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闌珊情如故   第2卷 第二十五章 相約
    自入冬以來,我一直盼望著能見到一場大雪。許曉與我有著相同的期盼。老天似乎有意和我們作對,別說大雪了,連小雪也沒有,每天都是艷陽高照,可是氣溫卻不高,給人一種干冷的感覺。許曉更害怕回到她的祖屋了,因為沒有供暖設施,既寒冷又寂靜,按她的話說,就是一個懸空著的冰窟窿。便舊話重提,非要搬到我那兒去住。錢主任知道了這件事,勸我說:「小許遠離父母親人,一個姑娘家在這兒,本來就不容易,又到了冬天,北風刮在臉上跟刀子似的,我看她的手臉都凍了,耳垂凍得又紅又腫,著實叫人可憐。既然她有心,提出了這個要求,你就憐香惜玉一回,反正你那房間多,閒著也是閒著,何不成人之美呢。其實有些話我早就想說,我看小許對你是真心的,你倆又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叫誰說都是再合適不過的一對了。你倆要是能夠走到一起,怕是連老天爺都會羨慕嫉妒了。一個單位裡上班,文化程度相當,當真是雙宿雙飛舉案齊眉了。要我說,你就放棄不合實際的愛情幻想吧,愛情固然重要,可生活才是硬道理,有愛情不一定有美滿的婚姻生活。再說了,你和小許之間,難道就沒有愛情嗎,什麼是愛情呢,愛情的要義又是什麼呢,我覺得,愛情的全部意義都是融合在柴米油鹽醬醋茶裡面的。你就聽我一句勸,別再堅持己見了,說得好聽了,你是忠貞於愛情,說得不好聽了,你是迂腐的固執,是會讓人寒心的。」

    許曉長得並不難看,人品、長相、個頭樣樣都是上等的,單位裡許多同事都非常喜歡她。也有人張羅著給她介紹對象,也不乏單身男子的追求,可她卻把一顆芳心用在了我的身上,有時我甚至懷疑她是不是哪根筋搭錯了。我對她說:「你覺得你比鄭淑華如何?」許曉說:「我見過她,覺得她無論哪方面都比我略勝一籌。」我說:「我和鄭淑華有著七年的友誼,並且她曾經當著全縣官員的面宣稱我是她的未婚夫,可事實上我心裡裝著的是另外一個女孩,因為這個女孩,我和她連朋友都沒得做了,我不想咱倆之間也出現這種結果,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許曉說:「我現在跟你討論的不是愛情,而是寒冷和孤寂。是的,我挺喜歡你的,但喜歡不等同於愛。退一步講,即便我愛你,可我並沒有強迫你接受我的愛的意圖,更不會強求你愛我,我只是不想一個人忍受寒冷和孤獨。並不是只有彼此相愛的人才可以住在同一套房子裡,自古道明知不是伴事急且相隨,在上海,在北京,因無奈而合租房子住的男女多了去了,你為啥就不能陽光一些大度一些慷慨一些呢。」我說:「解決寒冷和孤獨的方式很多,你為啥非要選擇這樣一種損人不利己的方式呢。你說過,你家裡很有錢,可以買空調,可以買電視,這樣一來所有的問題不都解決了嗎。」許曉說:「跟你說話真是費勁,損人不利己,虧你說的出來。既然這樣,那就算了,我掏錢買空調買電視買電腦,高興了再買個大男人。」說完,起身走出咖啡屋。

    許曉是否如她所說的那樣買了空調電視和電腦,我不得而知,不過她和劉強的關係日漸親密起來,有時甚至當著我的面說一些超越同事界限的話語,讓我心裡很不是滋味。或許是我不忍心看著許曉自暴自棄滑向泥潭,也或許是我一時犯了糊塗,總之我又把許曉約到了咖啡屋,仍坐在先前那個位子上,勸她說:「劉強有家室,據說他老婆對他管得很緊,我覺得你還是跟他保持一定的距離為好。」許曉說:「我說你心裡陰暗,不夠陽光,事實果真如此。再說了,你又不打算娶我,你管我給誰好呢。」說完,叫來招待員,把自己的那杯咖啡的賬結了,甩手走了。我討了個沒趣,無心喝咖啡,也結了帳,心情抑鬱的離開咖啡屋。回到住處,見文傑站在門外抽煙,問他啥時候來的。

    文傑說:「我來多會兒了,給你打電話你也不接,幹啥哩。」我說:「你這會兒來有事兒啊?」文傑說:「沒事兒就不能來了呀,快開開門,凍死我了。」我說:「你以為還是秋天啊,穿那一身兒,不凍你凍誰呀。」說著,打開房門。文傑走進屋說:「俺不是沒有毛呢大衣。治國,你要是再戴上墨黑眼鏡,真跟黑幫老大了。把空調開開。」我說:「開啥空調啊,一會兒我還得出去。」文傑說:「你出去你的,我在這兒。」我說:「你不用做工啊。」文傑說:「真冷的天,做啥工啊。」在沙發上坐下又說:「哎呀,這沙發坐著真舒服。」我說:「是舒服,可就是沒人給你開工資。」文傑說:「要不咋說你的命好哩,真後悔那個時候沒有好好上學。要是好好上學了,以我的聰明,保準也能考上大學,也不用受這份罪了。」

    我說:「誰不叫你好好上學了,現在後悔,晚了。不過也不太晚,只要你努力上進,也一樣有出息,田力就是你學習的最好榜樣。」文傑說:「現在跟那時候能一樣嘛,掙一個錢都很難了,更不用說出人頭地了。」我說:「只有沒有出息的人才說這種話,為自己的不思進取找個借口。無論到啥時候,都有成功者。」文傑說:「別說這些了,沒一點意思,反正有錢就花,沒錢就忍著,快快樂樂的過完每一天就中了。你跟家了聯繫過沒?」我說:「你這話說的咋讓人覺得跟受到了多大刺激似的哩,是不是田力又說你了?」文傑說:「沒人說我,是我自個想開了。二姐來不來?」我說:「你倒是想得開,知道享福,可你不要忘了,你來這兒的目的不是為了享清閒,如果是這樣,你還不如回家的好,家裡不比這兒舒服啊。」文傑說:「家裡哪有這兒舒服啊,最起碼家裡沒有空調。再說了,我要是在家裡,你姑又該吵吵我了。」我說:「你還知道俺姑吵吵你呀,吵吵你也是為你好。要我說,你還真是欠吵吵,不好好幹活掙錢,到處亂逛,過年回家不拿一分錢看到時候你咋交代。」

    文傑說:「我咋發現你這會兒真俗哩,張嘴錢閉嘴錢,沒有錢就不活了是咋地。」我說:「那你還給我借錢幹啥,把借我的錢還給我。」文傑說:「你放心,少不了你的,趕明兒連本帶利一塊兒還給你。」我說:「利息就算了,你只把本錢還給我就中了。照你現在這個樣子,怕驢年馬月也還不上我,真後悔借給你了。」文傑說:「你也太小看我了,不就是一千塊錢嘛,下個月就還你。」我說:「下個月你要是還不上哩?」文傑說:「我要是還不上,我就頭朝下倒著走。」我說:「你記住你今兒個說的話,男子漢大丈夫,說話可不能不算話。今兒個是十一月十一號,到十二月十一號,我要見到我那一千塊錢。」文傑說:「你就等著瞧吧,不過你還得再借我點錢。」我說:「你來就這些事兒啊,實話跟你說吧,我現在一分錢也沒有。」文傑說:「別介啊,我又不亂花,有正經用處。」我說:「鬼才相信哩。」文傑說:「真的,惠萍的手機欠費了,我想給她充點兒話費。」我說:「你得了吧,連充話費的錢都沒有,憑啥談女朋友啊,這話說出去都丟人,叫人看不起。」一語未了,響起敲門聲。

    我起身去開門,卻原來是小芳和關菲菲,驚訝之餘,大有受寵若驚之感,慌忙請兩位美女進來。關菲菲因頭一次走進我的住處,又見文傑在這兒,有些侷促了。文傑站在那兒呆了一呆,忙慇勤讓座,又張羅著給兩位美女泡茶。小芳儘管也是第二次踏進隸屬於我的這片小空間,或許與我比較相熟的緣故吧,倒也落落大方,在沙發上坐了說:「在家呀,我還以為你不在家呢。」關菲菲挨著小芳坐下,雙手捧住熱氣騰騰的茶杯,旋即又鬆開了,下意識的攏了攏長髮。我說:「才回來不一會兒,你倆一起來,讓人感覺挺稀罕的。」小芳說:「是嗎,那俺倆以後常來,只要你不嫌厭煩就中了。」我說:「歡迎還來不及哩,哪裡敢厭煩啊。」文傑說:「正好咱四個人,要不打牌吧,邊玩邊聊,比坐這兒干說強。」我說:「打啥牌呀,關菲菲一會兒該去上班了。」關菲菲說:「我今天休息。」文傑說:「聽見了沒,菲菲今天休息,多好的機會呀,打會兒牌,然後出去吃飯,我請客。」

    小芳說:「要是打牌的話,就不用誰請客了,不管是誰贏了,都不能裝進兜裡,統統拿出來吃飯,不夠了我再添。」我說:「我這兒沒牌,還是不打了吧。」文傑說:「你又不一定輸,怕啥呀,沒牌我下去買。」小芳說:「不用你去買,菲菲家裡有,我和菲菲下去拿。」關菲菲說:「又不是去搬山,我一個人拿過來就中了。」我說:「可是也沒有小桌子和凳子啊。」文傑說:「你咋啥都沒有啊,趕緊置辦,明兒個就去,要全自動的。」小芳說:「我那兒有,你跟我下去拿上來。」文傑說:「那我哩?」小芳說:「你在這兒等著輸錢。」文傑說:「還不一定誰輸哩。」關菲菲說:「別去你那兒拿了,從三樓搬到六樓,怪累人的,把俺家裡的一套都拿過來不就行了,還省事。」小芳說:「那也中。只是這樣一來,我就不用下去了,叫治國他倆跟你一塊兒去拿吧。」

    文傑聞言,頭先跑下樓,我和關菲菲隨後下來,拿了麻將、折疊小桌和小凳子回來,開始打麻將。剛打了兩盤,鄭淑華打來電話,約我明天上午十一點在上善軒見面。自打上次我約她在虢國羊肉湯館會面未果,近兩個月來我倆還從未聯繫過。今天她主動打電話約我,讓我稀罕得不得了,問她有啥事,她又不說,只叮囑我到時候穿戴得精神一些。我因滿腦子想的都是她的事兒,輸了個一塌糊塗,連同借給文傑的本錢,幾個小時裡共損失了一千一百塊錢。文傑高興得手舞足蹈。小芳說:「不就是贏了幾個錢嘛,看把你高興的,跟摔倒拾個金元寶似的。我跟你說,雖說你和治國是親老表,但借的錢還是要還的。你要是不還,我和菲菲都看不起你。」文傑說:「我也沒說不還呀。」關菲菲說:「那還不趕緊還了,你又沒輸一分錢。」文傑說:「我不是想著請你倆吃飯的嘛,明兒個再還給他也是一樣的。」

    小芳說:「還好意思說,拿人家的錢請客也算能耐。」文傑說:「你倆別再說了,我這就還給他,不就是五百塊錢嘛,我要是能掐會算,就多帶些錢過來了。」小芳說:「說得跟真的似的,你要是有錢,還不都揣在兜裡呀。」我替文傑圓滿說:「他掙得錢也不少,只是一部分寄回家了,一部分存起來了,我父母都誇他手好哩。」文傑說:「治國是最瞭解我的,我是啥樣的人,時間長了你倆也會知道的。我這個人吧,要說缺點,也有,不過誰沒個缺點哩,只是我的優點也不少,熱心,孝順,節儉,能吃苦。看見我穿的衣裳了沒,雖說破舊了點,但乾淨整潔,這不就中了嘛,比穿一身骯髒的龍袍都叫人看了舒服。」小芳說:「你別光顧著誇自個了,俺倆還都餓著呢。」文傑說:「對對,咱吃飯去,想吃啥,儘管說。」小芳說:「一會兒你別嫌貴就中了。」說著,站起身,同關菲菲小樓去了。我又拿了一些錢,和文傑下樓,坐進小芳的小車裡,任由她駕駛著小車去找吃飯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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