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闌珊情如故   第2卷 第八章 巧合
    鄭淑華伸展了四肢,仰面躺在大床上說:「真舒服,以後這就是咱倆暫時的安樂窩了。這套房子一個月多少錢?」我鼓不起勇氣說出令她掃興的話,只說:「這是我的一個叔叔的房子,給他錢怕他都不會要。」鄭淑華說:「真的呀,那咋從來都沒有聽你說起過他哩?」我說:「可能是沒有機會吧。」鄭淑華說:「胡扯,不知有多少機會哩,只是你不想說罷了,不過倒是給了我一個不小的驚喜。早知這樣,我那間房子就不交一年的房租了,也沒關係,就讓它擱那兒閒著吧,高興了咱倆就過去看一眼。」我說:「你還用租房子住啊,你爸你媽會不給你買房子?」鄭淑華說:「他們是要給我買來著,但是因為你不在,我怕你不如意,就沒讓他們買,等你安頓下來了,咱倆就去選房,然後再精心裝飾一番,就是咱倆的新房了。」

    我說:「怕我沒那個福氣了,我的情況你也知道,我怎能做虧心事去坑害你哩,你還是另擇良木吧。」鄭淑華坐起身說:「說啥狗屁話哩!有屁不早放,這會子放出來,叫我的臉往哪兒擱!你是不是又跟巧兒好上了?」我說:「現在我沒有資格去愛任何一個女人,也沒有勇氣去接受任何一個女人的愛,你就當我是個臭屁,把我給放了吧。」鄭淑華說:「真是無語了,好心情被你攪得一團糟!我都信心滿滿的,你卻潑冷水,你對你自己就那麼無望嗎?你是懷疑我對你不夠堅貞,還是懷疑現在的醫學不夠發達?你是把我看成了不幹那事就不能活的女人了,還是瞧不起那些專家教授的水平?」我說:「都不是,反正我不能允許我干缺德事兒,不能允許我耽誤你的美好青春和幸福。」

    鄭淑華說:「虧你還是個大學生,連幸福最基本的定義都沒讀明白!咱倆都這麼多年了,猛然間各分東西,你不覺得惋惜和心痛嗎?要不這樣,咱倆以三年為約,到時你還是未能治癒,再商量分手也不遲,你看咋樣?」我說:「三年,太長了,你這一輩子能有幾個三年的青春,還是以一年為限吧。」鄭淑華說:「盼星星盼月亮終於把你盼來了,盼到咱倆在一塊兒了,難道就是為討價還價這個的嗎,想想真是可憐!」說完,眼含熱淚走了。我感覺到了極度的虛脫,躺在鄭淑華剛才躺過的地方,貪婪的嗅著她遺留下來的幽香,忽而怨恨起巧兒來,恨她既然鐵了心要離開我,為啥還要拿所謂的誓言懲罰我,要我承受這般痛苦的折磨。

    田力帶著文俊過來了。因見我宛如霜打了似的,問我咋的了。我說沒事兒,問他匆忙去了哪兒。田力說:「你問文傑好了。」文傑說:「幹嘛問我啊。」田力說:「你找的事兒,不問你問誰啊。」我說:「咋回事兒?」文傑說:「一個四川蠻子,罵罵咧咧的找茬兒,我看不慣就打了他。在咱這一畝三分地裡,還輪不到他撒野。」田力說:「誰的一畝三分地呀,你以為這是你家啊,四川人在這兒也是一大幫子,在過去,川軍可是出了名的厲害主兒,以後你少給我惹事。」我說:「你出來是幹活掙錢的,不是跑江湖行俠仗義的,你要是不老實,我就跟二姑說,把你叫回去。」

    文傑說:「少拿你二姑來壓我,我還不吃這一套,不管是在啥時候,只要我行的正坐得端,誰也甭想說我一個不字。」田力說:「說你是好你,人家還犯不上說你哩!你和文俊一塊兒來的,人家領個媳婦回家了,你再看看你,到如今還一事無成,你要真有本事,也給你爹娘領個媳婦回去,也算你爹娘把你養活這麼大值了。」文傑說:「你以為我辦不到啊,我那是不想,不跟他了,見個女人都是美女,再也走不動了。實話說吧,蘇珍珍開始是要跟我好,見我不理她,這才轉過頭去跟他好了,我要是稍微動一點心,哪還有他的事兒啊。」田力說:「你得了吧,是你去追求人家,人家看你不是個成事兒的人,跟著你沒有福享,你倒會倒打一耙,屬豬八戒的吧。」文傑說:「先別管我屬啥的了,田力叔,你這套房子還要不要了?」

    田力說:「你管我要不要哩,不要也不會給你。」文傑說:「你給我也不要,我要它幹啥呀,沒用。你要是不要了,就給治國哥吧,他在這兒上班,總的有房子住不是。」田力說:「你操的心還真不少哩,把你自個的心操好就中了。」文傑說:「你看你這人,我不想操心,你偏拉我來。治國哥你是不知道,在你來之前,為了重新佈置這房子,我不知掏了多少力,流了多少汗,你可得請我喝酒,我不能白掏力流汗了。」我說:「只要你正經幹活兒,不再瞎糊弄,你啥時候來啥時候有酒喝,不然的話,白開水也沒有。」

    文傑說:「看你這話說的,好像我從來都沒有正經幹過活似的,真是哪廟裡都有屈死鬼!」田力說:「要想喝酒上我那兒去,你治國哥還沒上班,就別來煩他了。對了,我想來想去,覺得你還是去見一下老書記比較穩妥,你認為哩?」我說:「要是老書記不反對,我也想見見他,當面向他說聲謝謝。」田力說:「那中,我再跟他聯繫一下,聽聽他咋說。」說完,給老書記打電話。老書記說他正好下午有點時間,要我們六點鐘之後去他家裡面談。我們聽了這話,都十分高興,下樓精心挑選禮物去了。

    在我的潛意識裡,老書記作為一廳之長,應該居住在別墅小院之中,不料他卻與老伴兒住在家屬樓裡。房間也不算太大,三室一廳一廚一衛,裝飾得古色古香的,也有一些瓷器古玩,看上去溫馨雅致。他老伴兒是個典型的家庭主婦形象,給人的印象似乎從來都不會發火,說出來的話語和氣柔軟。老書記本人也沒有那種高高在上的架勢,十分隨和,家常話說得使人舒心。他問了一些我家的近況,回憶了在我們那兒工作過的歲月,談到了我今後的工作,給了我許多勉勵,然後要我們留下來吃晚飯。我們婉轉的謝絕了他的好意,買了一些酒菜,回到住處開懷暢飲。

    酒至半酣,田力又被電話叫走了。文傑不無慶幸的說:「他走了正好,省得擱這兒絮叨了。從進屋到他走,你聽他的話斷了沒有,都是他一個人在說了,好像對誰都不放心似的。其實他最應該操一下他自個的心,到現在還沒個正經老婆,說出去人家都不相信。不過這樣也好,自由自在,沒人管沒人問,想跟誰好就跟誰好,若是人家不樂意,就拿錢砸,反正手裡有的是錢,一捆不中就兩捆。也有例外,前不久他在人民商場睖中一個收銀員,你就不知道那女的長得有多漂亮,凡是該凸的地方都凸起來了,凡是該凹的地方都凹下去了,不管是凸還是凹,都那麼的恰到好處,也不知道是咋長的,細皮嫩肉的,讓人看一眼就禁不住的嚥口水,再也忘不了了,二十剛出頭的樣子,見誰都面帶微笑,結果就把他的魂給笑沒了,一天三場兒往商場裡跑,人民幣不知花了幾捆子,人家愣是沒理他的鼻,連她姓甚名誰都沒問出來,輸得那叫一個慘。」

    後來我問田力是否真有這回事兒,田力說是有這碼事兒,不過文傑完全顛倒了黑白,原本是他一心想吃天鵝肉,卻把這口黑鍋扣在了田力身上。又說那女的的確漂亮,只是如此貌美的姑娘怕早已被狂蜂浪蝶染指過了。即便如此,仍問我有沒有興趣去看上一眼,欣賞一番,說什麼有些女人天生就是用來欣賞的,若是存了娶回家當老婆的心思,那就大錯特錯了。

    次日上午八點,我準時走進人事處。接待我的是一位三十多歲的女人,嬌艷無比。她查看了我的證件,詢問了一些基本情況,讓我填寫了一份表格,然後拿起話筒讓一個人來領我。大概過了五分鐘,走進來一位看上去四十左右保養很好的婦女。她一進門就笑呵呵的說:「龔處長,這位就是新到的小李吧。早就聽說你要來,今天可算把你盼來了。」龔處長笑著說:「是啊,錢主任,這下你就如虎添翼了。我可是把人交給你了,要是丟了,老廳長怪罪下來,你可別賴我呀!」錢主任說:「看你說的!走吧,小李。」

    我被錢主任帶到辦公地點,並介紹給我的所有同事。在這裡上班的共有八個人,六男兩女,正副主任各一名,餘下六人為一般科員,共佔用五間辦公室。錢主任一間辦公室。副主任啟宏五十多歲,禿頂,肥胖,一間辦公室。張偉四十出頭,絡腮鬍子,和面皮白淨同樣四十出頭的石峰一間辦公室。我和劉強一間辦公室。他面色紅潤,心寬體胖,身材中等偏上,總是晚來早走。另一位女的,名叫許曉,身材姣好,穿著入時,因為和我一樣剛來上班沒幾天,所以有些拘束。她和馬胖子一間辦公室。馬胖子一點也不胖,四十歲左右,看上去精明強幹。這天中午,我們在附近的一家西式餐廳裡聚餐。這是兩位主任的意思,給許曉和我接風。聚餐中,許曉和我分別做了簡單的介紹。她芳齡二十四,來自山城重慶市,政法大學畢業。當聽說我也是二十四歲時,便欣喜的問我的生日是哪天。接下來,便在我的回答中驚詫的瞪圓了雙眼,原來她也是正月初一出生的,只是比我晚生了幾個時辰。眾人都很是興奮,說真是太巧了,並為此痛飲了三杯。許曉也喝了。開始她是不喝酒的。餐後,我結了賬,不多,還不到兩千元。兩位主任一邊責怪我,說為新人接風洗塵是歷來的規矩,不要個人掏錢,一邊讓收銀員開發票,說等報銷後再把錢還給我。

    每天上午八點準時走進來,打掃辦公室,給劉強泡好茶,然後看報、喝茶、聊天、翻閱資料;十一點半多一點走出去,穿過背靜的林蔭道,走過幾個小型的十字路口,拐過幾個彎,來到都市花園小區的大門外,在保安的注視下,大搖大擺的走進去;繞過噴泉、花帶、草坪、樓角,來到九號樓三單元,順著曲折迴旋的樓梯,爬上六層,站在端放在門口的帶著「出入平安」四個字的四方形大紅色墊子上,從兜裡掏出一串鑰匙,用最大最難看的那把鑰匙打開東戶的天藍色防盜門,走進已經屬於我的三室一廳的套房,開始準備做中午飯。一個人的飯,很簡單,按老家的話說,窮對付。

    我很快就結束了戰鬥,回到臥室,躺在寬大的席夢思床上,看一會書,瞇一會眼,差不多就到了下午一點四十了,於是便起床,到洗手間裡洗一把臉,關上防盜門,沿著原路回到辦公室,也就到了下午兩點半,正是上班的時間。接著坐在對面的同事也來到這裡,於是我們就開始重複上午的活動,到下午四點多一點,他就離開辦公室,而我則要待到四點半,將辦公室打掃一遍,這才關門下班回家。

    過了兩天,大概是相熟了的緣故,許曉規勸我說:「你不要跟個小媳婦似的,見誰都點頭哈腰的,他們的資格是比咱老,咱是應該對他們敬讓三分,但這並不表明咱就比他們低下,該拿架子的時候也得拿拿架子,該說的時候也得說,讓他們認識到你也是個有血有肉有個性的男兒,別一味的唯唯諾諾,讓他們覺得你沒啥大能才,完全是靠了後台硬才進來的,這樣老廳長臉上也沒有光彩了。」我覺得她的話有道理,可是我就是拉不下臉來,有時我也惱恨我的過於怯懦的性格,只是要改變起來確實不太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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