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沉 正文 第九十五章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你一直以來的目的不過就是要助你的父親奪得皇位,成就大朝外戚篡位的美名,我想這也是你嫁與皇上的真正原因。可是,你為何還執意如此。如此的言語相傷,惡意誹謗,對你又有什麼好處。」我看著陳芷瀾,淡淡的輕聲說出自己心中的疑問,「你嫁與皇上這麼些年,有多少次的機會可以將皇上偷偷殺死,弒君篡位,正好可以成全你的父親陳丞相多少年來的心願。可是,我一直想不明白,為什麼這麼久,你都未曾行動過。」

    陳芷瀾蒼茫輕笑,臉上猶帶淚痕,這似有若無的淡淡笑意為她臉上籠罩上了一種淒涼之感。

    「嫁與趙維,是我自己執意要求,也是我心甘情願的,真正的原因並不是你們所想的那樣。從一開始,答案就是我願意呆在他的身邊,從初次的相見我就願意。如若他對我有丁點的青睞,我都會執意反對父親,而站在他身邊的。只可惜,這些事情,我費勁所有的力氣,到頭來才發現自己竟是無能為力。父親母親的相求相逼哀怨要求,趙維的冷淡疏離不理不睬,雙面夾擊,一年一年的挨到如今,我已是再也沒有多餘的力氣去等待,去爭奪,他的寵愛已成了我心中的虛幻泡影,而我是再也沒有絲毫的勇氣再看著你們的耳鬢廝磨,卿卿我我,如膠似漆,我不想也再也不願看著自己得不到的東西。而由旁地人輕而易舉的得到,而且並不珍惜。我恨這所有地一切。更恨你,恨你有張容易得寵的臉孔。」

    陳芷瀾突然從鳳椅上站起,大步走到我面前,伸手用力的捏住我的雙頰,近近的貼在她的面前,恨恨的盯著我地臉說道:「為什麼你竟是長得如此像你的姑姑,長得那麼像那個狐媚子。有這麼一張妖媚眾生的臉孔,這張讓我和我的姑姑都如此痛恨的臉孔。」

    說到這,她突然頓住,用力的摔開我地臉,望著我的深寒冰徹目光穿過我飄忽到窗外,不再匯聚。如迎風輕舞的散發般的凌亂,喃喃自語:「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同居長干裡,兩小無嫌猜。多麼好的感覺,可是,永遠再也無法追尋。在我十歲那年,寧大哥帶我進宮,初見趙維那次,那時我就想著,要是可以永遠和他在一起。時時玩耍多好。後來。漸漸大了,也就漸生情愫。卻沒想到。直只是當我是他的姐姐。特別是在我嫁與他之後,他對我更是疏離了起來。甚至至新婚之夜之後,再也沒有真正的看過我一眼。幼時,他就最愛呆在先朝的蘇貴妃身邊,並且特喜和你玩耍,每每還興高采烈的親自為你折些柳枝花瓣,與你笑靨相對,而我只能遠遠的看著。不過,令我高興地是,你地母親和蘇貴妃都不願你進宮,所以早早的替你擇了夫婿,也不再讓你進宮同趙維玩耍。而幾年後,蘇府滿門抄斬,哪怕你是命大地逃過法場一劫,也只是落入歌舞坊那種不乾不淨地混亂骯髒場所,也不過是一腌臢之人。哈哈……,這是不是最深的諷刺,對你,對他,這都是無法毀滅地曾經。就算他在愛你,也是無能為力去改變什麼,改變你的過去,哈哈哈……」

    我看著仰臉大笑的陳芷瀾,垂在袖間的手因為憤怒震驚,不由緊緊的握了起來,修長的指甲因為手指的用力,深深的嵌入掌心的皮肉之中,而我,一點也感覺不到疼痛,並且連發怒都是已經忘記,竟是平靜的聽她繼續說了下去。

    「只可惜到最後,你還是成為了這盤江山社稷棋盤上的一顆棋子,而自己竟是毫不自知,還心甘情願的如此赴命。而他,對這所有的一切,也是無能為力,只能睜眼看著你攪入這個漩渦之中而不得自拔。不過,事情也是有意料之外,本是安排好的步步棋局還是因為你這枚棋子的加入亂了起來。」陳芷瀾收住笑,看著我的雙眼猶帶恨意,語聲也尖銳了起來,「太后本想著讓你入宮,封了個表面上的貴妃之位,讓你住在如冷宮般的怡悅閣,也不讓皇上踏進怡悅閣一步,去見你去寵幸你,以為這樣就會諸事都會在她掌控之中。卻未想到,皇上竟是和他的父皇一樣,愛上了和先朝蘇貴妃一樣容貌的你。你一定還沒想過太后的如意算盤吧,原本太后是想接段家之手,除掉陳氏,除掉自己的親哥哥。而後,再借你

    頂替的欺君之罪,再除去段家,解除所有的後顧之憂為你的寵冠後宮,打亂了這個一箭雙鵰的計劃。而且,你還有了身孕,更加得到了皇上的極致恩寵。你自己想想,太后怎麼會讓你這樣不乾不淨沒名沒份的待罪之人懷有龍裔,寵冠後宮。所以,太后讓我下藥除去你和你肚子裡的孩子。不然,我怎麼會在全部戒嚴的情況下能夠弄到藥,並且可以收買那麼多的宮人,能夠在瓊瑤苑戒備森嚴的情況下,將你除去。太后本想著除掉你之後,利用皇上對你的寵愛,就可以輕鬆的拔掉陳氏這根粗枝連根拔起,卻未想到,你的命竟是如此之大,在那麼重的藥之下,還可以挺身活了過來,繼續獲得恩寵。所以,太后只好盡力的再保住陳氏的這點勢力,只有維持這種三足鼎立的局面,才能維繫朝廷平衡,不然,僅剩的兩方,必如高空凌駕的單棍般,在爭鬥壓迫中,終有一方低下去,一方升起來。就算可能是皇上獲勝,太后也不敢去冒失敗的危險。不過,你倒是總是讓人大開眼界,意外稱奇,你總是可以輕而易舉的將原本訂好的完美無缺的局擾得團團亂,一團糟,讓所有的計劃只有招擋之功,毫無還手之力,也正因為這樣,也給我和我父親的計劃有了可趁之機,更加速了我們計劃的成功和提早實施。」

    難怪當初進宮後會是那樣的待遇,難怪太后在初見我之時會有意無意的讓我成為眾矢之的,讓陳皇后一開始就對我恨之入骨,原來所有的一切都只因為是掌控中的利用。而我,誤打誤撞的將一切破壞,並且竭力的開始為自己爭奪。

    我看著一旁已經平靜頹敗下來的太后,緩緩的走到她面前,靜靜的看著她。她的額上已是冒出密密的細汗,雙眼緊緊的盯著我,似有萬千言語要說。

    我伸出手,不顧陳芷瀾的阻攔,執意的取下塞在太后口中的布,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語聲冷沉的問道:「是真的嗎?」

    已經取下口中塞住的布的太后瞬間恢復了一貫的雍容大度,不疾不徐的活動了幾下因為長時間塞著口布而僵硬的嘴頰,不疾不徐的看著我,沒有直接回答我的問題,緩聲說道:「帝王霸業,江山社稷不僅是堂前的爭奪,也永遠都是後宮之中爭鬥之重,其餘的所有不過是陪襯,不過是用來適時拿來利為己用。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如若不抓住時機,讓著他人踏上頭去,那麼就是自己的葬身之日。蘇蓉兒,你在後宮這麼些時日,難道連這些最基本的道理都沒有悟出來嗎?帝王的寵愛,向來都是曇花一現,今朝溫存,明日就不知嚮往何去。只有手中的實權才是真正屬於自己的,奈何你寵冠後宮,最終也只會死在實權之下,香消玉殞。為自己的兒子爭得帝王之位,是歷代後宮不管受寵抑或失寵的所有嬪妃都努力爭取的。事到如今,哀家從不後悔踩過如此多的血腥,將自己的兒子推上帝位,而後再費勁心機的去保存他的帝位。所有的因果循環,昭彰報應,哀家都願意承受而不害怕,這是天下所有母親都會願意為兒女去做的事情。凡夫俗子都是如此,何況高高在上的天家。」

    太后說到這,轉眼看向陳芷瀾,淡淡笑道:「芷兒,你是哀家的親侄女,哀家本不願與你執意走到這一步的,哀家本是至你小時就想著親上加親的讓你做太子妃,可你實在不是那塊母儀天下的料,在哀家手下調教這麼些年,也不見你有何長進,依舊莽撞任性,專嫉善妒,永遠沉不住氣,做不了大事。而你的父親也實在是逼人太甚,他竟在先帝在位之時,就開始打算盤謀著怎樣的篡位奪權,當初嫁你入太子府,也就是這樣的打算吧。只可惜,你們一直都太輕敵了,太過急功近利,欺我們只是孤兒寡母,卻不懂真正的人心所向。」太后冷哼一聲道:「你以為慈寧宮真的就是如此好挾持的嗎?」

    陳芷瀾未料到太后會這樣反戈一擊,有一瞬間的呆楞,臉孔微微一白,旋即又冷眼笑道:「姑姑,你如今都已經到了我的手中,還想虛晃一招,製造幻象?」

    太后微微輕笑,也不理會,只是沉聲吩咐道:「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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