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闌珊情如故   第2卷 第三十三章 哪有賣燒餅的
    還不到十一點,柳黎明便來到了。鄭淑華隨她一起出現在了我們面前,這是她第二次走進我的住所。陳向東一面向她身後觀望一面說:「你咋來了?」鄭淑華說:「咋啦,興你來就不興我來了。」陳向東說:「不是的,剛才俺們還在這兒說,這個時候,你應該和唐老鴨在哪個公園裡聊天,或者開著車去哪個風景名勝地了,你的到來,完全出乎了俺們的意料。」鄭淑華說:「你是用哪個腦子想的,大腦還是小腦,我為啥非得和他在一塊兒啊。」柳黎明說:「拜託你們不要說這些無聊的話題好不好。哎——,我好像沒看見許曉,是沒來還是出去了?」陳向東說:「沒來。」柳黎明說:「我問你了嗎,嘴伸的怪長哩。」我說:「你這閨女,咋跟你老師說話哩,就不拍他叫你掛科,不叫你畢業。」陳向東說:「對呀,好歹我也是老師,你也還是學生,咋能這般沒禮貌哩,我也學會說『哩』了。」柳黎明說:「你是學會說理了,可你沒有理可說呀,是不是淑華姐。」

    王小波說:「淑華來你先替我打著,我去一趟衛生間。」鄭淑華說:「我可是不會打,打輸了你可別埋怨我。」王小波說:「你就放心大膽的打吧,再說了,不是還有黎明的嘛,她那雙美麗大眼睛可不是只用來瞪人的。」柳黎明說:「那是,我這雙天上少有地上無雙的美麗的大眼睛還會偷看人家的牌哩。」小芳說:「恐怕更會流眼淚,像兩個泉眼似的,咕嘟咕嘟的往外流清澈的淚水,青澀中略帶一點甜,還有一點鹹。」說著,抽出一支煙,拿打火機點燃了。柳黎明驚訝的說:「你還吸煙呀。一進門我就聞見一股子煙味,還以為是他倆男的污染的哩,卻原來是你,這可不好。」小芳說:「這煙是特製的女士專用煙,不嗆人,你沒見它比較長嘛。」柳黎明說:「真的假的,我也來一根嘗嘗。」伸手來拿煙。小芳說:「你別給我糟蹋了,我這根給你吧。」陳向東說:「你沒長鼻子啊。」柳黎明說:「你才沒長鼻子哩。」陳向東說:「那你還聞不出來這煙嗆不嗆人。」

    鄭淑華說:「小波咋還不回來呀,掉廁所裡面了是咋地。」話音未落,王小波走回來說:「差不多了吧,要不咱不玩了吧。」陳向東說:「才幾點啊,再玩會兒,到十一點半。對了治國,今上午準備擱哪兒?」我說:「這得由黎明小朋友來定。說實在的,你們幾個都是沾了她的光。」小芳說:「為啥要這樣說,咋回事兒?」柳黎明說:「他欠了我一頓大餐,說好了今兒上午還給我,你們可不就是佔了我的光嘛。」王小波說:「也就是說你是今兒上午的主角,我們都是配角了。」陳向東說:「早知這樣,我們就不來了,你倆找一個幽靜溫馨浪漫的地兒多好啊,何必叫我們來湊這個熱鬧哩。」柳黎明說:「你說的是情人幽會,不是朋友之間的約請,我才不要哩。」小芳說:「你在學校裡有男生追沒,應該有。」鄭淑華說:「有男追女,也有女追男。俗話說,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層紗,我看這話也未必正確。打個比方,黎明年前還說被那男生追得苦不堪言,三天兩頭去我那兒訴苦,如今我想見她一面都難了,也不再苦啊煩的了。不過我有句話奉勸你,你可以投入感情,但不要過於較真了,更要懂得克制,只當是一場青春的遊戲罷了,免得到頭來悔青了腸子。」

    王小波瞥我一眼說:「對了治國,你不是說把你那個青梅竹馬帶過來嗎,咋不見她人呢,我很想見識見識她是何樣的美女天仙啊。」我抱歉似的看一眼鄭淑華說:「她本來答應了要來,也很想來,可是她娘病了,她不得不在家裡伺候照顧她娘。」柳黎明說:「你趕緊把她帶來,免得許曉再像兔兒絲似的纏著你了。我說你是不是腦子進水了,壞掉了,要不就是傻裡吧唧的,淑華姐多好啊,對你又用心用情的。」鄭淑華說:「黎明,你說啥呢。」柳黎明說:「我就要說,憋在心裡難受。年前回家,淑華姐非叫我給你打電話,叫你跟俺一塊兒回去,怕你一個人路上孤單,沒個說話解悶的人。」鄭淑華早站起來了說:「你這樣,叫我還咋在這兒待下去,還是走吧,免得都尷尬。」柳黎明說:「我跟你一塊兒走,誰稀罕什麼大餐呀,吃糠咽菜不也長這麼大了,還很漂亮。」說著,跟在鄭淑華身後往外走。

    王小波和陳向東都對我說:「你倒是說句話呀,當真要看著她倆就這麼離開呀。」小芳說:「情感的事,又有誰能夠真正說得清楚呢。」我站起來說:「淑華,你這又是何必呢。」鄭淑華說:「不關你事,我是在生柳黎明的氣。」說著,打開房門,正遇上匆忙趕來的唐老鴨。他一見鄭淑華,就說:「要不是王小波打電話告訴我,我還想不起來到這兒來找你呢,你咋關機了啊,你這是幹啥去。」鄭淑華說:「我忽然有點急事,你咋來的?」唐老鴨說:「開車來的。」鄭淑華說:「正好你送我去吧。」柳黎明回頭說:「後悔去吧。」唐老鴨同我們打了一聲招呼,隨鄭淑華下樓去了。王小波頹然地說:「我這是何苦呢。」陳向東說:「後悔了?」王小波說:「治國你後悔不後悔?」小芳說:「他自然是不後悔的了。正如柳黎明說的那樣,我覺得你真的有點傻,鄭淑華這麼好的條件,無論是自身條件還是家庭條件,更主要的是她愛你,真所謂對你一往情深了,可你為啥偏偏就選擇了一個啥也不是的農村姑娘呢,除非她真的貌若天仙了,此刻能夠見到她是我最最強烈的願望了。」

    陳向東說:「剛才你還說情感的事又有誰能夠說得清楚,世俗的觀點是無法衡量一個人的情感的。」王小波說:「談到情感,我的腦袋都大了,還是不要說了吧,像這樣打打牌,海闊天空的胡侃,豈不是快哉。」陳向東說:「人生在世,任誰都逃脫不了『情感』二字,逃避不如面對,儘管慘淡了,可還要勇敢起來,堅強起來,此花不開彼花開啊。」王小波說:「好一句『此花不開彼花開』,就為你這句話,我覺得沒有那個女孩子願意跟你,你看治國用情多專一,面對如鄭淑華般的誘惑,始終抱定青山不放鬆,一點也不動搖,這才是男兒本色。」陳向東說:「那鄭淑華呢,難道說就要孤獨一生嗎,末了不還是要選擇別的男人嫁了,這豈不就是此花不開彼花開了,看問題要用辯證的眼光,你的唯物主義辯證法是咋學的。」小芳說:「你倆擱這兒辯證吧,我可是要走了。」王小波說:「我也該走了。」陳向東說:「你倆不吃飯了啊,這都晌午了。」

    我說:「先別慌著走,我忽然想起一個事兒,要跟你說。」王小波說:「你說的『你』指代俺倆中的哪一個?」我說:「你想指代誰就指代誰,總之這個事兒我現在是不會說的,如果是朋友,就等吃了飯再聽我講。」王小波說:「你看呢小芳?」小芳說:「他都那樣說了。」王小波說:「真有事假有事啊,你別為了留俺倆吃飯故意說謊話欺騙俺倆。」我說:「真有事兒。」小芳說:「看樣子不假。」王小波說:「真是遺憾。」小芳說:「沒啥好遺憾的,沒必要都擠在一堆,估計這會兒他們三個也該在哪個餐館酒樓吃飯了吧。」王小波說:「你真聰明。」小芳說:「不是聰明,是心有靈犀。」

    王小波說:「那咱倆拍拖吧。」小芳說:「好啊,我把你看做溫柔可愛的俏佳人,你把我看做風流倜儻的美男子。」王小波說:「憑啥你當男的呀。」小芳說:「因為你長得文靜秀氣呀,你叫他倆說,我是不是比你高大粗獷。」王小波說:「就你那瓜子臉,還粗獷呢。」小芳說:「瓜子臉不是女人的專利,男人也有。」我說:「好了,你倆別貧了,咱們還是趕緊走吧。」陳向東說:「去哪兒?」小芳說:「我看咱們就簡單一些,在附近找個餐館隨便吃一些就中了。」我說:「那就羊肉湯館吧,小波你看呢?」王小波說:「我沒意見,可是我想吃燒餅了,哪兒有賣燒餅的?」陳向東說:「在這兒怕是不好找,你吃的也真仙,從哪兒想出來的。」我說:「咱一路上找找看,說不定就找到了。」

    我們一邊走,一邊說話,一邊注意著有可能出現賣燒餅的地方,卻發現鄭淑華和柳黎明在馬路的對面,向與我們相反的方向行走,都感覺十分詫異。王小波一面喊她,一面橫穿馬路跑過去。我和小芳以及陳向東急忙提醒她注意來往車輛,並緊隨在她的後面。鄭淑華聽到喊聲,停下腳步,等待我們。到了跟前,王小波問:「你倆咋在這兒,唐老鴨呢?」鄭淑華說:「別提了,一上車,黎明就嚷嚷著頭疼心翻,一個勁的乾嘔,滿眼淚花,是再也不能待在車裡了,我又不能丟下她一個人在路上走,就打發唐老鴨自個走了。」王小波說:「咋回事兒?」柳黎明說:「其實我那都是裝出來的,我知道淑華姐並不喜歡唐老鴨,跟他在一起心裡一定很難受,但又礙於同學情面不好意思說出來,我就想出來那麼一個主意。」

    王小波說:「你呀,叫我怎麼說你好啊!」又對鄭淑華說:「你的事兒辦完了沒?」鄭淑華說:「辦完了,這不辦了事兒才走到這兒,沒想到會遇到你們。」王小波說:「那正好,咱們一起吃飯去。」柳黎明說:「我不要跟那個人在一個桌子上吃飯,要不然我又該噁心嘔吐了。」王小波說:「中,就依你,咱四個女的一個桌,他倆男的一個桌,並且兩張桌子還要隔開,一個在東牆,一個在西牆,怎麼樣?」小芳說:「這頓飯可是那個人請的,你要不要吃呢?」柳黎明說:「當然要吃了,他欠我的,憑啥不還給我啊。再說了,見鱉不捉可是有罪哩。」

    王小波說:「你是不是為了你淑華姐很恨那個人啊?」柳黎明說:「那還用說。」小芳說:「我看不見得。」鄭淑華說:「她要是恨他,才真叫怪哩。你倆是不知道,去年在俺家裡,她喝醉了酒。」柳黎明急忙嚷道:「淑華姐,你可是答應過我的。」鄭淑華笑道:「好,不說那個了,就說剛才吧,辦完事之後,我說回去,出租車都攔下了,她硬是不依,非要我往這兒來,說說不定就能遇到你們,就可以跟你們一塊兒吃飯了,結果還真遂了她的願。其實她哪是想跟你們一起吃飯呀,而是想見到那個人,她以前常說,那個人就是她這輩子最親最愛的大哥哥。」小芳說:「這個我能看出來,你剛才說去年在你家裡,你接著說完。」王小波說:「是呀,我也可想知道那次發生了啥事兒。」鄭淑華說:「那我就接著說完它。」柳黎明伸手摀住她的嘴說:「那我就這麼著一輩子不鬆開了。保留一些秘密人生才顯得有意思嘛,兩位姐姐說是不是。」小芳說:「算啦,我們也不問了,不過猜也能猜得出來。」王小波說:「人生因青春而精彩,因青春而浪漫,因青春而無所不能,可又因青春而憂傷、迷惘、彷徨。正如春天一樣,雖然到處都能聞到花香,到處都能聽到鳥唱,然而那些冬眠的小飛蟲也出來活動了,落在你的髮梢,飛進你的眼睛,攪擾著春天的祥和與寧靜。但我們要看到,春天的主流是美好的,青春的主流也是美好的,只是哪兒有賣燒餅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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