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是臥底 第十一章 乾坤下的罪惡
    老搬運組的九十九位工人雖然人還在島上,但他們的心早已飛回了家鄉。蕭有勁要求他們在島上再多呆幾天,說這是天堂制藥廠包裝部歷年來的傳統,目的是老工人要對新工人起到傳、幫、帶的作用。

    “你們還要在這裡呆上三年時間,三年,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如果沒有一個目標,沒有一種精神支撐,三年是非常漫長的,足以毀滅一個人的意志,——但是,你們只要想到這些兄長們在這裡很快樂地度過了三年,你們就會感到有希望、有精神支柱。”蕭有勁如是對新工人們說。

    蕭有勁的話很有蠱惑力,能讓這此可憐的同胞們都麻醉、都失去知覺了。但在尹海波的眼裡,他仿佛看到這伙惡魔已經伸出了魔瓜,正悄悄地攫取這群無辜的生命……

    尹海波估計到,“新工人”們或在明天,或在今晚,就會在不知不覺中慘遭厄運……根據以前的經驗,尹海波知道強盜們的手段只有一種——對新工人先麻醉然後才施毒手……

    如果是這樣,尹海波知道自己也一樣麻醉,他苦惱地感到:那時候我同樣也處在昏迷之中,怎麼能夠識破他們的罪惡呢?

    這是他感到最棘手的問題。

    回想起三年前同胞們集體出現肛部疼痛的那一次,前一天和平常一樣,他們沒有吃過其他東西,更沒有注射針劑一類的藥品,那麼,問題一定出在那天的晚餐上!對,一定是這樣!

    只要心裡有了底,問題就容易解決了。

    這是搬運組的新工人來到島上的第三頓晚餐,像前兩天的晚餐一樣沒有任何特別之處,但是,當大家吃飽後,卻遲遲沒有到位!

    飯後必須喝湯,這是中國人最基本的飲食習慣。也就在翅首以待的時候,雜勤組的人抬著一桶梅菜湯姍姍來遲,工人們一湧而上。

    貓膩一定在這桶湯裡!尹海波腦海裡立即冒出這個疑問。

    包括李根發在內的一百名新工人都喝下了梅菜湯。為了麻痺對方,尹海波也打了小半碗,並佯裝喝下了幾大口,然後又悄悄吐掉……

    飯後新工人們並無不適,只是在沖完涼時有一部分人感到疲倦提前上了床,其他人都是在正常時間就寢。

    熄燈半小時後,尹海波為了證實猜測,用手推了推身邊的一名新工人,果然他像死豬一樣沒有動靜——再用力掐他的人中,亦無反應……

    猜測被證實後,尹海波更緊張了,他不知道接下來又會發生什麼。

    午夜時分,門被打開,燈亮起,一群所謂的“管理人員”蕩蕩浩浩推著手術車進來了,他們一進屋二話沒說就直接把床上昏睡的新工人們一個個抬上手術車推走……

    最後,宿捨就只剩下了尹海波……

    新工人被抬走後,宿捨的燈仍然亮著,尹海波一動不敢動。他知道,此時此刻有人正在監控室裡注視著他!

    尹海波堅持了足足一個鍾頭,門外才響起雜亂的腳步聲,接著“新工人”們又被送了回來……

    “不要放錯位置!”是蕭有勁的聲音,“從哪張床上抬走一定要放回原處,他們醒過來發現不在原地方睡覺會產生懷疑的!……”

    “打手”們忙亂了好一陣,嘈雜聲才減弱,接著燈熄了,門被關上了,一切復歸平靜……

    次日早晨,大家在正常時間醒過來,突然有一個新工人大叫:“啊呀,我的肛門好痛!”

    “我的屁股也痛!”另一個說。

    “我也感到不舒服!……”

    李根發苦著眉,說:“我的屁眼也感到不適。”

    A國是東南亞眾多島國中一個較有特色的國家,它的特色表現在政治體制上——在民主主宰世界潮流的今天,A國仍然沿襲中國明清時期的吏治制度。

    吏治制度的特點是權力高度集中,政府官員擁有常人無法想象的各種特權,往往一個機構的一把手就是一方土皇帝,在他所管轄的范圍內有著至高無上的主宰權。他想用誰或想叫誰下崗只需一句話,甚至一個暗示。這種體制的特色還表現在一個部門的領導只須他的上級滿意,人品、能力都無關緊要,甚至民間是否惡名昭著、天怒人怨,都不會影響他的仕途升遷。

    在A國遙遠的北方有一個國家——中國。中國有一句古典名言——權力公器也。“公器”一旦成為了個人的東西,那種生殺予奪、呼風喚雨的快感剌激著A國人的極度權欲。此類奇特的國情導致了A國舉國上下都熱衷於從政當官。用A國的官場中人自己的話說——什麼色癮、賭癮、毒癮,都難敵一個官癮。

    天堂醫院院長夏烈和所有A國國民的心態一樣——想當官。他夢寐以求的目標就是能坐上A國衛生大臣這把交椅。

    天堂醫院院長之職離衛生大臣位置雖只是一步之遙,但這一步卻不是輕意就可以跨越的,因為盯著這個位置的人有很多,競爭之激烈比戰爭前沿陣地還要白熱化。A國雖然盛行買官賣官,但到了衛生大臣這個層次,買官賣官已經失去了意義——因為這個職別的官員已經不缺錢。因此,要想當上衛生大臣,最有分量的法碼就是政績。

    多年前,夏烈在剛剛當上天堂醫院院長的時候,就瞄准了他的最高目標。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就把人類共同關注的艾滋病防治課題,作為他的政績項目。他當初擬定的選題有幾個:A、艾滋病性傳播的機率;B、艾滋病疫苗的研制與臨床實驗。

    夏烈把這幾個選題的報告呈遞給當時的衛生大臣,但如石沉大海。這件事深深地刺傷了他。他想,如果自己是衛生大臣,就可以自作主張向國家申請科研經費。為此,他下定決心,非要完成這幾個課題不可。

    沒有經費怎麼辦?他想到了與人合作。恰在這個時候,一個由海盜演變而成的跨國黑社會集團向天堂醫院推銷人體器官,他靈機一動,就說出了自己的打算,雙方一拍即合,隨後,黑社會集團的另一個合作伙伴聽說後也願意加盟。

    官員不從事任何實際工作也是A國的國情,夏烈自當上院長以後,對業務早已生疏,搞科學研究就更不會是他的本職工作了——實際上這些事也用不著他親自去干,最多找幾個“槍手”代勞。這年頭找槍手很容易,各類專業人才俯拾皆是,經內部推薦及多方考察,三方合作伙伴最後確定這項研究由中國大陸的唐憶貧來主持。

    唐憶貧是湖南雪峰縣人,出自中醫世家,某省醫科大學高材生,中國艾滋病、性病防治專家,他對這項研究工作的熱愛到了癡迷的程度。他能被夏烈選中,得利於他的妻子楚天紅的鼎力推薦。

    業內人士都清楚,關於“艾滋病性傳播的機率”這一課題的研究難度之大,如果通過正常的途徑幾乎是不可能。這種不可能常人也能想象得到。打個簡單的比喻:一個艾滋病病毒攜帶男子與一百名正常女性發生性關系,其傳染概率是多少?一個艾滋病病毒攜帶女子與一百名正常男性發生性關系,其傳染概率是多少?一個男同性戀病毒攜帶者與一百名正常男子發生一次肛交,其傳染概率又是多少?

    這一串看似簡單的問題,若要得到最准確無誤的數據,除非用數百個大活人去做實驗才能如願,否則無論通過何種渠道得來的數據絕無准確性可言!這項研究一旦深入,每一個細節數據所要的人數都是數以百計,而最後的成功需要成千上萬的無辜人士去充當犧牲品!

    早在新千年,唐憶貧就來到了這個島上,他很快被這裡優越的研究條件所吸引。主辦方為他購買了世界上最先進的儀器設備,為他配備了上百名技術過硬的助手及工作人員。最令他驚喜的是,這裡有源源不斷的大活人供他做試驗……但是,當他進行實際性操作的時候,一個醫學科研者本能的良心深深地因擾了他——把大群大群的活人做這種必死無疑的實驗,是極不人道的……

    唐憶貧的這種思想狀況很快傳到了黑社會集團高層,夏烈於是親自出面做他的思想工作。夏烈說,他也是救死扶傷的白衣天使,有著最基本的醫德和人道,絕不會做任何傷天害理的事。這些試驗品,都是惡貫滿盈的死囚犯,讓他們在臨死前為人類的醫學事業做貢獻,乃是一件化腐朽為神奇的大好事。

    夏烈巧舌如簧,口吐蓮花,經他如此一說,唐憶貧還真開了竅,很快就進入了狀態。

    毋庸置疑,唐憶貧是位非常優秀的科研工作者,不光是他的專業水准在業界出類拔萃,他治學的嚴謹和敬業精神,也深深地感染了身邊的工作人員和助手,特別是他在工作過程中不時靈光乍現、妙想連篇的特殊本領,讓這項研究取得了令人意想不到的效果!

    幾年的潛心鑽研,唐憶貧終於取得了可喜的科研成果——關於艾滋病傳播的感染機率,世界各國都有不同的說法,而且同一個國家在不同時期,不同地域都有不同的版本。針對這一現象,唐憶貧認為,就目前而言,各國的所謂“數據”,其實只是一紙猜測,沒有科學依據。據實驗表明,精液、陰道分泌物中確實存在著艾滋病病毒,但是正常一方沒有皮膚破損理論上講,不存在感染的可能!

    有人說,安全套可以有效地遏制艾滋病的傳播,這種說法也是錯誤的!由於質量問題、性交過程中的力道,安全套的防卸能力是十分脆弱的,據臨床調查結果表明,不少感染者之所以感染,正是因為迷信安全套!

    據許多國家的權威醫學典籍記載,正常人在感染病毒後絕大多數沒有任何症狀,只有一小部分人在感染後一至七周內,出現“急性感染期”,其症狀為:持續發燒、腹瀉、咽痛、淋巴結腫大、皮疹、四肢關節酸痛等等。這些論述也是十分荒謬的,實際上,百分之百的感染者都有“急性感染期”只是症狀不同而已……

    最後,唐憶貧認為,防治艾滋病的有效辦法除了疫苗就是要研制一種男女皆宜的外用殺毒藥劑。這種簡稱為“防艾劑”的藥品是根據艾滋病病毒的原理設計出的一個在一定范圍內能有效殺死病毒的特效藥劑,此課題已取得了可喜的成果。

    2006年秋季,一篇有關艾滋病防治的論文在世界上最權威的科學雜志《學術》上作為頭條發表,作者為A國天堂醫院院長夏烈。此文是該國多年來在國際學術界獲得的最高成就。據業內專家稱,該課題如能繼續深入,有望獲得國際醫學大獎。

    也就在這篇論文發表後不久,唐憶貧研制的“防艾劑”也進入到一個新的階段。為了支持唐憶貧的這項科研活動,組織方從中國大陸設法運送來了男、女各一百名死囚犯。這項實驗的第一步是:把100名“男死囚”麻醉處理後在其直腸內注入新研制出的“防艾劑”然後讓100名男同性戀病毒攜帶者在同一天對他們實施肛交……三個月後再進行病毒檢測;第二項實驗是:在100名女死囚注入“防艾劑”,然後在同一時刻與100名病毒攜帶男子發生關系……

    實驗一旦成功,這種“防艾劑”再經過一番完善之後,就可以由天堂制藥廠批量生產投入市場。

    第一項實驗很順利地進行了,唐憶貧來不及喘一口氣又著手了第二項實驗……

    按照程序,首先制作“檔案”——即建立被試驗者的個人資料。

    唐憶貧坐在實驗室裡,他抬頭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鍾,見時間已過,要等的人尚未到,他皺起了眉頭。作為醫學專家,他的時間觀念是很強的,絕不允許不守時的現象在他的眼皮底下發生。如果這個人是他的技術助手,他會對他說:“我的先生,也許你對我的人品或能力失去信心,現在我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可以離開你不感興趣的人了!”

    不過今天他不能這樣,因為這個不守時的人不是他的技術助手,而是主辦方派過來協調工作的伙伴。

    大約在約定的時間過了五分鍾後,門終於有人敲響——按規定不經允許任何人不得擅自進入工作室——甚至連黃元霸都不能例外。

    “進來!”唐憶貧把前面的“請”字省掉了。

    “唐經理不好意思,黃叔找我有事——所以遲到了。”蕭有勁喘著氣明顯是急著趕來的。

    “以後不要這樣,”唐憶貧頓了頓,“任何事情都不需要借口——東西拿來了嗎?”

    “您要的東西都拿來了,請唐經理過目。”蕭有勁把一摞資料放在唐憶貧身前書桌上,“請慢慢看,我就不打攪了。”

    如果在平時,唐憶貧會客氣幾句,今天他確實有點不高興,所以他的態度十分生硬,正是他這種書生性格,才導致他在國內屢屢受挫不受領導器重。

    蕭有勁離開後,唐憶貧開始閱讀剛送來的文件,看著看著,一份資料引起了他研究之外的好奇心,這份資料顯示——

    義珍蓉,女,1981年生,湖南雪峰縣天子山鎮人,RH陰性血型,因販毒被判處死刑……

    尹海波推著一車貨在通往碼頭的路上與阿文相遇。

    “帥哥,送貨啊,要幫忙嗎?”阿文仍像過去一樣用奇異的眼神看著尹海波。

    “這貨挺沉,還真要人出一把力氣。”尹海波發出邀請。

    阿文很高興,因為尹海波對他從來就是一副拒人千裡的態度,他感到今天太陽從西邊出來了。他跑過去幫著尹海波推起了小車。

    尹海波回過頭沖著阿文一笑,這一笑幾乎把阿文的魂都勾走了。

    “你笑起來就露出一口整齊雪白的牙齒,真好看!帥哥交個朋友可以嗎?”

    “我們早就是朋友了啊。”尹海波大大咧咧地說。

    “我是說那個方面的朋友。”阿文直勾勾地望著尹海波。

    “哪個方面的朋友?”尹海波明知故問。

    “就是上床的那一種……”阿文用雙眼放電。

    “我……做不來……”尹海波感到惡心,但還是忍住了。

    “沒關系,我教你。不瞞你說,有好多不是我們這種人的帥哥都被我拉下水了。帥哥,我們玩玩好嗎?我真的好喜歡你呵。”

    “這個……不好吧……”

    “你看,你都動心了嘛,其實人群中雙性戀者的比例是很大的,你可以玩雙性戀啊,多一種體驗等於多一種人生境界。”阿文繼續引誘。

    “這樣……可以嗎?”尹海波四下張望,“可是沒有地方啊。”

    “有地方,有地方!”阿文喜出望外,“船上很安全,那裡沒有監控,走,我們快點去!”

    阿文用勁幫尹海波推著車,小推車一下子就到了船上。

    尹海波卸貨的時候,阿文已找好了地方,走過來向他擠眉弄眼。尹海波發現船上人很少,就隨著阿文走進一間小雜物倉。此刻,阿文早已迫不及待,掩好門就撲向尹海波——結果他沒有撲著尹海波,卻趴在了地上……他正要起身,只感到背上壓著一座泰山一樣沉重,尹海波此刻已換了一副凶煞面孔怒視著他。

    “你小子好大的色膽,連我的豆腐也敢吃!”尹海波怒目圓睜。

    “帥……帥哥,你、你想怎樣啊?”阿文嚇壞了。

    “說,昨晚上你們干了什麼壞事?!”尹海波拎雞似的把阿文提起來。

    “我?沒有啊,昨晚我在床上睡覺。”

    “好,你不肯講實話,我先把你弄死在這裡!”尹海波把一只手伸向了阿文的脖子。

    “我……我說……昨晚上蕭助理把你們包裝組的帥哥都麻翻了,要我們雜勤組的人玩他們的後面……帥哥、帥哥,你千萬別說出去,這可是丟腦袋的事。”

    “我可以不要你的命,但你要告訴我,你們除了昨晚上,以前還干了什麼壞事,說!”尹海波目露寒光。

    “我沒有,我才來這裡不久,聽我們雜勤的老工人說,凡是來到這島上的帥哥都要被雜勤組的人玩過。”阿文說到此處眼睛定定地盯著尹海波。

    “你這樣看我干什麼?”

    “你也一樣被他們玩過——雜勤組的人都是同性戀。因為你們是異性戀,所以同性戀玩你們的時候事前都要麻醉。”阿文說。

    尹海波雖然早有心裡准備,但此刻親耳聽阿文說,還是感到無限的恐懼……

    “你還知道些什麼?”

    “還有……你保證不傳到外面去我才敢說。”

    “我保證不說出去,只我一個人知道。”尹海波起誓道。

    “我們雜勤組的人都是艾滋病病毒攜帶者,編制經常保持一百人不變。每當有人發作由病毒攜帶者轉化為艾滋病人,就要補充新的同性戀病毒攜帶者進來——我也是這樣被補充進來的。聽我們組的老工人說,夏院長他們在從事一項什麼研究,這個所謂的制藥廠包裝部其實就是一個試驗場地。”

    “這種極不人道的試驗難道你也支持?”尹海波質問道。

    “在這裡我也是沒辦法,敢不從嗎?我的病毒是在兩年前感染的,我在網上傾訴苦惱的時候被這個黑社會集團瞄上了——還有我的愛人唐唐,他其實沒有感染,因為愛我也跟著過來,結果他……”阿文輕聲哭了起來。

    “這一次他們使用藥劑,你知道是干什麼用的嗎?”

    “蕭有勁向我們解釋是一種性藥,後來我又聽說其實是一種即將批量生產的防艾滋病的藥,先讓我們使用,接下來就要在包裝六組的女工們身上試驗。”

    “試驗包裝六組還是你們出馬?”

    “我們不喜歡女人,”阿文說到這裡又望著尹海波,“聽說是要你們搬運組的老工人出馬——這回輪到你也走桃花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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