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生指南 正文 第三卷 第十四章 遊說
    我本以為,仗打到這個地步,我軍就勝利了……」

    張英說到這裡,臉色有點白,回想起義嗔目大喝,與部下一起狂舞長刀拚命的模樣,他雙眼閃亮,忍不住嚥了口吐沫。在他這一級別的將領,基本很少有機會與敵人直接交戰了這是常識。可他不久以前還是衝殺在前,而今看到了義的模樣,張英心計驚之餘,也不禁手癢了。

    「殺!殺!殺!」

    依然無可阻擋。就在這一瞬間,義便決心拚命了他們是跑不掉的,這裡是平原,他們都是步兵,天色尚早,若是潰敗了,兩條腿肯定跑不過四條腿的。

    「拼啦!」

    這聲音扭曲破碎,像從嗓子眼裡擠出來的,引起了一片吶喊聲,話不用多說,幸生不生,必死無死,誰都知道跑不掉的。

    :|義便揮舞著環首刀撲了上去,吶喊聲、慘叫聲、撞擊聲、刀砍入肉體的撕裂,響徹雲霄,土丘上一片混亂,殺聲震天,義也談不上指揮與否,在這一刻,不需要將軍,只需要戰士,不能把突進土丘的騎兵殺光,大家就都得死在這裡……殺!

    土丘後面的斜坡,令騎兵的速度受到了限制,要不然,義等人想拚命,也沒得拼,衝刺起來的騎兵根本不是人力可以阻擋的。當然,就是現在這樣,抗著厚重的木盾衝上去的王老六,也只能以更快地速度飛回來,鮮血不斷從他的嘴湧出來,眼看是不活了……

    的騎兵斬於馬下……

    在短短一刻時間裡,土丘上便倒下了一兩百人,守軍的損失倍於進攻者。但是,這些犧牲是值得的。在千鈞一髮之際,他們擋住了騎兵的衝擊,義每揮一刀,必大喝一聲,長刀舞動間,每刀必見鮮血,這片刻工夫,他身上連中了兩刀,卻已經砍倒了七八個騎兵,渾身浴血幾若魔神,後來的騎兵不自覺地避開了義。在這一刻,義們竟在氣勢上壓倒了進攻者。加之,亂七八糟的人屍馬體堆疊在一起,構成了特殊的障礙物,也大大的削弱了騎兵的衝擊力。而由正面突進的步兵,多手持環首刀,還沒能撕開防線……

    辰黑天,只要把這股騎兵打下去,他就可以重整旗鼓,守到了晚上,到時候就可以趁夜色逃脫掉,只要把騎兵打下去……

    「殺!」

    ,沖天而起,鮮紅的血液噴薄而出,綻放出漫天的火焰,是如此的美麗,義忽覺身體一振,他聽到了一聲奇怪的聲音他對此並不陌生,從聲音裡,他甚至能描繪出,那疾勁的一箭深深得貫穿了肉體的景象,只是這聲音太近了,比咫尺還近……

    雪亮的三稜箭頭穿頭了鎧甲從前胸透了出來,粘稠的鮮血洶湧噴灑出來,迅速把箭桿染的血紅……

    「啊」

    麼一點,但他的力氣都隨著鮮血一起流了出去。義搖晃了一下,他想回頭看看,是誰殺死了他,但他已經沒有機會了,就像一棵被砍伐的大樹,轟然倒地……

    「這蹶張(弩)似乎小了點兒……」

    黑暗吞沒了義,他死了。

    「將軍死了……將軍死了……」

    兵是將威,將是兵膽。在義親自帶出來的士卒裡,他的威信非常高,多少次在生死關頭,義帶著他們殺出一條血路來。故而,義一死,土丘上見者都是一片嘩然,隨著消息的散播,守軍失魂落魄,四散奔逃……

    「勝了!」

    張英放下手裡的弩,彷彿在歎息一般。

    張英眼睛迷離,似乎又回到了那一刻,在那個時候,他還真以為,要讓義逃掉了呢!

    張涵卻沒心思理會張英,義死了,這不希奇,人總是要死的,有他自己這麼大只的蝴蝶,義之死實是一點也不希奇,他早就預計到會有這些事情發生。但是,聽說義被眼前這小子宰了,這感覺還真有點難以置信,張涵若有所失的搖搖頭,露出一絲微笑,又是驕傲又是自豪張英在陣戰中斬殺了義,可算是個名將了;而張英是他一手教出來的。從這一點說來,他也應該可以算是個名將了吧?

    張涵厚著臉皮,把名將的頭銜,戴在自己的頭上,心情大是舒暢。把門口的衛士招過來。

    「去找個匣子,把人頭裝好……」

    這回頭誇獎張英,「仲華,幹的好!」

    「嘿嘿,主公,謬讚了!」

    張英笑著謙虛,心裡頗為得意。這一次的勝利多少有點僥倖的成份。若是沒有望遠鏡的話,他十有八九也會上當受騙,一交

    肯定吃虧不小。到時候,一敗塗地是未必,但占便I大。不過,能戰勝義,張英也覺的不容易。涼州軍的戰鬥力確實非同小可,難怪韓馥手握一州之軍,也不能討平義……

    想祅韓馥,張英忍不住笑了,真是,竟拿冀州軍作比較,冀州軍連黑山軍都不能平定,有什麼可比的……

    「文臧!」

    戲志才應了一聲,這才回過神來,如此近距離的交戰,對他來說,也是頭一回。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定定神,戲志才說起了他去冀州的經過。

    「主公,韓文節這一回可是怯了……」

    戲志才此去冀州,適逢袁紹派人去遊說韓馥。袁紹自從回兵向東以後,先後派了許多人去遊說韓馥,這一回派的便是穎川荀。戲志才來到府衙通報不久,騎都尉沮授便急沖沖地趕了出來,將他迎了進去。戲志才心中詫異,也不好多問。到了大堂外,戲志才聽了幾句,這才明白,沮授這不是來引他,是來引虎的二虎相爭,冀州好坐山觀虎鬥。

    荀口才極好,來時又做了充分地準備,這一番遊說發揮的淋漓盡致。一上來,荀就對韓馥說:

    「公孫瓚乘勝南來,袁車騎引軍東向,我很為將軍擔憂啊!」

    韓馥一敗於義,二敗於公孫瓚,僅有的一點銳氣早已散盡;此時他三面受敵,內外交困,城之外可見賊寇,實是心力交瘁,有些撐不下去了,他的心態自然便反映在說話裡了。

    聽了荀的話,韓馥並不反駁,反而問他說:「那我該怎麼辦呢?」

    荀聽了這話,知道事情已經成了大半,打點起精神,連問了三個問題。

    「君自料寬仁容觿,為天下所附,孰與袁氏?」

    「臨危吐決,智勇邁於人,又孰與袁氏?」

    「世布恩德,天下家受其惠,又孰與袁氏?」

    這三個問題是荀精心準備過的,別說問韓馥,就是用來問張涵,也只有第二個問題可以探討一下。韓馥哪裡能和張涵比,所以,他就只好說,我不如袁紹了。這話連說了幾遍,就成了一個心理定式,若再問點兒什麼的話,韓馥估計都能自卑死。這樣一來,對於袁紹圖謀冀州,韓馥便沒有了牴觸情緒。荀不知道心理學,應用的卻很好。

    接下來,荀就圖窮匕首現了:

    「渤海名為一郡,但土地廣大,實在不亞於一州。現在,將軍這也不如袁車騎,那也不如袁車騎,袁車騎這樣的豪傑,怎麼能夠久居在將軍之下?

    公孫瓚率領的燕、代之勁卒,鋒芒所向,勢不可擋。

    如果袁車騎和公孫瓚攜起手來,兵臨城下,只怕將軍立刻就有覆亡之危……

    袁車騎與將軍是故交,如今又是同盟。如今最好的辦法,莫過於把冀州讓給袁車騎。到時候,袁車騎肯定會厚待將軍,公孫瓚也不能與之相爭。

    將軍有讓賢之名,必定會安於泰山,請你不要再猶豫了!」

    韓馥本無雄心,正憂愁無計間,聽了荀的話不免動心,見他意動,荀心中暗喜,心道,這事成了。就在這個時候,忽然從堂外傳來一陣兒大笑,戲志才隨聲而入,嘲笑道:

    「袁車騎?

    荀友若,你好厚的臉皮!好狠的心腸!

    韓冀州可曾薄待於你,眼看他自赴死地,見死不救也就罷了,你竟然還要落井下石!

    荀友若呀,荀友若,想不到你是如此的歹毒!」

    聽見有人說話,荀連忙回頭,見是戲志才,臉上就先紅了。袁紹這個車騎將軍,是他自己一表了之,而張涵的車騎將軍則獻帝詔拜的,成色截然不同。背後再瞧不起張涵,也拿不到桌面上來。

    不過,荀也是機敏之人,哈哈一笑:

    「戲別駕何出此言?」

    戲志才先打量了一會兒荀,哂然一笑,也不理會他,逕直對韓馥行了一禮:

    「將軍仁厚,不知人心之詭詐,險些上了小人的當……

    袁本初統率大軍征戰於河內一年之久,董卓望風遠逃,可見袁氏之勇;

    當初天下尚還安定,袁本初引董卓入京,從而為禍於天下,可知袁氏之智;

    薰卓戰敗而逃,袁本初乃招公孫瓚南下,自己則回兵東向,以圖謀冀州,可歎袁氏之仁義;

    孫文台奮勇當先,收復陽,袁本初卻使人奪其州郡,可想袁氏之寬厚;

    ……

    袁本初如此雄才大略,今日,將軍欲投入其麾下,我實不敢阻攔。只是有三個問題,我也要請將軍考慮一下……」

    荀冷笑一聲,也不辯駁。眼見大功告成,卻半路殺出個戲志才來,荀心中很是惱怒,他為人深沉多謀,戲志才舉的幾個例子,不是可以輕易推翻的,爭論起來多半還要牽涉到韓馥。於是,他便暫且忍隱不發,作出不屑一顧的樣子。

    「將軍投入袁本初麾下,袁本初要置將軍於何地,才能安心?」

    戲志才這話問的厲害

    投了袁紹不過是保全身家性命,若是不能令袁紹安心都無從談起了。

    「袁,袁將軍寬仁容眾,置將軍何地,皆可安心!」

    見荀這麼說,戲志才不由笑道:

    「袁本初如此寬仁,為什麼不能置將軍如今日?」

    荀無語中,他再能言善辯,也不能掩蓋袁紹奪冀州的圖謀,總在這上面繞來繞去,韓馥若不恨從心頭起,才怪了。戲志才也不是真要他回答,看荀不說話,自己便接著說道:

    「袁本初奪將軍之冀州,將軍怨不怨恨他?即便將軍不怨,袁本初會不會相信呢?」

    聽見了前一句,韓馥還可以安慰自己,聽到了後一句,就一句話也說不出了。他不怨恨,是絕對不可能的,如今要讓冀州也是出於無奈,被迫如是。對袁紹這個罪魁禍首,他怎麼能不能怨恨?他可以說不怨,問題在於,袁紹能信嗎?說信,韓馥自己都不信。

    「此前,將軍兵臨渤海,我曾經聽說,袁本初切齒銜恨,將軍入其麾下,能安居嗎?」

    「將軍毋須擔憂,袁將軍明白事理,將軍讓賢之功,世人明見,將軍必安如泰山!」

    聽見戲志才的這個問題,荀趕緊開口總算能說上話了,他也不提袁紹會不會怨恨,這事一想即知,騙不了人,他只從利益上說話。

    被打斷了說話,戲志才也不在意,衝著荀笑笑。

    「我的話還沒有說完。

    將軍領冀州已有多年,得罪的人多了,豈是袁本初一人?

    到時候,將軍寄人籬下,就是一個小吏士卒都可以侮辱輕視你。若是有人心懷怨恨,甚或是,意圖討好袁本初,將軍你能怎麼辦?」

    韓馥顏色慘淡,無言以對。很明顯,戲志才所說的,沒有一句虛言。

    韓馥為難袁紹的地方多了,袁紹肯定不喜歡他,或者說直白些兒,袁紹肯定恨他。但是,憑著讓冀州的大功在,為了做表面功夫,袁紹也不會動他這是韓馥唯一的憑借。不過,戲志才指出,韓馥在冀州得罪的,不光是袁紹,也不僅僅袁紹的部屬,他得罪的人多了。到時候,有人借題發揮,人為刀俎,韓馥便是魚肉了。這一點,荀都無話可說,他可以為袁紹擔保,難道還能為所有人擔保不成?

    荀倒不是做不出,可韓馥又不是傻瓜,他肯定不會相信。

    事情就是這個樣子,讓了冀州之後,韓馥在冀州肯定是一點權力也沒有。不然的話,袁紹是不會安心的。然而,韓馥沒有了權力,他在冀州的日子就沒法過了。

    戲志才這才回過頭來,問荀:

    「荀友若,我可曾冤枉了你?」

    「文臧兄救我!」

    戲志才一進後堂,韓馥便搶上前來,做了個大揖他現在能指望的,只有青州了。

    「文節公何須如此,我與文節公相交多年,自當為君綢繆。」

    戲志才的連忙上前扶住了韓馥,這個禮可是重了。戲志才好一番勸說,才讓韓馥坐好。

    「文節公……」

    「文臧兄,稱我文節便是!」

    「文節公,這怎麼可以……」

    兩人互相推讓了許久,戲志才執意不肯,韓馥心下稍感安慰,又擔心戲志才不肯助他,言辭近戲乞求。戲志才無奈之下,只好應了下來。

    「既然如此,文節公……文節,還請直呼我的表字。」

    「文臧……」

    韓馥眼巴巴地看著戲志才,戲志才有點好笑,他咳嗽一聲,掩飾自己的笑意,思量了下,先問了韓馥一個問題:

    「文節,天下大亂,你的志向是什麼?」

    韓馥苦笑連連,「文臧,我也不怕你笑話,都這時候了,我還有什麼志向可言,能夠保全身家性命,我就謝天謝地了!」

    「文節,此一時,彼一時,現在是現在,我是想問,如果能過了這一步,你是否有什麼……」

    韓馥眨了眨眼睛,明白了戲志才的意思,「文臧,實話跟你說了吧!我原來也是有心做番事業的。但天下變亂,我手握一州之地,都折騰成如今這個模樣。難道我還會不明白嗎?

    這樣的事,實在不是我所能夠做到的。

    我如今能夠保全身家便足夠了,沒有其他的想法……」

    戲志才盯著韓馥看了看,不是很放心,人心這個東西,實在是說不好,但他也不在乎韓馥是怎麼想的,他也沒什麼可選擇的。

    「文節,為今之計,只有依靠青州了這話我不說,你也應該清楚。

    我問你的意思是說,如果,你決心未定,便與青州結盟為好……」

    說到這裡,戲志才猶豫了片刻,在韓馥的連聲催促下,才繼續說下去:

    「這話我本不該說的……文節,冀州四戰之地,誰也不會放過,你若只望保全身家,主動投靠卻是個好主意……」

    「……」

    韓馥愕然。

    PS:還欠大夥一章……白竹豬沒有忘記(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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