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闌珊情如故  第1卷 第六十八章 A座雅間
    雅間裡共坐著六個人,馬超、馬強、小弟治軍、歐陽惠萍和另外兩個女孩子。因不認識,不好直著眼睛去打量她們,就問小弟咋也在這兒。小弟說學校正在進行期末考試,他去的晚,就沒有參加考試。我說不參加考試咋能中哩,好歹也得有個成績呀。話音未落,一個燙著蓬鬆的頭髮,凹鼻樑上架一副眼鏡,看上去十八九歲,白白胖胖的女孩子驚叫著從座位上站起身子,張開圓滾的雙臂,跑到我面前,做出擁抱的姿勢。「哇塞,好帥氣耶,好陽剛耶,好喜歡耶,淑華姐,讓我抱一下吧。」說著,身子前傾。鄭淑華笑著看著她說:「隨便,抱吧,只要你喜歡。」她說:「那我可不客氣了。」身子傾斜的更加厲害,好像只要有一股風從背後輕輕推她一下,就能趴在我的懷裡似的。

    緊接著,她一個轉身,撲到鄭淑華的身上。鄭淑華在她的衝擊之下,向後退了兩步。她抱著鄭淑華說:「不行啊淑華姐,這樣不過癮,乾脆,你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把他借給我一晚上得了,讓我盡情的享受享受。」馬強說:「注意素質,注意影響,這裡還有個未成年人哩!」馬超嬉皮笑臉的說:「黎明,乾脆我借給你得了,我和你一樣,好長時間沒有享受了。」歐陽惠萍說:「誰信哪,放著小蘭在那兒,你會叫她閒著。」黎明說:「就你那熊樣兒,白送我都不要!」又甩動鄭淑華的胳膊撒嬌說:「行不行嘛,淑華姐?」鄭淑華說:「你不說我倒給忘了,咋沒見小蘭啊。馬超,你去把小蘭帶過來,你應該對她好點兒,也不枉費她跟你一場了。」黎明說:「我問你話呢,中不中啊,你倒是給個痛快話,別顧左右而言他。」

    鄭淑華瞥我一眼說:「中,想要就拿去。」黎明說:「說好了,不帶反悔的,來,拉鉤!」她們的小拇指勾在一起。「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天啊,我終於如願以償嘍!」黎明雙手緊握在胸前,閉著眼,仰著臉,陶醉的模樣,又像是在默默地祈禱。馬超盯著她的胸脯問:「你的願望是啥?」黎明笑道:「睡盡天下帥哥。」鄭淑華說:「喲,沒看不出來,你還有這個雄心壯志呀!馬超你咋還坐著不動啊,我的話不好使了是不是,馬騮的把小蘭帶過來。」馬超苦楚著鼻樑子說:「叫她幹啥呀,生就的狗肉上不了席面,不叫也罷。」鄭淑華一瞪眼說:「我看你是皮癢癢了!」馬超說:「中中,我去叫。要不讓馬強去叫吧,我走了,這兒的氣氛就活躍不起來了。」馬強說:「我不去。」馬超說:「去不去?信不信我揍你?」作勢要打。馬強說:「真是無賴。」極不情願地要了歐陽惠萍的木蘭鑰匙,按照馬超所說的地址,去接小蘭。

    黎明說:「淑華姐,你打算把他借給我幾天?」鄭淑華說:「你愛借幾天就借幾天。」小弟冷不丁說:「我哥又不是東西,借來借去的!」幾個人忍俊不住的哈哈大笑。小弟說:「笑啥嘛,有什麼好笑的,我哥就不是東西嘛,是人!」顯然對他們的笑很是反感。坐在小弟身邊的那個臉色微黑,長得十分耐看,留著披肩發的女孩扶著小弟的肩頭說:「哎呦,我的好弟弟,你高低別說了,都笑死我了。」鄭淑華收斂了笑聲說:「好啦,都別笑了,大家相互認識一下,李治國,我的准丈夫。幾位男士就不用介紹了,你都認識了。這個,你也認識了——」黎明不依不饒的說:「不嘛,再認識一下。」

    鄭淑華把她拉到我面說:「好,再認識一下,柳黎明,柳是楊柳的柳,黎是黎明的黎,明是黎明的明。剛高中畢業,現在家焦急的等待被錄取。」柳黎明自豪的說:「我已經不焦急了,我已經被錄取了。」鄭淑華高興的說:「真的啊,哪兒?」柳黎明說:「這兒啊,我不是已經被治國哥錄取了麼?」向我眨眨眼,吐一下舌頭,又裝模作樣的表現出淑女的形象。鄭淑華指著留著披肩發的女孩說:「她叫吳清華,口天吳,水青清,化十華。因為名字中有『清華』,所以一心要上清華大學,大家祝願她今年圓夢吧。」眾人都向她表達最衷心的祝願。我說,「只要堅持不懈,夢想終會成真!」吳清華靦腆的說:「謝謝!」鄭淑華指著歐陽惠萍說:「這個也不用介紹了。」歐陽惠萍說:「還是介紹介紹吧,拉扯一下時間,等等馬強和小蘭。」鄭淑華說:「中。她叫歐陽惠萍,喜歡做生意,開有一家服裝店,做夢都想著把店面擴大。」歐陽惠萍補充說:「還有一個夢,找一個好老公。借治國的吉言,只要堅持不懈,夢想終會成真!另外,歡迎你及你的朋友光顧我的小店,給你八折優惠。」

    宋健說:「都介紹完了,咱們開始進行吧。」鄭淑華說:「再等等。這個馬強,咋還不過來啊。」馬強騎著小木蘭來到閣樓,叩開房門,見一位大眼睛姑娘站在面前,右眼烏青,手臂上也有幾處淤青,就問:「你是小蘭吧?」小蘭驚愕的說:「你今兒個是咋的啦?咋連我也不認得了?我正是小蘭啊。」錯把馬強當成馬超了。馬強說:「你身上的傷是馬超打的吧?他這樣對你,你為啥還要跟著他?」小蘭說:「好啦,別再演戲了,快進屋來。」馬強說:「我不是馬超,是馬強,跟我走吧。」小蘭說:「又來哄我了。不過去哪兒啊?」馬強說:「到了你就知道了。我在樓下等你。」轉身下樓去了。小蘭換了一件長袖襯衣,又戴了一頂遮陽帽,下樓跟隨馬強來到皇冠大酒店,心中異常激動,心說:「他對我還是很好的。」及至見了馬超,十分愕然,好半天才醒悟過來原來他還有個雙胞胎弟弟。

    鄭淑華見人都到齊了,吩咐宋健倒酒。馬超說:「我來!」給每個人的杯子裡都斟滿啤酒,瞥見馬強一直盯著他,便說:「你老是盯著我看啥。」馬強說:「我看你咋不像個人!」馬超剛要發火,歐陽惠萍先說道:「馬強你是咋的了,好端端的咋罵起你哥來了,不像話,罰酒。」馬強說:「他不幹人事兒,就該罵。小蘭,把帽子拿下來,把袖子捋上來,讓大伙看看他都干了啥缺德事兒。」小蘭說:「沒事兒的,我都不介意,你又是幹嘛呀。」馬超說:「呵,原來是替她出頭來了,長本事了!」鄭淑華拿下小蘭頭上的帽子,只看了一眼那烏青的右眼,便火冒三丈,與柳黎明、歐陽惠萍結成批鬥聯盟,將馬超罵得狗屎都不如了。小蘭害怕一會兒他又要拿她出氣,苦苦哀求鄭淑華她們別再說他了,又埋怨馬強多事。馬強說:「我不知道就算了,我知道了,就不能不管,我管不了,就交給俺大俺娘,我就不信沒人能管得住他了。」鄭淑華說:「小蘭妹妹,你不用怕他,有啥事兒跟我說,我給你撐腰,能死他了,上天哩還!」宋健一旁打圓場。馬超也低頭服軟,向小蘭賠不是,發誓以後一定好好待她。眾人這才善罷甘休,舉杯暢飲

    幾杯酒下肚,歐陽惠萍淺吟低唱道:「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欄玉砌應猶在,只是朱顏改。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她的吟唱,給A座雅間平添了一層淡淡的憂傷。在座的所有人都轉向她,不知道什麼事使她唱起了這首無限淒涼的詞。歐陽惠平靜的對服務員說:「來兩瓶白酒。」服務員說:「有瀘州老窖、杏花村、小糊塗仙、竹葉青,要哪一種?」宋健說:「就來兩瓶瀘州老窖吧。」服務員說了聲稍等,拿了兩瓶瀘州老窖過來。每個人都把杯中的啤酒喝乾淨,重新斟滿瀘州老窖。在鄭淑華的倡議下,我們碰了三杯,柳黎明和吳清華就面色赤紅醉態嬌憨了。

    鄭淑華還能支持,嚷著再喝。歐陽惠和她碰了一杯,打開了話匣子:「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春花秋月,年年如此,而人一生中的往事,又有誰記得了多少。在上高中的時候,我和一個女孩子一起遇見了一個男生。那是一個冬天,天空下著鵝毛大雪,地上的雪堆積了厚厚的一層。我和那個女孩子商定,下課後,一起去操場打雪仗。下課的鈴聲終於響了,我們像離弦的箭一樣,衝到操場裡。我們瘋跑著,相互投擲著雪塊。最後,我們都累了,便站在雪地裡迎接雪花的飄落,商量著接下來該怎麼玩。

    「我的目光落到那個拐角處。要想進入操場,必須拐過一座房屋的牆角,那是男生的寢室。我們商量好,從現在開始,準備向拐過那個牆角第一個人扔雪塊,誰扔中了,那個人就是誰的,如果是個女的,就是親姐妹,如果是個男的,哪怕他奇醜無比,也要跟著他,做他最忠心的老婆。我們對著聖潔的雪花發下誓言,任何人都不許反悔。當時,我們還都是十六七歲的小姑娘,童心無邪,原是開玩笑,鬧著玩,沒想到這玩笑開得卻是如此的莊重神聖,把自己一生的幸福都壓在了這個玩笑上。

    「我們等啊盼啊,上課前的小預備鈴聲都響過了,還沒有人從那裡拐過來。我們真的好失望,好失落,課都不想上了,準備在這裡等下去,直到等到一個人為止。上課的鈴聲響了,我們相互看一眼,準備丟掉手中透亮的雪球,跑回班裡。恰在這時,一個人拐過了那個牆角。我們那個高興啊,欣喜若狂,也不管那是個什麼樣的人,輪圓了手臂,把雪球仍向他。他的反應很敏捷,只一閃,便躲過了我扔過去的雪球,卻撞上了偏離目標的她的雪球。她沒有違背對著聖潔的雪花發下的誓言,死心塌地跟她好。可是,他總是把心思放在學業上,忽視她的存在。她的愛真的好痛苦,在他和另外一個女孩成為好友時,她向我說,她的心死了。在他一聲不響的去上大學的那年冬天,她給我留下信言,說雪花是聖潔的,誓言是純真的,童話是美麗的,玩笑是幸福的,生命是昇華的。

    「匆匆幾年光陰,春花秋月,循環往復,往事幾多,誰人記住啊!不知他現在身在哪裡,可否記得那個默默愛過他的女孩,可否知道她的在天之靈一直守護在他的身邊。是啊,雪花是聖潔的,誓言是純真的,童話是美麗的,玩笑是幸福的,生命是昇華的,說的多好啊!來,為她這句話,乾杯。」所有的人都舉起了酒杯,為這個美麗的淒婉的童話般的故事幹杯。歐陽惠的眼中閃爍著淚花,這是她存留在記憶裡的最美麗最傷痛的記憶。

    接下來的話題便輕鬆愉快了。各人敘說著各人今後的打算。鄭淑華的打算是爭取一年站穩腳,兩年圖發展,三年步步高陞。宋健的夢想是開發起來農村市場,大把大把的賺取人民幣。柳黎明和吳清華雖說都是學生,但是她們的目標卻不同。柳黎明的想法是四年之後找份好工作,然後趁容顏未老,趕緊出嫁嫁人,相夫教子,做個好妻子好母親。吳清華則想著走一條聖潔之路,本科之後讀碩士,碩士之後念博士,博士之後出國留學。馬強一心去當兵,而馬超則是混一天是一天,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憂。當問及我的打算時,我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總覺得無論說什麼,都是模模糊糊的,就像霧裡看花一般,乍一看,還有些模樣,待到仔細看時,些許模樣也沒了,只好苦笑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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