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闌珊情如故   第2卷 第二十六章 赴約
    因不知道怎樣的穿戴才算是精神一些,我向小芳討要主意。小芳說:「看得出,你對她還是很認真的,她的一句話,就把你難為成這樣了。其實,你穿啥都是那麼的精神,就算是一身破爛衣裳,也遮擋不住你宛如太陽一般的光輝。」我說:「要是像你說的那麼好,我就不用犯愁了。」小芳說:「你壓根就不該犯愁,你有啥愁可犯呢,不就是去見個面嘛,又不是去相親。要我說,反正你也不打算娶她,索性打扮得邋遢一些,讓她看見你就倒了胃口,她就不會再糾纏你了。」我說:「你不知道,再咋說,我跟她也有五六年的同學友誼,既然她提出了這樣一個合乎情理的要求,我怎能忍心違逆她的意思呢。再說了,我還有事需要她的幫助,以前我約她被她拒絕了,正好有了這麼一個機會,我應該精精神神的去見她,一來顯示出我對她的尊重,二來也藉機修復一下我和她之間出現的裂痕,我不想失去她這個朋友。」

    小芳說:「精神來自於人本身內在的氣質,不是一兩件體面的衣裳就能顯示出來的,我看你穿這一身就蠻好,蠻精神的。」我說:「這身衣裳都該洗了,穿著一身去見她,怕不合適吧。」小芳說:「既然你知道該洗了,那就換一身乾淨的去呀。」我說:「不是沒有乾淨的可換嘛。」小芳說:「那我也沒辦法,你連一身乾淨的衣裳都沒有,叫我咋辦呀。你這種做法,就跟不給我柴米油鹽叫我去做飯一個道理,成心難為我。」我說:「我可沒有難為你的意思,我只是覺得你和她都是女孩子,對精神的看法和理解應該是相同的,你和我又是朋友,我這才請你幫我參考一下。」小芳說:「我也不是沒給你參考啊,我說你穿著一身就蠻精神了,你不是不聽嘛。」

    我說:「我這一身衣裳不是髒了嘛,我都穿一個多月了,去了還不被她笑話啊。」小芳說:「不是,我說你是啥意思啊,你是不是愛上我了,故意擱這兒沒事找事啊。你要去見的人是鄭淑華,卻叫我看你穿啥衣裳更精神,你是不是成心氣我呀。你愛穿啥就穿啥,沒得穿就光著屁股。」我說:「你咋還生氣了呢。」小芳說:「你廢話,現在幾點了?」我抬眼看看牆上的掛鐘說:「九點十三分了。」小芳說:「還有倆小時,來得及,走吧。」我說:「幹啥去?」小芳說:「買衣裳啊,你不是沒有乾淨衣裳可換了嘛。你也真是的,換了衣裳不會自個洗洗呀,我看你是在家被人伺候慣了。上學的時候都是鄭淑華幫你洗的吧?」我說:「上小學那會兒都是俺娘給我洗的。」小芳一樂說:「別磨蹭了,我還有事兒呢。」我回臥室拿了錢,隨小芳去買衣裳。

    小芳說:「像你這種情況,我還是頭一次見到。又不是去見什麼重量級的人物,卻要巴巴的買身新衣裳。都說同學之間的情感是最真摯純潔的,可從你和鄭淑華之間來看,這句話似乎不太妥帖了。」我說:「或許她要我陪她參加一個非常重要的聚會,要不然她也不會這樣了。」小芳說:「你倒會替她開脫。她是啥樣的一個人啊,趕明兒有機會了給我引見引見。」我說:「今兒個就是個機會,一會兒你跟我一塊兒去吧。」小芳說:「拉倒吧,我去幹啥啊,淨招人厭煩。再說了,我還有個會議要參加呢。我爸的脾氣你是不知道,我要是不去參加會議,那老頭肯定衝我吹鬍子瞪眼睛。」我說:「你爸就你一個寶貝閨女,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哪能忍心吵你哩。」小芳說:「在生活上,我爸的確非常疼愛我,但在工作上,對我的要求卻是非常嚴格,有時候我真有點受不了。」

    我說:「那是他對你給予的希望太高了,你想啊,將來他退了休,那麼大一個公司不交給你交給誰呀,想想你肩上的擔子可是不輕哩。」小芳說:「那你過來幫我吧,先給我當個副手,至於待遇,絕對比你現在的要好上十倍也不止了。」我說:「等我在單位裡混不下去了,再去你那兒要飯也不晚,到時候你可別小臉一揚裝作不認識。」小芳說:「我的臉小嗎,你從哪個角度看我的臉小了,我這可是正宗的瓜子臉。」我說:「像瓜子一樣小的臉。」小芳說:「是瓜子形狀的臉型,上寬下窄,線條光滑柔美,外表堅硬,裡面可是酥軟香甜得很呢。」我說:「沒見過還有這樣誇自個的呢。」小芳說:「你不誇人家,還不興人家自個誇一下啊。」我說:「我想誇你,可也得輪得上啊,光想誇你的人不知排了多長的隊伍了呢。」小芳說:「要是像你說的那樣就好了,咱倆做鄰居也這麼長時間了,你幾時見過有男的到我屋裡去過,不是我不想他們去,而是他們都不願去。」我說:「看你把自個說得,可憐兮兮的,如果你不反對,我天天去,就是怕再把跳騷帶進去了。」

    小芳說:「你可別提跳騷了,一想起來,我渾身就起雞皮疙瘩,你不知道我費了多大勁才把那種恐懼消滅乾淨。」我說:「我去了一次,卻把你害苦了,再也不敢去了。」小芳說:「知道我受的苦,可也沒見你為了你得罪過懺悔啊。」我說:「你沒見不代表沒有啊,我天天都在懺悔呢。」小芳說:「你不要搞那些虛無縹緲的形式,來點實際的,比如請我吃頓大餐,也算你有那個誠心為我做一點補償了。」我說:「沒問題,你定個時間地點。」小芳說:「是你請我,咋挨著我定時間地點了,你把時間地點定好了,然後打電話給我,最好親自登門請我去,這才顯示出你的誠意來嘛。」我說:「你不是忙嘛,我把時間地點定好了,你卻抽不開身,我豈不是白忙活了。」小芳說:「我既然有時間陪你來買衣裳,就有時間去赴宴請。」我說:「你帶我去哪兒買衣裳啊?」小芳說:「人民商場,這不到了嘛。」我說:「關菲菲上班沒?」小芳說:「應該上班了吧,不過誰知道呢,要不你給她打個電話問一下。」我說:「她不定方便不方便接聽哩,還是算了吧。」小芳說:「你那個老表文傑可是很喜歡她呢,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樣。」我說:「美女誰不喜歡啊。」小芳說:「這麼說你也喜歡她了,我給你說和說和咋樣,她現在還沒有男朋友,要是晚了,怕是被別人搶走了,到時你後悔都來不及了。」我說:「你別開玩笑了。」小芳沒再說話,停好車,與我一起走進商場。

    關菲菲正在上班。她穿了一身天藍色工作服,甚是好看。一個男的,約莫三十歲的光景,面色黑裡透紅,頭髮似乎打了發膠,穿一件黑色呢子大衣,正站在關菲菲的面前慢條斯理的一張接一張的數著十元鈔票。他身後站著三四個排成一排的男女。他們都盯著他手裡那一沓厚厚的十元鈔票,表情既煩躁又焦急,卻又無可奈何。小芳說:「你猜他哪兒來的那麼多十塊錢的票子?」我說:「可能是做生意攢下的吧。」小芳說:「不對,如果我猜得不錯,他應該是拿紅票子到銀行裡兌換的。」我說:「他有病啊,放著紅票子不用,卻自找麻煩的跑到銀行裡換成十塊錢的票子,帶著不方便,花著也不方便。」小芳說:「你還真說對了,他就是有病,試圖引起關菲菲的注意的病。」我說:「你淨擱這兒瞎猜,把一摞子百元大鈔往關菲菲面前一放,不比這有震撼力啊。」小芳說:「你還記得在學校裡時,哪兩種學生最能引起老師的注意嗎?」我說:「當然記得了,一種是學習特好的學生,一種是特調皮搗蛋的學生。」小芳說:「依我看,他不是那種學習特別好的學生,便故作特別調皮搗蛋的學生了。」我說:「你得了吧,他這樣做除了使人厭煩還是使人厭煩,百害而無一利,他不會這麼笨的。」小芳說:「厭煩給人留下的印象同喜歡給人留下的印象一樣深刻。」

    說話間,那男人終於付清了錢,提著三大塑料袋子商品離開了。其餘的幾個人也很快走了。小芳走到關菲菲跟前說:「剛才那男的咋回事啊?」關菲菲說:「煩死人了,今兒個還算是好的了,前兩天都是五塊一塊的,買的東西還傻多,一上午淨數他的錢了。你倆咋跑這兒來了?」小芳說:「治國說想你了,他自個又不好意思來,就央求我帶他來了。」關菲菲惱道:「沒一句正經話,不理你了。」小芳笑說:「給你開玩笑呢。昨天不是有一個鄭淑華約他今兒上午見面嗎,條件是他必須精神一些,他又不知道她眼中的精神是啥樣的,便來求我,我就帶他來這兒了。」關菲菲說:「我又不是鄭淑華,咋會知道她所說的精神的尺度啊。」小芳說:「我又沒叫你說出精神的尺度啊,你只幫著他參考著買身衣裳就中了。」關菲菲說:「這事兒你別來找我,我又不會買衣裳。再說了,我這兒還忙著呢,走不開。」小芳說:「我咋沒看見你忙呢,沒一個人來你這兒結賬,你哪裡忙了。」說著,硬把關菲菲拉離了工作崗位。關菲菲無奈的說:「咱先說好,要是老闆炒了我魷魚,我可到你那兒混吃混喝去。」小芳說:「我正求之不得呢,有你這個大美女往我那兒一站,保管生意比現在興隆了。」我跟在她倆身後,聽著她倆說鬧,感覺很溫馨。

    有兩位美女為我挑選衣服,當真是羨慕死了那些觀看的人。我也飄飄然了,心情好到了極點,腳底下踩著的不是堅實的樓板了,而是柔軟的棉花堆。至於衣裳的顏色和款式,我全然沒有注意到,兩位美女說好便是好,說不好便是不好,讓我試穿我就試穿,讓我在穿衣鏡前轉幾圈我就轉幾圈,宛若她倆手中木偶一般了。不知過了多久,似乎是一忽兒,又彷彿是半個世紀,也不知試穿了幾件衣裳,我身上的新衣總算達到了她倆的要求。關菲菲回到工作崗位繼續上班。小芳將我送到約會地點,帶著我那身舊衣服去公司開會了。我目送小芳消失在街道的遠處,一面感慨有她這樣的朋友真是我今生的幸運,一面在兜裡摸索手機看時間,才發覺手機還在那件呢子大衣裡,連同剩餘的一千多塊錢,一起放在了小芳的小車裡了。沒有手機倒也罷了,身上怎麼能沒有錢呢,我一時間慌了神,正不知如何辦才好,一個熟悉的面孔出現在我的面前。

    他不是別人,正是我的大學同學陳向東。我們倆都是既意外又驚喜。因說起來這兒的原因,我說:「我的手機和錢都放在一個朋友的車裡了,真不知道一會兒該如何應付鄭淑華了。」陳向東說:「看得出你這一身裝扮是剛置辦的,只是以你和鄭淑華的關係,說出應付兩個字,實在讓我難以理解了。」一語未了,兩輛小車開過來。鄭淑華和她父母鑽出一輛小車。另一輛小車裡下來兩個貌似官員的男人。鄭淑華見到陳向東,很是高興,得知他在省財經學院教書,問他是否認識柳黎明。這使我想起柳黎明的那封信,繼而想起歐陽惠萍。忽聽鄭淑華的父親喊我說:「治國,過來認識一下咱縣的王書記和楊縣長。」我忙過去,分別同兩位領導握手,並向他們問好。王書記和楊縣長都笑說:「早就聽說淑華的男朋友一表人才,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了。」然後在鄭淑華的父親和母親的陪同下走進上善軒。陳向東因另有應酬,推脫了我和鄭淑華的邀請,不過另約了時間相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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