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回憶可以雕塑 第一卷 三十一、愛情,原來是這樣
    回到學校,已是下午三點,整個中午被翌哥哥的故事撞擊,蘇浣兒竟忘了肖清寒一直沒回短信,掏出電話打過去,還是沒人接。

    心裡著急,她乾脆去闖男生宿舍。因為是假期,宿舍管理較松,她輕鬆地溜了進去。門是開著的,只有一個男生在睡覺,蘇浣兒想開口問,又覺得尷尬,只好返回去,卻恰好撞上正上樓的勇哥。

    勇哥一見他就樂了:「喲,師妹,來找肖清寒?」

    蘇浣兒點點頭,自動忽視他戲謔的目光:「勇哥,你知道他去哪了嗎?」

    「這我還真不知道,昨晚我看他上網查滑雪場,不會是滑雪去了吧?」勇哥認真答道,「不過不應該呀,要是去滑雪當然得帶著你了。」

    滑雪?蘇浣兒心中一動。前天,她看小說裡的男主教女主滑雪,那麼浪漫,就跟他念叨,有機會也去滑雪,他竟然放到了心裡,而且這麼快就行動了起來。

    告別了勇哥,她掏出手機,認認真真地打上一行字:「肖清寒,我們去滑雪吧。」點了發送,她往宿舍走去。她相信,她的肖清寒不會隨便丟下她,她能做的,就是乖乖等待。

    回到宿舍,一邊織著圍巾,一邊梳理這大半天的經歷。能重新見到翌哥哥,她真的很高興,看到翌哥哥悲傷的目光,她也的的確確地心痛,恨不能為他分擔一些。但是,卻沒有那種心跳的感覺,只是如小時候一般,毫無芥蒂地親近。她很感謝這六年的時光沒有在他們之間砌上高牆——儘管今天翌哥哥的身份已經跟她不在同一層次——但她相信,他心中跟她一樣,歡迎這樣的重逢。

    而對肖清寒,她卻像踩在薄冰上,小心翼翼,又無法抗拒水下世界透明的吸引。這就是愛情吧,像她的田阿姨,無望地等待,卻終是有個甜蜜的期盼。而她更相信,她的愛會開花結果,而不是風中飄揚的柳絮,轟轟烈烈,卻終歸於虛無。

    圍巾已經織了一多半,加上這兩天的假期,應該可以完工了。扭扭酸疼的脖子,她把那柔軟的豆綠貼在臉上,幸福地瞇起了眼睛。

    手機鈴聲響起,她幾乎驚跳起來,拿過來一看,是媽媽打來的。按下接聽鍵,討好地笑:「李老師,想你寶貝女兒了?」

    「誰想你這沒良心的東西,過新年也不打個電話。」李老師在那頭笑罵,蘇浣兒嘿嘿地陪笑,聆聽李老師長達七分鐘的教導。

    掛電話前,她突然道:「媽媽,我看到翌哥哥了?」

    「你說田翌?你找到他了?」

    「嗯,他現在叫秦翌,已經是一家房地產公司的老總了。」

    「秦翌……你田阿姨還是去找他了,他們好嗎?」

    「田阿姨不在了,因為知道了自己的病,她才帶翌哥哥來這裡的

    媽媽,你知道她來找的人?」

    「唉,」李老師長歎一聲,「造化弄人啊,你田阿姨這輩子太苦了。浣兒,你也長大了,很快也會遇到自己的感情。千萬不要太傻,一定要找個真心對你的人。要求不要太高,溫飽就好,像我和你爸爸,平平淡淡一輩子,其實也是幸福。」

    李老師嚴肅起來,蘇浣兒也聽得認真,末了,又嘻笑道:「李老師,你這輩子最成功的教育案例就是把我爸教育成了模範丈夫,第二成功的就是教育出了一個端莊美麗、才華橫溢、品德高尚的女兒。這足以證明,您的一生,是不平凡的一生,我一定向您看齊,踏著您的腳印刻畫幸福的軌跡。」

    一番話,引得李老師在那頭爽朗地笑,蘇浣兒聽到父親渾厚的笑聲也從話筒那邊傳過來,心情大好,也跟著笑。一家人,隔著話筒,分享彼此的快樂,真的很幸福。

    放下電話,蘇浣兒卻沉思起來,這樣簡單的快樂,肖清寒沒有,翌哥哥也沒有。老天待他們這樣刻薄,她一定要把自己的幸福多分給他們一些。

    一直等到晚上十點,肖清寒才發來短信:「明天去滑雪,八點出發。」蘇浣兒捧著手機一連看了兩遍,然後套上衣服就往外跑。楚渝三人看著風一樣衝出去的人影,一致搖頭。

    跑到男生宿舍2號樓下,蘇浣兒掏出手機撥通:「你下來好嗎?我在你宿舍樓下。」

    轉眼,肖清寒已站在她面前。他眉宇間略有倦色,身上還穿著外出時的衣服,見到蘇浣兒,又微微皺眉:「怎麼這麼晚了還往外跑?」

    「就是想看看你。」夜色掩護,蘇浣兒臉色不變。

    肖清寒心中震盪,伸手幫她把羽絨服扣子扣好,牽著她的手往女生宿舍方向走:「回去早點睡吧,明天會很累。」

    蘇浣兒靜靜地跟在旁邊,悄悄打量他的側臉,平靜無波,貌似沒有生氣。

    走到樓下,她還是鼓起勇氣坦承:「肖清寒,你看到了嗎?他是翌哥哥。

    「我知道。」

    淡定的聲音讓蘇浣兒驚跳:「你怎麼知道?」

    「別人,你不會那樣。」

    短短七個字,讓蘇浣兒一個晚上忽上忽下的心終於找到落點。那天彈《星空》的時候,她跟肖清寒提過翌哥哥,沒想到,他竟能這麼輕易地猜出來。原因很簡單——他信她。心裡像裝滿了棉花糖,軟軟的甜蜜。她伸手抱住肖清寒,把一邊臉頰貼上他的胸口,微涼的面料觸在臉上,涼涼的,卻像燒熱的熨斗熨燙著她。耳邊的心跳清晰有力,彷彿是他們愛情的腳步。

    肖清寒輕輕回抱她,埋首在她發間,半晌,輕聲道:「其實,我沒那麼大度。」

    蘇浣兒急急地抬頭,撞上他的下巴:「肖清寒,你吃醋了?」

    那人不自在地別開臉,沒有否認。蘇浣兒得意地搖晃他的手臂:「肖清寒,承認吧,你吃醋的樣子好可愛。」

    這樣明目張膽地炫耀,終讓肖清寒紅了臉:「快上去吧,明天別起晚了。」說著,就轉身往回走。

    身後一串聲音讓他頓住腳步,徹底成了雕像:「肖清寒,我愛你——」

    那樣嬌羞的美妙的聲音,像三月的春雷,趕走了積在他心頭的塵埃。想想自己一個下午的苦惱糾結,他自嘲地笑了,明明知道那只是一個單純的重逢的擁抱,明明知道翌哥哥在她心頭的份量,卻管不住自己酸溜溜的心。愛情,原來是這樣。

    是的,她的翌哥哥太強大了,他們共同度過的十三年歲月太強大了,難免讓他慌亂。但這次不是慌亂地逃離,而是慌亂地想要抓住。這次,他不會再放手,即使面對強有力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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