能感受到他們對亞洲人的態度,也好,至少這樣的表現並不虛偽。

    海島的居民常常把房子刷成彩色的,可能是受到了色彩斑斕的海底世界的影響。但是像生活在中國北方的人,似乎就不太喜歡鮮艷的顏色,比如說,除了宮殿和廟宇是紅牆綠瓦外,老北京的一切似乎都是灰色的,然而這並沒有讓它顯得單調,那厚實的文化底蘊足以讓任何熱愛文化的人為之傾倒。可是海島卻恰恰相反,它的歷史和人文沉澱如同它的海灘那樣清澈見底,因此這裡的人們就把一些情感都寫在臉上,或是用圖畫的方式繪在自己的房子上。

    聖盧西亞和周邊幾個國家共用同一種貨幣——東加勒比元,這幾個國家甚至還一起組隊參加世界板球大賽,也就是著名的西印度群島隊,機場的候機小廳裡還掛著有全體球員簽名的球衣。因為只有我一個人留在機場過夜,所以工作人員對我表示出了特別的「關心」。他們先是對我說,這裡不能過夜;當我要走時,他們又說只要我規規矩矩的,就可以破例讓我留下。果然是英聯邦國家的傳統風格——先說難聽的,再說好聽的。

    加勒比海上的思考者{聖文森特和格林納丁斯}

    和加勒比海地區的眾多島國相比,聖文森特和格林納丁斯是一個很特別的國家,我稱它為「加勒比海上的思考者」。當地人和其他島國上閒散、慵懶的居民不同,你常常可以看到這裡的男人三五一群地聚在樹下或小酒館裡,討論社會問題。只要你和當地人稍微接觸一下,你就會發現,聖文森特和格林納丁斯的居民具有某種生活的智慧,舉手投足間總是流露出哲學家般的非凡氣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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