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闌珊情如故   第2卷 第六十三章 晚宴
    因要給二姑帶去文傑的消息,並順便把手機送給文瑞,我們一行四人便直接去了二姑家。下公路的時候,我於燈光中看見文瑞,忙讓王小波停車。王小波不解地說:「停車幹啥。」我說:「路邊站著的那個女孩就是我表妹。」王小波說:「是嗎,長得還真漂亮。」一面說,一面踩住剎車。許曉說:「你表妹咋上這兒來了,是不是知道你回來了,特意來接你的。」

    我說:「不挨啊,我並沒有告訴她。」說著,打開車門,走下小車說:「文瑞,你咋在這兒站著呢。」文瑞說:「是你呀治國哥,我還以為碰見綁架的了,正想拔腿跑哩。」於雁南走過來說:「你看我們幾個像綁架的麼。」許曉從車上下來說:「暮色朦朧,又是荒郊野外,幾個人突然從車裡鑽出來,出現在一個漂亮的姑娘的面前,意欲何為啊。」王小波從車窗裡探出頭說:「都上車吧,到了家再說。哎,文瑞,你手裡拿的是啥?」 文瑞說:「噢,是藥瓶子。不知是誰放在了棒子上,我怕哪個小孩拿去玩中了毒,想把它扔到那邊溝裡去,不想就遇見了你們和治國哥,還把我嚇了一跳。」

    王小波說:「你真是個善良的女孩。聽治國說你正在讀大學,哪個學校,啥專業。」一語未了,就聽遠處有個婦女說:「真是邪了門了,我才擱上去的藥瓶子誰又拿走了,當真是看俺家裡沒人好欺負是咋的。」文瑞說:「敢情這藥瓶子是俺娘放上去的,還是先別扔了,趕緊送回去吧,說不定俺娘接下來就該罵人了。」話音未落,二姑當真高聲叫罵起來。我忙揚聲道:「二姑,您別罵了,藥瓶子是文瑞拿了。」二姑說:「你誰呀,文瑞哩,這個死妮子,啥不好拿拿它幹啥。」

    文瑞說:「是俺治國哥,看您來了。」一邊說,一邊和我走向二姑。王小波、於雁南和許曉回到車裡,開著車緩慢的跟在我們後面。想起剛才二姑的罵語,王小波不覺笑道:「娘放上去的藥瓶子,閨女不知情,拿走了,娘又不知是閨女拿走的,在那兒高聲叫罵,沒罵了別人,倒罵了自己的閨女,連自己也罵了,由此可見,無論做什麼事,相互告知是多麼重要了。」 二姑迎上來說:「真治國啊,啥時候到家的。」我說:「剛到這兒,還沒來得及回家哩。」二姑說:「是嗎,你不先回家,咋先跑這兒來了,有事啊。」

    我說:「有啊,大好事兒,文傑有消息了,在重慶的一個叫安泰的房地產公司上班呢,並且混得還不錯,是個部門經理了。」二姑說:「別跟我提那個沒良心的,我權當沒有他那個兒。」說著就哭了,抽泣道:「一走就是一年多,連個信兒也沒有,我還以為他早就死了哩。你是咋得到他的信兒的啊,他給你打電話了。」我說:「不是,俺倆是通過QQ聯繫上的,他說今年一定回來過年,還說要把您和姑父接過去呢。」

    二姑說:「咳,只要有他的信兒,知道他還活著,我也就放心了。」又說:「你這閨女,我特意放上去的,你沒見棒葉子都給羊吃完了嗎,趕緊放回去。」文瑞說:「放個藥瓶子又能管啥用啊,羊又不認識,該吃還照吃。」二姑說:「羊不認識,放羊的人還能不認識啊。」我說:「也對,原本就不是嚇唬羊的,是嚇唬人的,還是放回去吧。」文瑞說:「那萬一叫小孩拿去玩了哩。」二姑說:「這滿地裡仍的到處都是藥瓶子,也沒見哪個小孩拿著玩。拿來給我。」文瑞猶豫了一下,還是把藥瓶子給了二姑。二姑拿了藥瓶子,走回到棒子地邊,又將藥瓶子放到棒子上說:「後面那幾個人是跟你一塊兒來的吧,叫他們都上家去吧。」

    我說:「天都黑了,就不去了,改天再來看您和姑父。我這次來主要是告訴您文傑的消息,還有就是買了一部手機送給文瑞,在車上呢,我去拿來。」說著,轉身走向小車。文瑞隨後跟過來說:「真的啊,太好了,我太高興了,啥牌子的。」我說:「諾基亞的,頂使,卡號都有了,不過是咱這兒的,剛才在縣城裡入的網,你先用著,到了學校,你再換號。對了,一會兒你管給你哥打個電話,我這兒有他的號。」文瑞說:「我才不給他打哩,他走了一年多,就沒想起來給家裡打個電話。」許曉拿著裝手機的袋子走下車說:「你可以責怪你哥,但是你娘卻十分掛念兒子,你就撥通電話,讓你娘跟你哥說幾句話,用不了幾個話費,即便用完了,不是還有你治國哥的嗎,他能掙錢,叫他給你充話費。」

    文瑞接過袋子說:「我就是那麼一說,其實我可想俺哥了,不過也惱他心狠。」我說:「他也有他的苦衷,一個人孤身在外,的確不容易。你記一下他的號。」文瑞說:「記著呢,你說吧。」我將文傑的手機號說了一遍,又重複了兩遍,問她記住了沒有。文瑞說:「你說一遍我就記住了,一回家我就跟俺哥打電話。」我說:「那你就跟二姑一塊兒回家吧,我們也走了。」文瑞說:「娘,治國哥他們要走了。」二姑忙走過來說:「慌啥哩,吃了飯再走。」我說:「天太晚了,俺大和俺娘又該著急了。」二姑說:「那中,你們回吧,路上開車慢點兒。」我和王小波、於雁南、許曉辭別了二姑和文瑞,驅車回家。

    父母早已準備好了美酒佳餚,等我們一到家,便招呼我們洗手吃飯。小弟似乎早就饞嘴美味了,開口便說:「咋才到家啊,我都快等不及了。」半年不見,小弟又長高了。王小波嘖嘖稱讚道:「治軍的個頭真是不矮。」許曉說:「看情形比治國還要高一點。」於雁南說:「那他沒有治國高,他瘦,顯得高了,依我看,他能到治國的額頭就算不錯了。」許曉說:「你是在懷疑我的眼光嗎。」於雁南說:「我可沒那個意思,不過事實勝於雄辯,他弟兄倆站在一起一比較就知道了。」許曉說:「我就不信了,我的眼光會那麼差,治軍,跟你哥比比。」小弟說:「不用比,我肯定沒有俺哥高,我才一米七五,體育達標考試的時候才量過的。」 許曉說:「可是又過了幾個月了啊,說不定這會兒已經長到一米八了。」

    王小波說:「你以為他是金剛葫蘆娃啊,見風就長,兩三個月的時間,怎麼可能長高五公分呢,我二十五年才長了一百六十二公分,你算算一年才長了多少。」許曉說:「你到十五歲就不再長個了,這十年就相當於白活了,所以應該是十五年長了一百六十二公分,一百六十二除以十五,約等於十一,再除以十二,十一除以十二,四捨五入,也就是零點九,零點九乘以三,等於二點七,男孩子長得快,現在的生活條件又比咱那個時候好,因此我說治軍三個月長了五公分還是有理論基礎和事實根據的。」王小波說:「真是服了你了,俺說不過你,讓事實說話最好,家裡有尺子沒。」娘說:「找尺子幹啥。」王小波說:「量量治軍的個子,看他在三個月的時間里長高了多少。」

    娘說:「量啥啊,趕緊吃菜吧,都涼了。」父親說:「涼了再熱,大家都高興,治軍你去把捲尺拿過來。」小弟跑到樓上,找了半天也沒捲尺找到。父親說:「用時不到,到時不用,算了,咱們吃菜喝酒說話。」 因說起沙河水的污染情況,父親說:「還是老樣子,沒啥變化,似乎還更厲害了。村子裡得偏癱的人越來越多了,以前都是一些老年人,現如今中年人也有得偏癱的了。老錢在床上躺了半年多,前幾天剛去了。巧兒娘恢復的還算不錯,可半個月前不小心摔了一跤,這種病就怕摔倒,想著她會像老錢一樣,老錢就是摔倒了癱在床上的,誰知她又挺過來了,能下地活動了,真是不幸中的萬幸了。她要是癱在床上爬不起來了,巧兒哪還會有心思在外面打工掙錢啊,別說翻蓋房子了,啥都成泡影了。」娘說:「前一陣子她病重,可能沒敢跟巧兒說,不然巧兒不會那麼存氣,呆在外面不回來看她娘,從年頭裡出去,到如今還沒回來過哩。」

    我說:「她在哪兒打工啊。」娘說:「聽說是在無錫,也有的說是在上海,還有的說在南京,還有的說哪兒也沒在,跟著東方燕兩口子跑船哩,據說等學會了,也買船,給她兄弟寶珠開。這兩年跑船掙錢,東方燕才買了一條新船,好像是五十萬還是八十萬,說不準,反正花了好多錢。要是不掙錢,他花那麼多錢買船幹啥。」 小弟說:「那也給我買條船唄,我也跑船掙錢去。」娘說:「瞧你那點出息,跑船掙錢,你以為那錢掙著容易啊,能行一點,誰願意天天呆在水裡啊,風刮日曬寒氣重,老了落一身的毛病。」

    父親說:「你不用想這點子想那點子,老老實實的給我上學。」小弟說:「我不想上,我一看見書就頭疼,坐在班裡跟坐監的了。」我說:「中招成績下來了吧,考了多少分。」娘說:「快別提了,就體育好,滿分,擱到一塊還不到一百五,我和恁大正發愁哩,你說哪所高中願意要他啊。」於雁南說:「體育好也中啊,你最擅長哪項運動,籃球還是百米?」小弟說:「籃球。」 於雁南說:「要是打籃球,你這個個頭還有點矮,再努力長長,長到一米八九兩米多,進入到國家隊裡去。」父親說:「他今年都十八歲了,能再長幾年啊,長到鬍子白也長不到一米八九兩米多。」

    娘說:「二十三還猛一竄哩。」父親說:「再竄也竄不到兩米去,竄到一米八就足天了,一米八也到不了。你要是實在不願意上學,就當兵去,正好你也滿十八歲了,夠當兵的資格了。」娘說:「那不中,當兵太受罪。好歹把高中上完,去田力那兒找個事兒做。」於雁南說:「依我說,要麼上高中考大學,考不上大學考個專科也中,要麼弄個非農戶口去當兵,三年後復員轉業,有治國和我們幾個在省城裡,無論怎樣也能給他安排個不錯的工作。」娘說:「那敢情好。聽見了沒,恁哥都許你了,好好上學吧,別再三心二意了。」小弟說:「俺哥說不上學當兵也中,那我當兵去。」娘說:「你這孩子有毛病吧,當兵多受罪啊,說不定還得打仗,哪比在學校屋裡哩,風刮不著雨淋不著太陽曬不著,多好啊,人家想上學,還上不上哩,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我說:「娘您就別再逼他了,他的路,終究要他自己來走,您管得了一時,卻管不了一世。再說他也十八歲了,有自己的主見了,您的話,他不一定聽得進去。」娘說:「聽不進去我就不說了啊,聽不進去我也得說,該說的時候就得說。我的話你也聽不進去,可是我少說你了嗎。」我說:「您的話我啥時候沒聽過啊。」娘說:「你聽了嗎,我叫你跟鄭淑華好,你不聽,叫你跟小芳好,你也不聽,就為了一個巧兒,你錯過了一個又一個好閨女,可巧兒領你的情也好啊,今個兒好了,明兒個歹了,貓臉狗屁股的,這回更絕了,拍拍屁股拿腿走了,連面都不給你見了,這下你總該死心了吧,別再拖了,再拖你想拖到啥時候啊,拖到我和恁大爬進墓窯子裡去才算畢啊。雁南你們和他是同學,我和他大不在他身邊,也催不上他,你們就替俺倆多催催他,手底下有合適的閨女給他介紹介紹,到時候我和他大請你們吃大紅魚。」於雁南點頭稱是。我卻在心裡說:「不該多嘴的時候就別多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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