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沉 正文 第九十六章
    空間一片寂靜,沒有因為太后沉聲吩咐的一聲「來人」,就多出靴鞋轟轟的蹄踏聲,抑或宮人的回稟聲傳,反倒是越發的沉寂了下來。

    陳芷瀾盈盈輕笑,「姑姑,看來您是要失望了,這慈寧宮早已都是我的人了。自從當日被趙維狠心廢後之後,我不再對曾經想要的一切抱以丁點的幻想,所以,我同意幫我的父親一起來爭奪這個皇位。這些天時時的來陪姑姑拉拉家常說說閒話打發彼此閒散的時間,其實不過都是表象,為的就是掩人耳目的換掉慈寧宮中的宮人,將他們都變成我自己的心腹,姑姑定是想不到吧,就連您的貼身婢侍徐嬤嬤也早已被皇貴妃收買,而皇貴妃早已在進宮前就已經成了我父親特意安置在宮中的眼線耳目。姑姑,您定是沒有想到,某一天會敗的如此之慘吧。向來都是姑姑算計別人,踩著別人的血腥成就自己的目的,定沒有想過某日失敗,也由著別人算計,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別人踩著自己的血腥來成就他人的目的吧。」

    太后雍容的臉上閃過一絲蒼白,嘴唇抖索了幾下,依舊語聲鎮定的說道:「芷兒,你以為挾持了哀家,你的父親就可以成為大朝的皇帝嗎?」

    陳芷瀾冷哼一聲,瞇眼不屑的說道:「不僅是大朝的皇帝,而且還將是西盂的皇帝。我的父親,應允了要給我的母親這個天下,他就定能做到。」

    太后憤怒地想站起來呵斥。可才掙扎起身,敷在身上的繩子就拖拽著她不穩地晃動了幾下。欲將倒地,幸而身後站著的宮人伸手扶住,才避免了猛然間的倒地失儀之態。

    太后平息了一下心中的怒火,語聲激勵的質問:「芷兒,你可知這是多麼大逆不道之言?」

    陳芷瀾也是突然的怒了,大步走到太后的面前,冷聲喝問道:「姑姑。芷兒向來尊您為長輩,向來對您尊敬,最主要地原因是我愛趙維,所以愛屋及烏的要尊重您,不管您是否真心對我這個侄女,可我一直以來對您都是從無半點僭越之想。可是。姑姑,您一直又是怎麼對我的呢?您一點血緣之情都不顧念,只知道您自己的私心,自己的目的,將我玩弄於股掌之間,是一枚只要一旦失去利用價值便可隨手而棄地棋子。在您的心中,只有您兒子的帝王霸業,沒有其餘的親情血緣。可是,姑姑定是還不知道吧,您以為自己身份高貴。尊為一國太后。皇上的生母,就是尊貴無比。而我。只能依托了姑姑,才能做到這母儀天下之位。姑姑。所有的事情,從一開始您就想錯了,從一開始您就太過藐視他人了,以為天下除了自己毫無他物,只有這個大朝。可是,您從來都不知道,我也是真正的金枝玉葉,拖著天家的血液降臨在這個世上的,是真正的金枝玉葉……,金枝玉葉。只因了對趙維地愛,才讓我從初始就對所有地一切忍辱負重,拋棄身份不顧顏面的忍辱負重……」

    陳芷瀾說著說著,漸漸地語聲哽咽了,泣不成聲,似乎曾經承受過地所有侮辱災難全部呈現在面前,撕裂得她身心俱疲,將她重重擊潰。

    金枝玉葉四個字震得我耳膜轟響,半天緩不過神來。陳芷瀾竟是金枝玉葉,真正的金枝玉葉,體內留著天家地血液。可是,如若是,那是怎樣的一個金枝玉葉呢?

    聽她前面說了半天的話語,那麼,她就是太后的親侄女,和太后有著血緣關係,這點是錯不了的。如若如此,那麼就只有可能是他國的公主了,不然,她方才不會說太后從一開始就想錯了,說太后從一開始就太過藐視他認了,以為天下除了自己毫無他物,只有當今的大朝。

    還有,她方才說陳丞相不僅能夠成為大朝的皇帝,而且還將成為西盂的皇帝。那麼,就只有可能是……

    我心裡一陣錯亂,不敢置信的看著已經慢慢平靜下來的陳芷瀾,再看了看被綁縛在一邊的一臉錯愕震驚的太后,猶疑的開口問道:「那麼,你就應該是西盂國的公主了?」

    陳芷瀾勾唇輕笑,「怎麼,這樣的答案讓你們如此的震驚嗎?想來也是,姑姑一直都是不知道的呢,以為我只是無足輕重的一個侄女罷了。可是,這個世上的事,永遠都是環環相扣的,我的父親,也就是姑姑的親哥哥,和姑姑也真是相像,都是那麼的富有野心。其實,姑姑也不過是冠冕堂皇的想藉著趙維的幌子,好成全自己的野心,讓自己的兒子成為一個傀儡皇帝,而後,自

    統管整個朝政。可是,姑姑,您終是野心有餘,而以與我的父親抵擋,而您的兒子,因為您這麼些年來的專制束縛,終究如您所願的成為了一個傀儡皇帝,除了大孝三年贏得人心所向之外,沒有其餘的功績。如今,還因了您的挑唆,乾脆與我的父親挑破了臉皮,怒目相向了。」

    「芷兒,不許胡說。」

    太后怒聲呵斥的打斷了陳芷瀾的話,不再讓她繼續說下去,因為憤怒,臉色也蒼白的可怕,渾身似乎還在微微顫抖。

    可是,陳芷瀾並不介意,自顧自的淡笑輕語,「怎麼,姑姑做過的事情,自己都害怕承擔?那倘是此刻我成全姑姑,讓姑姑了,那麼,姑姑走到黃泉路上,可否就害怕遇見先帝,可否就有勇氣去承擔那弒君殺夫的罪名。」

    弒君殺夫?

    弒君殺夫,我震驚愕然的看看陳芷瀾,在看看顫抖不已臉色蒼白的太后,難以相信這個晴天霹靂。這比方才聽說陳芷瀾是真正的金枝玉葉更是令人髮指,難以相信。如若是趙維知道了這所有的一切,那麼,他對這個自己一向敬重的母親有將是怎樣的一種心情,怎麼樣的一種情何以堪,難以面對。而他曾經以為是自己的母親不顧一切的將自己推上帝位的所有感激之情將怎樣的去面對,怎麼相信一向為自己著想的母親,實際上只是為了成全自己的野心,實現一個女子統領朝政天下的夢想夙願。

    太后的臉色一陣慘白,失了儀態的聲音尖銳的語無倫次的喊叫道:「別說了,不許胡說,不要在胡說了。先皇不是哀家殺死的,是你的父親害死的,你們怎麼這會就將一切甩的一乾二淨,將所有的罪過都推且到哀家的身上了。是你的父親,你的父親……,你的父親是一個魔鬼,他害死了他的親妹夫,如今,又迫害到自己的親妹妹身上來了,他是惡魔,是個惡魔……」

    陳芷瀾對太后不屑一顧的冷哼冷語:「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姑姑,事到如今,不要將自己說的如此無辜可憐。若是沒有姑姑您的裡應配合,我的父親,一個外戚,怎可害死先皇。這個事情拿到眾臣面前評評理,看到底是誰的罪過。姑姑,您難道分辨不清嗎?」

    太后因為憤怒掙扎,好好的髮髻也有些鬆散,幾縷散發沿著鬢角垂了下來,哀傷空洞的雙瞳和凌亂不堪的散發襯得太后如一個垂垂老婦,不再復當日的芳華,沒有往昔的雍容不迫,只是喃喃的語聲混亂的說道:「你胡說,你胡說……,芷兒,我可是你的親姑姑,你怎麼能這樣對我……,芷兒……」

    都是你來我往的言語傷殘,過往惡幕相揭,恬靜午後,姑侄兩人交握雙手的低語歡談似從不曾有過的美夢,不再返復。

    曾經的美好,曾經的血液相溶,怎可走到今日的相互刻薄殘傷。

    我不忍再看太后頹敗枯萎的臉,淡淡的望著陳芷瀾,道:「你到底是誰?她可是你的親姑姑,如此傷害她,你的心裡就不疼嗎?」

    陳芷瀾冷笑一聲,說道:「姑姑?哈哈……,心疼?她曾經欺凌我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是她的親侄女呢,有沒有心疼過呢?而且,我還是真正的金枝玉葉,上華郡主,人們傳說中的上華郡主……」

    上華郡主。她竟然就是一直傳言中的上華郡主。

    曾經有謠言說,西盂國的上敏長公主秘密嫁與大朝人,育有一女,後來被西盂王封為上華郡主。這麼些年來,關於上華郡主和上敏長公主的所有的一切,都只是謠傳,從未有人知道她們是否真的存在,而又到底藏身在什麼地方。

    此刻,猛然的聽見這樣的稱呼,讓我的大腦空白混亂的一時轉不過彎來。

    我舌頭發僵的問道:「你就是傳說中的上華郡主?那你的母親就是,西盂國的上敏長公主?」

    陳芷瀾面容平靜的走到我面前,淡聲說道:「不錯,我的母親就是西盂國隱身匿跡這麼些年的上敏長公主。當年,我的母親在西盂國初見父親,對他一見傾心,不顧大家閨秀之儀,也不顧天家所有的名譽,隱姓埋名拋棄父母親人的執意與我的父親私奔。所以,我的父親很是感動,許我母親一個偌大的天下,不僅包括這個大朝江山,還有我母親的母土,她自幼生長的所有美好過往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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