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世之天魔激戰 第10卷 第八章
    我那手二流的醫術,傷風感冒,刀傷槍創或者還能湊合,這種體內組織病變……我想,我應該是無能為力的。只是,看著江雅蘭那期盼的目光,我竟然說不出拒絕的話來,這是為什麼?

    看著她帶著希望的臉,莫名其妙地,我的手指便貼在了她的脈門上,直到現在,我依然是沒有任何的信心,但江雅蘭的一句話給了我一線曙光——「我的身體是因為練功不當練出來的……蘇伯伯說是我的進步太快,身體一時間不適應,說實在的,我只是練功急躁了一些而已……」

    她也練功?想到江老爸那半瓶子醋的水平,我開始明白她為什麼會如此了……

    得知了病因,也找對了方向,她的病根比我想像得更容易發現。

    經脈中潛伏著一股厲烈的火勁,隨著內氣的天然流轉,而在五臟六腑的深處固結,從而影響到了她全身的竅穴……這種跡象,我似乎是聽說過的……我的腦子裡面流出了一長串爺爺和老爸教導的武學常識,很快地便從裡面摘取了答案。

    「是劫火紅蓮!江雅蘭,你練這種功夫的時候,都沒有準備它的更高級的疏導心法嗎?」

    想到了江雅蘭體內已固結下來的內息,我驚歎著她可稱之為天縱之資的練武稟賦的時候,也歎息於她的命大。從來沒有聽說過,在這種至陽至剛的武技的反噬下,還能有命在的先例……

    「沒有!」

    江雅蘭回答得非常乾脆,雖然早知答案,我仍不由得歎息一聲——幸好我有!

    「……以後,每天至少六個小時的不間斷練習,還有兩個小時的適應性練習,你最好能保證這一點,那些從體內引發出來的火勁可不是好消磨的,至少要半年到一年的時間,才能消除病根,在此期間,你最好不要用內勁……當然,為了保險,我把施勁技巧稍做保留……」

    連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說出這種自找麻煩的廢話來,只是,更出乎我意料的,江雅蘭竟然沒生氣,我暗叫一聲老天保佑,抬腳便想離開,江雅蘭卻從後面喊:「你是不是加入劍道社了?」

    我反射性地應了一聲,但馬上便為此而生出強烈的悔意,江雅蘭是這樣響應的:「那麼,張真宇師傅,我也加入劍道社,以便就近請教吧!」

    紅日西斜,天色卻仍是明朗。

    學校在數息之間便喧鬧了起來,社團活動期間是蘇氏最亮麗的風景。全校大大小小七十六個社團組織便在此刻綻放出他們最旺盛的活力。別的沒親眼看到我不敢置評,但是,當我從教室出來之後,至少見了三、四十個穿著學生服便向樓下跳的男男女女,不用說,游泳社的!

    江雅蘭跟在我後面,溫柔嫻靜地像是一隻小貓咪,舉手投足間均是淑女風範,哪有一點點所謂的瘋子的形象。她是對我心生感激嗎?我的信心不足。

    今天一整天,除了中午的午飯時間,她總是佔據了我的視野範圍內相當大的一部分,我很頭痛。

    今天中午和蘇怡見面時,我近乎於訴苦地告訴了她這件事情,當然,將傳功的部分省略。

    蘇怡表現得很驚訝,但她的回應更令我驚訝:「雅蘭啊……既然她道了歉,以後就絕對不會找你麻煩,在一點上,她可是很可愛的!」

    「你們很熟?」

    當時我一定像個傻子,蘇怡的回應更是驚天動地:「是啊,從小玩在一起,我們兩個還有纖纖可是很好的姐妹淘呢!」

    是嗎?那個說兩位女性因為學生會會長的職務而極度不和的容可為是何居心?

    中午和蘇怡的對話猶自在耳,我覺得在夕陽的映照下,此時的一切更是如同在夢裡一般。

    江雅蘭在後面,對我的稱呼不知怎麼地,雖然大部時間還是「你啊你」的不客氣,但偶爾的,竟也是兩三聲「宇哥」道出來,和聲細語,與她本身的性格簡直便是天差地別,她……為什麼啊!

    她不回答我,只是看著我的臉,笑盈盈地道:「我很好奇你啊……說真的,我覺得你不戴眼鏡的時候和戴眼鏡的時候,完完全全是兩個不同的人……還記得那天嗎?你的眼鏡摔下去以後,性格似乎轉眼間就不同了,手段很粗暴……哪像現在這麼溫文知禮,風度翩翩的!」

    有嗎?

    我半仰起頭,開始裝糊塗,心裡面卻在叫苦——這個江雅蘭,眼光怎麼會這麼毒的!

    「很容易看出來啊,那時候,你的眼睛一剎那間就全變了樣子……殺氣騰騰的,很厲害啊,東海武會的魁首……你那天就是用這個把你的敵人全嚇敗了嗎?」

    呃,似乎有點那個意思……我歎了口氣,江老爸那人,絕對是個大嘴巴,他還有什麼沒同他的女兒說的,要不要我現在補充?

    不知何時,江雅蘭伸手扶住了我的肩,兩個人的形象立時變得親密起來,經過的路人同學的眼光登時變得曖昧和不可思議。

    我的臉好紅,可是江雅蘭對此卻視若無睹,只是湊得更近些,在我耳邊說:「我看得出來,你想追蘇怡吧……為什麼不在她眼前露兩手呢,要知道,蘇怡對功夫可是很感興趣的!」

    「啊、啊……江雅蘭,你不要開這種玩笑,這個一點兒也不好笑!」

    我的反應一點也稱不上是鎮定自若,臉上的色彩紅得發亮,所幸,現在劍道社已近在咫尺,我緊趕了兩步,逃命般地要衝進去。

    江雅蘭亦步亦趨,聲音還在響,雖低沉了些,但仍充耳可聞:「和蘇怡從小到大玩在一起,我學懂了一件事——永遠不要認為她不知道某某事,不要認為可以瞞住她某某事,她的邏輯推理可是很恐怖的!」

    完了這句話,她比我還更早一步地踏進了劍道社的大門,一時間失神的我,險些就撞到了門板上。

    劍道社,縱使裡面有蘇怡,我也不喜歡這裡。裡面氣氛應該是不適合我這種愛靜謐和悠遠的人,這裡面,太狂熱。

    蘇怡的冷靜自若還有那個韓明雪的冰寒徹骨,可能是這個社團裡面唯一的解暑劑。所以,大家總是不自覺地往她們身邊偎,即使我也是一樣……

    江雅蘭興奮地拉著我向前擠,之所以用到擠這個詞,是因為現在劍道社裡實在是人山人海,水洩不通。似乎全校學生全部擠到這個比整個蘇公館還要大上幾分的場館內,製造著瘋狂的噪音。

    在武道場的場中央,此刻正進行著表演賽,一場東夷劍道的角逐。東夷,這個極天洋上經濟和科學技術高度發達的島國,近來古武學道倒是外流不少,真是諷刺!只是,那人人耳熟能詳的諸般「武道」,卻均是末流功夫,不入行家法眼,世界上的「武道潮」真是一浪高過一浪。

    比鬥雙方都穿著防護服,還戴著頭罩,除了能從體型看出是兩個女性之外,其他的完全無法確定。當然,從武道館中山崩海嘯一般的打氣聲中,白癡都能明白其中必有一個是蘇怡。

    我的目光在兩個人的身上打了個轉,便有了十成把握。蘇怡的氣息我永遠不會忘記,那種冷澈中帶著清新,理智裡有著**的感覺,比任何醇酒都要醉人。

    只要我在她的方圓百公尺內,我便絕對不會漏下她的影子。

    是那個佔了上風的人吧。我微微一笑,就算是東夷劍道裡面最不入流的功夫,由她的手中使來也是令人賞心悅目。她提升了這所謂的劍道的藝術之美,這劍道卻拖累了她的天香國色,我惋惜她那雙握住刀柄的纖手,如果是由我來傳授,殺了我,我也不會選擇這個除了**的低級速度和力量外便一無是處的功夫!

    她應該學劍舞,學千古流傳的公孫大娘的劍舞。我現在就有那麼一種衝動,想現在就飛回浩京,拿出那本已存放千百年的《劍舞秘》,雙手奉獻到她面前……

    蘇怡勝!這一仗勝得很是漂亮,對手被竹劍搗翻在地上,一時間竟是爬不起來了,蘇怡先上前把她扶起來,這才摘下臉部護具,接受她的親衛隊的歡呼。

    由於大運動量,她的頭髮微有些汗濕,臉部也紅撲撲的,比以往的冷靜自若又是一番風味。充盈的活力不比後面那個仍是笑聲不斷的江雅蘭遜色,嗯,還要適度得多……

    我自然也要鼓掌歡呼,雖然在千百人的合力之下,我的掌聲瞬間便被淹沒,但是,我有那麼一種感覺,蘇怡好像感覺到了我的存在。下一刻我就明白我是正確的,蘇怡的眸光向這裡望了過來,在我的臉上停留了幾秒鐘,嬌容上綻放出更美麗的笑容。我的心登時飛上三十三重天,為之顛倒迷醉!

    「蘇怡似乎對你有點意思呢……」

    江雅蘭的眼睛還是那麼毒,一句話便將我打出了在個人天地中的美夢,陷入強烈的尷尬之情裡……江雅蘭!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的綽號叫「毒眼」更合適些?

    表演賽結束,劍道社的生活又恢復到正軌上來。當額外編製的人群散去後,留在門口的我和江雅蘭一時間似乎變得很刺眼,大部分人的目光全射向了這裡,其中一大半,更是直接射向了江雅蘭。

    「瘋子江雅蘭,天啊!」

    有一個人這樣低呼,只是他卻輕忽了江雅蘭那比狗還靈的耳朵,她凌厲如劍的目光立時地射向那個方位,森森然,卻又像燃起了一團烈火。

    結合著那天我自身的遭遇,我心裡面明白,她對這個綽號,似乎是沒有什麼好感啊……以後如果要和她好好相處,這一點一定要記著了!

    數秒鐘後,那邊那位無緣無故突然暈厥的事故更讓我堅信這一點。

    「江雅蘭,你搗亂搗到這裡來了……還有你,張真宇,你小子也跟在她屁股後面亂轉悠,你還是不是我們劍道社的人了,吃裡扒外的……」

    開口就惹上了江雅蘭,並且毫無理由地將我也牽扯進來的那人,是劍道社的男性主將之一的何鷹,聽說背後勢力挺大,所以並不怕江雅蘭的招數。而且,似乎他天生對我就看不順眼,總在社團練習時和我為難……可今天他這種反應,我還是為之愕然,他難道沒注意蘇怡就在這裡嗎?

    果然……

    「何鷹學長,我希望你能注意一下你的言行……那邊兩位都是我們的同學,我以為,以你現在記大過的在校情況,並不能保證你在污辱同學的人格後還能順利畢業!」

    蘇怡冷靜無波,但充滿著學生會長的強勢力量的聲音響了起來,何鷹當場目瞪口呆。

    江雅蘭笑嘻嘻地和我咬耳朵:「那個白癡以為我和蘇怡不睦,趕著上來拍馬屁當先鋒了……真白癡,爭奪學生會長那件事哪是他這個笨蛋能想明白的!」

    這意思我倒是明白了,只是江雅蘭在大庭廣眾之下和我這麼親近,還是讓我有些臉紅,只是她似乎全無所覺,大力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對著剛將目光轉向這裡的蘇怡伸展懷抱,欣然迎上:「小怡,好久不見,我有半個多月沒有吃到你做的便當了……聽說現在你只做給某人吃?」

    她的綽號應該叫「毒眼毒舌」,以蘇怡之能,一時間也給她鬧得俏臉微紅,而下一刻,江雅蘭給了她一個熱情的擁抱,再在她的俏臉上貼了一個好香的親親……

    嫉妒!

    那時我體內爆出來的殺氣連眼鏡都擋不住,而蘇怡則完完全全地措手不及,破天荒地楞住了三秒鐘,隨後才懂得予以回應——江雅蘭,我算是服了你!

    「小怡,你說,我是到這裡來搗亂的嗎?明明我向你申請加入劍道社了的……對不對?」

    江雅蘭說得好無辜,蘇怡當然只有苦笑點頭的分兒。剛剛那件事,就這樣靜悄悄地被壓了下去,當然,何鷹的黑臉是不會那麼容易消除的!

    我看著他愈發陰沉的臉,心中歎氣。

    這個仇,是真的結下了!

    可能是因為江雅蘭在的緣故,劍道社今天的活動倒是早早地便結束了,何鷹在練習期間也少有找我麻煩的時候,只是從今天這件事後,他對我的惡感,怕是連白癡都能看出來了,江雅蘭是不會理這種小仇小恨的,而我卻為之歎息不已,真不想惹這種麻煩!

    蘇怡一臉的若有所思,好像有什麼心事,但在最後還是微笑著和我道別,回學生會去處理問題,江雅蘭卻理所當然地與我同行,唉……

    因為要與蘇怡一起回家,我還要等她一個小時,我有些漫無目的地漫步在校園裡,身邊是江雅蘭。我們兩個走在一起,明顯得很是惹眼,唉……

    我再一次地歎氣,再走兩步,被江雅蘭一把拉住,我愕然扭頭,卻看見她如臨大敵地瞪向百米之外正向這裡走來的一個人影,口中壓低了聲音道:「以我的名譽發誓,張真宇,你想追蘇怡的最大阻力就是她……你要小心啊!」

    我的眼力可以清晰地將那人映在瞳孔裡,那人我認識的!我眨眨眼,連應有的尷尬都忘了,只以為江雅蘭在說瘋話:「韓明雪……那個冰山美人兒,她為什麼會是阻礙?」

    江雅蘭卻是十二萬分地緊張,還有些咬牙切齒,「笨蛋……說她是阻力,她就是阻力啊,你看著吧,過不了她這一關,就算你追到了蘇怡,也要一輩子不安生的!」

    太誇張了,我還沒有想好是不是要笑上兩聲,韓明雪已走到了十步之外,冷冷淡淡地對我打招呼:「張真宇同學!」

    我當然點頭還禮,微笑著點頭致意,江雅蘭卻從鼻孔裡「哼」了一聲,很沒禮貌地別開了臉……不過,韓明雪也沒有理她,只是來到我身前五步處站定,微微低下了頭:「不知道今天張真宇同學有沒有空和我切磋一下呢?如果你同意並且不介意的話,我找來了一個幫手!」

    呃?

    江雅蘭在一邊好奇地瞪大了眼,目光在我和韓明雪的臉上轉來轉去……真不應該讓她聽到的!我歎了口氣,突地感覺到,今天再不能像前些天那樣推托了,因為在不遠處,一個人正以其精修苦練的氣勢緊緊鎖住我。

    在江雅蘭堅定且帶著威脅的目光下,我歎著氣,拉著她,跟著韓明雪來到了位於學校僻靜處,一個似乎是「有意荒廢」的道館。什麼名字不知道,外面亂糟糟的,裡面卻被打掃得一塵不染,隱在校園角落的樹林裡,清靜得很。

    「這裡是我們在學校裡練習的場所……」韓明雪說。「我們蘭光北方四島的三個門派,蹈海、崩石、鐵輪在蘇氏的五個人……」

    韓明雪這樣解釋讓我知道了,蘇氏裡面,究竟有多少這樣的人……江雅蘭對這個可比我感興趣多了,但是,與韓明雪那奇特的敵對狀態,卻讓她不好意思細問下去。

    此時,那個一直隱在附近的人大踏步走進道館:「鐵輪派的金和想請教你這位東海武魁的功夫!」

    一位個頭瘦高的同學立在門口,氣勢逼人,而此時,韓明雪也後退幾步,拉開距離,森森的寒意也發散出來,我苦笑著推著江雅蘭退後,說打就打,他們兩個還真乾脆……可是,你們的實力……

    切磋在兩分鐘之內便結束了。

    金和「大」字形地躺在地板上,他被我用普通的推手連轉了幾十個圈子,磨到他虛脫,自然再無出手之力。

    而韓明雪則呆呆地站在一邊,被我的游離氣息鎖住的她,根本就是破綻百出,再動不能。

    「相差太遠了!」

    金和大聲地感歎著,聲音裡面還有些虛弱,但是卻沒有敗戰的頹喪,這種人,很給人好感。

    我扶了扶眼鏡,微笑了一下。看向韓明雪,她臉上雖然有進退不能的失措,但總體上還是冷冷的保持著平靜,呵,這兩個人的資質都不錯啊。

    「呃,這個嘛……說相差太遠未免過於妄自菲薄,在理論上,應該說你們和我相差了兩個層次……哦,對不起,這樣說失禮了!」

    話說了一半,才想到他們和我是同輩分的人,這樣說教未免有些僭越,而且似乎也是門規不容,我「呵呵」地笑了兩下,伸出雙手,將金和扶了起來。

    今天的事情也就到此為止了吧?

    當然到此為止,金和喘著氣猛點頭。

    他的體力沒了,話卻多了起來,臉上也全是讚歎之色:「兩年前章嚴柳章大哥到這裡遊學的時候,我看過他的功夫,以為那樣便已經到頂了……沒有想到,張真宇同學,你今年只有十六歲,就比那時候的章大哥更厲害了……」

    他的話讓我有些臉紅,而他似乎還沒有想停的意思:「聽說,在東海武會上,你長嘯為笛,他以劍代筆,兩人同施『海市蜃樓』,竟然引出了真正的自然奇觀……那是真的嗎?」

    呃,那個,應該是真的吧,那時候我喝得爛醉,一些細節都不記得了……也對啊,如果我不是神志不清,又哪裡會那麼惹人注目?

    終於受不了金和滔滔不絕的言語,我拉著已經興奮得臉上要冒火的江雅蘭走出道館,看那個小伙子也挺實在的,怎麼馬屁一拍便那麼厲害?

    江雅蘭似乎有些興奮過度,她拉著我的袖子,聲音發著顫,低低地叫道:「好厲害!我……如果是我練的話,能不能變得像你一樣厲害?呃,也不用像你,能打敗那個冰山女就可以了……真的,我很容易滿足的!」

    我啞然失笑,看她這個樣子……想滿足,挺難!不過,以她所打下來那厚實得嚇人的基礎,在煉化了身體內的厲烈火勁之後,前途一定是不可限量,對這個,我倒是頗有信心。

    那個時候,韓明雪應該就不會是她的對手了吧!

    不過,我不想讓江雅蘭太過篤定,也不想把事實說得那麼明白。所以,只是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算是回答。

    就算如此,江雅蘭也很滿意了,她歡叫著拉著我,再沒有一刻安靜,我苦笑,此時,我再一次地後悔!

    江雅蘭在我的視野中消失,但她充滿了生機和活力的形象卻仍在我眼前跳躍——真是一個奇特的女孩!我摸了摸鼻樑,有些想笑。

    茶色的車窗玻璃上映出了我的笑臉,旁邊是蘇怡的,只是,她的笑卻帶了些苦澀。

    為什麼?

    我偷偷地看她,卻恰好迎上她的目光,自然的,我心頭一震,臉上不知不覺又紅了一片。

    蘇怡微微偏著頭看我,問的話卻更令我不知所措。

    「江雅蘭是個很好的女孩子吧!」

    她這樣問是什麼意思?

    我「嗯嗯」連聲,不得不承認,一天的相處下來,我對她的觀感實在是好了許多。

    「她那種任性而為的性格,我可是羨慕了很久了呢……那是我一輩子也學不來的東西!」

    蘇怡的話裡是真真正正的羨慕,我一時間無言以對。

    就我所知,蘇怡以後一定是蘇氏集團的接班人,而江雅蘭則也一定是黑道勢力的大姐大——這樣子走極端的兩個人,性格不同那是一定的吧。她們兩個如此交好,是因為異力相吸的緣故?

    幸好,蘇怡沒想著讓我回話,她隨後便問出了她真正要問的問題:「宇哥……你不喜歡劍道社吧!」

    「嘎?」我心裡面一跳,心思從她和江雅蘭的身上跳回來。

    先想到的,便是蘇怡是我加入劍道社的引介人,只此一條,我哪敢說一個「不」字,趕忙猛搖頭,幾乎要指天誓日地叫:「當然不,我對這個非常地……」

    「不喜歡!」蘇怡那篤定的語氣和目光,將我整個地壓服了下去,我張大口,期期艾艾了半天,才低頭,垂頭喪氣地承認:「是的,的確是不怎麼喜歡!」

    「是嗎……」蘇怡也低下了頭,一時間默不作聲。

    我悄悄地用眼角的餘光瞥她,卻實在是看不出什麼結果來,車子裡面的氣氛現在變得好古怪。

    坐在前面的金武和金俊兩兄弟,不時地回頭觀望,也不停地對我打眼色,還沒有等我意會到他們到底在提示些什麼,蘇怡已經抬頭,臉上是陽光燦爛的笑容:「宇哥,真對不起!」

    沒有什麼對不起的啊!我搔著頭。

    你這樣講,反而讓我更不好意思。

    「……我實在是太主觀太武斷了,把我的意志強加在你的身上,本來就是我的不對,我也知道,這樣是無法……所以,明天,宇哥,明天你再來劍道社,我們來辦退社手續吧!」

    她中間有一段說得特別模糊,以我的耳力也沒有聽清,但她全句的大致意思我倒是聽得差不多了,此時,我只能張大嘴,呃呃地吐兩口氣,猶自以為耳朵是否出了問題……

    蘇怡,你在想些什麼?

    不過,這樣子,我心裡面真的很舒服……蘇怡,在為我著想呢!

    在此,我要不要謝謝那個何鷹呢?

    心情轉好的時候,天氣也跟著一起湊熱鬧。看著頭上藍得近乎於神跡的天空,我長長地吁了一口氣,心胸像頭頂上的藍天一樣擴展開去,無邊無際。

    日昇月落的一天過去,感覺也昇華了起來……

    在教學樓頂的pub裡,我痛痛快快地喝了一頓冰鎮冷飲,喝下去,連心口都覺得涼絲絲的,今天下午的體育課,被混子和容可為鼓動,我蹺課了!

    容可為是代替他的爺爺正式道歉來的,順便捎來一幅字畫……本來安排到上個週末的見面會,因為他臨時有事,被壓後了半個月,本來這沒什麼,但讓人借題發揮卻還是可能的——用這個敲詐幾杯冷飲,應該不算過分吧!

    課程已接近了尾聲,從這裡看操場上活動著的小小人影,別有一番風味。我輕輕地搖晃著可樂瓶裡的液體,心情暢快的同時,也在奇怪自己很不同尋常的心理,我這個標準的好學生乖寶寶,竟然這麼輕鬆自在地蹺課,還蹺得這麼心安理得,沒道理啊!

    這到底是怎麼了?

    我叫住了一邊正開心地和容可為拼酒的混子,問他現在對我的觀感,這個現在已經大了舌頭的傢伙,醉眼矇矓地看了我好一會兒,才哈哈地笑道:「……今天你蹺課,我看你,看得很爽!很順眼!」

    被你看得順眼,那就是真的不正常了!

    我「嘿嘿」一笑,將瓶子的可樂一口飲盡,再不理旁邊兩個拼酒拼得面紅耳赤的傢伙,逕自閉目,潛神內視去察看自己的精神狀態去了——只希望不要是到了某種關卡,來個陰火入體,走火入魔便好了!

    「張真宇……魂歸來兮!」

    拖著長調且鬼裡鬼氣的聲音,在江雅蘭的口中道出,卻是分外的動聽,這聲音將我從深沉的入定中拉了出來。

    我睜開眼,正看到她精緻到沒有一絲瑕疵的俏臉,幾乎就貼在我眼前,美眸中流轉的紅霞較之昨日,淡了些許,但是卻凝實了許多,看來,昨天她很用功!

    不過……我們兩個人現在的距離,不嫌太近了一點嗎?

    突地想到了這一層的我,臉上立時有些不自在起來,在臉上還沒有見紅以前,我跳了起來,卻差點沒被地上死狗般的兩個人體給絆倒……混子!容可為!

    他們兩個看來是醉得不輕……

    江雅蘭的目光全集中在我的臉上,對她腳下的兩個大男人根本就是不理不睬,她一把抓著我的胳膊,幾乎要扯著我一起跳恰恰:「張真宇,宇哥,宇大師傅,太棒了耶!我現在晚上不發燒了,不發燙了,清清涼涼的——但,更重要的是……」

    她在我眼前豎起一隻手指,我正奇怪的時候,便感覺到了她體內的異常——這個是——一簇微微弱弱的火苗在她的小指上燃燒了起來,不是魔術,沒有道具,就那麼燒起來了,將她的手指甲裹了進去。

    桔黃的顏色,似乎一吹便滅——事實上也是這樣,可是,這種情景讓我根本就沒有時間去想這種無聊的事情,我所在意的是:江雅蘭,你真是個天生玩火的料!

    她無疑地是一個天才,玩火的天才!

    「劫火紅蓮」並不是純正的中土武學,這種心法,由與炎黃隔梵天洋相望的古國吠陀傳入,帶了些古老的吠陀本土的味道,那種「內氣化形成質」的性質,與中土武學有著本質上的不同。

    我以佛家「寂滅勢」的心法,將其略做修改,以更利於她的吸收和消化,只是我從未想過,她竟然能夠那麼快地將這心法掌握……

    她是天才!我這樣地肯定!

    我不得不誇獎她,但也不得不提醒她不要就此滿足,不過,我懷疑,她到底聽進去了沒。

    此時,西方是一片淡紅色的光彩,已接近了社團活動的時間,江雅蘭拉著我,要去劍道社「玩」!被她這樣地拉著,我苦笑著跟去了。

    玩?也好,今天是我最後一次去劍道社——江雅蘭聽到了這個消息,會如何呢?

    陡然間,我十分地期待看到她那個時候的表情!

    蘇怡還沒有來,時間也差了個幾分鐘,但劍道社裡面的活動卻已經開始了——這種惹人厭的活動指揮,也只有何鷹那個淺薄的傢伙才做得出來吧!

    江雅蘭活力四射地進來的時候,館中一度出現冷場,但何鷹的吼叫聲,讓那些練習人員一個個又開始了單調的揮劍。

    本來我想等著蘇怡過來,然後辦手續退社走人一氣呵成,只是,在何鷹那極度地不友好且令人不舒暢的目光下,我覺得呆站在這裡,實在是有些不好意思……拿起了一把竹劍,我走到練習的隊列裡,摸摸鼻子,也揮上那麼兩下。至於江雅蘭……還是算了!

    「吼得大聲點兒,一點兒氣勢也沒有……你們今天沒吃飯啊!」

    這是何鷹著名的「一劍一吼」的方針政策,不知道他是從哪裡學來的,東夷劍道每劈一劍就要大吼一聲這種歪理,繼而命令所有的人都向他看齊……或者他是故意的整人和滿足自己的虛榮心?

    而且,今天他的心情似乎特別地不爽!

    不幸……在這樣的情形下,我實在是放不開自己的態度,嘴裡面有聲沒聲地跟著喊上兩句,也只是嗡嗡作響,只有我一個人聽到而已。

    那何鷹的目光立時地望了過來,猙獰中帶著強烈的惡意,我皺了皺眉頭,還沒有想到該怎麼應付,大門處有一個戴著太陽帽的小傢伙探頭進來。

    「請問……蘇怡學姐、江雅蘭學姐,和張真宇學長在不在這裡?」

    這聲音好熟……只是出現的時機不太對。一邊看得直打呵欠的江雅蘭剛抬起眼睛,我這裡走神的思緒剛剛正位,何鷹已發出了發洩式兼殺雞儆猴式的驚天怒吼,與之同時,他手中當成教鞭的木刀已向門口飛射過去:「哪裡來的小鬼,滾遠些,不要到這裡來打擾社團活動!」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