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戀人 正文 第二十二章 為什麼不說話
    這是到CSV劇場上班後的第一個休息日。太英痛痛快快地睡了個懶覺,手機忽然響了。她拿過來一看,是短消息。

    「專門為成年人開設的一對一曰會,如果你許要請俺1。」

    這是哪國的文字,太英看了半天,終於忍不住笑了。看看下面的電話號碼,是基柱發來的。太英調皮地笑了笑,立刻回復過去。

    「:)那麼,我要是不喜歡呢,應該按幾?」

    過了半天,又來了一條更難懂的短信。

    「支能俺『1』。」

    太英像破譯密碼似的讀完短信,微微笑著又回復道:

    「你在哪裡?」

    她彷彿看見傲慢的韓基柱正拿著小小的手機,汗如雨下地發著短消息。

    「我們見免吧。」

    過了半天,又有一條短信發來。太英絞盡腦汁地端詳,好容易才弄清楚什麼意思。她趕緊向基柱說的地方跑去。基柱把車停在太英家附近的漢江邊,向太英揮手。太英上氣不接下氣地站在基柱面前,心裡明明很高興,卻故意埋怨個不停。

    「你要是想發短消息,就好好發,總得讓我明白你說的是什麼意思啊。『見免吧』是什麼意思,『見免』?」

    基柱不好意思地搔了搔頭,努力尋找借口。

    「我已經盡力了,你看懂了就比什麼都好。很難,比想像中更難。」

    「你還差得遠呢。不過,你怎麼知道我的電話號碼?」

    「哦,這個嘛?是那個橘黃色頭髮的小姐告訴我的。」

    「那頭小豬長胖了嗎?」

    基柱沒把手機的問題當回事,太英剛剛鬆了口氣,一聽基柱問起粉紅色小豬,便尷尬地微笑了一下。

    「哦,對不起,現在一定瘦了,我忘了餵它了。」

    基柱咂了咂嘴,好像在告訴她「那就算了」,然後抓住太英的手向汽車走去。

    「等一會兒。」

    太英看著基柱打開後備箱,稀里糊塗地接過他遞來的一團白色東西。不知道是什麼,重量好像還不輕,裡面像放了鐵塊似的。

    「這是什麼?」

    「豬食,以後不能讓我們的小豬餓肚子了……」

    「哈……」

    他究竟積攢了多少硬幣!太英抱著沉重的硬幣袋,尷尬地笑了笑。也難怪,這個人在桑拿室裡買了一板雞蛋。怎麼看都是一位王子,沒辦法,但這並不令人討厭。戀愛,儘管他不懂,卻很努力的樣子,讓她著實感動,這樣的基柱看上去是可愛的。要把這些拿回家,填進小豬肚子裡,一定會很累人的。

    秀赫上了他新買的汽車,一刻不停地在市內飛馳。不一會兒,太陽高高昇起,秀赫帶好自己的東西回家。

    把車停在停車場,秀赫回到家裡,第一個迎接他的人是外公。

    「你還沒玩夠嗎?設計室的位置還給你留著呢,你就讓它一直空著嗎?」

    秀赫一直盯著腳下,突然想起了什麼,立刻鼓足勇氣,抬頭正視著韓會長。

    「如果我進了公司,您會像對舅舅那樣對我嗎?」

    「你舅舅有什麼?」

    「他什麼都有,有錢,有能力,有名譽,一輩子不用求別人。」

    「我從來沒給過他這些,這都是他自己創造的。」

    秀赫一句話也不說。舅舅目前擁有的一切都是他創造的,不能說是白白得來的。他好像挨了當頭一棒似的,望著兩個人消失的背影。

    從早晨到中午,基柱沒有時間吃飯,忙裡偷閒吃了個三明治,沒過一會兒,他恨不得把吃下去的三明治吐出去。太英發短信問他中午吃的什麼,他想回復,卻無論如何也打不出「三明治」這三個字,好不容易才打了個「撒安明治」。最後,基柱不得不放棄了用短消息傳遞信息,給太英打了電話。太英答應教他發短信的方法,他心滿意足地掛斷了電話。這時,承俊走進辦公室,遞給他一張硬邦邦的請柬。

    新車聚會,可不是嗎?這次聚會與J汽車公司的正鶴有關。

    「正鶴也來嗎?」

    「是他主辦的這次聚會,其實,如果消息屬實,我們應該單獨去和他見面。聽說正鶴學長也在促進新車開發。」公關性的見面固然重要,但是這種私人性質的聚會往往會有意外的收穫。基柱點了點頭。

    允兒從社報組出來,乘電梯去了社長辦公室。

    突然,允兒看見了放在桌子上的請柬,便把請柬拿過來仔細讀了一遍。現在馬上就四點了,基柱一定是去了這個地方。允兒用硬邦邦的請柬蹭了蹭鼻子,嘴角露出了笑容。允兒從辦公室出來,拿出手機,先給太英打了個電話,把聚會的時間和地點告訴太英。她聽出太英有些不太情願,就搬出尹秀赫的名字,然後滔滔不絕地說了起來。

    下面輪到尹秀赫了。秀赫悶悶不樂地回答,說跟她沒什麼好談的,但他沒有堅持太久。因為文允兒說和太英一起去找秀赫,秀赫便問了地點。掛斷電話,允兒離開了公司,開車向寫在請柬上的地方駛去。一定很有趣。如果處理得好,這次就會連姜太英——像螞蝗一般縈繞在她眼前的姜太英,也是她的心病——一起除掉。

    還沒到四點,基柱就先到了。俱樂部裡擠著很多人,似乎是有意烘托冰球同學會的氣氛,到處都是冰球用具。在門口遇見一位同學,他拍著基柱的肩膀寒暄道:

    「呀,真高興見到你。我們的聚會每週只有一次,不管多忙,你一定要來。你想一個人把大韓民國的錢都賺光啊?」

    基柱微笑著說:

    「我不賺錢,每天忙著花錢。」

    「這次是不是要花很多錢啊?聽說你要開發新車。」

    旁邊突然有人插話。基柱轉頭一看,正鶴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來到他們身邊。仍然是大學時代那張油光光的臉,基柱撇嘴說道:

    「哦,恐怕不只是我要開發新車吧?這次好好做,當然,如果返修是你的愛好,那就另當別論了。」

    聽了基柱的警告,正鶴氣得嘴唇發抖,但他還是努力控制情緒,向另外一夥人走去。基柱拿起放在桌子上的雞尾酒,喝了一口,繼續和朋友們聊天。正在這時,有個影子逐漸向他走來。基柱歎息一聲,舉起杯子對身邊的承俊說道:

    「我喝多了嗎?」

    「兩杯雞尾酒,怎麼能算多呢?」

    「可是,我怎麼看見文允兒了?」

    承俊疑惑地轉過頭去,他也看見文允兒正向他們走來,不禁歎了口氣。這個女人到底是幹什麼的,如影隨形,就像幽靈一樣?他真想好好學學她的能力。文允兒站在他們面前,別有用心地笑著說道:

    「我問了女秘書,她說你在這裡。基柱君,還不把你的朋友介紹給我?」

    基柱真想讓她立刻滾開,但是周圍有那麼多人看著自己,他不能那麼做,他勉強壓抑著湧上心頭的憤怒。一個見過文允兒的朋友說道。

    「哦……不久前……在報紙上看到的……差點兒和基柱……訂婚的……」

    「對,因為發生了點兒事,暫時推遲了。目前正在重新選擇日期。」

    基柱憤怒地瞪著文允兒,她若無其事地迎接基柱的目光。基柱臉上的表情更加陰沉了。

    太英終於找到了文允兒所說的俱樂部,站在門口,她驚呆了。文允兒要她來這裡,她早就料到了,但是俱樂部比她想像中更為富麗堂皇,而且聚集在這裡的人衣著打扮也非同尋常。允兒在電話裡說要告訴她一些關於秀赫的事,可是來到這裡,她立刻就感到恐懼,心情很不好。她猶豫著走進俱樂部,環顧四周,尋找文允兒。她正在猶豫,卻不小心踩到了一個迎面走來的男人的腳。

    「哎喲,對不起,很疼吧?」

    看上去很昂貴的西裝被她弄出了褶皺,太英有些擔心,咋咋呼呼地摸了摸西服。

    「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哎呀,這西服好像很貴呀。」

    男人瞇起眼睛盯著太英,笑了笑。

    「我可以原諒你,跟我喝杯酒好嗎?」

    太英不安地咬著嘴唇,男人得寸進尺,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你很顯眼,衣服也很特別。這種聚會本來就很沒勁,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好像有趣了。我喜歡你這種可愛的女人。」

    太英驚慌失措,趕緊甩開男人的手。男人又把手放在太英的肩膀上,糾纏不休。太英不知如何是好,連連眨著眼睛。

    「把手拿開!」

    基柱冰冷的聲音擴散開來。驚訝不已的正鶴把視線從太英身上移開,他懷疑自己聽錯了。

    「什麼?」

    「我讓你把手拿開!」

    沒有聽錯。這傢伙對別人的事情向來不聞不問,今天他管得也太寬了。正鶴哼了一聲。

    「你把你的未婚妻管好就行了!」

    說時遲,那時快,基柱像箭一般疾衝過去,一把抓住正鶴放在太英腰上的手,沖正鶴的面部無情地揮起了拳頭。正鶴應聲倒地。女人們大呼小叫,俱樂部裡亂成一團。

    「我讓你把手拿開,把你的手從我女人的腰上拿開!」

    正鶴被這突如其來的事情驚呆了,他站起身來。

    「你打我?你今天死定了!」

    朋友們攔住向前猛衝的正鶴。看著準備衝上來把自己「吃掉」的正鶴,基柱忍不住高喊:

    「你打不過我的!三十三年來,你打不過我;就算你再活六十六年,也還是打不過我。我真想把你胳膊打折,我怕我的女人會害怕,所以忍著沒打你,從今往後你不要單獨和我碰面!」

    太英呆呆地站著。基柱大口喘著粗氣,一把抓過她的手腕,帶她離開了俱樂部。太英像木偶一樣貼著基柱的身邊,基柱拉著她的手來到走廊,終於忍不住,便用力甩開了太英的手,在走廊裡徘徊起來。他拚命地控制自己,卻怎麼也忍不住。他想看看這種情況下太英會怎麼做,所以在一旁不動……想到太英面對正鶴的糾纏只是一味默默地忍受,基柱的腦子好像馬上就要爆炸了。

    「怎麼了,你怎麼了,為什麼要這樣?」

    太英站在走廊的角落裡,瞪大了眼睛。她還是像剛才一樣,什麼也不說,只是靜靜地望著基柱。看著她的樣子,基柱更生氣了。

    「你是傻子嗎?怎麼不說話?那個傢伙是怎麼對你的,你為什麼忍著不動?」

    「我……在那裡……應該說什麼話?」

    為什麼不說話?平時話那麼多,別的男人調戲你,你為什麼不說話!何況韓基柱還在旁邊看著呢!姜太英到底是誰的女人!

    「你為什麼不說話?沒有嘴巴嗎?你不能大聲喊嗎?為什麼不讓他把手拿開?受到這樣的侮辱,為什麼默默忍受?」

    「我心裡也想大喊!可是,那個人是你韓基柱的朋友!」

    「他不是我的朋友,我沒有那樣的朋友。」

    太英眼睛裡充滿淚水,她強迫自己忍住不哭,靜靜地說道:

    「我是為你著想,才忍下來的。」

    「就算忍也要由我來忍,誰讓你忍了?你有什麼理由忍?我是他的女人!他是我的戀人!你為什麼不能理直氣壯地告訴他們!」

    太英的淚水終於溢了出來,順著臉頰撲簌簌直往下流。她來不及擦乾眼淚,就拚命喊了起來,喉嚨堵得發慌。

    「我這個樣子,怎麼可以說那樣的話?在那樣的人群中,我怎能那樣說?我要是那樣說了,你韓基柱該怎麼辦?我怎能為了自己的自尊而讓你丟人呢?我怎麼能……」

    就在這時,基柱伸手拉過太英的頭。太英還沒來得及明白怎麼回事,基柱的嘴唇已經貼了過來。太英驚呆了,盯著基柱的眼睛。基柱伸手拉過太英的頭,太英閉上了眼睛,接受了基柱的嘴唇帶給她的安慰。她滾燙的淚珠依然不停地流,然而基柱的嘴唇更加熾熱。太英的心在怦怦直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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