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闌珊情如故   第2卷 第三十六章 站在懸崖看風景
    陳向東給我扣上了兩頂大帽子,一頂是「道德敗壞」,另一頂是「卑鄙小人」。他拒不接受我的解釋,不但惱恨著我,而且還厭惡著我為他借來的錢。不久,唐老鴨、鄭淑華、柳黎明、王小波等人都知道了小芳和我「同居」的事兒,先後打電話給我,只為了核實聽到的傳言。我覺得有必要將他們召集到一塊兒,以便洗刷我的不白之冤。到了週末,我又挨個給他們打電話,告訴他們聚餐的時間和地點。第一個來到的是王小波,一見面她就照我的胸脯上擂了一拳:「你早就該舉行個新聞發佈會了,也不會像現在這樣被動了,你和小芳從啥時候開始的?」我苦吧著臉說:「你別聽說風就是雨,沒有的事兒。」王小波說:「我不信,陳向東說他都看見你和小芳住在一起了,這種事兒,我想他還不至於無中生有。」我說:「是,不假,那天晚上她是住我那兒了,可是我真的沒和她住在一起啊。」

    王小波說:「你是想說,她睡床上你睡沙發了,是吧。小芳放著自己的大床不睡,巴巴的從三樓跑到六樓去睡你的床,難不成你的床是從天上掉下來的,睡著特舒服啊。」我說:「不是的,那天晚上她被蚊子咬得睡不著,才跑我哪兒去的。」王小波說:「屁話,她的蚊帳子呢,她的空調呢,都捐給災區了啊。」我說:「你咋就不相信我哩。」話音未落,唐老鴨到了。他衝我一拱手說:「恭喜恭喜,啥時候舉辦婚禮啊。」王小波說:「正擱這兒死不承認呢。」唐老鴨說:「這就是你的不是了,都到這成色了,你還想咋著呀。我跟你說,你要是不負責任,始亂終棄,別說陳向東不理你,我們幾個都不理你了,跟你斷絕同學關係,到時候你就做個孤家寡人去吧。」

    這時,鄭淑華和柳黎明也來到了。小車剛一停下,柳黎明便鑽出來說:「我原以為你飛上了枝頭,該變成鳳凰了,咋看上去還是個土雞模樣啊。」我說:「我又沒招你惹你,還好心請你吃飯,你何苦要這般尖酸刻薄哩。」鄭淑華走下車說:「來的路上她就發誓說要好好修理你哩。」唐老鴨迎過去說:「聽說你去接黎明,我就先來了,你渴不渴,我車上有綠茶,要不我給你拿一瓶子去吧。」鄭淑華說:「我不渴。你看你那領帶,都歪倒脖子後面去了,跟你說過多少回了,要注意儀表,你咋就記不住哩,過來我給你整整。」伸手為唐老鴨整理領帶。

    我不知道鄭淑華這樣做的是出於對我的怨恨,故意讓我難堪,還是出於對唐老鴨的真正的關心,不過我由衷的祝福她幸福一生。王小波不由得瞟我一眼,說道:「拜託你倆不要在這兒秀恩愛了好不好,我可是要瘋掉了,要是有個地縫該多好啊。」柳黎明宛如小鳥似的跳到唐老鴨面前說:「唐大哥,你可是答應過我的,等我畢了業,你得給我安排個好工作。」鄭淑華說:「他要是敢食言,我也不依他,不過你離畢業還早著哩,不用饑荒。」王小波說:「對了治國,小芳啥時候到啊?」我說:「我沒叫她。」王小波說:「那哪兒成呢,趕緊給她打電話。」一面衝我使眼色。我明白她的意思,她是想叫小芳來,讓鄭淑華的心裡也難受難受,可我不願這麼做。

    王小波見我不給小芳打電話,拿出自個的手機,通知小芳快點趕過來。在等待小芳的過程中,其他同學也陸續來到了,唯獨不見陳向東,一問才知道,他已經和我脫離了同學關係,不受「不得敷衍搪塞」的約束了。王小波禁不住說:「這個陳向東,簡直是不可理喻了,他喜歡小芳不假,可小芳不喜歡他,小芳喜歡的是治國,這怎能怪治國呢,他這樣做,真的有點過了,唐老鴨你也好好說說他。」唐老鴨說:「你怎麼知道我沒說他呀,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可他就是聽不進去。說起來他也真夠可憐的,為了能夠全心全意的追求小芳,不光甩了前女友,還花了十幾萬塊錢,沒成想出了這檔子事,除了人財兩空,他什麼也沒撈著,說不定他這會兒正把自己關在屋裡哭呢。」

    我說:「他真的誤會我了,我和小芳就是好朋友,別的啥也不是。」唐老鴨說:「我還是瞭解你的,不過你和小芳不是沒有同學這層關係,要是換了王小波,別說她在你那兒住一個晚上,就是住十天八天,他也不會誤會了,頂多開句玩笑罷了。」王小波說:「那你咋不說鄭淑華在他那兒住十天八天呢。」唐老鴨說:「那不是他倆以前有過那麼一段嘛,我怕他倆舊情復燃。」鄭淑華說:「你就別再擱這兒貧嘴了。小芳可能還得一會兒,要不咱們先進去吧,都站在這也不好看。」唐老鴨說:「中。」讓我站在門外繼續等待小芳,帶領著鄭淑華、柳黎明、王小波等人走進酒樓。

    我站在門口徘徊了一會兒,忽然想到應該阻止小芳前來,因為這個聚餐的主要目的是為了解釋說明我和她的清白關係,若是她在場,反倒不便宜了,還有可能傷害到她。一念至此,我慌忙給她打電話,然而已是遲了,她的小車出現在我的視野中。小芳停好小車,走向我說:「是不是等急了呀,我見已經到了,就沒接你的電話,你不會因此而生氣吧。」我說:「既然你已經來到了,那就請進吧,其實我是不想你來的。」小芳說:「你不說我也猜到了。如果你希望我來,就不會輪到王小波給我打電話了,可是我還是推掉了應酬趕來了,你知道因為啥嗎?」我說:「因為啥?」小芳說:「自打陳向東撞見我睡在你的大床上那天起,我就預料到會有今天。我想你的那幫同學肯定不會相信你的一面之詞,所以我特意來向他們說明情況,希望他們不再誤解你了。」我歎道:「我真不知道該如何說了。」小芳說:「那你就這樣說,如不是有巧兒在先,我一定娶你,並鍾愛你一生一世。」我說:「你又說笑了,快進去吧。」

    面對我的同學們的善意的玩笑,小芳據實講述了和我相識的經過,並毫不掩飾的坦言對我的愛戀。她說:「人生最痛苦的事,莫過於你是那麼的愛著他,可他壓根就不知道你愛他。那天我第一次見到治國,心中便有了一種憧憬,當得知他和我住在同一棟樓上,不由自主的欣喜不已。後來許曉出現在我和治國之間,開始我的確慌亂了,但看到她無功而返,我的心裡也沒底了。再後來,我瞭解到淑華也因得不到他的愛而退而止步了,我的心裡不是沒底了,而是苦惱了,就向菲菲傾瀉我的煩惱。菲菲開導我說,雖說他心裡有深愛的女人,可他眼下畢竟還是單身,你還是有希望的。又說,近水樓台先得月,你有得天獨厚的條件,只要你夠大膽,給他的誘惑夠熱辣,我想你會如願以償的。事實證明,菲菲的話是錯誤的,我就那麼躺在他的床上,只穿了一件睡袍,我和他之間也只隔了一道並未設防的房門,可他卻對我的美色無動於衷。我自認為我長得還是很美的,只要稍微懂得欣賞女人的男人,都能看得出我的容貌是姣好的,我的身材是優美的,我的胸部是豐滿的,即便這樣,我還是敗給了不曾見面的巧兒,不知道巧兒到底長得啥樣。」

    鄭淑華說:「你不是敗給了巧兒,而是敗給了他貌似堅定的定力。我跟他同學了那麼多年,也曾形影不離,也曾成為超出一般意義上的朋友,我自認為就咱們這些人當中,沒有誰比我更瞭解他,事實也正如此。在他的個性中,最大的弱點就是優柔寡斷,說得難聽點,就是窩囊。他可以成為一個好朋友,一個好下屬,但絕對成不了一個好領導。假若讓他去當將軍,給他一萬人的部隊,由他帶領著去跟敵人作戰,這一萬人中能有一兩千人生還也就不錯了。假若給他一個部門,讓他管理,我敢保證,不出半年,他準得焦頭爛額名聲掃地的自動下台。我這樣評價他是有根據的,並不是有意貶低他,更不是洩私憤圖報復,我還拿他當我這輩子最好的朋友。記得高三那年,他因為學習好,為人又厚道,班主任很器重他,同學們也信服他,當班長為了學習主動辭職後,班主任就找他談話,叫他當班長,同學們也都舉手贊同,可他倒好,干了倆月還不到,就幹不下去了,硬是被幾個同學趕下了台。咱們都是從高三走過來的,都知道高三的滋味,人人都忙於埋頭苦讀,兩耳不聞窗外事,真可謂人人都是標準的順民了,可他仍然干了個一塌糊塗。到了大學,你們都知道他是學生會的幹部,可你們誰又知道我為了他付出了多少艱辛,應該說,他的成就,有百分之九十九的來自於我的苦勞,你們讓他自己說,是不是這個樣子的。因而我說,他就是一個土命人,不管到哪兒,他只能做一個任人驅使的小兵,亦或是個受氣包。」

    王小波說:「你說了一大篇,也頭頭是道,可我再就沒聽出來個所以然呢,不過『受氣包』我倒是聽清楚了,我覺得這三個字用在他身上挺合適的。一開始黎明就『修理』了他兩句,如今你又把他損毀了一通,你看他坐在那兒低頭順目的,連口大氣都沒有。」柳黎明舉手說:「我發表一下我的看法,首先我糾正一下小波姐的說法,我只修理了他一句,不是兩句,小波姐你在學話的時候要有一說一,不要添枝加葉,硬把一說成二,這樣不好,容易製造矛盾。」王小波說:「是,黎明小妹妹,你教訓得對,我不該把一說成二,我改正。」柳黎明說:「其次我想指出治國哥的另一大缺點,那就是他的愛心都氾濫成災了,對誰,特別是女人,格外的體貼細緻,你想不到的事兒,他都替你想到了,比方說,你因為偷懶躺在床上不起來,他能把飯菜做好端到你的臉上,並且還輕聲細語的勸你吃了飯再睡,對待自己的妻子,這樣做並不過分,但對待別的女人,就不該這樣了,不但不該這樣,而且還要狠下心來,不去關心呵護她,即便是好朋友也不中,以免給人誤解。他本來長得就帥氣,一米七八的個頭,離八丈遠就能感覺到他的陽剛之氣,是個女人一見到他先就傾心了,再被他的溫柔體貼一誘惑,不想入非非才怪呢,所以我說他這個毛病得改。我的發言完了。」

    王小波說:「黎明小妹妹的話是對的。你們還記得上次咱們去喝羊肉湯嗎,我忽然可想吃燒餅,卻沒能如願。過了兩天,也不知治國從哪兒買來一摞子燒餅。當時我那個感動啊,擱心裡直嘀咕,他是不是喜歡我啊,用這種方式表達他對我的重視和愛,並且在這種幻覺下給他發了一條短信,明明白白的告訴他我真的被他的這種看似微小的舉動打動了,不過我很快就調整了心態,沒讓自己陷進去。我覺得,站在懸崖上看風景,是一種很不錯的身心體驗。關於這一點,我在我的日記裡有詳盡的剖析。」柳黎明說:「我能看看你的日記嗎?」王小波說:「能啊,打開我的新浪博客,你隨便看。」柳黎明說:「原來是在電腦裡呀。對了淑華姐,你也買台電腦吧,沒事兒的時候我管去你那兒上上網。」鄭淑華說:「前兩天我買罷了。」柳黎明說:「好啊,趕緊吃,完了回去上網。」小芳說:「治國你也吃呀。」我說聲好,拿起筷子,卻發現滿桌子佳餚卻沒有我喜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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