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闌珊情如故  第1卷 第六十九章 睡相
    “干了這杯酒,朋友啊要遠走,干了這杯酒,友誼啊心中留,干了這杯酒,前程啊似錦繡。”柳黎明反復唱著這首歌。歐陽惠萍和吳清華蹲在門外嘔吐。小弟站在我旁邊。鄭淑華越想把門打開,越是開不開大門,罵道:“連你這了無血的冷物也來欺負我!”抬腳就踢,門倒是“咚”的響了一聲,可她也彎下腰去撫摸生疼的腳,嘴裡嘟囔著:“你是什麼東西,也敢跟我還,看我早晚不扒了你的皮!”歐陽惠萍走過來說:“你又何苦呢,跟一扇門計較!”鄭淑華說:“我不跟它計較跟誰計較,它是我的門戶,我的丑陋需要它遮蓋,我的美麗需要它宣揚,我的傷痛需要它治愈,我的歡悅需要它記載,我的過錯需要它庇護,我的友善需要它傳播,現在它卻欺負我,你不去說它,倒說起我的不是來了,要你這個姐妹又有何用!”

    歐陽惠萍陪笑道:“是它先欺負了我的好妹妹,姐姐我替你出氣!”抬手“啪啪”的拍門說:“看你額寬耳闊,濃眉大眼,一表人才,原以為機敏不凡,卻不想竟是如此呆笨,惹得我妹妹傷心流淚,看我不劈了你、砍了你、剁了你、拆了你,當廢鐵賤賣!”吳清華哧一聲笑道:“兩位姐姐哪是在說它呀,分明是在說他嘛!”鄭淑華破涕為笑說:“對,當廢鐵賤賣!免得淨惹人生氣!”柳黎明暈頭晃腦的過來湊熱鬧,唔唔呀呀的說:“把啥東西當廢鐵賤賣了呀?”吳清華上前扶住她,才避免了她堆坐在地上。歐陽惠萍笑道。“把你的頭!”柳黎明說,:“那可不成!”歐陽惠萍說:“還愣著干啥呀,還不快過來開門!當真想讓我們在這裡站一宿啊!”我走到門前,伸手轉動鑰匙。

    鄭淑華撒起嬌來,抱著我的手臂說:“哼,小心把你當廢鐵賤賣囉!”小弟這才聽懂她們的話意,上前拉起我的手說:“哥,咱走,在這受氣!”歐陽惠萍笑罵道:“小不點,知道個啥,就知道胡言亂語!”吳清華趕忙把他拉到一邊,不再言語。我打開門,扶著鄭淑華走進客廳。歐陽惠攙扶著柳黎明隨後跟進來,把她扶到一間臥室,放在床上睡覺。然後,鄭淑華、歐陽惠和吳清華一同走進浴室,一邊說笑一邊洗澡。我找到一個把鐵掀,讓小弟拿著笤帚,到別墅旁邊弄來土,清理大門外的污穢。小弟仍在生氣,怪她們一會把我當作東西,一會又把我當成廢鐵,說我沒有一點骨氣,不像個男人。好像我給他丟了臉似的。我跟他也說不明白,干脆不理他。

    等我和小弟回到客廳,她們已經洗完澡,坐在沙發裡吃蘋果。見我們進來,歐陽惠萍讓我們也趕快去洗澡。鄭淑華說:“我倒忘了,還以為在自己家裡呢!”歐陽惠萍說:“是我忘了,以為是在自己家裡呢!”吳清華笑道:“是你們倆都忘了,是在我的家裡呢!”歐陽惠萍說:“誰先把手中的蘋果吃完,這裡就是誰的家。”吳清華說:“你賴皮,就你手裡的蘋果剩下的少了,才這樣說!”歐陽惠萍說:“要不咱倆換換。”要和吳清華換蘋果。吳清華說:“才不哩!這樣我豈不是吃虧了!”歐陽惠萍說:“噢,你又想當這個家的主人,又不想吃一點虧,難道說天底下的便宜都是給你一個人准備的不成!”鄭淑華說:“何止天底下的便宜啊!就連天上的便宜都是給她一個人准備的!”歐陽惠萍說:“那她豈不是通吃了!”鄭淑華說:“還糊一圈呢!”吳清華說:“不理你們了!兩個大姐姐聯起手來欺負一個小妹妹,就不知道羞!”鄭淑華說:“羞?大男人聽人家姑娘家說話才真叫羞哩!”沒等她說完,我便帶著小弟回臥室休息。剛躺下,就聽見客廳裡傳來鄭淑華哈哈大笑之聲,緊接著,歐陽惠和吳清華一個跑一個攆,追趕打鬧。

    三個姑娘很是興奮,在客廳裡又說了一回話,便回到臥室,可無論如何也睡不著,於是又起身回到客廳,打開音響,放著優美的舞曲,在鄭淑華的帶領下,翩翩起舞。她們跳了一會,就聽歐陽惠萍說:“三個女孩子跳舞,沒意思。”吳清華說:“和男的跳有意思,可那也得有男的呀!”歐陽惠萍說:“現成的不是有一個嘛!”我趕緊閉上雙眼,假裝熟睡。小弟已經睡著了。他頭一挨枕頭就睡著了,真是羨慕他。吳清華說:“對呀,我怎麼把他給忘記了呢!好像這兒壓根就沒有他這個人似的!就是不知道他會不會跳舞。”歐陽惠萍說:“你看你,咋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呀!跟著咱們鄭大小姐這麼多年,就是木頭疙瘩也早給熏出靈光來了!更何況他聰明過人呢!”鄭淑華說:“狗屁!不知道踩了我多少回腳,就差沒有把我的腳趾甲踩掉了,還聰明過人呢,笨死了!”“笨死了”這句話聽起來好耳熟,它讓我想起了巧兒,想起了我們的童年,想起了舟中的不期而遇,想起了橫渡沙河時的相互支持和鼓勵,想起了柳樹下的悲歡離合。我不知道她們接下來都說了些什麼,只知道歐陽惠萍走過來,拉我去跳舞。此時,我的心裡亂成一團糟,與其躺著獨自吞咽苦澀,不如陪她們一起瘋狂來的痛快。在這樣一個年代裡,人人都有選擇的權利,或痛苦或快樂,或憂郁或陽光,全由一顆心來決定,怨不得他人。既然想並不能解決問題,並不能把心中的痛苦帶走一絲一毫去,並不能讓狠心腸的時空倒流回去,那麼何不放任自己的情感,讓他在每一時刻都快樂並陽光著。

    我們的喧鬧,吵醒了柳黎明。她醉眼朦朧的走進客廳,吵嚷著沒有叫她起來一起跳舞,搖搖擺擺的剛跳一下,就摔倒在地板上。歐陽惠萍忙彎腰扶起她,笑道:“路還走不牢穩哩,就想跳,摔了吧。疼不?”柳黎明說:“沒事兒。”一臉的不在乎。接著埋怨道:“她倆小,年輕,不懂事,我不怪她們,你這個當大姐的咋還這樣沒心沒肺的。”歐陽惠萍說:“我好心拉你,你倒當成驢肝肺了!”松開了扶著她的手,她便又坐在了地上,耍賴說:“你咋還打人呀!”鄭淑華和吳清華圍過來,舉起拳頭說:“不光她打,我們還要打呢!”柳黎明一邊躲閃一邊說:“我招誰惹誰了!咋就犯了眾怒哩。”很委屈的樣子。我跳了一身汗,便借此機會關掉音響,說別鬧了,該休息了,明天還要早起呢。我本來是出於私心,並沒有想著要去救誰。歐陽惠萍、鄭淑華和吳清華聽我這麼說,也就放過了柳黎明,准備洗澡睡覺。柳黎明從地上爬起來,踉蹌一下,被我伸手攙住。她摸著我的手臂,感激涕零的說:“還是大哥哥對我好,心疼我,一會沒過去,救了我兩次,不像她們,沒有一個有心肝兒的!”鄭淑華停住腳步,回頭說:“這間房子裡就你的大哥哥有心肝兒,今天晚上你就跟他睡好了!”柳黎明說:“真的啊,你真是太好了,太偉大了!我做夢都想呢!”高興的跳起來,奔到她們身後,一把抱住鄭淑華的腰,“那今晚我可要借用嘍!”鄭淑華說:“摟他去!”柳黎明說:“我摟他干嘛呀!摟他還不得被某某人當廢鐵給賤賣了呀!我呀,摟水去!”松開鄭淑華,搶到她們前面跑進浴室。歐陽惠萍指著她笑道:“這人,就是一無賴!”

    她們洗完澡,回到房間,已是凌晨兩點多了。我也想洗個澡,可是隨即又打消了這個念頭,和衣躺在床上。十分鍾過去,世界被上蒼交給了只屬於暗夜的歌手,我於濃濃的夜色裡獨自徘徊。咦——,是誰的鼾聲這樣響亮,好像天空中隆隆奔走的雷聲,這輕微均勻的鼾聲又是哪一個發出的,就像這無處不在的夜風。啊哈——,你們真是的,這麼多房間不住,偏偏要擁擠在一張床上!你看,你的腿壓在了她的小腹上,她的手臂圈住了她的脖頸,還有你,為什麼要把人家的秀發含在嘴裡,你的手也不夠善良,哪兒不好放,偏偏要按住她那個地方。哎呀,你看你,這麼大的姑娘了,一點也不知道害羞,怎麼能把胸罩脫落,讓那一對柔軟堅挺的雙峰暴露出來呢,還有,你的裙子哪兒去了呀,內褲也只套在一條腿上,讓我來幫幫你們吧,先為你找到裙子,遮蓋起你那裸露的軀體,再把她的手從人家的胸脯上移開。

    呵呵——,想不到,你們的睡相也是千姿百態,想不到,你們的睡眠也是各有各的喜愛,想不到,在你們的小天地裡,也是如此的自由自在。嗯——,是誰在砸吧嘴唇,是誰在咬牙切齒,是誰在夢語輕輕,你這個小丫頭,不琢磨怎樣才能讓青春在大學校園裡綻放出艷麗的奇葩,卻“愛你愛你”說個不停,做著和別人完全不一樣的春夢。你要干什麼呀,為什麼突然坐起,迅速的解開衣扣,扔掉胸衣,連連撥弄豐滿的雙峰,讓它們像慌亂不安的小鹿。你的手咋抱住她的臉親個不夠,哎呀,真是目不忍睹,這都是酒精的錯誤。什麼,你說什麼,讓我別走,你的唇還沒有印遍我的臉頰胸脯。“死丫頭,想男人也不能想成這樣啊,黑更半夜的你抱著我干啥,要真是急不可耐,那屋裡現成有兩個!”“對不起哦,把你弄醒了,我也不知道我咋會做這樣的春夢,真是丟死人了,千萬別和她們說啊,要不然她們准會把我嘲笑死的。”“怕人家笑就別做,松開,我要去解手,真有你的,才多大啊!”“好姐姐,求求你了!”“只要你不說,就不會有人知道這件事,快睡吧。”

    第二天,當我睡眼惺忪的走出房間時,她們已吃過早飯,把餐桌也收拾得干干淨淨了。沒有人去喊我起來吃飯,這並不是因為她們心疼我,想讓我多睡一會,而是因為沒有哪一個人願意來完成這項十分簡單的任務。沒有人招呼我,她們似乎根本就沒有注意到我的存在,繼續說著悄悄話。我沖她們訕訕的一笑,拉開洗手間的淡黃色木門,走進去,再輕輕地關上它。昨晚的酒精還在我的身體裡發揮著作用,最明顯的特征是我的腦袋還在隱隱作疼,太陽穴霍霍的跳動,眼睛發脹,胃口極差,根本就不想吃東西,哪怕是一杯平淡的清茶。

    我對著粘貼在牆壁上的方鏡觀看出現在那裡面的一張男人的臉,明亮寬闊的腦門,如利劍一般直刺鬢角的濃眉,折疊的十分厲害的眼皮,布滿血絲的大眼,挺拔筆直的鼻梁,一張一吸的鼻翼,輪廓分明的人中,緊抿著的微紅的雙唇,可是,它們都呈現出疲憊不堪的顏色,好像它們在這裡停留的時間太過長了,太累了,想找個地方美美的歇息歇息。它們真的在同一瞬間都離去了,從那張男人的臉上逃匿了,只留下一張坑坑窪窪、恐怖可憎的慘白的影像。它蠕動著黑洞洞的口,吞吐著不知其所雲的語言,表達著難以理解的思想,憤怒的晃動著丑惡的頭顱,猛地磕向我。“啊——”我慘叫一聲。

    鄭淑華她們聽到叫聲,一起湧到洗手間門口,見我的額頭突出一塊來,牆上的鏡子也裂紋了,又都說:“你對自個也這麼啥得啊!”這時,鄭淑華的母親來到了,見到歐陽惠萍她們,邀請她們上午一起去。她們不知道去哪兒,去干啥,就問她。聽她說明事由,開始攻擊鄭淑華。鄭淑華說:“昨夜·;·;·;·;·;·;”柳黎明連忙央求她,退到一旁不言語了。歐陽惠萍和吳清華不知道她又有啥把柄攥在她手裡了,又問不出來,只好作罷,繼續拿我和鄭淑華取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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