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得輕浮也違章   但願人長久 本在紅塵中 奈何要出塵
    風雪連天,終於過了幾天平順日子。大清早一進「了緣堂」就接到了警察叔叔的電話傳票。姐妹倆人分別給聶琛和郎釋桓打了電話,以防發生出人意料的重大變故。

    在刑警大隊,聽案件負責人說明了傳喚她們的目的,才把惴惴高懸的心放回了肚子裡。兩人在確認供詞無誤後得知,案發當日,付老三畏罪潛逃。公安局迅速組織警力跟蹤,發現犯罪嫌疑人駕車潛入內蒙,兩日前在當地警方的配合下實施抓捕。

    過程中,犯罪嫌疑人與警方發生對峙,駕車撞擊警方車輛。民警兩次鳴槍示警,犯罪嫌疑人不聽制止,反而駕車加速撞向民警。民警開槍擊爆該車輪胎,犯罪嫌疑人繼續駕車撞向民警。民警果斷向駕車犯罪嫌疑人開槍。犯罪嫌疑人的車輛連續撞壞三輛到醫院就醫群眾的汽車後終於停在了路旁,犯罪嫌疑人經搶救無效死亡。

    卓芙蓉自打接到傳票,就覺得兩腿發軟,整個人輕飄飄的,像丟了魂一樣。一場慘案總算有了結果,她的心卻依舊空落落的。

    彥虎死了,幾個月來,她好像一直迴避想起這個……

    郎釋桓一接到電話就跟領導請了事假,馬不停蹄地趕來了刑警隊。站在大門口撥通了電話,幾分鐘之後,兩個女人一前一後出了警隊大門。

    「沒事吧?」急忙迎上幾步,攬上失魂落魄的小丫頭,「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案子告破了。」答話的是顏如玉。

    「人抓住了?」輕撫著小丫頭的脊背,希望能給她些安慰。

    「拒捕,被擊斃了。」

    沉聲低咒,「靠,真TM有尿性!」難免覺得不可思議,拒捕——整得跟警匪片似的……猛一抬頭,寶馬408剛巧停在了門口,揚手跟推門下車的聶琛打了個招呼,「白緊張半天,還以為案情有什麼變化。她們倆沒事,案子破了。」

    「沒節外生枝就好,這年頭的事兒,不好說。」聶琛咬著半截煙卷,頂著細密的雪花,懶散地依著車門。

    釋然一笑,「放心吧,罪犯被警察擊斃,再也生不出枝了!」

    「擊斃了?」濃眉一緊,跟聽故事似的。

    「啊。拒捕,斃了。」他也剛來,就知道這麼多。

    顏如玉別開聶琛疑惑重重的目光,踏著酥松的薄雪先一步上了車,直到車子開上了大路,才輕描淡寫地開了口,「付老三拒捕,開車撞向民警,警察鳴槍兩次,他不聽制止,繼續衝向民警。民警開槍打爆車胎,他義無反顧地撞向民警,民警果斷開槍,嫌疑人經搶救無效死亡。」

    聶琛老早就聽不下去了,直忍到對方說完才撇著嘴角嚷嚷道,「一連開了四槍?警察離那丫多少米啊?」

    女人似笑非笑,代答不理地靠回椅背上,「我哪兒知道啊?剛剛警察就這麼說的,不信你問芙蓉。」

    郎釋桓攬著閉目不語的小女人,輕聲嗤笑,「警察叉著腿,撅著腚,架著點38,槍口直指向迎面飛馳而來的轎車。砰的一聲巨響,玻璃碎了,車子吱嘎一聲撞停在路邊——典型香港警匪片的套路。」

    「大陸公安有這麼神勇嗎?」坐過大牢的聶某人,一提起警察必是一臉不屑的嘲諷。

    「活生生的例子就在眼前,由不得你不信。」

    「呵呵,打死我也不信!就算故事裡那民警像成龍大哥一樣英明神武,可他要抓的是付老三,不是吳彥祖!一個連信用卡都整不明白的土鱉,連響了三槍都嚇不住,你以為他在塔利班受過特殊訓練?」

    「說不定嚇傻了呢?」顏如玉一臉天真地替死人辯解。

    「絕對是嚇傻了!」郎釋桓別有用心地附和。腦海中隱約浮現出一副斯斯文文的眼鏡,一張高深莫測的面孔……毫無根據的妄想:付老三不傻也得傻,只要有人想讓他傻,他就可以傻。

    聶琛淡淡掃了一眼後視鏡,言不由衷地附和道,「既然你們都說他嚇傻了,那他就是嚇傻了吧。有些事兒也沒必要整得太明白,反正是殺人償命,罪有應得。」

    顏如玉疲憊不堪地撐著腦門兒,「不知道他爹媽會怎麼想?二兒子車禍,重傷癱瘓;三兒子殺人勒索,被警察當街擊斃了……」

    聶琛忽然想起多年前死在自己手裡的那個大男孩,依舊是血肉模糊的猙獰面孔,「李文軍他媽得了精神病,這二老怕是也強不了多少。付老三一死,算是給了彥虎的在天之靈一個交代,可那有什麼用呢?他還能活過來麼?」

    「可那多少能讓彥虎他爹媽好過一點,」郎釋桓略顯沮喪地說道,「以命抵命,這就是世間的公平。如果有人傷害了我所愛的人,我想,我也沒辦法原諒。雖然我知道憎恨不能使死者重生,但是我不能不恨。如果這也能忍,那還叫人嗎?」

    聶琛贊同地點了點,「對,就因為咱是人,斷不了七情六慾,甭把我逼急了,逼急了我就『以血還血,以牙還牙』。 愛憎分明不好嗎? 種如是因,得如是果,一個人明明種下了惡因,他就該下地獄,我憑什麼寬恕他?」

    卓芙蓉沉默良久,微微張開了眼睛,「真的愛了,才會真的恨。對於彥虎的死,我震驚,恐懼,悲哀,卻從未想過憎恨、報仇什麼的。」如果換作郎釋桓呢?她還能這麼鎮靜豁達麼?

    「這一點我能理解,」顏如玉轉頭看了看後座上的一雙愛侶,「說不恨,是因為沒有觸及到內心深處執著貪婪的東西。只要是人,就會有染愛之心,無慾無求,怎麼可能呢?無關緊要的東西都可以拋棄,除了那些我們賴以生存的東西。」

    郎釋桓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所以,這天底下根本就沒有什麼癡愚不癡愚。勢利小人為財赴死,癡男怨女為愛殉情,大丈夫捨生取義,和尚為求法送命,都是出於貪慾。只是大家貪執的東西不一樣,有的人貪有形的——金錢、美食、美女。有的人貪無形的——名譽、感情、真理。層次不同,境界不同,彼此不能苟同,但也沒必要相互看不起,從本質上說都一樣,都是為了自身賴以生存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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