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闌珊情如故   第2卷 第十章 巧兒知道了
    接下來的幾天裡,我幾乎每天都三四趟的來到柳條兒旁,但總是滿懷希望而來,滿腹失落而去。巧兒再一次躲避了我的視線。我痛定思痛,覺得狠著心躲開的人應該是我才對,就我目前這個狀況,根本就沒有資格去愛任何一個女人,更不能去坑害最心愛的姑娘,因此我決定提前離開家返回省城。二姐聽說我要走了,老大不高興,坐臥不寧,顯得焦躁不安,與幾天來的充滿了青春的活力的亢奮狀態形成鮮明的反差。正愁沒有理由留我在家裡多呆上一天,歐陽惠萍及時地出現了。她來我家的目的很明確,也十分簡單,只為了索要她的摩托車。聽二姐發了半天牢騷,自告奮勇的說:「我來想辦法。」

    歐陽惠萍的辦法有點不地道。她直接去了巧兒家,張口便說巧兒不夠朋友,一回來就把她給忘在腦後了。東方進兩口子不認得她,但見她衣著不俗,氣質尤佳,又自稱是巧兒的朋友,不敢怠慢。巧兒也一時間被她搞糊塗了,還沒來得及說話,便被她握住了手,拉進了西屋。一進屋,她就小聲說:「我今天來,不為別的,只為一件事,能找個背靜的地方嗎?」巧兒說:「不是,你是誰呀?」歐陽惠萍說:「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件事你必須知道。在家裡說不方便,咱們還是出去說吧。」巧兒說:「你先說清楚你是誰。」歐陽惠萍說:「放心,我不是人販子。」說完,向外面瞅了瞅,確定沒有聽站在附近,低聲說:「你還記得有個人向你發下了毒誓嗎?」

    聽了這話,巧兒往裡面走了兩步,回頭說:「他叫你來的?」歐陽惠萍說:「恰恰相反,他阻止我來,可我不能不來,因為作為他的朋友,我不忍心看著他獨自一個人承受懲罰。我想,只有你才能幫他解除誓言的禁錮,讓他重新做人了。」巧兒說:「你不用嚇唬我,所謂的誓言,都是用來哄騙人的,目的是為了賺取別人的信任,沒有哪個人因為違背了誓言而遭受到了應有的懲罰。」歐陽惠萍說:「我是個生意人,自然知道不必對誓言當真,可他卻是個例外,老天爺當真拿誓言來懲罰他了。聽鄭淑華說,他真的喪失了那種能力,因為這他倆還鬧掰了,分手了,他也不敢再去愛別的女人,你也不忍心看著他孤苦一生斷子絕孫吧。」巧兒將信將疑的說:「你又來哄我了,我不信,天底下就沒有這樣的事兒。」歐陽惠萍說:「這種事兒豈能拿來開玩笑,你要是不相信,可以親自去驗證。」

    巧兒一紅臉說:「你真會說笑話。」歐陽惠萍說:「那有啥呀,你倆都已經結婚了,雖然是在夢裡,但也是拜過天地的了,也算是夫妻了吧。」巧兒說:「那是假的,不可當真的,我和他是不可能的了。是老天爺不讓俺倆在一起,又能去怨誰哩,只能怨俺倆有緣無分罷了。」歐陽惠萍說:「即便不可能了,你也得等到治癒了他的隱疾再離開。我這樣做並不是為了把他的痛苦分一半給你,而是不想你因為他的不幸而愧疚痛苦一輩子。假如你努力了,盡心了,他還是不能恢復到正常人,你可以問心無愧的離他而去,他也沒有遺憾了。不過我覺得他的病是因你而起,你也一定能夠幫助他治癒它,這才過來跟你說。至於你願不願意幫助他,那就是你自個的事兒了,總之我作為朋友的心意的盡到了,也算是沒有遺憾了吧。」

    巧兒說:「即使他真的得了那種病,那也不怪我,要怪只能怪他自己花心,他不去招惹別的女人,誓言就不可能發揮效力。」歐陽惠萍說:「你說這話我聽了都很傷心,你躲起來不給他面見,不跟他好,又不允許他去碰別的女人,你乾脆把他送進寺廟裡當和尚好了。」巧兒說:「他愛當啥就當啥,跟我有啥關係了。」歐陽惠萍說:「你要這麼絕情,我也沒有辦法,算我看錯了人,自討沒趣多管閒事罷了。」又說:「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也沒有再說下去的必要了,不妨礙你過舒坦日子了,再見了。」走了兩步又說:「還是不要再見了吧。」丟下巧兒回到我家,並不回答我的問話,跟二姐說了幾句悄悄話,陪娘和父親說了一會兒話,出來問我把汽油加到摩托車的油箱裡沒有,聽我說早就加好了,便帶著娘和父親的囑托回縣城去了。

    歐陽惠萍負氣離開之後,巧兒在柳條兒旁站了很久,回到家裡便躺在床上,瞪著眼睛躺到天黑,下定了一個決心,起身走出家門。她娘忙攆出來問:「弄啥去?」巧兒停住腳步說:「去治國家一趟。」她娘說:「去他家幹啥,天都黑了,還是等到明兒個去吧。」巧兒說:「明兒個他就走了,在他走之前,我有幾句要緊的話跟他說。」她娘說:「還有啥要緊的話呀,快回來,你可得聽勸,不然你爹有該罵你了。」巧兒說:「罵也好打也好,反正今晚我得見到他,俺大回來了不能叫他去找我,我說完了話自然就回來了。」她娘說:「那好吧,你可得快一點,別到深更半夜的,傳出去不好聽。」巧兒說:「知道了。」一路走到我家。

    我們一家人剛吃過晚飯,坐在院子了乘涼說話,在座的還有胡大娘。猛然間見到巧兒,父親和娘都感覺挺意外的,站起來讓她坐。我和二姐也站了起來。胡大娘自覺她一個人坐著不好看,跟著站起身,笑說:「巧兒可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閨女哩。」巧兒說:「胡大娘您說笑了。大爺大娘您們都坐吧,我跟治國說幾句話。」娘說:「是這樣啊,那你倆說吧。」我因存了要徹底斬斷跟她的情絲的心思,便說:「有啥話就在這兒說吧,說完了你趕緊回去,免得一會兒你爹娘來我家要人。」二姐說:「治國你咋能說出這種混賬話哩,巧兒好不容易來一趟,你卻是這個態度,太傷人了!」娘也說:「治國啊,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臉人,巧兒沒事兒也不回來找你,快去吧,有啥話好好說。」

    巧兒說:「歐陽惠萍跟我說的話我都可以在這兒說出來嗎?」我不知道歐陽惠萍都跟她說了些啥,怕引起父親和娘的不愉快,只好帶巧兒來到前院。一進院子,我就說:「你到底想說啥?」一副很不耐煩的樣子。巧兒說:「我想說啥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的心並不像你的話那樣冰冷無情。你一直都只喜歡我一個,凡事瞭解你的人都深知這一點。」我說:「你錯了,以前我是很喜歡你,可是現在我不喜歡你了,時位之移人也,你太土了,跟那些城裡的姑娘根本不可同日而語。我的話說的夠清楚了吧,你可以走了。」巧兒說:「你不承認也沒關係,不過我既然害了你,我就得盡到我的責任,等治好了你的病,不用你甩,我自個走,絕不妨礙你的前程。」

    我說:「笑話,我哪裡有病,你才有病哩。即便有病,也挨不著你來治,有醫生哩。」巧兒說:「反正歐陽惠萍都跟我說了,你的病因我而起,也只有我才能治,解鈴還須繫鈴人嘛。總之從今天開始,你走到哪兒我就跟到哪兒,你甭想甩掉我。」我說:「你自甘下賤,天王老子都沒有辦法,隨便你了。」巧兒哭道:「你竟然說我下賤。」一語未了,蹲在地上泣不成聲。我一時間惶恐不安,深深地責備自己,不該傷害了最心愛的姑娘,她是如此的純樸善良,宛如皇天后土一般,我怎麼能夠說出那樣的話來害她哭泣呢。然而,我又有啥辦法呢,現在不傷害她,或許日後會傷她更深,因而我狠著心不向她道歉,更不安慰她,只放緩了語氣說:「你害了我,我也害了你,咱倆兩清了,誰也不欠誰。」

    巧兒哭著說:「你說的容易,清得了麼。」我說:「不然還能咋樣。」巧兒說:「你別忘了,咱倆都拜過天地入過洞房了,你是我的男人,我是你的女人,這輩子都是,誰也別想離開誰。」我說:「可是那都是假的,不是真實存在的。」巧兒說:「啥是真的,啥是假的,啥是真實存在的。就在同一天,你做了那個夢,我也做了那個夢,這就說明咱倆的心是在一起的,靈魂是相通的,這就是真的,就是真實存在的,你甭想抵賴。」我說:「你還是醒醒吧,我在城裡,你在農村,咱倆根本就不合適。」不等我說完,巧兒怒道:「你是想看我死嗎?要是這樣,你就等告別了我的屍骨再走好了。」說完,起身跑走了,淚水灑了一路。

    我一夜無眠,大半夜裡給歐陽惠萍打電話,埋怨她不該多事,跟巧兒說了那麼多,讓我左右為難。歐陽惠萍不但不做解釋,不說聲對不起,而且還要我感謝她。我是得感謝她,如果沒有她的這次攪和,我和巧兒也不會重新開始。第二天,原本定好了一早就返回省城,送我去縣城的人也來到了,卻因我的忐忑不安而不得不臨時改變了計劃。父親和娘都十分氣惱,但知道即便硬把我趕走了,我的心也踏實不下來,與其走得不安心,倒不如解決好了事情安心的走,答應讓我在家裡再多呆兩天,要我盡快處理好和巧兒的事情。

    二姐很高興我能繼續留在家裡,不過拒絕代替我去探視巧兒,只說:「我的事兒還掰扯不清哩,你的事兒你自個解決,別來煩我。」又說:「你是個男兒,不要婆婆媽媽的,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痛快點。」有些話我不能跟二姐講明,特別是我喪失了男人的能力這件事,決不能讓她知道了,我不願她傷心難過操心費力,更不想父母也知道這件事。但我又不能親自去巧兒家,給她一個我仍然關心疼愛她的印象。正在不知所措,她娘抹著眼淚來到我家說:「昨晚上你都跟巧兒說了些啥啊,到現在還把自個關在屋裡哩,不吃不喝也不說話,躺在床上瞪著眼望著房頂子,她要是有個好歹,我變成厲鬼也要叫你償命。」又說:「你說你走就走了,還回來幹啥,回來就回來吧,幹嘛還要招惹俺閨女,她才好了,又成這樣了,難不成你真想把她折磨死了才甘心!」說完又哭。

    我就是鐵打的心腸也被她哭軟了,更何況我是那麼的深愛著巧兒,心急如焚的來到她家,勸她先把門開開,凡事都好商量。東方進兩口子也在一旁勸說她。聞訊趕來的鄰居也說:「就是啊,治國他都來了,有啥事兒你倆商量著來,別再使性子了,害得你爹和你娘著急上火。」巧兒說:「誰叫他來了,叫他走,我就是死了也跟他沒關係。」她娘說:「你這閨女,說啥傻話哩,鬧彆扭也得有個了結的時候不是,哪能一直這樣挽在死橛子上哩,這樣可不好,容易傷感情哩。」又對我說:「治國啊,你好好跟她賠個不是,多哄哄她。她以前可不是這樣的,都怪你傷她太深了。」東方進說:「咱們就別在這兒多嘴多舌了,年輕人的事兒,讓他們自己解決好了。」說完,讓其他人都走了,然後和老婆一道關了大門,到大堤上散心去了。

    院子裡立時安靜下來,只有知了的叫聲了。巧兒隔著門問我:「你想好了沒有?」我說:「想好了。」巧兒說:「決定了?」我說:「決定了。」巧兒說:「不再更改了?」我說:「不再更改了。」巧兒說:「我不逼你,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我說:「你沒逼我,是我自個做出的決定,我不後悔。」話音未落,房門吱呀一聲打開了,巧兒撲進我的懷裡,喜極而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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