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愛無垠 第3章 國有殤,民相望 (3)
    5月15日這天,卿靜雯,這個十七歲的女孩獲救。此前她在德陽市漢旺鎮被埋了近70個小時。

    經歷了這場突如其來的災難,她選擇堅強。「我還是算幸運的,至少活了下來!哪怕只剩一條腿,以後還可以裝上假肢,還有希望站起來。」這是靜雯最最打動記者的一句話。

    在成都市第一人民醫院的病房中,靜雯哀求會診專家:「叔叔,求求你們,一定要保住我惟一剩下的腿。」當被告知女兒最後一條腿也面臨失去的危險時,她的媽媽和爸爸惟一祈求的是,保住女兒的左腿。截至發稿前,靜雯還不知道是不是要截另一條腿,「醫生那麼忙,我們不好意思天天追著問。」她父親說。

    同學幫她搬走石塊露出上半身

    天崩地裂的那一瞬間過後,幸運跑出來的同學發現了卿靜雯。此刻她的下半身被水泥板死死壓住,上身被石灰、水泥塊掩埋。

    靜雯發現自己上身埋得並不嚴實,她開始自己用雙手挖磚和石塊,指尖很快滲出了血。這時有同學跑過來幫她,但是同學剛剛幫她搬開上半身的石塊就被疏散走了。震後學校清點疏散沒有被壓住的學生,此後,不允許孩子們再進入。

    「開始很害怕,全身都埋住了,同學看到我,幫我把腦殼露出來,露出上半身後就不怕了。」雖然一下就被發現了,但靜雯當時並不能獲救,人們檢查過後發現,只要一拆壓在她身上的那塊樓板,就會發生垮塌,裡面很多人都要死。於是靜雯只能等待。

    周圍活著的五六個同學最後全死了

    記者問靜雯當時是否知道周圍還有幾個孩子,她說近處大概五六個,但是全都沒能堅持到得救,「全死了,就活我一個。」

    「一個叫楊洋的同學跟她說,靜雯,我呼吸非常困難。靜雯對她說,你一定要堅持住,我們肯定可以被救的。最後,這個孩子就死在她身上。」靜雯的爸爸說起這個,言語裡帶著哽咽,在他的描述中,可以想像那幾個孩子互相鼓勵著的情景,一個同學沒有聲音了,又一個同學沒有聲音了。

    靜雯說,我一直說讓他們要堅強,堅持住,解放軍叔叔正在救我們,我們馬上就會出來,但後面就聽不到他們的聲音了。有兩個同學我看得到他們死了,另外幾個我只能聽到他們的聲音從有到無。「因為他們都缺氧。記者姐姐,當時我不曉得咋辦,就是想快點出來,但不知道他們為什麼都不哭了,有個同學就死在我身上,我都不覺得怕,我一滴眼淚都沒掉過。就想到會有人來救我。」

    靜雯說她是個開朗外向的孩子,記者問她平時會經常哭嗎,她說,不會哭,平時就挺堅強。想了想,她又說,小的時候,打針時候哭。

    不知道過了多少小時,覺得很漫長

    當救援開始時,靜雯試著跟遠處的救援人員說話,沒人聽到,她開始大聲地喊人。「這個時候我想到我媽媽爸爸了,我想他們在外邊(打工),不能回來了,我只能靠我自己。後來救我的人來了,他們一直在勘測樓板垮塌的結構。救我的過程中,我一直說謝謝,因為我不知道還能說什麼……只能說謝謝。」

    「你知不知道大概過了多少個小時?過去一天還是兩天了。」記者問。

    「不曉得,因為開始手機就甩丟了,也不知道時間,到星期二時我問叔叔今天星期幾,他說星期二,我說你騙我,過了那麼久,今天都是星期四了。」

    雖然暫時沒有被救出,但被發現,就意味著不會餓肚子。靜雯上半身露在外面,救援人員會定時送來礦泉水、牛奶,「還給我輸葡萄糖。但是到了晚上,身邊就沒人了。叔叔們都很忙,沒人陪著我,他們把吃的送來,就去別處了。」靜雯努力試圖在電話裡還原當時的場景。

    特別大聲喊疼嚇到救援的叔叔

    「你現在傷口疼嗎?」記者問。

    「疼。」這是女孩長到十七歲以來所沒有經歷過、未曾想像過的疼痛。「痛得不得了,我就很大聲地叫,我要叫的話就舒服點。有叔叔來我跟前我使勁叫,我說叔叔我叫一會,因為太疼了,他說你叫吧。我就特大聲叫,把叔叔嚇著了。我都不知道我會喊那麼大聲。我也不曉得咋忍過來的。」

    比靜雯晚救出來十多個小時的那個「叔叔,給我一瓶可樂,要冰凍的」男生,是高三的學生,他比靜雯埋得更深,兩人之前相隔很遠。靜雯並不認識這個叫薛梟的同學,她也不知道,在另一個角度,這個男孩對叔叔們說:「你們先救那個女孩」。

    靜雯後來猜測,可樂男孩知道她被埋著,大概就是因為自己的叫聲太大了吧。

    記者問女孩:「你心裡有沒有抱怨,想著我怎麼這麼倒霉,遇到這樣的事情?」

    靜雯說:「沒有。因為太多人都死了,我想我比他們還幸運,我還活著呢。」

    地震發生那日,剛過完17歲生日兩天

    靜雯被救的那一刻神志依然清醒,向救她的人反覆說著「謝謝」二字。讓人不禁感歎她的禮貌和懂事,也想知道父母是怎樣教育出了這樣堅強的女孩。她是爸爸媽媽唯一的孩子,父母自從她上小學後就去浙江打工,地震她不幸被埋的時候,父母都身在浙江蕭山。

    「反正自己的孩子,也不是很看重她,也不忽略她,但沒有怎麼教她這方面。」爸爸說和爺爺奶奶一起生活的她平時並不被嬌慣,上學之餘還要照顧七十多歲的爺爺奶奶。「我們農村有句俗話就是沒錢的孩子早當家。」

    說起家裡的事,父母的口吻都有些虧欠,孩子學習,以前在初中時候是尖子的,可能也是留守兒童的種種原因,家裡的種種情況,導致成績下降,考試時候沒有發揮好,沒考上,我們給她多交錢上了東汽中學。

    出生於1991年農曆四月初六的靜雯,5月10那天,剛剛過完十七歲的生日,父母不在家,是爺爺奶奶給她過的。

    「沒想到剛滿兩天,就被壓了。」靜雯電話中的口氣有些頑皮的無奈,「不過我住院的這幾天,有一些在成都工作的姐姐經常來跟我說說話,她們真好。」

    「媽媽我很堅強的,你不要哭」

    靜雯的父母春節沒有回家,算起來一家人已經有半年多沒見面了。沒想到這一次見卻是在醫院裡。媽媽是14日坐飛機趕回來的。有從學校跑出來的人告訴她,靜雯被送到德陽了,但是找遍了德陽市的醫院和臨時搭建的棚子,都沒有蹤跡。第二天一早,做母親的才接到電話,說女兒剛剛被救出,送到了人民醫院。

    「她見我第一句話是:『媽媽,你女兒很堅強的,活下來了。』我看到她那個樣子,眼淚就出來了,她說媽媽我很堅強的,你不要哭。」

    這位母親對記者說,我看到她覺得很悲慘的,沒想到她還給我們安慰,說人家在我身邊都死掉了,你女兒一個人還活著,很幸運的。

    「只要還有一條腿,我就能站起來」

    「現在……聽醫生說,左腿保住的希望下降到20%了。」一提起這條腿,靜雯在電話那一頭的聲音立刻小了很多,剛送到醫院的時候,醫生說保住左腿有40%的希望,幾天的會診過後,這希望下降了一半。

    「我也不曉得,還是壓太重了,經過清創,發現情況不好。」靜雯嚅嚅地低聲說。

    記者有點恨自己把一個個殘忍的問題拋給一個剛剛經歷過一場災難並受了重傷的女孩,跟她說,對不起,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夠願意和我面對這些。沒想到女孩反過來安慰我說,姐姐別難過,沒有什麼。

    我問她,當給右腿截肢的時候,你同意做這個手術嗎?

    女孩說,不同意也沒有辦法,為了救命。「我覺得失去一條腿沒那麼可怕……我害怕兩條腿都斷。」

    靜雯媽媽也這樣告訴過記者:「剛截肢的時候她跟我說,我還有一條腿的話,就能站起來,但是從16日下午知道她左腿又要被截肢的時候很傷心,不單是她,也包括我們。聽到這個消息她就哭了。我們跟醫生說千萬要保住這條腿。」

    沒有想太遠,目前只想保住左腿

    現在,父母沒工夫想再回去打工的事,一家人也還沒考慮過已經失去右腿的靜雯什麼時候再回到校園,以後誰在身邊照顧她,她的未來會怎樣。

    「今後再看吧。沒有想那麼遠,現在主要考慮她的左腿能不能不要再截肢了,把左腿保住再說。」

    結束採訪時,才知道由於一手輸血一手輸液,靜雯講述的過程中一直是她媽媽給舉著電話。記者表示讓靜雯在重傷之下接受了這麼久採訪,真的不好意思,靜雯媽媽卻說,這是你們的關心,我是個粗人,不會用什麼語言來表達,就是謝謝你們。

    (來源:《青年週末》 作者:蔣文娟)

    活著就好

    「救救我……」北川縣城廢墟上每一個微弱的求救聲,卻是一個個渴望生命的強音。黑暗中,北川縣曲山小學的廢墟上,那些被困的生命也一次次發出這樣無力的呼喚。忍受了70多個小時黑暗之後,昨天,雲南的救援隊員給了曲山小學七名孩子第二次生命。由於廢墟下還有另外三名孩童還有生命體征,截至今日凌晨1點半左右,救援人員還在現場施救,他們將繼續奮戰,爭取在最短時間內把被困的孩子成功救出。

    將近一天的救援工作中,救援人員冒著房屋頂棚坍塌、餘震頻襲的危險,想盡一切辦法救出了七名孩子。哭聲沖天而起,但那並不僅是因為悲傷,更多的卻是因為激動、感謝和愛的宣洩。從早上7點開始,12歲的李月就緊緊拉著救援隊員陳珍才的手,直到她被成功救出。「叔叔,你能給我唱首歌嗎?」雖然陳珍才來不及滿足李月的要求,可他還是一直握著李月的雙手。「月月真乖,很配合我們搶救。」陳珍才的眼裡滿含淚水,他頓了一下接著說,「等她好了,我一定給她唱首歌。」外面傳來醫護人員搶救李月的聲音,陳珍才起身衝進廢墟中,那裡還有別的孩子等著救援隊員……

    七條生命:「還活著就好,三天了啊!」

    被山體滑坡摧毀的曲山小學原來三層的教學樓現在變成兩層。廢墟的第一層埋住了七條生命。「月月就埋在牆角,她前面一根柱子壓在了一名男孩的腰上。男孩已經死了,月月因為左腿被壓住,無法動彈。」陳珍才的眼裡充滿著憐愛。

    「立即勘查房內情況,採取救援措施,要盡最大努力把人員解救出來!」負責帶隊的駐滇某團參謀長商志軍一聲令下,救援一組迅速進入廢墟。教學樓的房梁已經被頂桿支撐,可頂桿上下的著力點,都不敢用力。「往上頂,下面的就會坍塌;往下頂,上面的又受不了。」商志軍的聲音很輕,緊鎖的眉頭卻透露著對戰士的擔心。

    早上7點30分左右,隨救援隊一起趕到四川震區的三條搜救犬進入廢墟。不到一分鐘,它們就準確地搜索出孩子們被埋的位置。救生犬的叫聲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興奮不已。「還活著就好,三天了啊!」月月的遠房叔叔趙雲貴泣不成聲。

    樓板一塊接著一塊,在兩層樓板之間,月月和其他五名孩子被壓在一起。沒有空間,設備無法進場。「一點一點地挖,想盡一切辦法營救孩子。」商志軍堅定地說。

    截肢被救:「叔叔,我是不是最勇敢的」

    清垃圾、挪樓板,月月旁邊的空間越來越大。「動不了,怎麼辦?」月月的左腿被樓板死死地壓住,小腿部分已經變成黑色,而在她的後面還有幾個和她命運相同的孩子。

    「醫療隊,看看能不能考慮截肢!」海軍總醫院醫護人員趕到現場,查看了月月的情況後,醫生失望地說:「月月的腿已經壞了。」下了定論之後,醫護人員就開始手術前的準備。麻醉藥、線鋸等器材一一進入現場,救援隊已給醫生進行手術騰了足夠的空間。早上11點10分左右,截肢手術正式開始。

    「月月很乖,我用紗布蒙住她的眼睛,我真害怕她看到這一切。」和月月一起經歷了手術過程的陳珍才回憶起那一幕還有些心疼。聽到外面醫生要截肢的說法後,月月焦急地哀求:「千萬不要鋸我的腿啊!」陳珍才愛莫能助,他拿起紗布對月月說:「現在要救你出去了,我把你的眼睛蒙上好不好?」月月的腿被截肢,20分鐘後,她被救援人員抬出廢墟。月月被救出後的最後一刻,她問陳珍才:「叔叔,我是不是最勇敢的?」陳珍才撇撇嘴,用雙手蒙住了眼睛……

    安靜等待:「不要吵,會影響叔叔救人。」

    和月月被埋在一起的,還有小女孩小黃等六名學生。在救援月月的同時,幾個孩子還在用微弱的聲音交流。「不要吵,會影響叔叔救人。」小黃勸旁邊被困的同學。

    中午12點左右,救援人員還在忙碌地進行救援。突然傳來「轟」的一聲,一陣強烈的餘震襲來,遠處的山上有幾個石頭滾下山坡。此時,餘震還在威脅著災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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