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扇神劍續 正文 第二十章
    太湖之濱,鬱鬱樹林,阡陌田隴。竹籬茅舍,自成村落,雖傍湖而居,卻是詩書耕讀。

    湖光景色,不沾塵囂,儼然一派隱士之居。

    這日,初陽乍湧,湖風翦翦送寒,春意未濃,尚有殘冬餘韻。在—幢茅舍門前,有一位姑娘,正興匆匆地走進門來,推門而入。

    這位姑娘頭戴一頂朝陽大斗笠,一身天青湛藍細布短裝,右手倒提著一根長不及兩尺魚鏢,身後斜背著七八根比手更短的魚鏢。左手提著一串用柳枝穿起來的細鱗大肚肥魚,每一條魚的頭上,都可以看到魚鏢貫穿的痕跡。

    這位姑娘穿過籬笆柴扉,分開迎頭飄動的垂柳.就笑嘻嘻地叫道:「風姐姐!怡紅妹妹!你們快來看。」

    這一聲嬌喚未了,草堂裡頓時也傳出笑浯如珠,嬌聲似玉。草堂「咿呀」一聲,打開正門就聽到有人笑著說道:「哪裡來的漁家女,穿堂入室喚賣魚!」

    接著又有一個姑娘笑著說道:「藍姐姐!這一身穿著,何等別緻啊!怪不得鳳姐姐要說你是漁家女子。不過,世間上哪裡去尋找這樣容貌驚人的漁家女啊!」

    草堂上一片歡笑,有如和煦陽光,洋溢無邊溫暖。不明底細的過路行人,還以為是誰家三個姐妹,如此嬌艷如花。誰知道她們是共效娥皇女英、隱居湖濱的何雲風、藍玉珍和朱怡紅呢。

    藍玉珍將那一大串肥魚,放在地上,除了頭上的朝陽笠,解去身後的飛魚鏢,這才翹著嘴笑道:「風姐姐和怡紅妹妹!你們再要聯合起來取笑我,我可不依你們了。」

    鳳姑娘撇著嘴吃吃地笑個不停,站在那裡沒有講話。

    朱怡紅姑娘可搶著說道:「藍姐姐!怡紅可沒有敢取笑你呀!怡紅說你容貌驚人,蓋世無雙,這都是句句實話,毫無虛假啊!」

    藍玉珍嬌嗔地跺著腳,說道:「你們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我起了一個大早,趕到湖上,好不容易用魚鏢鏢來這些肥魚,準備回頭烹調風味鮮美的肥魚湯,給你們醒醒胃口,沒想到累了一大清早,進門沒說一聲勞累,還儘管取笑人……」

    怡紅一見藍姐姐那一份嬌嗔,忍不住走上前去,攀著藍姐姐的香肩,把自己的臻首,依偎到藍姐姐肩上,輕輕地說道:「藍姐姐!你可不能生氣啊!怡紅下次可不敢了。」

    藍玉珍忍不住吃吃地笑起來,一雙玉臂,摟緊著怡紅,笑著說道:「瞧你說得怪可憐的,回頭承哥哥從君山歸來,可別說我欺侮了你喲!」

    藍玉珍笑語未了,怡紅早已經像粘糖股似的,粘在藍!」娘身上撒嬌。嘴裡只在說道:

    「鳳姐姐!你聽見沒有,你聽見沒有?」

    站在一旁的何雲鳳姑娘,一直撇著嘴,不時響起銀鈐串空的笑聲。半晌也不曾說過一句話。

    藍玉珍忽然扶起怡紅,含著幾分奇怪,仰起臉,向鳳!」娘問道:「鳳姐姐!你怎麼不說話啊!有什麼好笑的事,讓你—直這樣笑個不停?」

    何雲鳳姑娘盈盈地走上幾步,停下了笑聲,伸出纖纖玉手,將藍玉珍朱怡紅額前的散發攏了一攏,再舉起她們兩人的手,仔細地端詳一會,又不禁微微地頷首,輕輕地笑了起來。

    藍玉珍和朱怡紅相互對視一眼之後,不覺異口同聲地說道:「鳳姐姐!你覺得我們身上有什麼可笑之處嗎?」

    何雲鳳姑娘依然含著微笑,握住她們的纖手,說道:「方纔我看了你們的玩笑,突然有一種異樣的感覺。我覺得湖光山色,確是能夠轉變一個人心靈和性情。」

    藍玉珍和朱怡紅又同聲地搶著問道:「鳳姐姐!你是說我們變了嗎?」

    何雲鳳姑娘點點頭,笑著說道:「方纔那種嬌憨樸真!哪裡看得出你們當年是叱吒風雲、縱橫江湖的武林—流高手啊!」

    朱怡紅笑著說道:「風姐姐!你也變了啊!」

    何雲鳳姑娘點點頭,認真地說道:「是的!我也變了!昔日那種驕縱跋橫,要強好勝,如今思想起來,都已經淡薄了,這就是隱居生活的好處,林間清風,湖上明月,比起終日與刀劍為伍,僕僕風塵,是不可同日而語啊!人到此時此地,還我自然,返我樸真,那是天下第—等的快事。」

    朱怡紅姑娘接著笑道:「鳳姐姐昔日身為青龍幫總壇巡察之職,何等威風八面?如今思想起往事,也是令人有回味無窮之意。」

    這「青龍幫總壇」五個字,一落進藍玉珍姑娘的耳裡,宛如晴天霹靂,心神為之一顫。

    頓時思潮如湧,萬念齊來。止不住暗自想道:承哥哥如今不知是否已經看到書簡?看到書簡之後,不知又有何等樣的悲憤哀傷?青龍幫總壇自雷道生老叔叔回去之後,也不知道善後處理如何?

    這一連串的問題,在藍玉珍的心裡,有如萬馬奔騰,萬潮齊湧。在不知不覺之間,臉上嬌靨失色,渾身香汗微沁。

    何雲鳳本是一時觸景生情,和朱怡紅閒談往事,忽然覺察到藍玉珍的顏色不對,手心也沁著微汗。何雲鳳不由地大吃一驚,連忙問道:「藍妹妹!你怎的了?身上有何不適?是否清晨打魚,湖上風大感受到涼意嗎?」

    鳳姑娘如此驚詫一問,藍玉珍立即回過神來,趕緊收斂心神,強作歡顏的笑道:「鳳姐姐也將我說得太嬌嫩了,一點湖風也抵擋不住,我還如何來用應你們啊!承哥哥和綠憶妹妹臨走之前,不是一再叮嚀,要我細心照料你們嗎?」

    說到「承哥哥叮嚀照料」,鳳姑娘和怡紅都禁不住臉上飛起—層紅暈,兩個人都輕輕地瞧了藍姑娘一下。藍玉珍這才將好不容易的失態掩飾過去。這才穩下心情,沉靜地向何雲鳳姑娘說道:「鳳姐姐!你方纔的高見,我有一點不同的意見。」

    鳳姑娘含笑點頭說道:「藍妹妹!你是說我方才提到隱居生涯其樂無比的話嗎?」

    藍玉珍點點頭,認真地收斂起笑容,輕輕地說道:「鳳姐姐!你剛才所說的,都是極具見地.這種『侶魚蝦而友麇鹿』的悠悠歲月,享盡自然,還我樸真,人生樂事,捨此其何?

    不過……」

    藍玉珍姑娘說到此處,微微地頓了—頓。

    朱怡紅姑娘睜著一雙晶瑩大眼,凝神望著藍姐姐,她覺得藍姐姐今天有些不尋常。平日姐妹之間,難得有如此嚴肅議論的。

    何雲鳳姑娘也凝神望著藍妹妹,她卻在想:難道藍妹妹這三年隱居生涯,使她靜極思動了嗎?

    藍玉珍看著她們,復又輕輕緩緩地說道:「若是有事臨頭,也只有放棄這等悠閒生涯了。」

    鳳姑娘不由地心裡一動,連忙說道:「藍妹妹!莫非有何種意外事情發生嗎?你別以為我和怡紅,是……我們仍舊可以分擔一些憂愁啊!」

    藍玉珍姑娘搖搖頭,忽又莞爾一笑,說道:「鳳姐姐!休要多疑,武林之中,難得平靜安寧。我們雖然隱居,這『功夫』二字卻依然不能放下,否則,一旦有事,我們還能袖手不管嗎?」

    朱怡紅姑娘這才鬆了一口氣,笑著說道:「原來藍姐姐說的是這個,恰紅和鳳姐姐可都沒敢將功夫放下呀!只是你藍姐姐管得緊緊地,不許我們稍有活動的餘地啊!」

    藍姑娘也笑著說道:「那是承哥哥臨行的叮嚀,他可不許讓你們多動,我是護花有責,責無旁貸的呀!」

    怡紅不覺紅著臉,輕輕地啐了一聲,低頭看著自己微微凸起的腰身,沒有再說話。

    鳳姑娘卻沒有讓藍玉珍姑娘這幾句打趣的話,引逗得笑起來。依然微鎖雙眉,輕輕地問道:「藍妹妹!莫非真的有何意外發生,你不肯秉直相告嗎?」

    藍姑娘聞言心裡一動,覺得這位鳳姐姐,眼光凌厲,不易支吾。連忙含笑說道:「鳳姐姐!我是說好久未曾練功,怕的是生疏下。」

    朱怡紅姑娘忽然拍手笑道:「今日氣候晴朗,反正閒暇無事,藍姐姐何妨就在此時練一趟劍法,讓我們在一旁見識一番。」

    藍姑娘立即應聲說道:「怡紅妹妹既然要看我練劍,我只有遵命而行。也好趁此機會,請鳳姐姐和怡紅妹妹指點指點。」

    說著便匆匆地走進房內,取出久不使用的聚瑩短劍。

    藍玉珍所以如此應聲就走,立即取劍,一則是為了轉變眼前這個易啟疑竇的場面,另—

    方面,她也真的怕將功夫疏懶了。眼前就是要事當頭,說不定哪一天,就會發生在這太湖之濱。在承哥哥未回來之前,太湖之濱若有任何事情發生,她都要獨負其責,而責無旁貸的。

    藉此機會熟練—下師傅七十二招降魔劍法,也是事屬必須的。

    藍玉珍左手環抱著那兩尺多長的聚瑩短劍,盈盈地走出草堂。何雲鳳本來是疑竇叢生,覺得藍妹妹今天突然有些異樣。後來見她果真地抱著聚瑩劍,走到草堂外面,這才以為藍妹妹一時技癢,想要好好施展一番。

    何雲鳳姑娘在幾位姑娘之中,是最具江湖經驗,世事老練的姑娘。雖然她自己身懷有孕,承弟弟不許她多動,但是,對於這太湖故居的一切,她仍然要分擔—分心事,怕的是把藍妹妹好勝要強的心給拖累了。今天,一見藍妹妹稍為有些異樣,自然觸動警覺,頓起疑心。這會兒藍姑娘抱劍到草堂之前,練習七十二招降魔劍法,鳳姑娘仍然不自覺地,暗暗攜帶起當年闖蕩江湖時都很少使用的十八粒菩提子,揣在身畔,以備不時之需。

    按理說,太湖之濱三年以來,草木無驚,與世隔絕,幾乎已經與武林外界,隔離兩個世界,何雲鳳姑娘為何會如此小心翼翼?甚至於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這種情形,是一種極其難以解說的事。如果硬要說出原因,那該是一個久闖江湖、歷經風險的高手,任何一點有異於平常的動靜,都自然會使她地小心翼翼。這是閒言,按下不說。

    且說何雲鳳和朱怡紅兩人相偕到草堂之前,雙雙坐在垂柳樹蔭之下,望著抱劍朝陽,英風勃勃的藍玉珍姑娘,尤其穿著一身短裝打扮,在嫵媚中,更有一股英氣,沐浴在金黃色的三月陽光之中,真是瓊台玉樹,哪裡像巾幗女兒?

    朱怡紅姑娘首先鼓掌叫好,她笑著說道:「藍姐姐!久聞清曇神尼老前輩以七十二招降魔劍法,在黃山論劍之時,奪得天下第—劍的盛譽,使天下群魔為之喪膽。藍姐姐是清曇老前輩的得意門人,這七十二招降鷹劍法,想必是盡得精髓。」

    藍玉珍回過頭來,流眸微微一笑,說道:「恩師功力何等深遠,我天資魯鈍,十分難得其一呀!」

    朱恰紅接著說道:「好姐姐!別謙虛了。我雖然見過姐姐昔日仗劍除魔的神威,但是卻從來沒有看過威鎮群魔的七十二招降魔劍法真正精髓所在。」

    何雲鳳姑娘突然含笑向朱怡紅說道:「怡紅妹妹!你可知道藍妹妹昔日在崑崙之峰,隨當今劍術二大奇人,精習擊劍之道,連劍術中最上乘的功夫『馭劍術』,都已經深悟個中三昧。何止於七十二招降魔劍法?」

    朱怡紅不由地脫口輕輕地尖叫一聲,接著輕輕地重複一遍「馭劍術」三個字,立即又嬌聲說道:「藍姐姐!你今天難得如此高興,要讓怡紅一開眼界啊!」

    藍玉珍一聽鳳姐姐提出以「以氣馭劍」的話,心裡突然為之一凜。這「以氣馭劍」的功夫,全憑精湛的內功,激發丹田—口真氣,馭劍於百步之內。但是如今藍玉珍雖然功力未曾荒廢,能否像往昔一樣,有如此深厚之內力,來施行『以氣馭劍」的功夫?如果一旦括蒼山的事故,重演於太湖之濱,藍姑娘獨力拒敵之際,能否施展「以氣馭劍」的功夫,用以禦敵?

    想到此處,藍玉珍姑娘才覺得鳳姐姐的一句話,如同當頭棒喝,心神凜然。

    藍玉珍當時感激地望了何雲鳳姑娘一眼,也不再言語,斂氣凝神,倏地一旋身形,聚瑩劍交到右手,左手拼指微一領眼神,但見寒光乍起,冷氣搜搜,便展開了舉世聞名,而群魔喪膽的七十二招降魔劍法。

    藍玉珍姑娘的天賦極高,領悟力極強。這七十二招降魔劍法,早已深悟其中三昧。尤其當年又跟肖承遠小俠學習過「蒼虛縹緲步」法,如今配合起來,益發地顯得神妙無比,變化無窮。劍招一經施展起來,外行人只看得眼花繚亂,像鳳姑娘和朱怡紅這等行家看來,覺得藍姑娘這一套劍法果然不比尋常,威力無邊。

    藍姑娘起先慢慢支開架式,活開步眼之後,隨即劍人一體,在朝陽之下,只見寒光耀眼,分不清那是劍鋒,何處是人身。

    正是藍玉珍疾演—招「伽藍背經」,縮肩吸腹,聚瑩劍剛一旋過身後,鳳姑娘突然一聲嬌叱入雲,厲聲喝道:「是何方朋友來到太湖之濱,信手傷人,有失賓客之道。若再前行五步,立即叫你們飲恨莊前。」  」

    藍玉珍正在全神練劍,忽然一聽鳳姑娘如此厲聲叱喝,「搜」地一聲,聚瑩劍從倒背身後,倏地轉交左手,腳下藉式一點,長身挺腰,極其輕靈地一式「奮搏扶搖」,沖天拔空而起。從垂柳枝頭,越過籬笆柴靡,落到門前。口裡還在叫道:「鳳姐姐和怕紅妹妹!請你們回到房內,待我前去會會這不速之客。」

    鳳姑娘和朱怡紅那裡還等到她說話,早已經隨在藍玉珍的身後,飄然走到門前。

    藍玉珍一見她們前來,急得叫道:「鳳姐姐!……」。

    鳳姑娘搖手說道:「藍妹妹!不要擔心我和怡紅,小心對付來人。來人竟敢傷害了莊前守望,存心不問自知,斷無好意。太湖之濱,不知者不會前來生事;而明知我等隱居此地,膽敢前來挑釁,其人必有所恃,藍妹妹要小心對付。」

    朱怡紅姑娘搶上前一步說道:「我們與世無爭,他們竟敢趁承哥哥遠出,前來挑釁,不給苦吃,他不曉得厲害。藍姐姐!你讓我去會會他們。」

    藍姑娘剛一攔住朱怡紅,鳳姑娘就說道:「怡紅妹昧!藍妹妹她不會放心你上去的。我們就在這裡為她掠陣便了。」

    藍玉珍肅然地點點頭,沉重地轉過身去,這時候才看到對面不遠,緩緩地走來五個人。

    當先領頭的是一位五十多歲的虯髯老者,身後跟著四個高矮不一的中年漢子。各取臨陣對敵的神態,一步一趨地隨在虯髯老者身後。

    這虯髯老者似乎漫不經心,右手拄著一根很長的劍頭鐵拐,一步一步向這裡走來。

    藍玉珍沉聲問道:「難道你們沒有聽我鳳姐姐的話嗎?你們若再前行一步,立即叫你飲恨莊前。」

    那虯髯老者,眼裡流露著一種輕鄙的神情,眼睛瞪著藍玉珍手裡那把聚瑩短劍,依然向前走來。

    就在他這—邁腳之間,突然嗖、嗖、嗖,一連三縷勁風,帶著輕微的破空嘯聲,閃著三點微光,直向那虯髯老者下盤飛去。

    這三枚暗器,出手勁道顯然已臻化境,閃電飛行,破空聲微,不是箇中高手,不能到達這種地步。

    那虯髯老者顯然沒有想到這三枚晴器,來得如此強勁。倉惶—驚,立即—縮右腿,左腿微一用力,疾退數尺,而且左手—拂長袖,展出一股勁風,向那三顆暗器拂去。

    無如這虯髯老者業已遲了一瞬,雖然搶得全身而退,長袍下擺,已經被暗器穿了兩個窟窿。左手長袖雖然勁拂而出,捲得地上沙土齊飛,卻沒有能捲走那最後一枚暗器,—雙寬大的長袖,被暗器對穿洞明,也是兩個窟窿。

    藍玉珍姑娘一見那虯髯老者窘態百出地倒退數尺,不由地微微—笑,回頭望看鳳姑娘一眼。鳳姑娘和朱怡紅並肩而立,臉上倒沒有笑容.眼神凝視在對方那一根奇形怪狀的劍頭鐵拐之上。

    藍姑娘心神沉重,笑容才露即收。轉面向前說道:「不聽忠告,稍給警斥。我鳳姐姐三粒菩提子,已經手下留情。否則太湖莊前,已經讓你立足不得。」

    藍姑娘說著話,人又緩緩地走上前幾步,指著對面相隔七八丈遠的虯髯老者說道:「太湖之濱並非禁地,不論何方朋友,路過此間,粗茶淡飯,自不失主人之誼。但是,像你等這樣一來就出手傷人,存心不問而知。你是何人?膽敢到此地生事?」

    那虯髯老者確是被鳳姑娘那三粒菩提子,殺滅了不少凶焰。此刻站在那裡,望著藍姑娘突然嘿嘿地一陣梟笑,說道:「你們那兩個手下人,太不懂得待客之道,被老夫超度了他們,有什麼大驚小怪的。倒是你們三個女娃娃,生得如花似玉的,老夫捨不得辣手摧花,暫饒你們這等狂妄。你們那個姓肖的小子呢?怎麼不出來見見老夫?」

    藍姑娘一聽這虯髯老者說話如此粗魯野蠻,一股無名之火,早就遽然而起。但是,她此刻又想起鳳姐姐方纔所說的話,不容有萬一之失。如果要是藍姑娘獨自一個人,恐怕聚瑩寶劍早就指向來人的面前。

    藍姑娘按下心頭之火,轉面向鳳姑娘問道:「鳳姐姐!這老鬼前來指名找承哥哥,我可記不起他是何人,與承哥哥有何過節。姐姐你曾經和承哥哥聯袂走過不少地方,可見過這個老鬼嗎?」

    鳳姑娘搖搖頭,說道:「昔日洞宮山正邪大會,天下群魔,大都在場,沒有見過此人。」

    朱怡紅姑娘在一旁說道:「藍姐姐!你看這老鬼眼光不正,臉色陰沉,是個心術不正的人,姐姐要留神他的詭計才好。」

    藍玉珍感激地點點頭,其實她此時心裡也想到了括蒼山石老幫主慘中無名毒器的事,經過朱怡紅如此一提醒,心裡就特別留神。

    對面虯髯老者一見藍姑娘半晌沒有和他答話,便冷呵呵地笑道:「女娃娃!是你們怕了嗎?只要你們把姓肖的小子叫出來,與你們這些女娃娃暫時無關,說不定老夫一高興,饒了你們也未可知。」

    藍姑娘此時心裡已經打定主意,任憑對方如何狂妄,她只沉靜心情,不動火氣。站在那裡,沉聲有力一字一句地問道:「你也活了這把年紀,如何說話這等無禮?你是何人?要找我承哥哥何事?不說明白來意.盡在此地狂吠些什麼?」

    虯髯老者依然那種冷嘿嘿地笑道:「老夫施毒使者支古冬。」

    虯梯老者如此一報姓名,藍玉珍為之一怔,身後的何雲鳳和朱怡紅紅也是為之一怔。她們都是隨肖承遠小俠闖蕩江湖,見過多少成名的人物,幾曾聽說過「施毒使者支古冬」其人?連姓名都不曾聽過,自然更談不上有何積怨,為何要到太湖來無故挑釁生事?

    藍玉珍又不禁想起括蒼山青龍幫總壇的變故,不也是無緣無故被人放火焚燒,濫施殺戮嗎?想到這裡藍姑娘心神凜然,依然沉聲問道:「太湖莊上與你施毒使者,遠近無仇。你為何出手傷人,若說不出道理來,你自負能輕易離去否?」

    施毒使者支古冬點頭說道:「老夫把來由說給你聽了,姓肖的小於再不出面,就休怪老夫心狠手辣了。」

    說著話,人又向前邁了一步誰知道他如此一邁動步伐之際,嗖、嗖,又是兩枚菩提子挾著兩縷勁風而來,這兩枚菩提子不似上次全打下盤,而是雙取前胸,直撲「七坎」「玄機」

    兩大主穴。

    支古冬這次有了準備,他也知道這兩枚菩提子的厲害,當即一橫手中六尺七八的劍頭鐵拐,隨手一掠,一招「獨拒數里」向飛來的兩枚菩提子揮去。當時只聽得「叮噹」兩聲,兩枚菩提子經此劍頭鐵拐一磕,不但沒有磕飛,反而一滑,滴溜溜隨著一轉向,一上一下分向支古冬面門和下陰飛去。

    支古冬這才知道發暗器的人。勁道太強,劍頭鐵拐揮出的力量不夠,一著失策,又是張皇失措,哪裡還容他有—點思考時間?只好一倒身形,「鐵板橋」救命一招,貼身倒退數尺以外。

    鳳姑娘站在身後說道:「藍妹妹!告訴他,不許他再上前—步。這老鬼號稱施毒使者,必有弄毒的鬼計,不許他有施展的餘地。」

    藍玉珍點點頭向對面叱道:「話不說明,太湖之濱再不允許你擅自入內—步。」

    支古冬挺身起立,站在那裡,眼怔怔地望著這邊。對於這三個女娃娃,他再也不敢輕視。但是,也因此激起了他的凶狠。一頓之間,兩道眼神,凶焰遽起。冷冷地說道:「老夫到太湖來,有兩件事,你們這幾個女娃娃既然要替姓肖的小子擋頭陣,老夫也不妨告訴你們。第一,久聽人言,姓肖的小於是當今『蒼虛秘笈』的得主,已經探獲蒼虛秘笈裡面的真傳,老夫這次千里迢迢,特意來領教領教這小子究竟有什麼能耐。」

    施毒使者言猶未了,藍玉珍就不屑地說道:「可惜你來得不巧,我承哥哥不在太湖莊上,早日前外出至今未歸。不過,依我看來,你如此進門就傷人的姿態,不是前來印證武學,而是專門尋釁而來。你連我鳳姐姐幾枚菩提子都躲閃不過,還妄談什麼領教?世間上,不知藏拙的人,最為愚蠢。你活了這把年紀,豈不覺慚愧嗎?」

    藍玉珍姑娘這幾句話,確實都是老實話,連幾枚暗器已經將他逼得險象叢生,窘態畢露,還妄談領教蒼虛絕學,這豈不是不知天高地厚嗎?可是這幾句話聽到支古冬耳朵裡,簡直是針針見血,激得支古冬羞紅滿臉如雷灌耳,反而冷如寒冰地嘿嘿一笑,說道:「女娃娃!老夫躲閃不過幾枚暗器,看看你能否躲得過老夫的暗器。」

    施毒使者這兩句話剛一出口,何雲鳳姑娘便在身後叫道:「藍妹妹留神這廝使鬼。」

    幾乎是與鳳姑娘這幾句話的同時,只見施毒使者支古冬長袍下擺掀,頓時破空之聲大作,十數點烏芒,在朝陽照耀之下,狀如煙雨,遽然向藍玉珍所站之處,彙集而來。

    藍玉珍姑娘早已有了戒心,又經鳳姑娘一言提醒,當時一聲嬌叱,柳腰微擰,聚瑩短劍突然光芒大起,式走一招「天女散花」,身形拔空數尺,一陣疾轉翻騰,挾著一陣呼嘯的勁風,交過柴扉之前,旋成一道劍幕。

    說時遲,那時快,只聽得一陣嘶嘶不絕之聲,這一招「天女散花」,威力頓見,將那彙集而來的十數枚烏芒,掃蕩得有如泥牛入海,蹤跡俱無。

    藍玉珍一招已畢,趁著餘勢未衰,左臂突然一伸,疾掠而起,平空再起一丈有餘,聚瑩短劍映著朝陽,劃起一道長虹,聲勢無比地收斂而落,輕盈地站在柴扉之前,倒提著短劍。

    伸手指著支古冬說道:「米粒之珠,也放光彩?太湖之濱三年以來,從無血腥之氣,姑娘此刻不願出手傷人,有污這塊乾淨之土。否則,你自問此刻六陽之首是否仍在項下?識時務的丟下解藥將莊前毒翻的兩個手下人,解救過來。姑娘不究方才一切,太湖濱任你等前來,亦任你等安然而去。否則,你自忖能逃過姑娘劍下三招否?」

    藍玉珍這幾句話,真是聲色俱厲,落地鏘然。施毒使者支古冬站在那裡,臉上始而一陣紅,—陣青,半晌復又冷嘿嘿地笑了一笑,說道:「老夫來到這太湖之濱,來意尚未說明,就如此而去,你們這些女娃娃願意嗎?」  ,鳳姑娘臉色一沉,突然使用「傳音入密」的功夫,向藍玉珍說道:「藍妹妹!此人功力並無特殊之處,方纔你一招『天女散花』,足夠使之知難而退。如今他竟然昂然無懼,站在那裡侃侃而淡,若不是他方才有意隱匿功力,便是有毒計在胸,自以為恃,妹妹要小心為是。」

    藍玉珍回過頭來,向鳳姑娘微微點頭。鳳姑娘眼力何等精利?立即看出藍妹妹眼神裡分明有不在意的神情,鳳姑娘心裡一動,立即又傳音入密地說道:「藍妹妹!你須知道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藍玉珍微微一笑,轉過頭去,對施毒使者叱道:「快些說明來意,休要故作拖延,你若存心暗生毒計,就休怪姑娘劍下無情。」

    施毒使者支古冬嘿嘿地乾笑道:「老夫來到太湖之濱,第二個用意,是在領教姓肖的小子蒼虛絕學之後,要帶走他的六陽之首,回到青海壇前請功。」

    藍玉珍真沒有想到支古冬竟然敢如此口不擇言,狂妄到如此地步。藍姑娘對承哥哥愛逾自己生命,豈能容許他人如此侮辱?當時怒極而笑,仰天一陣哈哈,轉身向鳳姑娘和怡紅姑娘道:「鳳姐姐!怡紅妹妹!這等不知羞恥為何物的人,豈能容他在太湖之濱如此撤村放野?,鳳姐姐!請恕我今天要開殺戒,在這柴扉之前,讓他流血五步,橫屍七尺。」

    說著話,右手橫持聚瑩短劍,緩緩向前走去。

    鳳姑娘此時更加覺得這個施毒使者,是有心激怒藍妹妹,而使他能有所趁。但是,鳳姑娘留意藍妹妹步履穩健,氣息均勻。分明沒有受到施毒使者激怒的影響,芳心又為稍稍安慰。

    但是,鳳姑娘還是唯恐萬一有失,轉身在怡紅耳畔,低低地說道:「怡紅抹妹!你那柄七星無價劍鞘,可在房中嗎?」

    怡紅姑娘點點頭說道:「承哥哥將這柄無價劍鞘,—直掛在練功房裡。」

    鳳姑娘芳心一寬,立即說道:「妹妹!我記得這柄無價劍鞘,是由於上嵌七顆明珠能避火避水,避毒照明等等,目前正是實用之時,妹妹你快些取來,以備不時之需。」

    怡紅會意,應聲立即閃身而去。

    鳳姑娘仍舊不放心,輕移腳步,越過垂柳庭院,走到柴扉門前。這時候藍玉珍姑娘已經緩緩地步行到施毒使者面前二丈左右的地方,停下身形,聚瑩劍向前一指,厲聲叱道:「支古冬!你口出狂言,任意侮及別人,不給你以教訓,你視太湖莊上無人。你亮開你的劍頭鐵拐,姑娘雖然要你劍底飲血,仍舊要給你公平競爭的機會,好讓你死而無怨。」

    施毒使者冷呵呵地縮肩笑道:「女娃娃!你休以為手中是支神兵利器,休要倚仗你有一點能耐,告訴你!你若能經得老夫劍頭鐵拐一指,老夫不要你趕,立即轉頭就走。只要你這娃娃經不起老夫一指之功,便要香消玉強,撒手黃泉。」

    說著話,劍頭鐵拐緩緩地拾起,遽然向藍玉珍迎面指去就在這一指的瞬間,鳳姑娘突然厲叱一聲:「藍妹妹動手。」

    藍玉珍也幾乎與鳳姑娘這一聲斷喝的同時,縱身而起,聚瑩短劍抖起一簇寒芒,以閃電流星的速度向劍頭鐵拐掠去。只聽「嗆當當」一陣金鐵交嗚,劍頭鐵拐應聲而斷,施毒使者支古冬始而一聲尖叫,繼而又是一聲極其陰險的冷笑。

    就在施毒使者這一聲冷笑未了之際,藍玉珍忽然一個翻身,寒光一閃,聚瑩短劍在朝陽中閃過一道光芒,落在數丈之外,藍玉珍也是人事不知地跌倒一旁。

    鳳姑娘一見大驚失色,也顧不得身懷六甲,有七八個月的身孕,也顧不得虯髯老者那刺耳的冷笑,那根半截劍頭鐵拐,仍舊在揮舞。當時墊足一個騰身,直掠而前,左掌全力,劈空,向施毒使者虛空點去。

    鳳姑娘右指左掌,幾乎用了全身精力,拚命施為。頓叫眼前捲起一陣風沙,向前掃去。

    隨著鳳姑娘身形跟進,大力金剛指直指中施毒使者左肩,頓時一個蹌踉,左肩洞穿,血流如注。

    鳳姑娘自己也感覺到,自從懷孕以來,功力荒疏,若論平日,這大力金剛指全力施為之下,哪裡還有施毒使者活命的餘地?可是如今鳳姑娘已經無暇再進一步,制施毒使者於死地。只顧得搶到藍玉珍姑娘身邊,一把抱住藍妹妹,只見她滿臉泛紫,只剩下胸口微微跳動。鳳姑娘真沒有想到,這施毒使者,竟然毒到如此地步,也不過是一指之間,藍妹妹還是一個身具絕高功力的人,竟然立即變得如此模樣,方才自己若不是事先劈出一掌罡力,驅散毒氣,恐怕也無能抵制。

    鳳姑娘想到這裡,心裡一驚,霍然又回頭看去。只見施毒使者支占冬半身漬淋漓,他依然咬牙臉上帶著冷笑,不顧左肩疼痛和血流如注,右手持著半截劍頭鐵拐,一步一步向這邊走過來。

    鳳姑娘知道施毒使者一旦走到近前,他再一掄那半截劍頭鐵拐,便是危險無限,哪裡還容得他走近來。當時左手一把抱起藍玉珍,右手握住十數枚菩提子,站起身宋,慢慢向後退回莊門口去。

    施毒使者冷嘿嘿地慘笑道:「女娃娃!你的功力倒是不淺,居然能使大力金剛指法。怎麼?傷了老夫這條臂膀,你還想活著回去嗎?讓老夫成全你,和你懷裡那位女娃娃在黃泉作個伴吧!」

    要擱在平日,鳳姑娘還能容許他如此狂妄的大言不慚嗎?可是此刻她懷抱著藍妹妹,自己又是身懷六甲,不能沒有所顧慮。

    當時鳳姑娘心裡就打算著:「仗著右手掌握著十幾枚菩提子,逼使他不敢近前,等到怡紅來時,便可以支撐住這個危局。」

    心裡想法已定,也不答話,右手連番揚動,嗖、嗖、嗖一連好幾枚菩提子,脫手而出,直向支古冬飛去。

    奇怪的事,又出現了,鳳姑娘一連打出幾枚菩提於,都被施毒使者支古冬報輕易地閃開了。即使沒有閃開的,也一一被他揮掌掃掉,居然對他絲毫無傷,鳳姑娘真是又驚又急其實鳳姑娘哪裡知道,她自己七八個月的身孕,在方才全力提氣施功劈掌運指之間,把一些內力,消耗殆盡。鳳!」娘不但七八個月沒有練氣行功,而且胎兒吸取了她七八個月的精氣,經過這一番全力施為,哪裡還得有內力來打出這種最需內力的菩提子?

    鳳姑娘想是一時情急,沒有想到這—點,心裡又擔心著懷中的藍妹妹,當時奮不顧己,一揚掌先將掌中儀存的幾枚菩提子,全數打了出去。隨即猛然一提真氣,右手急縮而回,正待使出大力金剛指法,忽然一陣腹痛,痛得鳳姑娘真氣頓洩,一個蹌踉,連同懷中的藍姑娘,—齊跌倒在柴扉之前。

    施毒使者支古冬冷呵呵地笑道:「女娃娃!你還想跑出老夫的手掌嗎?」

    在冷笑中含若有一分得意,大踏步向前走來。就在這時候,柴扉裡面傳出一聲叱喝道:

    「好賊!你膽敢前來送死。」

    人隨聲到,一道寒光,只見一支長劍,直取支古冬的面門。

    支古冬慌忙一閃身,隨著又藉勢一旋身,頓時有一陣冽風,旋撲而出,並且喝道:「你與老夫倒下罷!」

    趕出來的正是朱怡紅姑娘,這時她右手仗著長劍。左手握著劍鞘,站在那裡,一眼看見藍姐姐如此模樣,又聽見鳳姐姐呻吟不絕,頓時把她嚇得呆了。也顧不得身前的支古冬連忙搶上前去,伏在風姑娘身上,驚惶地問道:「鳳姐姐!你們怎麼了?」

    鳳姑娘忍住腹痛,咬牙說道:「怡紅妹妹!不要急,藍妹妹中了那老鬼的毒,我是動了胎氣。」

    怡紅急得哭道:「都是我不好,是怡紅來遲了。因為怡紅看見屋後有人施放毒火,我將他們一個個制服以後,救滅了火,才趕到前面來。沒想到……」

    鳳姑娘一聽後面著火,又是—驚,後來聽見滅了,才放了心,點點頭,忍住痛說道:

    「怡紅妹妹!你做得好!我們都沒有防到這一點。現在目前我和藍妹妹大體上不妨事,你最要緊的是對付支古冬這個老毒鬼。」

    怡紅聞言立即轉身向前走去,鳳姑娘又把她叫住,輕輕地哼了一陣,咬著牙說道:「怡紅妹妹!聽我說,我已經有前車之鑒,你千萬不能任意全力提氣行功,一旦傷了胎氣,我們三個人都只有束手待斃了。」

    朱怡紅姑娘望著鳳姐姐那種痛苦無限的表情,又差點流出眼淚來,急得手足無措地說道:「鳳姐姐!哪你叫我怎麼辦?」

    鳳姑娘又是一陣痛得嬌靨泛白,珠淚盈眶,但是,她仍舊咬牙忍住,說道:「怡紅妹妹!你有七星無價劍鞘在手,支古冬的毒技,更無可施行,方纔他已經試過了,徒然無功。

    你此刻只要站在此地,不要移動,支古冬雖然奇毒無比,武功不見有何驚人之處,除了施用毒計,他不敢輕易上前逼近。」

    鳳姑娘一口氣說到此地,只見她痛得滿臉汗珠直流,朱怡紅姑娘看著心裡又是心痛,又是焦急,不知如何是好。

    鳳姑娘緩了一口氣之後,又慘然笑道:「妹妹!我要慢慢運行功力,穩住胎兒,我死不可惜,一旦胎兒受了損傷,承弟弟他日回來,我有何顏相對?」

    說著話,她臉上帶著慘笑,眼淚卻是像泉水樣地向下直流。

    朱怡紅姑娘有再好的定力,此時也忍不住淚如雨下,幾乎要痛哭失聲。

    鳳姑娘搖搖頭說道:「妹妹!不要傷心,讓那老鬼看了譏笑。你就憑著手中長劍和無價劍鞘,護住周圍。只要藍妹妹一時沒有變化,我們就這樣乾耗他三天。支古冬那老傢伙中了我一指大力金剛指法,至今血流未止,他也不能多耗時間。

    提到支古冬,朱怡紅姑娘這才想起身後的敵人半晌沒有動靜,連忙回過身來,留意看去。只見施毒使者趁他們在說話之際,將左肩的流血,運指閉穴將血流止住,在他身後的四個中年大漢忽然各自分散,將她們三位姑娘團團圍住。

    鳳姑娘呻吟了一聲說道:「妹妹!無論他們施用何等詭計,就按照我們原定方法,以靜制動。我現在不能再拖延,一經閉目行功,一切事情,我就置之不理了。」

    說著話,果然將一雙淚眼闔上,立即檢上現出平靜祥和的神色,靜靜地相藍玉珍姑娘,一齊躺在那裡。

    朱怡紅姑娘頓時覺得自己有一種孤立無援的感覺,同時也有一種責任沉重的感覺。她再一次看了鳳姑娘和藍姑娘一眼,頓時又豪氣萬丈,神情大振,一旋回身,就聽到支古冬站在對面冷嘿嘿地乾笑道:「女娃娃!三個已經倒了兩個,你還想作垂死的掙扎嗎?」

    怡紅站在那裡氣停山嶽,神情肅然,兩隻眼睛凝神不動她望著施毒使者。左手提住劍鞘,右手仗著長劍,宛如一尊女神的塑像。

    怡紅姑娘的美,是絕色的,是超凡脫俗的,明媚清新的,此刻施毒使者仔細一打量之下,故做怪狀地搖搖頭說:「你們三個女娃娃都是絕色的人兒,尤其是你娃娃,是老夫未曾見過的絕色美人兒。可惜你們都是姓肖的小子的,又可惜姓肖的小於偏偏不在莊上,只好讓你們代死。並不是老夫沒有憐香惜玉之心,只怪你們紅顏薄命。」

    怡紅姑娘雖然自幼隨鬼眼婆婆長大苗疆,但是,鬼眼婆婆對她卻是愛護備至,而月,鬼眼婆婆御下極嚴,姑娘幾曾聽到這些胡言亂語?要是擱在平時,怡紅姑娘還能容得他多說一個字的村言野話?早就動手教訓了。可是今日此時此地,怡紅姑娘不但要保護躺在地上的兩個姐姐,而且自己也不能任意亂動,怕的是走上鳳姐姐的覆轍。所以對於支古冬的話,只當作沒有聽見。充耳不聞,仍舊是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

    施毒使者支古冬自言自語一陣之後,見朱怡紅姑娘仍就沒有動靜,便嘿嘿地乾笑兩聲,說道:「女娃娃!老天倒是有網開一面之意,看你倒是視死如歸,老夫少不得要成全你的心志,只好辣手摧花,暴殄天物。」

    說著話,右手用那半截劍頭鐵拐微微一抬,向怡紅一指。

    此時陽光已經逐漸當頂,光明—片,朱怡紅姑娘又是早已凝神不動,注視著支古冬的變化。所以,支古冬如此抬手用劍頭鐵拐一指,怡紅立即發覺到從那劍頭拐當中,激射而出一股極其淡薄的白煙。

    這—股白煙似有如無,若不是陽光當頂,若不是怡紅一直凝神注視,幾乎是極難發現的。可是此時一經發現,怡紅便知道是怎樣一回事了。當時一揮左手無價劍鞘,迎著砰然而來的那股淡淡的白煙,直掃過去。

    這無價劍鞘剛一指向前面,那一股疾射而來的白煙,就如風捲殘雲一般,霎時間,化為烏有。

    怡紅姑娘一見無價劍鞘,果然靈驗無比,心裡為之一定,只輕輕地不屑地叱道:「老賊!還有何詭計,—並使來,看看你到底有何能耐?」

    施毒使者一見自己半截劍頭鐵拐果然無效,他這才知道方纔那一下沒有毒倒這個女娃娃,是千真萬確的事。可是施毒使者也看出了,問題是發生在姑娘那把劍鞘上面。他止不住暗自奇想:「天下居然還有一把劍鞘,能在一揮之際。將千毒神君的千煉萬熬的毒,化除淨盡?令人難以相信。不過除了這柄劍鞘如此一揮之外,她沒有任何動作,為何毒煙無效呢?

    鶴頂蛇涎煙,是不會在任何情形下失效的。」

    施毒使者支古冬想了一想,不覺脫口說道:「女娃娃!待老夫看看你這柄劍鞘。」

    說著話,人便大踏步上前,怡紅姑娘一聲冷笑,突然右手長劍一推,一招「遙斷五嶽」,比起半空彩虹,快如流星閃電,宛如神光一現,劍氣幾道;劍幕數重,直向施毒使者當頭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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