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諺暝抬眼，看著聖手，腦子裡還處於空白狀態，「什麼事？」
什麼事？！聖手要抓狂了，應該是他問他有什麼事才對：「暝哥，嫂子說她口渴了。你幹嘛發呆啊？難道還不相信嫂子醒了？」
是啊，他不相信，因為來的太突然。
他跟她說了三個月的話，她一點反應都沒有，他以為她真的不會醒過來了。
「哎，我受不了你，你自己照顧她吧。」聖手搖頭，對凌萌癟了癟嘴，「凌萌，你最好準備一個棒槌，狠狠敲他一下。」
在冷諺暝的頭上比劃了一下，聖手才離開病房，獨留還不是很清醒的冷諺暝和一臉無可奈何的凌萌。
「冷諺暝，我真的渴了，先給我喝水好麼？」她快要渴死了，估計是輸入的藥水的原因。
「好。」冷諺暝的意識慢慢恢復，他坐在床邊，將水杯放到凌萌的嘴邊，慢慢的餵她喝水。
得到溫開水的滋潤，喉嚨舒服了好多。
凌萌砸吧了一下小嘴，偏頭，看著一臉憔悴鬍子拉渣的男人，心疼的伸出手，撫上他的臉龐：「對不起……」除了對不起，她沒有其他言語，是她害他頹廢成這個樣子，一切都是她的錯。
大掌覆蓋上她的手背，冷諺暝感覺到了她的真實：「你的手真冷。」
「呵呵，能開玩笑了，真好。」他終於恢復了，看來，她昏睡的這段時間，讓他擔心不已，「我睡了很久對麼？」
「嗯，你睡了三個月。」整打整的三個月，總共九十多天，他已經失去了信心了，「萌，以後別睡那麼久了好不好？」
「好。」點頭，她不會睡那麼久了，「冷諺暝，我想你抱我。」
淺笑，凌萌對他提的要求很少很少，今天難得提出來，他必定實現她的願望。
換了個方向，冷諺暝跟凌萌坐在一條平行線上，伸出雙臂，圈住她的腰身，臉龐貼上她的臉頰，無限享受：「萌，我們結婚可以麼？」
「給個理由啊。」要結婚還是要理由才對，雖然她很想做新娘，但還是需要理由。
「因為他。」冷諺暝騰出一隻手，覆上凌萌隆起的小腹，「你知道麼，他在你肚子裡，快要四個月了。鬼手說，有他在，你就有命。」
「是麼？」孩子，她現在才注意到，原來，自己還能再懷，「我還從來沒奢望過。」
「不是你不奢望，而是老天可憐你。它說，凌萌，你今生可憐的要命，碰到了一個冷血霸道無情的冷諺暝，注定是你這輩子的情劫，但是呢，念在你心地善良，我現在賜給你一個孩子，讓你好好活下去。」
「呵呵，冷諺暝，你冷笑話很爛耶。」冷諺暝的笑話太爛了，不過，她喜歡，「以後，經常給我講好麼？我喜歡聽你將爛笑話。」
「喂，我可是說的真的。」她的女人笑了，笑得很開心，笑得很真切，冷諺暝心滿意足。
◆◆
兩個月後——
「鬼手，你的意思到底是什麼？」冷諺暝對鬼手帶來的消息一點都不感興趣，拳頭捏的死緊，沒有哪一次，鬼手是給他帶來好消息的，全是一些爛消息，「你讓凌萌現在把孩子取出來，你覺得可能麼？」
「暝哥，我知道不可能，但是，孩子如果再在她體內，我怕她負擔不起。」鬼手說的是實話，凌萌肚子裡的孩子已經六個月了，他看著凌萌似睡非睡的狀態，才不得已做的這個決定。
「不可能，我告訴你，取出孩子，凌萌的命保不住，我不會拿她的命來換孩子的命。」孩子，可有可無，凌萌，絕對不能沒有。
「可是暝哥，如果不拿出孩子，那孩子可能沒命的。」作為鬼醫，他不能見死不救，「現在取出來，肯定孩子有的救。」
「那我老婆呢？」冷諺暝冷聲反問道，「我老婆的命不重要？」
「重要，都重要！但是，你覺得凌萌願意用孩子的命來換她的麼？我答應你，我盡量想辦法護住她的命好麼？」一大一小，沒有孰輕孰重，鬼手想了很久，才做出的這個決定。
鬼手的話一直都是自相矛盾，冷諺暝算看透了，要他同意鬼手的意見，除非天塌下來：「不可能，我寧願它胎死腹中，也不願意凌萌就這麼死了！」
「暝哥，你怎麼不請勸呢？」鬼手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凌萌肚子裡的孩子六個月了，而凌萌一點好轉的跡象也沒有，如果不取出孩子，弄不好就是一屍兩命，「當初說孩子能夠救她的命，這跟我現在說的救不了她的命不相矛盾。我早就說過，凌萌懷孕的幾率很小，就算懷上了，救得了她的命，但是，孩子也活不了。現在，是這個孩子在她體內幫不了她，除了能夠延續到孩子足月之外，沒有其他辦法。我身為醫生，不能見死不救，孩子也是一條無辜的小生命，要不是如此，我也不會出這個餿主意。你想想，到時候你寧願看到一屍兩命，還是要一個活下去？」
一屍兩命？凌萌摀住嘴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原來，懷孕都是為了延續她的命，孩子會成為犧牲品。
摸著隆起的肚皮，凌萌無言，淚水順著臉頰流了下來，要是要孩子的命來換她的命，她寧願去死。
冷諺暝憤怒的在醫院走廊上踱步，他對鬼手的意見不同意：「我現在只跟你說最後一遍我不會拿凌萌的命來換孩子的命，這個孩子，是死是活都沒關係！」
「冷諺暝，我只想知道，你為什麼騙我？」真切的聽到他寧願犧牲孩子也要她活下去，凌萌突然從病房裡走了出來，「你告訴我，你要孩子，好不好？」
「你怎麼出來了？」該死的，他出來的時候，她不是在睡覺麼，怎麼出來了？
「你別管我怎麼出來了，我只要你答應我，要孩子活！」孩子，是她最後的希冀，她不能不要孩子，「鬼手，你有沒有辦法，讓我的孩子安全的出世？」
看著眼前淚如雨下的女人，鬼手的心抽痛了一下：「我盡量……」
「不要盡量，要一定！」如果是盡量，那她可以不答應這個時候取出孩子。
「好吧，我一定辦到。」鬼手沉重的點頭，「我會想盡所有辦法，讓孩子活下去。」
「見他媽的鬼孩子！凌萌，你敢現在取出孩子，我敢掐死你！」如果是這樣，那他當初就不該讓她懷孕。
「是麼？那我是不是要現在死在你的面前，你才要孩子？」冷笑，凌萌怔怔的看著冷諺暝，手裡突來多了一個玻璃碎片，放在脖子上，淡然的開口，「冷諺暝，我要你答應我，要孩子活。」
「凌萌，你威脅我？」她哪裡來的玻璃？哪裡來的膽子？
手上一個用力，玻璃劃傷了脖子，一道鮮明的血口子赫然呈現在了冷諺暝的眼前。
「凌萌，你知道我不會改變決定！」威脅，對他來說一點作用都沒有。
「冷諺暝，你是要孩子還是要我？」再次加大力道，玻璃劃得更深，「我只問最後一次！」
「……」沒有回答，只有沉默。
「呵，我成全你。」淚水徹底打濕了她的臉頰，手上力道加深再加深，她不信威脅不了他。
親眼目睹凌萌對她自己的殘忍，冷諺暝緊張的不能呼吸了。他這輩子，注定栽在凌萌的手裡：「好，我答應！」
「真的？」手上動作頓了下來，不確信的再問了一句，「真的答應我麼？」
「是。」他怕了，他怕了眼前的小女人了。走上去，伸出手，試了兩次，才拿開她手裡的玻璃。將她摟進懷裡，冷諺暝無言以對。
靠在他的胸膛上，凌萌欣慰，閉上眼睛，任由淚水打濕他的衣襟：「冷諺暝，謝謝你。」
「謝我有用麼？」傻女人，為了孩子，可以連命都不要。
將凌萌撫慰好，抱她回到了病床上，給她掖好被子，陪著她，等她睡著了，冷諺暝才歎息的站在落地窗前。
「暝哥，你想跟我說什麼？」親眼見了凌萌威脅冷諺暝的一幕，鬼手對她更加佩服，「我可是知道沒人敢威脅你的。」
「哼。沒人敢麼？」雙手撐在欄杆上，冷諺暝吐氣，「鬼手，我不同意現在把孩子拿出來。要孩子活的話，他還能在凌萌的肚子裡呆多久？」
「最多再一個月。」明白冷諺暝的意思，孩子多在凌萌體內，凌萌就能夠多活一天，「那我想辦法，盡量不要毒素侵染到孩子。」
「這個是你的事，不過，你要想不了辦法，就別再出現在我面前。」強行壓抑著可能失去凌萌的痛苦，冷諺暝淡淡的說道。
◆◆
為了能夠讓孩子平安出世，凌萌仍舊留院觀察，想到一個月後，孩子就能出世了，凌萌無限期待。
「冷諺暝，你說我們的寶寶會可愛嗎？」
「會。」他的孩子，不可愛是不可能的。
「那你想要男孩子，還是女孩子？」凌萌一邊吃著蘋果，一邊問道。
冷諺暝為凌萌梳理了一下頭髮，然後拿過她拿著蘋果的手，對準蘋果，張嘴咬了一口：「要兩個行不行？」
「你當我是豬啊！」不過，兩個似乎蠻好的，不過，看她現在的體型，估摸只有一個吧。
「萌，等你好了，我們就結婚好不好？」結婚，他很期待，不管怎麼樣，他都會給凌萌一個完美的婚禮。
「呵呵，好啊。不過，我要我的寶寶健康出世。這個是我的願望，也是唯一一個願望。」甜甜的笑了笑，繼續啃著蘋果。
……
「這……這怎麼可能？」看著B超上的染色體顯示，鬼手驚訝的低吼道，「不是儀器有問題吧？」
躺在床上的凌萌對鬼手的反應不解，她今天是做孕檢的日子，鬼手說要做了才能給她實施手術安全地取出孩子。
「什麼不可能？你給我閉嘴！」對鬼手的反應，冷諺暝不爽到極點，「滾出去，我不想看見你。」一想到孩子要被取出來了，凌萌可能活不了了，他就無比糾結。
「不是啊，暝哥。」鬼手抹了一把冷汗，指著顯示器上的染色體，「孩子的染色體是正常的，沒有出現我想像的異常。」
「廢話！」這一個月，他過的不是人過的日子，要不是鬼手說孩子能夠再呆一個月，他根本不會那麼大火氣。
「……」知道冷諺暝為什麼火氣大，鬼手吞了吞唾液，「好好好，就算要我出去，也要聽我解釋完。」
「解釋個屁，滾！」聽他解釋，他的解釋都是矛盾的，他不想聽。
「冷諺暝，你聽鬼手說嘛。」凌萌扯了扯冷諺暝的衣袖，「別生氣啦。」
還是凌萌好，鬼手在心裡暗自感歎：「還是你最好了……額……」冷諺暝的眼神太恐怖了，他還不想短命，「嘿嘿，暝哥，我剛才說的孩子的染色體沒異樣的意思就是說孩子沒有受到母體毒素的影響，現在，孩子很安全。」
「不僅如此，而且……」為凌萌做檢查的醫生「唰」地扯下電腦打印出來的數據，「根據上次為凌小姐你檢查的結果，我覺得你有必要去做個詳細檢查，我看這些數據，你的身體有恢復正常的跡象。」
「……」
正常跡象！！！
這個消息讓冷諺暝和凌萌面面相覷，而後兩人幾乎爆出同樣一個驚天地泣鬼神：「真的？！」
「醫生，你不是騙我？凌萌的身體有恢復的跡象？」這個消息令冷諺暝興奮的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只能將問題再問一遍。
「我想是的。」醫生點頭，「我通知檢驗科的醫生，為你安排一次全面檢查。」
……
站在檢驗科門前，冷諺暝的心是七上八下，他想盡快知道結果，盡快的，他不能接受凌萌離開他的事實，所以，必須盡快知道結果。
「暝哥，你別來回的走來走去了，看的我眼睛都花了。」鬼手揉了揉眼睛，他快受不了冷諺暝的來回踱步了。
「你不是我，你哪裡知道我的擔心。」鬼手就是個不通情理的老傢伙。
「卡嚓——」檢驗科的門打開了，凌萌沖為她檢查的醫生點了點頭，一邊往外走，一邊對立面的醫生說著謝謝。
「老婆，檢查結果……」
凌萌剛走出來，冷諺暝一個箭步射了出去，緊張的問道。
捲了卷手裡的單子，凌萌垮下小臉：「冷諺暝，如果還讓你在大人和小孩之間選擇，你會怎麼選？」
「當然是選你……」看凌萌不高興的表情，冷諺暝知道她的心思，趕緊改口，「還是選孩子。」
「嗯。」滿意的點點頭，雖然知道是違他心意的話，但凌萌還算比較開心。臉上的陰雲散開，換上甜美的笑容，摟上他的脖子，主動送上紅唇，蜻蜓點水的淺嘗味道，「我們結婚吧。」
「……」她的意思……是……「哈哈哈……」顧不得形象了，摟住她的腰，抱起她，在地原地轉了好幾圈，「老婆，我就知道，你不會有事了，哈哈……我好開心，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