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下) 四十四 我是你的
    凌晨回到家,曾傑坐在屋子角落裡,凌晨換了衣服,曾傑還在呆坐,凌晨過去:“在想什麼?”  

    曾傑道:“沒什麼。”  

    凌晨握住他手:“工作累嗎?”  

    凌晨的手凍得冰冷,曾傑把他兩只手都收到自己手掌中,握著,半晌歎息一聲:“你是早晚要離開的。”  

    凌晨抬起頭,看著曾傑的眼睛,那雙清澈的眼,淡淡地蒙了一層霧氣,半晌,他點點頭:“是。”  

    曾傑抬起那雙手,吻一下,輕聲道:“我想把你綁在我身邊,永永遠遠。”  

    凌晨道:“你活不到永遠,我也活不到永遠。”  

    半晌,曾傑問:“考上大學,你就會離開吧?”  

    凌晨道:“那是三年以後的事。”  

    曾傑道:“你會認識一個女人。”  

    凌晨沉默,那些女人都不如你。可是你說的對,我會認識一個女人,一個又一個的女人。  

    曾傑俯下身,輕吻凌晨的嘴唇,那張嘴,始終沒有學會回應,只是一動不動地接受親吻,曾傑問:“這個嘴唇,是否也被別人吻過?”  

    凌晨躲開,聲音忽然冷硬:“是,被人吻過。”  

    曾傑沉默,他不該忍不住問出來,撕破臉有什麼好處?  

    凌晨冷笑:“要我為你立貞潔牌坊?”  

    曾傑給了他一記耳光。   

    好大的聲音,巴掌打在臉上,凌晨側過頭去,臉上火辣辣,很痛,曾傑用了很大力氣打他,凌晨有那麼一瞬間一臉怒容,面孔冷硬,口角牽動意圖冷笑,可是凌晨也知道曾傑那一巴掌忍了很久很久。曾傑想必老早就想打這一巴掌了,凌晨沉默。  

    他的眼睛哀傷地望著屋子一角,從曾傑手裡輕輕抽出自己的手。  

    不,曾傑說:“不!”將凌晨抱住。  

    緊緊地緊緊地,他說:“不,凌晨,對不起,不要走。是的,凌晨,我曾說過你是自由的,可是現在我想把你綁住,我想把你綁在我身邊,我想做個籠子把你關起來,我想--占有你!”  

    凌晨在曾傑懷裡微笑,呵,是,你想,可是你已經做到了,難道你還不知道?淚水忽然大滴地地落下來,他的愛是那樣的委屈。別人不理解,他自己不理解,曾傑也不明白。  

    凌晨恨曾傑恨自己恨所有人。  

    他希望他愛上一個廖玫那樣的美麗女子,為那女孩子失魂落魄,整夜站在那女子窗下等待一支玫瑰,即使得不到,多年以後也可以說:年輕時我曾愛過一個女孩兒,我是那樣的愛她……  

    可是他愛的是曾傑,這是個秘密,他必須把這秘密帶到墳墓裡去,絕不能讓別人知道這件事,別的人會用目光殺死他,他經過他們面前,他們會道路以目。  

    大滴大滴的淚水,打濕曾傑的衣衫,曾傑無力地:“求求你,不要哭。”

    凌晨微微抬起腳,雙臂抱住曾傑的脖子,緊緊摟住,脖子上的皮膚接觸到曾傑的下巴與脖子,癢癢的,良心的疼痛頓被安適大力打壓下去,凌晨輕聲道:“曾傑,抱我。”  

    曾傑抱住凌晨,緊緊抱住。  

    凌晨仰面看著天花板,喃喃地:“我喜歡,緊緊的擁抱。”麻木地拒絕再聽內心那個一本正經不住教訓他的小人兒的說教,他已經沉淪。  

    曾傑壓到他身上,把他的雙手按在頭頂,曾傑說:“不要再逃開,好嗎?不要離開我,好嗎?答應我,答應我!”  

    凌晨說:“好。”又問:“你想不想用枕頭悶死我?泡到酒精裡?或者把我的血抽干,全灌上甲醛。”  

    曾傑一喜,然後聽到凌晨諷刺。  

    曾傑松開手,坐起身,看著凌晨。  

    沉默地。  

    身上減輕了重量,是輕松嗎?不,是大塊大塊的空虛,凌晨那被馴服了的身體已經愛上被緊緊摟住緊緊壓住緊緊地緊緊地到不能呼吸的感覺。那沒有重量的空虛,讓凌晨有饑渴的感覺。  

    曾傑站起身,離開。  

    凌晨還是躺在地上,厚厚的地毯,柔軟而溫暖。  

    凌晨保持著剛剛被強壓在地上的姿勢,他的雙臂還是放在頭頂,好似在等待:“來吧,壓住我,按住我,讓我不能掙扎,因我已不想掙扎,我已經那麼那麼那麼疲倦。”  

    曾傑又回來,坐在凌晨旁邊,按住凌晨的手,用棉繩將凌晨的手腕綁住,凌晨抬起頭,看到手腕上象牙白的棉質繩索,沉默,沒有反抗,沒有掙扎。  

    曾傑把凌晨的手綁在紗發腳上,低下頭,看凌晨的臉。  

    凌晨說:“把我殺了吧。或者,挖出我的眼睛,我就永遠不能離開你了。要不,用斧子砍下我的腳。來吧,試試,我要靠你生活,不會告你。”  

    曾傑伸出去的手指,微微抽動兩下,好似真的在強忍要殺掉凌晨的欲望,可是那雙手只是輕輕撫摸凌晨的臉,無限愛憐地。曾傑搖頭,輕聲道:“我真的想,我真的想!真的想把你殺掉。”  

    凌晨微微側頭,接收那溫柔愛意。  

    曾傑手指輕輕地撫摸他的嘴唇:“凌晨,別走。”  

    不走,不會走,走不了走不出曾傑的溫柔陷阱,越掙扎陷得越深,如果當初乖乖就范不做掙扎,是否還可以保住自己的靈魂?靈魂雖已染泥,至少他還可以離開,他可以不愛不恨,當這是一段忍辱含穢的日子,慢慢把事與人都淡漠。  

    因為掙扎,所以被緊緊捆住,就象手腕上緊縛的繩子,他已無力掙扎。  

    凌晨沒有回答,在曾傑的撫摸下輕輕張開嘴,那象一個邀請,曾傑微微愣了一下,凌晨伸出舌頭,輕輕舔曾傑的手指,那根手指第一次享受到這樣柔軟滑膩的觸動,尖叫一聲,把快感直轟進曾傑的大腦,曾傑頭暈目眩。那只手竟不會動。  

    凌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只是覺得自己很愛很愛這個人,很愛他,要接近他要愛撫他,他的雙手被綁住,那根手指在他唇上不住撫摸,他與曾傑的接觸只有那根手指,他的舌頭與嘴唇忽然渴望曾傑的身體。  

    他的舌頭要品嘗,他的嘴唇要親吻與吸吮,不管什麼,只要是來自於曾傑的。  

    舌頭自作主張地舔了曾傑的手指。  

    曾傑覺得這動作有點近於褻瀆,本能地收了收手,可是凌晨的嘴跟過來,他抬起頭,他的牙齒輕輕咬住曾傑的指尖,喉嚨裡說:“不!”  

    別走,不要離開,如果你綁住我,也就綁住了你自己,你怎麼可以離開?  

    理智?理智在哪裡?理智是什麼東西?理智算什麼玩意兒?  

    手指一次次伸進粉紅色的唇裡,讓那美麗的嘴含住,再抽回,逗引那張嘴追逐與渴求,然後停下來,讓凌晨把他的整個食指含在嘴裡。熱的嘴,火熱柔軟不斷蠕動的舌頭,讓曾傑著了火,皮膚著了火,身體因充血而漲痛。  

    曾傑呻吟一聲,壓在凌晨身上,另一只手輕輕卡在凌晨喉嚨上,輕輕撫摸凌晨的脖子與耳後,然後把凌晨嘴裡的那根手指向更深處深入,壓著凌晨的舌頭,探索他的喉嚨。  

    凌晨的身子劇烈地震動一下,一陣意欲嘔吐的痙攣讓他整個人向後縮了縮。  

    曾傑捉住他,將另兩根手指也伸進他嘴裡,強硬地扳開他的嘴,撫摸他的喉嚨。  

    凌晨的身體再次震動,喉嚨裡一邊是不由自主的吞咽動作一邊是強烈的干嘔,胃裡的食物開始沖擊他的幽門,意欲從他的嘴裡噴出來,凌晨強忍下嘔吐,咬住曾傑還在深入的手指,喘息。  

    可是曾傑扼住他的脖子,他不得不張開嘴喘氣,曾傑的手指觸到他的喉嚨,然後再深一點,將整個氣管都堵住。  

    強烈的嘔吐感,讓凌晨的胃與食道翻江導海一般抽搐,凌晨“嗚“了一聲,拼命掙扎起來,他的身子在曾傑的壓迫下劇烈地扭動甚至弓起,手指在頭頂無能為力地一張一合,他就要吐出來,而他嘴裡手指仍在向下伸,好象要一直伸到他的胃裡去伸到他的肺裡去。他想說“不!”可是無法發聲,他整個內髒都要抽搐,漸漸無法呼吸,然後他聽到曾傑說:“你是我的!”  

    霸道地,饑渴地。  

    曾傑感受著指尖那極其柔弱的觸覺,那麼軟那麼脆弱,絕對不可以讓別的人接觸到的地方,那樣溫暖那樣溫柔的地方,唯一的抗拒不過是那不由自主的輕微的抽搐,他狠狠壓住凌晨,狠狠地向更深處伸去,感受著那脆弱的喉嚨內壁的輕輕抽搐,他說:“說!你是我的!”  

    “說!”  

    “說你是我的!”  

    每說一次,他的手指都向凌晨的喉嚨深處一捅,凌晨的頭向後一仰,喉嚨立刻回應一陣奇異的復雜的整套的干嘔與吞咽動作。  

    可是凌晨的身體不再掙扎。  

    不再掙扎,他聽到曾傑說:“你是我的!”就不再掙扎。  

    是的,他是他的。  

    凌晨承認,他是屬於曾傑的,他的肉體與靈魂都是屬於曾傑的。  

    靈魂與肉體都被收買。  

    他放松身體,把一切交給曾傑,不再掙扎。  

    疼痛也好,受傷也好,窒息也好,嘔吐也好,他是屬於曾傑的,他愛那個人,原意承受來自那個人的一切。  

    肉體自主地回應曾傑的占有與折磨。  

    可是,不知是這放棄還是疼痛本身,忽然喚起了凌晨身體裡奇異的反應,當曾傑把手指全部塞進他的喉嚨,當他因窒息而感到眩暈,一陣可怕的快感將他淹沒,他從未體驗過的快感,整個世界變成白色,一切都不存在,喉嚨裡隨著曾傑每一次用力而產生的疼痛忽然間變成了巨大的快感,在白茫茫的世界裡劃出愉悅的閃電。  

    喉嚨一定受傷了,凌晨感到淡淡的血腥味,曾傑縮回手,空氣重又沖進凌晨的肺裡,凌晨大口喘息,眼前重現清明世界。  

    曾傑捏住凌晨的下巴,另一只手握住凌晨勃起的身體,狠狠地命令:“說!你是我的!”  

    凌晨的聲音已嘶啞,他輕聲道:“我是你的。”  

    然後慢慢縮起身子。  

    身體蜷縮,輕輕顫抖,臉色蒼白而迷茫。  

    他說完那句臣服的話,竟在曾傑的手裡得到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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