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盞花 第十二集 聖輪篇 第十章 螞蟻過河
    浪遙怔怔地看著被自己數十萬銀武士團團圍困的天雄和他的敢死隊戰士,心中千頭萬緒,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是浪遙閣下嗎?」反倒是被數十萬大軍圍在當中的天雄神情格外輕鬆,他揚了揚下巴,高聲喝道,「我們又見面了。」

    「天雄閣下,好一場奇襲,竟然在這麼短的時間殺光了我所有魔法師。」浪遙淡淡地說。

    「神族已經失去了最後制勝的本錢,聯軍願意接受你們的無條件投降。」天雄將天下劍抱在懷中,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投降?」浪遙的臉上露出嘲諷的笑意,「你難道看不出自己現在的困境嗎?你深陷神族百萬大軍之中,只要我一聲令下,你就會被碾成肉泥。只要殺了你,無論我們神族損失多少兵力都不會改變戰局,我們將會獲勝。」

    「想要殺了天雄大哥,先過我這關。」一個童稚的聲音忽然從天雄的身側傳來,一個人族的少年揮舞著雪亮的斬馬刀擋在天雄的面前。

    浪遙本來不會理睬敵軍戰士對他來說毫無意義的咆哮,但是這充滿童音的怒吼彷彿有一種特殊的魔力,讓他不禁轉過頭去,往向這名人族的少年。

    「你……」浪遙驚訝於這個少年年齡的幼小,他震驚地抬起頭,「天雄,你讓這麼小的孩子和你一起來送死?你瘋了?」

    「你才……」這個人族少年似乎格外忍受不了敵人對天雄的侮辱。又想要破口大罵,卻被天雄拉到了身後。

    「他年紀雖小,卻是聯軍最優秀的戰士,沒有人比他更適合這次突襲。」天雄看了小傑一眼,隨口道。

    「我不知道你們天下大陸人的腦子是怎麼長的,更不知道你究竟發了什麼瘋?像這樣不要命的突襲,即使全殲了我們的魔法師,自己也將付出生命的代價。這種絕望的不人道的作戰方法。你們怎麼能夠付諸實施?」浪遙激烈地說,「他們沒有親人嗎?他們沒有朋友嗎?」

    「見過螞蟻過河嗎?」天雄笑道,「它們聚成一團,從河上飄過去,外層的螞蟻雖然淹死了,但是裡層的螞蟻卻可以活下來。一個民族想要生存,就得學學過河的螞蟻。你們神族雖然知道無堅不摧的戰爭魔法,卻永遠無法理解螞蟻的本事。」

    就在這個時候,鋪天蓋地的喊殺聲已經響遍了天度平原的每一個角落。聯軍的大隊人馬已經和最外層的獨角獸騎兵殺做了一團。一股又一股兇猛的聯軍騎兵瘋狂而堅決地衝擊著神族已經混亂不堪的步兵防線,隨後跟上的聯軍步兵彷彿一隻隻想要擇人而噬的猛獸,幾乎是合身而上,將一個個站位靠外的銀武士撲倒在地,長刀在敵人的體內瘋狂地游曳著,大股大股的鮮血染紅了銀武士們雪亮的盔甲。

    「看起來,我的戰士們想來接我了。」天雄將天下劍高高舉起。瞄準了浪遙。

    「我倒要看看他們能不能把你救出去。」浪遙一揮手,周圍的銀武士和特擊戰士發出一陣低沉的吼聲。從四面八方朝著八百名敢死隊員衝去。一時之間,密如爆豆的金刃相擊聲響徹了天地。

    一連串的慘叫聲在浪遙的耳邊此起彼伏地響起,他抽出腰畔的戰刀,抬眼看去。卻看見衝在最前面的銀武士和特擊戰士剛剛和這八百名聯軍死士接觸,就被這些兇猛的戰士手起刀落紛紛砍翻在地。數百具狼藉的屍體在聯軍戰士聚集而成的小戰團之外整齊地堆了一個大大的圓圈。後面跟上來的神族戰士臉上無不帶著驚恐欲絕的神色,不由自主地拚命將身子朝後擠去,不肯再上去送死。

    「怯戰者死,你們還配做天神的勇士嗎?跟我衝!」浪遙幾乎不願意用眼睛再去看那些貪生怕死的士兵,他身先士卒地揮舞著戰刀,個朝著聯軍戰士衝去,在他的帶動下,大批大批的神族戰士鼓起最後一點勇氣。跟隨著自己的主帥狂吼著殺來。

    迎向浪遙的是天雄。他的天下劍結結實實地擊打在浪遙的戰刀之上。浪遙只感到一股炙熱的熱流席捲了自己的全身,眼前一陣金星亂閃。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後連退了七八步。

    天雄因為浪遙的退卻而氣勢更盛,雙手握劍高舉空中,對準浪遙的額頭全力一劍劈來。浪遙咬緊牙關,舉起手中的聖輪盾牌用力一擋,噹的一聲,天雄的天下劍被高高地震起,身子也連退兩步。而浪遙已經一屁股坐倒在地,渾身骨節咯吱咯吱地作響。

    就在這時,一陣歡呼聲在神族陣營中高聲響起,天雄和浪遙同時朝著歡呼聲響起的方向望去。只見炎童昨日施放的天魔雲火此刻正在朝著聯軍大軍所處的方向緩緩地移動,所到之處火流星猶如狂風暴雨無情地擊打著地面上的生靈,讓正在發起全力衝鋒的聯軍戰士死傷慘重。

    「天神保佑神族,天神保佑神族!」看到這奇跡般景象的神族戰士一瞬間勇氣大增,士氣高昂地抓緊了武器朝著在包圍圈中的八百聯軍敢死戰士兇猛地殺來,令這些勇士重新陷入了苦戰。

    「天雄,看到了沒有,我們還有最後一位魔法師在為我們戰鬥。」浪遙精神大振,從地上魚躍而起,高高舉起了聖輪。赤紅色的指針又開始在這奇異的盾牌上飛快地旋轉。

    這個熟悉的景象令天雄不禁想起了昨日天空那場血戰中自己,小秋和流星一隻眼齊心合力與這聖輪上的魔獸奮戰的景象,心中不禁浮起一絲懷念之情。

    「雖然是昨天才發生的事,但是現在想起來卻彷彿已經隔了千生萬世。沒想到只隔一日,我已經非常想念他們了。」天雄在心底微微歎息了一聲,轉頭朝著自己周圍看去。夜歌公主和小傑帶領著人族的戰士在自己身側抵抗住了最兇猛的特擊戰士的攻勢,他們對於如何應付這些招大力猛,缺乏頭腦的神族戰士似乎已經總結出了很多非常行之有效的方法。這是當然的,自從在神獄中開始,他們已經不停地和這些看起來似乎不可戰勝的魔鬼戰士在做著浴血拚搏,從被他們打得丟盔卸甲。到漸漸可堪一搏,直到現在的可以力戰而勝。天雄親眼見證了這充滿著血淚和艱辛的整個過程,並始終作為其中的一員而存在著。但是有些時候,他甚至感到這一切驚人的變化就彷彿夢幻一樣不真實,充滿了迷離之感。

    「呀呔!」虎牙凶悍的吼聲吸引了他的注意,只見此刻這位獸族王子揮舞著鋒銳的青牙刀將一個個衝向他的神族戰士兇猛地砍倒在地,一枚枚濺血的頭顱在他的頭頂彷彿血葫蘆一般四處飛舞。每當他面對超過兩個以上的敵人之時,他總會發出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狂吼,嚇破敵人的肝膽。讓他們的攻勢一下子緩慢了下來。這個聰明的辦法是在浮雲之都的守衛戰時養成的習慣,天雄記得虎牙自從看到自己一個人曾經嚇退過上千名神族特擊戰士的進攻時,就總結出了這個恐嚇敵人的高招,如今使用起來果然得心應手。誰說獸族兄弟都是些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莽漢。

    如山的巨斧始終是神族的噩夢,每一次巨斧揮出,便會有人身首分離。以前的如山是一個榮譽感極強的勇士,他從來沒有攻擊過敵人脆弱不堪的法師和牧師。他總是尋找看起來最強大的戰士搏殺。但是現在他已經變了很多,只要有敵人擋在自己面前。無論是戰士還是法師,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他都毫不猶豫的一斧揮去。天雄知道,如山曾經因為過於執著自己的榮譽感而令戰友遭受過很多傷亡。在這場殘酷的戰爭中他默默地放棄了自己曾經執著的榮耀而把自己變成了和所有人一樣的殺人機器。每一次揮出巨斧,他總會下意識地閉上自己的眼睛。「也許他想通過這個小動作保持住自己內心最後一絲良知。」天雄默默地想。

    暴風先生的斧法自從神獄以來就一直令天雄感到震驚,如此的沉穩和嚴密,就彷彿是一位久經沙場的戰士。現在他已經知道這種矮人族斧法的秘密,那是一種脫胎自煉鐵術的鐵匠斧法。矮人族的勇士們每天都會因為製造大批的鐵甲和兵刃而無數次揮動煉鐵的鐵槌,從早到晚,日夜不停。在戰場之上揮動戰斧,對他們來說是輕而易舉的,但是在他們手下沒有創造出任何值得稱道的事物。卻只能奪走若干死有餘辜的性命。

    這對於這些天生的名匠和藝術家們該是怎樣一種悲哀和不幸啊。

    妖姬公主的匕首之下已經有了數十條亡魂,在這場本不屬於她的戰爭中她似乎找到了充足的作戰理由。無論出於榮耀還是出於義憤,天雄對她只有感激。因為如果沒有這場戰爭,這些漂亮英俊的神族小伙子很可能成為妖姬公主的裙下之臣,讓她可以盡情享受自己荒唐但是無憂無慮的人生。

    遠處火流星墜地時發出的爆炸聲仍然在耳邊迴盪,天雄知道正在朝著神族進攻的聯軍此時已經付出了巨大的傷亡。奇怪的是,他並不感到焦急和慌張,在他的心中仍然充滿了希望。因為他知道這些聯軍戰士經歷過所有最絕望的戰役,他們在各種各樣毀滅性的打擊中進行過同樣的衝鋒。喘息城的飛地奇兵,浮雲之都的魔法轟炸,死靈法師的死靈大軍,猛士黑煞的黑甲鐵騎。只要有一息尚存,他們就會繼續衝鋒。即使在看不清希望的黑夜,他們都從未放棄過,而此刻黎明就在眼前,幾片火雲怎能擋得住他們前進的步伐。

    「所有人讓開!」天雄和浪遙異口同聲地喊道。喊完這句話,二人詫異地互望了一眼,臉上同時露出一絲暗淡的笑容。這個時候,兩個人的想法一致,就是在聖輪的聖獸現身的時候,不要誤傷到別的戰士。而這句話也宣佈了雙方的統帥在戰場上最後的決鬥。

    個從聖輪上狂奔而來的。正是昨日在沙場上曾經威風凜凜的半人馬族戰士。他那筋骨曲張的一雙手臂已經握滿了標槍,每一支標槍都牢牢地指向此刻的天雄。

    浪遙似乎沒有打算只用一隻魔怪來對付這個曾經令神族勇士飲恨沙場的戰神,在召喚出半人馬戰士之後,他立刻又召喚出了三頭地獄大和手握巨石的獨眼巨人。

    「去吧,聖獸,戰勝眼前的敵人。」浪遙高舉雙手,大聲喝令道。

    標槍破空的聲音裂帛一般在天雄耳邊響起,他連忙往身側猛地一扭身。在間不容髮的剎那閃開了三把標槍的突襲。就在他閃身的剎那,那只蓄勢待發的地獄犬狂嘯一聲,身子彷彿箭一般撲向天雄。

    天雄連忙將天下劍朝身前一圈,對準地獄犬的一隻犬頭劈去。這只三頭地獄犬似乎比他以前在神獄中見過的地獄巡犬靈活百倍,只見它將這隻犬頭高高揚起,險過毫釐地讓開了天雄這一劍的鋒銳,左側的犬頭猛地一探,正好將天雄的愛劍一口咬住。

    天雄只感到一股巨力從地獄犬的嘴上傳來,他的天下劍立刻就要脫手。他咬緊牙關。單臂發力猛地往回一探,想要把自己的天下劍奪回來。就在這個要命的時候,地獄犬另一隻犬頭已經對準了他的肩膀狠狠一口咬來。這只彷彿莽牛一般大小的地獄犬犬頭碩大如斗,巨嘴一張,足可以包裹住天雄的整個肩膀,若是被它一口咬中,天雄相信自己絕對會被它咬掉半邊身子。萬般無奈之下。他只有悶哼一聲,鬆開天下劍。身子一個懶驢打滾,向旁邊飛快地滾出十幾步之遠。

    在他剛剛和三頭地獄犬脫離接觸的時候,一直在尋找時機加入戰團的獨眼巨人終於找到了機會,他發出得意洋洋的狂嘯。舉起手中的巨石,對準天雄身處的位置狠狠地拋去。那重大數千斤的巨石豈是天雄所能消受,他連忙一個側滾翻狼狽不堪地閃到一邊。但是,此刻的半人馬戰士已經拔出了他的另外數根標槍,對準他接二連三地射來。

    半人馬的標槍輕捷迅速,射擊奇準,天雄左躲右晃,連續閃開兩根標槍的攢射,但是卻被第三桿標槍刮中了肋下。立刻鮮血長流。眼看著另外三根標槍已經在路上。天雄在勢窮力窘之下不得不朝著刮動著風聲朝自己飛來的巨石撲去。後發先至的標槍追隨者天雄行動的軌跡,最終不可避免地撞在了正在高速行進的巨石之上。斷成了數節。躲入巨石陰影中的天雄剛剛閃開標槍的襲擊,卻要面臨巨石壓頂,被碾成肉泥的命運。他連忙再次滾倒在地,朝著一側飛快地滾開。巨石從他的身側兇猛地落在地上,刮下了他背上一大片甲冑和皮肉。

    就在天雄扶著巨石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半人馬戰士已經如風一般趕到他的面前,兩桿標槍風馳電掣地朝他的咽喉和胸膛射來。而另一邊的三頭地獄犬已經把他的天下劍吐在地上,撒開四腿,再次朝他撲來。

    天雄咬緊牙關,圓睜雙眼努力地捕捉到了標槍的走向,雙手一探,奇跡般地徒手抓住了一桿標槍,接著雙手一揮,這桿標槍準確地擊中了另一桿正在朝他撲來的標槍,將這枚標槍朝著疾撲而來的地獄犬撥去。

    雖然這只地獄犬兇猛無比,但是仍然沒有脫開狗的習性,看到向它飛來的標槍下意識地朝空中一躍,將標槍一口咬住,然後朝著半人馬戰士跑去,將標槍丟在他的面前。

    眼看自己如此順利的瓦解了這兩個魔怪的攻勢,天雄大喜過望,連忙朝著不遠處的天下劍撲去。卻看到那高聳入雲的獨眼巨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來到了自己身邊千斤巨石的近前。就在他還沒有做出任何反應的時候,獨眼巨人一腳踢在千斤巨石的側面,這枚重達數千斤的巨石居然被他輕輕一腳踹得人立而起,朝著天雄瘋狂地撞來。

    這出人意料的進攻令天雄措手不及,他被這枚巨石端端正正地撞在左肩之上,痛呼一聲,張口噴出一口鮮血,身子彷彿鉛錘一般重重落在地上,揚起一天的塵土,緊接著巨石狠狠地砸在地上,將他的身子結結實實壓在下面。

    喧囂的戰場這個時候忽然有了一剎那的平靜,陷入激鬥的神族和聯軍戰士同時朝著大石所壓的天雄所在望去,每個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難道戰神天雄就這樣被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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