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石記 第十九章 (2)
    夜來香彷彿預先知道馮空首會這樣回答,所以一點兒也不驚奇,但還是黯然神傷地哀歎出一口氣:「無聚樓的大門還對你敞開著,你送給我的束薪還供在無聚樓的神像前。」

    馮空首這才想起:自己曾經用紅絲繩束著一株卷柏和兩叢蒲葦送給師娘。打從自己離開後,師娘做了一個女人所能做的最驚天動地的事情,而自己連面也沒閃一下,連個電話也沒打,連聲口信也沒捎。只有卷柏和蒲葦陪伴著師娘。師娘是多麼喜歡那虛情假意的卷柏和蒲葦呀!自己當初送卷柏和蒲葦時,師娘高興的將其供到供桌神像前,拉著自己焚香磕頭。

    卷柏和蒲葦還在無聚樓,還供在神像前。師娘把孩子取掉了,卻沒有取掉卷柏和蒲葦。

    馮空首那顆玩世不恭的心靈裡最底層的一絲情感被抖數出來:「你是要我去無聚樓看看卷柏和蒲葦呢?還是要我取回捲柏和蒲葦?」

    夜來香臉上沒有一丁點兒表情,極淡極淡地說:「隨你的便。」說完,轉身出門走了。

    馮空首望著師娘夜來香身影消失的空門,悵然良久。齊明刀心中升起一種強烈的感覺:馮空手的身體和心靈雙雙遭受到了巨大的打擊,陷入了巨大的痛苦之中。

    在金柄印被正式任命為長安城文化廳常務副廳長的這一天,妻子董青花給丈夫金柄印打電話說:「晚上早點回來,我做一桌酒菜為你賀喜。」丈夫在那頭說:「多謝妻子的美意,不過今黑了有應酬,不能回去。妻子賀喜,隨便哪一天都可以。」妻子董青花深明事理,丈夫當局長時應酬就多,這一升廳長,那應酬就更多了。於是說:「那好吧,隨便哪一天。」董青花沒有料到,這一隨便,便隨便到好多天之後。

    金柄印晚上是有應酬,高昇了,舊部下要送一送,新單位的人要拜拜碼頭。新舊一堆人,吃一吃,喝一喝,坐一坐,賀一賀。完了唱歌跳舞,直鬧騰到深夜方曲終人散。

    曲終人散時,蔡翠玲拉住金柄印的手說:「走,有車。」話音剛落,宋元祐便開著一輛掛著公安牌照的本田車停在金柄印和蔡翠玲身邊。蔡翠玲拉開車門把金柄印推上去,金柄印說咋?綁架人呀。蔡翠玲顫乎悠悠的身子緊挨住金柄印坐下,浪笑著說綁架廳長嘍!

    宋元祐在前邊問:「去哪裡?」

    蔡翠玲非常乾脆地回答:「去我那兒。「

    宋元祐一轟油門,本田吱地一聲衝上街道。

    後坐上,蔡翠玲柔軟的胖手在金柄印的衣服底下摸著捏著,金柄印被撩撥的性起,一隻手也伸到了蔡翠玲的衣服底下。蔡翠玲見金柄印伸手,膽子愈發地大了。

    金柄印忽然說:「調頭。」

    宋元祐剎車調頭:「去哪裡?」

    「城南。」

    「城南哪裡?」

    「讓你拐你就拐,讓你停你就停。」

    宋元祐依照金柄印的指揮,將車開進城西南郊一個新建的花園小區,在一幢小洋房前停下。

    金柄印掏出鑰匙打開門摁亮燈請蔡翠玲和宋元祐進。蔡翠玲和宋元祐進到寬敞而裝飾豪華的客廳,立即聞到一股尚未散盡的油漆味。

    金柄印從酒櫃裡拿出一瓶法國拿破侖,蹲在茶几上,說:「這兒沒菜,咱干喝。」

    「這麼好的酒,干喝可惜了。」

    「好心情就是菜,拿破侖就好心情,有啥可惜的。」

    蔡翠玲倒酒,三個人碰杯乾喝。

    宋元祐環顧四周:「這房子闊氣,是咱的奮鬥目標。」

    金柄印:「新買的,剛裝修完。」

    蔡翠玲:「滿屋漆味,滿屋新氣。」

    金柄印:「還是蔡翠玲嘴乖。」

    三個人諞一陣閒傳,話題又自然而然轉到金柄印高昇的事上。金柄印是絕頂聰明的人,豈能不知道蔡翠玲和宋元祐拉他出來的意思,他覺得到這個節骨眼上,有些話也應該當面鑼對面鼓說清楚,省得各人心裡貓著隻老鼠,出出溜溜的。金柄印本來想把那些話留為私房話給蔡翠玲說,又一想,私房話是兩個人的事,沒有第三個人在場。幫人辦那麼大個事,沒有第三個人知曉,你說冤不冤。今黑了剛好宋元祐在場,宋元祐剛好做見證人。

    金柄印喝著拿破侖說:「我走後,留下局長個位子空著,多少人瞪大眼瞅著,多少人伸手挖抓著。其中黨泰和和魯紅石花的氣力最大,叫勁叫得最厲害,大有魚死網破之勢。」

    金柄印繼續喝酒,蔡翠玲和宋元祐不說話。等金柄印繼續說下去。

    「這倆糊塗蛋,爭就暗中爭嘛,咋能爭得明火執仗。這一明火執仗,讓上邊知道了。上邊知道事情就複雜了。」

    蔡翠玲的心咯登一響,懸起來了。

    宋元祐:「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金柄印:「上邊要派個漁翁來,還爭個毬!」

    蔡翠玲的心懸得更高,杯中酒都灑到胖手背上。

    金柄印陰沉著臉一個勁喝酒,酒瓶裡只剩下少半瓶酒了。

    蔡翠玲給金柄印倒酒,倒完酒坐到沙發那頭去了。

    金柄印一口將杯中酒喝乾,杯子往茶几上一蹲,說:「後來組織上問我,是在局裡提拔一個呢,還是外派一個?」

    蔡翠玲短脖子一下伸長了。宋元祐卻無所謂,一邊把玩酒杯一邊偷著笑。

    「我想,外派一個,局裡沒矛盾,但派來的人,我不一定認識,即便認識也不一定熟悉。提拔一個,局裡有矛盾,但我還能掌握。真是各有利弊。」

    「你是咋回答的?」

    「上面都是官心,可我還有私心哩,私心就是蔡翠玲。我乾脆表明態度,推薦蔡翠玲同志為繼任人選。組織上說,組織尊重我的意見。」

    蔡翠玲也不顧宋元祐在當面,從沙發那頭撲過來,差點把金柄印撲倒了。蔡翠玲不管不顧,捧住金柄印腮幫子美美親了一口。

    蔡翠玲把酒瓶裡剩下的酒勻給三個人,並和金柄印碰著杯說:「金廳長,我衷心敬你一杯,我願意日日夜夜為你效勞。」

    金柄印和蔡翠玲干了,宋元祐自己和自己幹了。

    金柄印放下酒杯歎息道:「要是杜玉田老兒這樣給我敬酒我心裡就舒坦了。」

    蔡翠玲和宋元祐納悶,金柄印咋會在自己正式榮升廳長的今天,忽然想起杜大爺來。

    金柄印簡要說了河南中原客人和宋鈞瓷白瓶的事,說那事對他侮辱太大,大得他真想拿瓷瓶去砸杜玉田的頭。還說每次在酒席宴上,看著一桌子向杜玉田敬酒我就憋氣難受。尤其看到有身份地位的市長廳長,見了杜玉田就讓他坐上坐,向他敬酒。每每看到這情景,我氣的肺都要爆炸。他杜玉田老兒憑啥哩?!我做個廳長還得讓他坐上坐?給他敬酒?那我當這廳長有個毬用!

    宋元祐:「賭這氣,划不來。」

    金柄印:「我發過毒誓,總有一天我要把這形勢顛倒過來,我要不坐上坐,杜玉田老兒不給我敬酒我就不是從我媽人門出來的!」

    宋元祐:「一碟小菜個事。」

    金柄印:「更可恨的是,美國賓夕法尼亞大學和美國一家民間文物團體發來邀請,要長安城組織民間文物代表團訪問美國,說有要事協商。什麼要事沒有說,倒是點出杜玉田老兒大名,讓其作為團員隨團訪美。」

    蔡翠玲:「去就去唄。」

    金柄印:「去倒簡單,可這一去,聯合國秘書長恐怕得請他坐上坐,給他敬酒。他張狂得披被子上天呀。」

    宋元祐哈哈一笑:「天賜良機,杜玉田得請你上坐,恭恭敬敬地給你敬酒。」

    「此話咋講?」

    「你摟上騷翠玲大睡三天三夜,辦法就想出來了。」

    金柄印點著宋元祐腦門說:「你呀,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

    宋元祐剛想反唇相譏,手機響了。宋元祐接通哼哼兩聲,說馬上就來了,便掛斷了,回頭對金柄印說:「馬子叫哩。我走呀。」

    蔡翠玲看金柄印,金柄印說:「翠玲就不走了。」

    宋元祐說:「那當然,我要是帶個蔡翠玲去見馬子,馬子還不把我毛薅光了。」

    蔡翠玲送走宋元祐,關好門回來,撲在金柄印懷裡,撕扯金柄印衣服:「咱倆睡哪裡?」

    「樓上有臥室。」

    「董夫人不會來吧?」

    「董夫人今輩子也不會知道我這兒還有一幢小洋房哩。」

    「也不知道小洋房裡藏著一件千年郎窯紅。」

    金柄印滿把握著蔡翠玲豐碩的大奶,高聲叫道:「去他媽的廳長,去他媽的宋元祐,去他媽的杜老兒,老子要吃奶呀!」

    蔡翠玲無限風騷地瞅著金柄印,整個身子在他懷裡顫悠著,兩隻肥手胡亂摸揣著:「咋啦,猴急啦。」

    金柄印渾身燥熱,滿嘴噴著酒氣說:「快上樓,郎要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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