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闌珊情如故  第1卷 第二十七章 握住巧兒手
    我或許是積鬱過度了,突然間頭疼得厲害,就好像有一把如鋸齒狀的鈍刀在裡面不停地來回拉動,吱吱啦啦一陣緊似一陣的作疼,慌得父母、二姐和醫生走馬燈似的圍在我的床前,打針吃藥具不見效。娘就慌了神,流著淚讓父親把我送到縣醫院裡檢查。父親起身去找大篷車,娘就嘮叨說:「叫你買你不買,說一到莊稼季兒淨人給咱拉,現在不還得去求人家!」父親心中也是不順,說:「你嘟囔個啥!」剛要抬腿走,電話響了。父親走過去拿起話筒,卻是鄉辦公室主任老楊,讓父親立時三刻到鄉里參加抗旱保收的會議。自入夏一來,就沒有下過雨,莊稼苗都旱得快不行了,老百姓想澆水,卻在地裡找不到一口井,溝裡也是乾涸的,有幾個小水舀,也擱不住幾隻水泵的抽。

    父親面露難色,嘟囔著:「這個時候才想起來抗旱!」娘立時就明白了,說:「讓申有財去吧,咱趕緊去縣醫院。」父親說:「中,我去告訴申有財,你去趙坤家借大篷車。」娘說:「申有財家不是有嗎。」父親苦笑著搖了一下頭說:「你看我一急啥都忘了。」忙著去找申有財。忽又站住說:「申有財去開會了誰開大篷車呀,你還是去找趙坤吧,讓他開。」娘說:「就是。」隨後走出家門去找趙坤。走到老宅子的拐角處,冷不丁躥出一個人,唬了一跳,定眼一看,見是一個乞丐,蓬頭垢面衣不遮體,似人非人似鬼非鬼,卻並不向她乞討,而是有腔有調的哼著「巧了巧了,事事皆巧了」,逕直往東而去。娘望著他離去,心想:「卻原來是個瘋子,真是可憐。」見他忽然一個拐彎不見了,這才一面歎息一面急匆匆的去找趙坤。忽然,就聽有人問:「大娘,您這火燒火燎的幹啥去?」忙抬頭,卻是巧兒笑吟吟的立在面前,就說:「是巧兒啊,我去找趙坤,你治國哥害頭疼病都兩天了,打針吃藥總不見好。」沒說完,巧兒早已邊說「那大娘您快點去吧」,邊一路小跑來到我家,進了院子又故作鎮靜的揚聲問:「有人嗎?」心中暗自禱告老天爺沒有讓一個人看見她剛才那失魂落魄的樣子,要不然人家準以為她家裡出了什麼大事,如爹爹直挺挺的在那兒壓著氣兒呢。

    二姐聞聲忙從西屋裡走出來,見是巧兒,倒覺得稀罕,她是很少踏進這個家門的,一年沒有那麼一兩次。又想,你不來,也打算把你拉扯進來哩,真是巧兒了。遂堆滿了笑容在臉上,開玩笑說:「喲,這不是巧兒嗎,真是個大美人,就是拿到月亮上那美艷都晃得我眼疼哩!」巧兒笑道:「我晃得你眼疼,你還晃得我頭暈哩!對了二姐,你咋從西屋裡出來?治國哥不在嗎?」二姐說:「在哩,就是得了一種怪病,光頭疼,其它毛病沒有,這會兒躺在床上打滾哩。」巧兒收斂了笑容說:「是嗎?疼得有多厲害,還打滾?」逕直走進西屋,二姐隨後跟進來。

    我恍惚聽說巧兒來了,心中一陣狂喜,感覺不到了頭疼,只覺得身輕如燕,骨碌一下就坐起來,展眼一看真是巧兒,便一把抓住她的手說:「這些日子你都跑哪兒去了,害得我好找!」說著竟然是淚如泉湧。巧兒先是不自然的紅了臉,侷促不安,及至見了我這般,剛剛平息的情感一下子湧上心頭,鼻頭一酸,一對鳳眼裡便窩了兩汪清泉,柔聲說:「俺表姐出嫁,我去她家裡幫忙去了。回來一聽說你病了,這不就來了麼。」我說:「你騙人,這三伏天,誰家嫁閨女娶媳婦。」巧兒說:「有的,這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人看中了這一天是好日子,就有人看中了那一天是好日子,不一定的!」我一時沒了詞兒,可仍握著她的小手。

    二姐便輕咳著說:「治國你真是病糊塗了,巧兒這雙手哪裡是你握得的,要是被人家看見了,豈不是玷污了巧兒的清白!要是淑華妹妹知道了,又該咋想哩!」我無理的說:「我不管!」巧兒說:「要是握著我的手這病就好了,我情願他你握著。就算鄭淑華知道了,也該感謝我哩!」二姐說:「就是,你握著她的手這病不還是好不了,還是快鬆了吧。」我說:「你咋知道好不了,好了,頭不疼了。」二姐說:「又說胡話了。」一語未了,趙坤開著大篷車載著娘回來,隨後父親也回來了,幾個人不由分說的把我架到大篷車上送到縣醫院,做了腦電圖又做CT,愣是沒有檢查出病來,那醫生就說:「到省城去看看吧。」父親就要把我往省城送。我好說歹說,又做了各種動作來證明我的頭的確不疼了。

    父親和娘將信將疑的拉我回家,細心觀察了幾日,見我精神清爽面色紅潤不像是頭疼的樣子,遂放了心,暗中揣摩我的頭疼病來的蹊蹺,去的也怪。娘想起那乞丐哼的歌,就學給父親聽,說:「難道說治國這孩子真和巧兒是前定的因緣?要是這樣,倒也不錯,巧兒那孩子打小我就挺喜歡的。」父親說:「一個瘋子的話你也信!哪兒有什麼前定的因緣!病來病去是多正常的事!眼看淑華和治國就成了,你別無事生非!」娘就不言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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