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梧情事 第二卷 江湖篇 三十二、冰火世界
    七人入了玉門,墓室完全漆黑,黑暗中什麼都看不見,大家的腳步都停了下來,卻見身後突然一片白色光芒閃耀而出,景歡回頭,只見風月從懷中掏出一顆拳頭大的夜明珠,珠光白芒如流行般從烏雲伸出鑽出,光彩奪目。

    “好大的明珠。”景歡見眾人都默然不語,壓抑的讓人難受,故找話贊歎道,一眼就瞥見風月那似笑非笑的嘴臉,嘴裡的話立馬轉了個彎,“不過都是民脂民膏搜刮來的,再好也沒什麼。”

    風月這次倒不跟景歡斗嘴了,只微微扯了扯嘴角,冷言道:“走吧。”

    這下倒換景歡驚訝了下,又換了副嘴臉?“咦?”驚訝了一聲,目光掠過風月撞到成名臉上,卻見成名臉上依舊不好,想來是傷痛未愈之故。景歡便對風月說道:“你前面走。”

    “隨便。”風月惜字如金起來,都不正眼看景歡,緊抿著薄唇冷冷甩出一個字,掠過景歡走到前面。最前面的石林已經開始前行而去,原來面前是一個天然石洞,洞深不見底,漆黑黑一片,只聞偶爾嗚咽之聲從洞裡湧出。景歡見風月不理會自己,也只好開始研究石洞,想來這又是一個隱秘的活火山溶洞了。只不知當年景幻仙子又如何尋入此地的。

    這個黑洞,就如魔鬼大口般的時空猙獰地張著嘴,等待著獵物自動送上門來,借著夜明珠的光芒,景歡已看見,巨大的石洞牆壁上有一道窄窄的人開鑿的石梯,沿著凸凹不平的石壁向下蜿蜒而去。扭曲的窄窄石路,就如同魔鬼的舌頭,平鋪了一條未知之路。

    景歡故意慢走兩步,對成名說道:“成大哥,你的傷如何了?入仙子墓室,並不是件玩笑之事,你不應該來的。”

    “沒事。”成名沉沉答道,“景兒,你不問我嗎?”

    “問你什麼?”景歡反問。

    “為何會是明宗傳人?”

    “不用問了。”景歡一笑,“每個人都有秘密,這也是身不由己的事。你父親當年被蔡常陷害而死,全家遭害,想來並不是件偶然的事,是不是牽扯到門派爭斗?”

    名點頭,“得天下者得道,這個道理任何時候都不錯。所以,這次六門聚會,雖說表面合心,實則……誰會知道,那些當權者等在外面的是什麼?”

    “既然害怕,就不要攪入其中,不是更好嗎?”景歡前面的風月幽幽插了一句,“成為王,敗為寇。你們五門與其說是被三百年恩怨糾纏怕了,不如說是在妥協,不是嗎?”風月的譏諷又明顯起來,“說什麼武林,什麼天下,一個個不都是匍匐在利欲權利榮華富貴之下?”

    景歡知道風月所語不錯,想起青竹門的大業,自己的來到這是世界一開始就被攪入的命運,不由心中悲戚,“慶王爺,你是當權者,是被匍匐的對象,卻又為何與我們一起以身涉險?難道就不怕嗎?”

    “我怕什麼!”風月哈哈一笑,那笑聲飄蕩在空蕩蕩的山洞中,撞到牆壁上又來回相撞,詭異地響起一串的回音,“小仙子,你果然是傻得可愛啊!”

    景歡聽著那因為回聲而詭異的聲音,心口一緊,“你到底要什麼?”

    “我什麼也不要。”風月不笑了,聲音也更冷了下去,“我只是想來看看,到底多少人能看清事實,如此而已。”

    “你什麼意思?”

    “景兒,別問了。”風月前面的荀涯站定,站在一旁一塊凸起的石頭上,對風月道:“慶王爺,你拿著亮,還是先行吧。”

    風月哼了一聲,從荀涯身邊飛速向下掠去,無底的深淵,筆直的窄路,一眨眼就不見了他高大的影子,景歡不知怎麼驚叫了一聲,“風月?”身子往前一探,差點就栽了下去,荀涯一把摟住景歡的腰。

    “景兒!”景歡從荀涯臂彎探過頭看去,卻見風月好端端地站在下面一塊平台之上,就連石林,淨夏,淨棋都好端端地站在那裡,聽見景歡尖叫,都仰頭看來。景歡只覺臉上一紅,暗罵自己再次被那可惡之人騙到。

    荀涯松開景歡,景歡一躍而下,原來這裡突然向裡凹進,凹進之處,卻是一塊三四平米大的空地,平地之外都是黑漆漆一片,再無他路。幾人陸續都跳到空石台上,卻見石台上直挺挺立著一塊孤碑,上似刀劍刻畫的兩個字,字跡飄逸中見錚錚風骨,“情淵”。景歡看著那兩個字,異樣的情感又湧上心頭,情淵,恨淵,深淵,是一個女子幽怨的哭訴嗎?

    “這裡便是仙子的第一道墓室了。”石林開口道,打破了死寂,“只是,情淵入口,必須是年輕男女之血滴入情淵才能打開。當年,風清便是利用月宗一女子的癡情,兩人相攜至此,才打開墓室而入的。”

    “原來這就是六門都選了青年後之人而入的原因。”景歡的目光從情淵移開,“仙子當年可真是個多情之人,只可惜多情偏被無情惱,可歎可惜可敬!”

    “大師姐別感慨了,還說現在該誰來滴血入墓吧。”淨棋站在景歡身邊,面色肅穆,永遠讓人不知道在想什麼,就跟供在殿上的菩薩一般,即使微笑,你也看不出他是否真的慈悲。這是景歡當年給淨棋的評語,如今長大,這評語對淨棋更是恰當不過。

    景歡後退半步,搖頭,“反正不是我。”

    淨棋不說話,只跟著景歡退了一步,這下女子只有一直沒做聲過的淨夏了。淨夏依舊不吭聲,但一雙如蒙在霧裡的眼睛卻一直在風月臉上掃蕩。

    景歡不由一笑,“富貴最風流,慶王爺你何不跟淨夏師妹試試?”

    風月吟吟一笑,“我倒是想,可不知三哥同意不同意。是不是夏美人?”他雖笑,但語氣冰冷,如這黑洞中的冰冷空氣融為一體,聽在人耳裡,分外陰寒。

    淨夏依舊不吭聲,眼卻已從風月臉上移開。

    石林一直是眾人的主導,“別爭了,一個個試著來吧。不過……聽說只有六門中人才可以安然無恙進入的。”

    “所以不關我的事。”景歡嘻嘻一笑,“石大哥,你可是錯了,應該在六門中找一對情侶來的。”

    “不過,情主除外。”石林又加了一句,“三百年重聚,不會沒有緣由的,我們都是命定之人,總會有合適的精血打開情淵的,特別是情主,那可是仙子愛人琴水尋找了三世的精魂,怎能置身之外?”

    這是什麼破道理?景歡見眾人的目光都在她臉上飄來飄去,這陰森森的黑洞又讓人如此的不舒服,突然豪氣頓生,幾步走到情淵前,嘩地抽出恨情,在指尖一抹,一道鮮紅的血跡從指尖溢出,景歡也不知怎麼,身不由己地將手指伸向那兩個飄逸的字。順著字跡的方向,緩緩移動,一股火燙的熱從石頭上鑽入指尖,直入心肺,景歡只覺腦門一熱,一頭的汗便湧了出來。原來這塊石頭,看似黑黝黝毫無溫度,卻是火燙如碳。

    “什麼血呀情啊,不過障人耳目罷了。”景歡收回手指,將指尖的血擦淨,回頭,“不過是塊怪石頭,誰愛試誰試。”環顧了四個男人一圈,干脆站在情淵邊招呼起來,“都來都來吧,愣著干什麼?”

    景歡的目光從荀涯身上滑過,突然害怕起來,將手一攤,“你們三個把血都滴在我的手掌上,我來試。”不管是迷信也好,冤孽也罷,能糊塗就糊塗吧。

    “嗯,這個主意不錯。”石林走上前來,咬破手指滴血到景歡手心,溫熱的血比情淵的滾燙又是如此不同,成名,荀涯和風月都陸續將血滴到景歡手心,景歡眼眸一動,對淨棋和淨夏說:“你們的,快點。”淨棋自然聽景歡的,淨夏猶豫了一下,也割破了手指。

    六滴血聚在一起,很快融為一體,再也分不出彼此,景歡心中突然明白,說不定,所謂的龍心,所謂的仙子秘密不過都是個謊言,那曾經伸出的五根手指,那攥緊的拳頭,不都在暗示一個道理嗎?為什麼這些人都不明白?景歡突然將掌心的熱血拍向情淵,掌與石碰,血滴入石,滾燙的感覺鋪天蓋地而來,景歡只覺手心烙鐵般被灼燒,耳邊轟然一聲,他們所站的石塊轟然倒塌。

    景歡只覺眼前一黑,還沒來得及有任何舉動,就像繩子上的泥巴似的被甩入黑暗的池塘,連掙扎的機會都沒有。在景歡覺得自己肯定要葬身谷底的時候,身體卻突然撞到堅硬之物上,骨頭都差點被摔裂似的疼痛開來,更有一股奇異的熱氣襲來,燒的人受不了。頭也收勢不住向硬邦邦的石地上砸去,沒有想象中的劇痛,卻有些軟綿綿的。景歡暗叫僥幸,撞到某個倒霉家伙的身上了,也省去自己把頭都摔成幾塊了。

    幾聲悶哼從身邊各處傳來,景歡眼前被珠光一耀,眼睛緊緊一閉,才睜開眼睛,原來是身後的人舉起了夜明珠,景歡轉著眼珠看眼前景象,身上的劇痛之後,又是一片火熱的燒灼感,原來地面都是火紅的石頭。

    “小仙子,可不可以麻煩你轉一下你美麗的腦袋?”身後的人優雅地開口,甚至伸出一個細長的指頭將景歡撞到自己肚子上的頭輕輕一推,景歡的腦袋就“咚”一聲撞到火紅的石頭上,“茲”一聲,有點頭發燒焦的味道,景歡一下子跳了起來,叫道:“風月!”

    風月從地上一躍而起,把玩著手裡的夜明珠,“呀,到火爐了。”

    景歡不理他,只到處尋找荀涯熟悉的身影,“荀大哥,成大哥?”

    荀涯和成名應聲從一塊火紅的人高的大石頭後走出,每個人都是狼狽的很,衣服上都有些撕裂或者燒灼的樣子,“石大哥,這是什麼地方?”景歡見石林也聚了過來,忙問道:“難不成仙子的墓是座活火山啊。”

    “不是這裡。”風月目光連閃,環顧左右環境,“先祖說過,仙子第一道墓室,就是一座普通古墓,除了一口船型碩大棺槨,什麼都沒有。”

    “還有六神劍。”淨棋接道,“慶王爺,這個不能忘記了吧?”

    風月一笑而過,並不跟淨棋交惡,“不管怎麼說,總算也是進來的。我們走吧。”

    “走向哪裡?”景歡問道,眼睛卻看向荀涯。

    荀涯對她點點頭,向那碩大紅石一指,“看看。”

    景歡向荀涯走近一步,剛才緊張的心又卸了許多,這次與荀涯相見,他似乎沉默了許多,這是景歡不理解的。

    石林早已在這裡轉了一圈,“這裡或許才是真正的仙子墓室,沒想到我們七人血氣相聚,便是入第二道墓室的關鍵所在。”

    “這有什麼難理解的?”景歡說道,“到如今你們還沒懂仙子留給你們每人一指的含義嗎?就是要你們六門齊心協力,光大本門的。”景歡扯了荀涯的手就向那大紅石走去,“荀大哥,我們趕緊離開這裡吧,要是火山突然噴發,我們可就要成硫碳了。”

    荀涯對景歡點點頭,順著景歡的腳步走去。“等下,那是死門。”幾人都跟著過來,原來那塊大紅石是這片寬大火室的中心,火室四周分別有八個門,卻是按照八卦方位設的,休門、生門、傷門、杜門、景門、死門、驚門、開門,景歡拉著荀涯走的正是死門。淨棋一叫,眾人都停下了腳步。

    景歡回頭,看大家,“那我們該走什麼門?”

    “自然是生門。”淨棋這樣回答。

    “你們呢?”景歡看石林,他是這裡的帶頭人,也是接近景幻仙子最親近子弟之後,對仙子應該更懂得。

    石林搖頭,“入了此八卦陣門,卻也不知道仙子會如何布置了。”

    景歡又看向成名,成名面色蒼白,對景歡一笑,“無所謂。”

    淨夏自然是一直開口,讓人覺得她似乎是啞巴了,景歡唯獨不看風月。風月突然一甩衣袖,向前就走,“生死由命,置之死地而後生,入死未必死,我就跟著小仙子的直覺走了。”

    景歡本也是亂走的,聽風月此言,不由看向荀涯,荀涯也點頭,“我也覺得是如此。”

    “我隨便。”景歡嘴一撇,“反正我是兩世為人,去哪裡都身不由己似的。愛向哪裡就哪裡吧,那我們就進死門,死就一個字,拉倒吧!”

    “好一個死就一個字!”風月哈哈一笑,當先而去,荀涯拉著景歡隨後而入。

    推開火燙的死門,沒有想象中的毒蛇猛獸暗器機關,卻有一陣涼涼的風從窄窄的石洞鑽出,撲到眾人臉上,涼絲絲的頓時澆滅了身上的火熱。更讓人吃驚的卻是,前面一片光明,原來是一座高及人的大玉璧矗立前方,放出燦爛光芒。更奇的是玉璧上赫然有一行紅色字跡,“死就一個字”!

    景歡哈哈就笑了起來,想來自己與那景幻仙子還真是有幾分緣分,“走吧,想來能進入此室的都是六宗門弟子,仙子當年嘔心瀝血讓六門之人齊心協力,怎麼會在此設下埋伏,傷害自己的徒子徒孫?”

    一直靜默的淨夏突然加快腳步,就向那玉璧掠去,景歡咦了一聲,“淨夏,你跑那麼快干嘛?難不成有肉吃?”

    淨棋噗嗤就笑了一聲,大家緊張了一天的神經頓時都松了許多,“大師姐,我們都吃素的。”

    “你們吃素,我可不是吃素的。”景歡笑得更開心,“總之呢,秘密之旅快結束了,大家松快下了。我有種感覺,很怪異。”

    眾人說著話便向前行去,成名見淨夏去的遠了,也加快腳步跟了去,淨棋一旦放開胸懷,便輕松起來,問景歡,“怎麼怪異?”

    “我說出來,大家別失望。”景歡認真地望著玉璧上那行字,“我覺得所謂龍心,不過是個笑話。仙子肯定也受過那個笑話的愚弄,所以也小小懲罰一下愛搞分裂的六大弟子。”

    “你怎麼……”淨棋的幾個字硬生生憋了下去,眾人順著她驚詫的目光看去,前面卻是一間巨大的冰室,淨夏和成名的身影也已消失不見。山般的冰塊水晶似的,在玉璧的光芒下,發出聖潔的光芒,那寒氣一股股噴湧而來,抵擋住了身後的酷熱。這是怎樣一個世界?一門之隔,兩個世界。一室冰涼,一室火熱。

    (越編越不知道寫到哪裡了,每天都有這種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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