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長歌 第45章
    這輪比試是沒法比下去了,論起醫術,倭國根本沒法與大唐國相比較,即便這邊只是派出醫學館的學生而已,可是這年頭的學習醫術之人,可不像後世那般,理論知識先學幾年,然後才是實踐。這時期的醫學館,由醫學博士和助教一邊教學一邊實踐,老師們大部分時間都是帶著學生在外行醫,傳授知識與醫病救人兩不誤,所以說這時期的醫館學生基礎知識很是紮實,沒有誇誇其談的作風。

    話說回來,學習醫術與科舉不同,醫科的學生參加不了科舉,但是醫學系統有另外的升任之法,每年地方的醫學校和中央的太醫署都要進行考評,合格者陞遷,連續幾年不合格者將被淘汰掉,相比起科舉來,這種考評方法更顯得科學合理。

    遣唐使那邊認輸以後,接下來的比試就是繪畫了,雙方各派一人上台繪畫,也不是自由命題,雙方商量之後,題目定了下來,名為「賞花」。

    倭國一方是籐原馬養親自上陣,而蘇州書院這邊當仁不讓的是蘇言了,不說同齡人,就算是和一些久負盛名的老畫師比,蘇言也未必就會差,這就是有一個好老師的優勢了。

    籐原馬養此人已經年近四十,作為日本遣唐使的主事人,此人也是很有兩把刷子的,只見他不慌不忙的走上前,略一思考,提筆就描繪起來。不多時,在筆墨揮毫間,一幅佳畫就呈現於紙上。只見一座幽靜的小亭子裡,悠然地坐著一個人,身前擺放著一張茶几,擺著一壺熱茶,亭子外邊是一片開得燦爛的櫻花樹,一片片櫻花在風中飄蕩著,遠處,一輪明日正斜掛在天邊,端是一幅靜悠閒的景色!

    日本的繪畫藝術也是源自於中國,這個時候的日本繪畫,還沒跳脫出中國的畫風,一勾一劃間,盡顯華夏繪畫藝術的韻味,雖然加入了一些日本獨特的描繪手法,但是眾人並不妨礙眾人對這幅畫的理解。

    在場之人,無一不是飽讀詩書喝盡筆墨之人,就算不會作畫,但是基本的鑒賞能力還是有的,見得此話,即便是再挑剔的人都不得不承認,此人在繪畫方面的天賦確實不俗,無怪乎干預同大唐國的人比這畫藝。

    與此同時,眾人又都有些擔心起來,這幅畫的質量如何一眼可知,就怕蘇言作不出這般絕妙的畫,所以在場的士子名流們都為蘇言捏了一把汗。

    其實認真說來,這樣的比試對於書院一方來說也算是吃了虧的,這讀書人之所以讀書,大多是為了求得功名,雖說人們都習慣於說書畫,但是書和話根本就是兩碼子,繪畫好的人書寫一定很好,書寫好的人未必就能畫好畫,書寫是科舉必不可少的一部分,但是繪畫比起來,地位就低了很多,甚至是可有可無的。蘇州書院寫得一手好字的多得很,隨便挑哪個都不差,但是真要挑出繪畫好的,就難了。也就是有蘇言這人,要不蘇州書院沒準就得找外援了。

    籐原馬養把周圍人的表情一觀眼底,心下不無得意,他從六歲開始學習繪畫,至今已經三十多年,對於繪畫方面的成就,就算在整個日本國也是很出名的,他也知道大唐文化博大精深,自己的能耐和大唐的高人比較自然是拿不上檯面,但是和一些年紀不大的讀書人想比,想必能贏過他的不多。

    蘇言冷冷一笑,這個籐原馬養昨天就讓他很不爽了,其他的比不過人家,那自己也只能咬咬牙認了,誰叫自己這邊沒人有他那麼無恥呢?現在看見他還是這幅得意洋洋的神情,氣更不打一處來,先讓你得意一下,呆會我看你怎麼笑得出來?

    蘇言慢慢靜下心來,對著桌子上面的白紙靜靜地醞釀著,就在眾人都快要忍受不了這種壓抑氣氛的時候,他才提筆畫了起來。

    他這幅畫,思考的時間很長,可真正畫出來的時間卻很短,原因是他的畫很簡單,只見一匹駿馬正在林間小路上緩緩而行,馬背上坐著一個人,一手抓著韁繩,一手拿著一隻酒壺仰天痛飲著,臉上的表情可謂輕鬆愜意之極。

    「這就是你的畫?」籐原馬養看著蘇言的畫,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看見蘇言點頭,他忍不住笑了出來:「你畫得很好!很好!大唐國的年輕俊傑果然厲害!」

    蘇言哼了一聲,輕輕吐出兩個字:「無知!」

    「你說什麼?!」籐原馬養的耳朵倒是挺尖的,一聽到這兩字頓時跳了起來:「無知小兒!你根本就不會作畫,竟然敢說我無知?我看你才是無知!」

    「哦?我不會作畫麼?為何籐原使者會這麼認為呢?

    「哈哈哈。」籐原馬養笑了起來,舉起蘇言的畫向周圍展示了一翻,笑道:「諸位請看,這就是這位郎君所作的畫,整幅畫連一朵花都沒有,還談什麼賞花?這叫會作畫麼?」

    林然微微一笑,蘇言的話他是看出來了,話說這幅畫也是有故事的,不過這個故事可不是這個年代的,至於為什麼會在這裡出現,林然已經懶得費腦子去想了,這歷史已經偏離可軌道,任何事情都有可能。

    當然,林然看出來了,別人未必就能看出來,周圍的人大多數是看不出來的,就連陳院長此時臉色也很不好看,看著蘇言的眼神都要冒出火來,卻又是顧忌他的身份,沒敢說出話來。不過有人就無所顧忌了,第一時間就嗤笑出聲:「蘇兄,你這畫可是比人家籐原使者畫的差多了,唉,這大唐國的顏面,可丟在你這裡了。」

    林然皺了皺眉,陳元這種時候還要幸災樂禍,這人太不是東西了,放在一千多年以後,就絕對是一個漢奸!

    蘇言的父親蘇詵瞪了陳元一眼,才轉頭對蘇言道:「小畜生,這回總算沒有給蘇家人丟臉。」

    蘇言一聽頓時喜笑顏開,樂滋滋地道:「多謝父親誇獎,多虧了平日裡父親的指點,孩兒才能作出這樣的畫來。」

    不少人都用著不解的眼光看著這對父子,都畫成這樣了還能笑得出來,這對父子莫非是腦子有問題了?

    蘇言不理會別人怎麼看,笑嘻嘻地對林然道:「林兄,我這畫可是還缺一首詩,你幫我題上如何?」

    林然笑道:「正合我意!」說完走了上去,來到蘇言的畫前,提筆就寫上了一首詩。經過這些日子來的努力練習,他的字大有長進,雖說還算不上多好,但是幾個字而已,認真點寫那也還看得過去的。待得林然寫完這首詩,眾人再看向蘇言的畫,已然是看明白了,不由紛紛讚歎起來。

    「我就說嘛,蘇言的畫技不錯,斷然不會出現這種低級失誤的。」

    「剛才不知道誰在那裡牢騷,說蘇郎壞了事了。」

    「誰說的?我有說過麼?你看看蘇言的畫,雖然整幅畫都沒有出現花,但是在那匹馬的馬蹄處,卻飛舞著幾隻蝴蝶,分明是說這匹馬剛剛是踏花歸來,如此描繪之法,可謂妙絕!」

    「這還用你說,這幅畫的意境深遠之極,不僅僅隱藏著花香蝶舞之景,還畫出了賞花之人的樣子,那一臉陶醉樣,不知道是醉於酒,還是醉於花。」

    「要我說啊,這畫畫得妙,這首詩更是寫得妙!賞花歸去馬如飛,去馬如飛酒力微,酒力微醒時已暮,醒時已暮賞花歸。這是一首絕妙的迴環詩啊!不知道這林郎乃是何人?」

    聽得眾人評說,籐原馬養才知道自己看走眼了,原來蘇言雖然沒有畫出花,卻是描繪出了賞花歸來的意境。一想到此,他的心中鬱悶無比,不說別的,就單說對畫的瞭解和領悟程度,自己就落了下乘,這番比試的結果,卻是自己輸了。

    比籐原馬養更鬱悶的是陳元,原本以為找到機會落落蘇言的面子了,沒想到結果會是自己把臉伸過去讓人家打,這一巴掌打得不輕啊,臉上火辣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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