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生指南 正文 第三卷 第十五章 風起
    馥也是個聰明人,短暫的的愕然過後,便已經明白戲的意思戲志才這是勸他投靠青州。麝因香而喪命,像以齒而焚身。冀州地處中原,面積廣大,人口眾多,可謂是韓馥的香齒。涵對冀州有覬覦之心,也是順理成章的,韓馥並不感到意外。

    不過,戲志才前後的反差過大。一時間,韓馥的神色不免有點異樣。準備了這許久,到了最後見輸贏的時候,戲志才自然全神貫注,韓馥神色的微妙變化,瞞不過他的眼睛。戲志才勃然作色,起身就走平心而論,戲志才所言,確是他的心裡話。韓馥連黑山賊都不能平定,還是老老實實找個勢力投靠為好。

    韓馥連忙攔住戲志才。他剛剛心裡是不舒服,可一見戲志才要走,立刻便慌了神,頗有些後悔莫及戲志才與他一見如故,已有數載,不可能是為了冀州與他結交的。從最近的一連串事情中,韓馥也已認識到,在亂世之中,憑他的才能不足以掌控一州之地。既然如此,放棄冀州,也就是個好選擇了。此時此刻,是個簡單的二選一,張涵總比袁紹要強些兒。

    袁紹的名聲和家世上,均遙遙領先,可這些與韓馥沒有任何關係。關鍵在於,韓馥前一陣兒可是將袁紹等人得罪狠了,而他從來沒有得罪過張涵,有戲志才在,多少還有幾分情誼在。應劭都能在青州當從事,到時候,他總要位在應劭之上的。青州軍大破三十萬徐州黃巾,俘虜十餘萬,繳獲無數,威名大震,也是天下有數的強軍之一。張涵為車騎將軍,詔命督四州軍事,韓馥聽從他的命令,也是理所當然。再說,青州兵精糧足,是個平安之地,保他一家平安總是措措有餘,冀州最後落到誰手裡,與他又有什麼關係……

    轉瞬之間,韓馥已經給自己找了七八個理由,對自己『誤會』戲志才,不由得大感歉意。他如同落水之人,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說什麼也不會放手。戲志才有心作樣子,卻也多少動了點兒氣。韓馥一再道歉,左一個揖,右一個揖的,好不容易才令戲志才回心轉意。

    若是有時間細想,韓馥未必不能明白戲志才所思。不過,即便他明白其中究竟,也沒有其它選擇。

    戲志才如此這般,把此行的經過講述了一遍。只憑口舌便謀取到一州之地,這樣的功績也是古今少有了。戲志才涵養日深,也掩飾不住歡喜之色,說到最後,他略帶得意地說道:

    「恭喜主公,韓文節已經被說服,願意投在主公麾下……」

    戲志才歡快的聲音,彷彿是在歌唱。張涵見其神色,便已猜出了幾分,此時聽到這個消息,還是壓抑不住心中的喜悅,不由自主站起身來,快步在屋裡踱了幾步,大聲說道:

    「文臧,平定天下,你為首功!」

    「豈敢!豈敢!主公運籌帷幄,我不過是跑跑腿而已!」

    兩人對視一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早知三日事,富貴萬萬年。戲志才對張涵的眼光深邃,已是佩服的五體投地。

    兩個人心中喜悅,執手相看笑臉,都是滿面春風,初時尚可,時間一長,張涵便覺得有點彆扭。趕緊找了個由子,各歸己位,重新坐好。接下來,張涵使人召集有關人員,商議下一步兵進冀州事宜。戲志才忽然想起一事,有點不好意思地叫了聲:

    「主公!」

    「怎麼?」

    戲志才神情怪異,張涵剛才還只是彆扭,此刻汗毛已經根根立正了。

    「主公求賢若渴,我此去冀州特地給主公請回了一位大才?」

    「哦,文臧,不知道你所說的大才,是哪一位?」

    聽戲志才如此說,張涵不由得心中一動,冀州還是有不少人才的,會是哪位呢?沮授?不可能,這位老先生,正在韓馥手下作騎都尉;田豐?這人厲害,可惜邀請了數次,都沒有應允,應該也不是他;劉子惠?眼下還在給韓馥掃大門……

    張涵想來想去,又都覺得不像,忽然腦中靈光一閃:

    「荀友若!」

    張涵這話說出來,恰與戲志才異口同聲。看看他尷尬的樣子,張涵不禁失笑道:

    「文臧,我說你那時候一見有人半路攔截,便一口斷定,是袁紹指使呢?原來,是做賊心虛呀!」

    戲志才臉上一紅,惱羞成怒,叫道:

    「主公!」

    張涵一擺手,也不與他說笑:

    「如此說來,義領人襲擊,是為了解救荀友若啦……」

    「那倒不是!仲華做的乾淨利落,並沒有留下活口。而且我們還沒有抵達縣,義便已經受命出發了……」

    「也是!若非

    袁紹也不會只派這些人追殺你們……荀友若在哪裡?

    「安置在親軍營中!」

    「哦,那就暫時安置在那裡好了,注意保密,但不要虧待了他……荀友若一行人失蹤,袁紹必不會善罷甘休的,但他總要查找幾日。看來,我們還多了幾天時間。不過,時間依然很緊,袁紹隨時都可能明白過來……」

    說到此處,張涵轉過頭來,就對張英命令道:

    「仲華!」

    「在!」

    「命令你火速趕回駐地,立刻開始著手準備!命令隨後就到,命令一下,你必須立刻兵進冀州!」

    「是!」

    ……

    好不容易把高幹打發走了,韓馥不由自主歎了口氣。他又不傻,若是沒有袁紹裡挑外撅,他也不會落到如此地步,有別的選擇,自不會把冀州讓給袁紹。不過,也真是見了鬼,天知道荀哪兒去了……戲志才怎麼還不回來,他都快要愁死了。冀州再好,也非久居之所,這個爛攤子,早交出去早利落……

    「主公!」

    「哦,是文威、伯典、則注和文過呀……」

    見長史耿武、別駕閔純、騎都尉沮授和治中李歷一同前來,這幾人是韓馥部屬中的文武之首,要行大事,總要先與他們商量好,韓馥身心疲憊,也絲毫不敢怠慢,勉力振作精神。

    「是!」

    韓馥便把自己的打算說了一遍。

    幾人位高權重,耳目靈通,韓馥近日來收行李,似有遠行之意,他們都是知道的。想不到,卻是這般緣故。面面相覷了一會兒,治中李歷善於言辭,見此情形他上前一步,躬身勸說道:

    「主公,冀州雖然鄙薄,也有雄兵百萬,累積的糧草可以十年。

    袁紹孤客窮軍,仰我鼻息,譬如嬰兒在股掌之上,絕其哺乳,立可餓殺;公孫瓚興師動眾,勞軍遠征,我等聯合幽州牧劉虞大人,未必不能取勝;至於黑山賊眾,聲勢雖大,卻不足為患……

    主公,何必要把冀州讓給他人?」

    「文過這話很有道理,冀州地廣民眾,實在是天下要地。但是,自初平以來,董賊造亂,帝室傾頹,眼看這天下是要亂了。而我冀州歷次興兵,無有不敗,值此亂世,如何能在這九州腹地安居呢?

    我思之再三,只有擇善而從之……」

    韓馥說的太直白了,四人聽了這話,都羞的滿面通紅,一起伏在地上:

    「主公,都是我等無能……」

    「快快起來!快快起來!」

    韓馥連聲說道在這種時候,說這些還有什麼用:

    「張青州安撫流民,開墾荒地,大破黃巾,青州兵也算是天下雄兵之一了,青州兵精糧足,實有興旺之象。張青州為人寬宏大度,必不會薄待諸位,將冀州交到他手裡,也一定會治理的很好,我也可以放心了……」

    「可是,袁紹為關東盟主,人眾勢大,如若青州未能取勝……」

    騎都尉沮授最得韓馥看重,先是辟別駕,隨後又表為騎都尉。在這個時候,沮授卻在心中暗自腹誹不已。

    張涵是把青州治理的很好,可是他對豪強大姓的限制也很嚴厲引蛇出洞釀成平原之亂,趁機掃平了不少豪強。沮氏是廣平望族,他自然就不喜歡張涵。至於青州軍大破黃巾,也不算什麼,徐州黃巾先敗於陶謙,再敗於應劭,惶惶如喪家之犬,戰鬥力可想而知……

    「則注,袁紹孤客窮軍,待我絕其哺乳,他有能怎麼樣呢?」

    這是治中立歷的話,韓馥正好用在了此處。

    沮授心裡嘀咕,也沒法再說了。無它,那天戲志才與荀來訪,他是在場的。戲志才所說的,不是大道理,卻是誅心之言。投袁紹,是絕對不行,公孫瓚更是休提,張涵也算是唯一選擇了。

    「還有,張青州……呃,應該稱他張車騎了,張車騎督青徐兗冀四州軍事,冀州服從他的指揮調度,也是理所當然……」

    「……通知韓馥,立刻斷絕袁紹的糧草,為了防止袁紹鋌而走險,張英、高順應該立刻揮軍直入,為大軍前鋒,不必與韓馥匯合需要與韓馥提前聯繫好,兵鋒直指黎陽,務必要把袁軍主力堵在大河以南……

    緊接著,主公指揮大軍,大舉進入冀州,與韓冀州匯合,隨後,控制住清河、渤海諸郡國,並以車騎將軍的名義,命令公孫瓚退出冀州……

    泰山賊尚未平定,魯國也不可失,伍子方需要坐陣在此,那就使人領一支偏師,以剿滅黑山賊寇的名義,從泰山、魯國,直入

    東平、任城國,威壓東郡;……

    劉文標領兵不動,密切警惕徐州異動……」

    郭嘉一聽說是此事,立刻便來了精神,在地圖上連比劃帶說,劃出了三條進兵路線。

    「嗯,如此說來,韓馥還要繼續領冀州一陣兒了,也是,暫時還是以車騎將軍的名義行事為好……

    不過,直接給公孫瓚下令,是不是過了,派使者穩住他就可以了,等解決了袁紹,再收他便容易多了……」

    戲志才則更為穩重,青州軍如果兩面受敵,就很吃力了,穩住公孫瓚後,青州軍便行有餘力了,以防萬一。

    「此話不然,河間國左近地區都一馬平川,利於騎兵,即便暫時安撫住了公孫瓚,也需要派出大批兵力防守。否則的話,恐怕不能阻止北軍南下。要知道,我們許給公孫瓚的再多,袁紹也只會答應更多的。公孫瓚十有八九不會從命,最多只能短時間拖延一下,不如聯繫下劉虞……」

    說到這裡,郭嘉搖搖頭。袁紹引公孫瓚南來,實為引狼入室,時間一長,公孫瓚必不甘心止步此,多半會繼續南下。公孫瓚駐兵河間,如芒在背,令人不安,可惜……

    「嗯,劉虞手裡沒有多少兵,恐怕控制不住公孫瓚……」

    「不錯,還是暫時安撫為好,再聯繫劉虞,公孫瓚多少也要顧忌幾分,」戲志才笑笑,手指一點信都,「只要屯以重兵,公孫瓚便不敢輕易南下,而袁紹斷了糧草,是堅持不了多久的。我們是南守北也守,到時候,一個一個掇他們……」

    「……」郭嘉暴汗,戲志才這策略也不能說不對,聽著怎麼就這麼彆扭。

    張澗卻聽的連連點頭,好看與否不重要,能把袁紹餓死,那是再好不過了,他隨手點點兗州:

    「記住!青州軍此次出兵,不是為了打擊袁紹,而是要剿滅黑山賊和作亂的匈奴單于淤夫羅。如故袁紹犯上作亂,我們再剿滅他好了……

    至於兗州東平國和任城國,先不要著急動手,把濟北國佔了即可濟北相軳信是袁紹表的要縮小打擊面,一次只對付一個目標……

    如果在兗州飛擒大咬,只怕陶謙也會看不下去了……」

    「要不要分兵渤海……」

    「不要!乾脆把河間和渤海一起許給公孫瓚,渤海郡向是富裕之地,袁紹又沒有留下精兵強將,公孫瓚不會不動心……」

    「這也太狠毒了吧!公孫瓚若是動手,袁紹家可就要絕戶了……」

    「這麼說不好吧,好像我們要把袁家怎麼樣似的,抄家滅族似都是公孫瓚干的,與青州概無關係……」

    「對了,韓馥仍領冀州的話,得讓他把家眷都送到臨來……」

    「對對,這是理所應當的,韓馥不會有異議……」

    不知不覺中,天色漸漸暗了下來,王文祥點亮了屋裡的蠟燭,張涵一言不發立在案邊,聽著身邊三個人不斷的爭論,一份進攻草案便在爭論中慢慢的完善起來了。

    「友若怎麼樣,還沒有找到嗎?」

    袁紹有點煩躁,事情不對勁。荀隨身帶著三百人,縣距離延津只有兩百里,遇到盜匪也不會一個人都跑不出來,更不至於活不見人死不見屍。難道是韓馥動手了,可也不像,高幹傳回來消息,沒說有什麼異樣。

    「元圖,許子遠那裡怎樣?」

    逢紀清清嗓子,許攸出使臨已有一段時間了:

    「主公,子遠來信說,青州整兵秣馬,遲早會與我一戰,但暫時應沒有出兵的打算,年初淘汰了一批士卒軍屯,雖說實行了徵兵制,可數量的士卒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訓練出來的……

    對了,這個我們是否也嘗試一下軍屯,現在正是時候……」

    「像孟德那樣,算了吧……」

    袁紹搖搖頭,現在他也顧不得屯田的事,若能拿下冀州,他無須屯田,可要拿不下冀州,他也堅持不到秋收……

    「元圖,傳下令給劉,徵集糧草、民夫,準備作戰……」

    「……,是!」

    逢紀一驚,他有很多話要說,這是在竭澤而漁,兗州不了多久的,劉也不會同意的……但是,看著袁紹平靜的表情,逢紀什麼也沒有說。到了這個時候,也只能如此了,即便不想打仗,也要做好戰爭的準備。唇寒齒亡,由不得劉不同意。想不到,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看著逢紀退了出去,袁紹閉上眼睛,默默告訴自己。

    別擔心!初平初平,就是預兆著,袁本初平定天下,自初平以來,他袁本初便時來運轉了,蒼天在上,一定會繼續著保佑他的,他一定會一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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