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盞花 第十二集 聖輪篇 第十一章 卷土重來
    被巨石撞個正著的天雄有一瞬間的休克,只感到紅白色的亮斑不停地在眼前浮現,頭重腳輕的虛幻感覺在腦海中瘋狂地湧現。他朝著周圍看了看,在泥土濺起的煙塵中,他看到兩個珵光瓦亮的光頭在自己的面前夜明珠一樣若隱若現。

    「是誰?」天雄聽到了都蒙招牌式的仿佛吵架一般尖銳刺耳的聲音。

    「我看看。」那是都蒙的兄弟都德滑稽的聲音。

    天雄感到都德的小手在自己臉上拼命地拍打,將覆蓋在臉上的塵土全部撣掉。

    「天啊,是天雄。」都德小聲道。

    「什麼?」都蒙震驚地大聲說。他蹲下身,一把抓住天雄的衣領,把他從地上拼命地抬起來,「喂,天雄,我們正在打賭哪個膽小鬼個從地道鑽回來逃命,沒想到個躲回來的居然是你。你害我輸了整月的軍餉,該死的。」

    「你們不是真這麼無聊吧。」天雄一把推開都蒙,從地上坐起來,仰頭看了看頭頂。這個時候他才發現自己正好落在了一處地道出口的附近,被巨石結結實實地砸入了深埋地下的地道工事。

    「喂,天雄。怎麼只有你一個人鑽回來,其他人都還好嗎?」都德緊張地問道。

    「好,還好,」天雄心不在焉地回答著,朝著四周緊張的張望,「這附近最近的地道出口在哪兒?」

    「就在那邊兒?」都德用手一指前方。「你還要回去嗎?」

    雄點點頭,朝著都德手指的方向飛快地爬去。

    「喂,天雄,」都蒙朝著他的背影大聲叫道,「告訴那幫家伙打不過了就躲進來,別不好意思,我們不笑話他們。」

    平靜的地面再次卷起滔天的塵土,剛剛在巨石之下失去蹤跡的天雄此時忽然如神兵天將一般從地底下夾帶著一片夢幻般的煙塵沖了出來。剛剛一顯身。他就一個魚躍,朝著橫躺在地上的天下劍撲去。離他最近的半人馬戰士憤怒地狂吼一聲,高高舉起一枚標槍,縱開四蹄朝著天雄背影撲去,想要在他拿到天下劍之前一槍把他釘在地上。

    標槍呼嘯著脫離了半人馬戰士強勁的臂膀,對准天雄的後心刺來。這個時候,天雄的手已經摸到了天下劍。他發出一聲清嘯,身子閃電般地一翻,從俯臥變成了仰臥。天下劍在身前一晃,將撲面而來的標槍重重地磕飛到空中。這個時候,得勢不饒人的半人馬猛士已經縱蹄奔到他的近前,雙手同時握著一桿標槍,朝著他的要害刺來。天雄腰眼一使勁,身子從地上靈活地彈起,側身讓開了標槍的攢刺。雙手舞劍朝上一翻,天下劍在空中劃出一道耀目的長虹。一瞬間劈斷了橫在眼前的標槍,直挺挺地刺入了半人馬武士仿佛巖石一樣結實健壯的胸膛。這名半人馬族勇士痛嚎一聲,身子仿佛一只受驚的戰馬般人立而起,手從腰囊中再次拔出一桿標槍對准了天雄。但是此刻的天雄已經拔出了天下劍。淋漓的鮮血瘋狂地射向半空之中,這位半人馬戰士長長地舒了最後一口氣,身子直挺挺地朝後仰去,仿佛一株被樵夫砍倒的古樹一般墜落在地上。

    獨眼巨人瘋狂而憤怒的叫喊聲和地獄犬狂暴的怒吼聲充溢在天雄的耳際。反應最靈敏的地獄犬時間朝著天雄凶惡地撲來,三雙閃爍著不同色彩的眼瞳放射著妖異的光華。而那獨眼巨人也再次高高舉起他引以為傲的巨石對准了天雄。

    同時面對兩只魔怪聯合進攻的天雄不敢有絲毫的猶豫,他雙手倒握天下劍,對准了獨眼巨人那只巨大的獨眼奮力拋去,緊接著整個人朝著側後方閃電般地側躍而出。

    天下劍在天邊火雲的照射下放射著迷離的橘紅色光華,仿佛一只血色的冰盤呼嘯著撲向正在高高舉起千斤巨石的獨眼巨人。遲鈍的獨眼巨人甚至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這把奪命的利劍已經無情地刺入了他那觸目驚心的巨大獨眼之中。藍黑色的污血狂飆而出。山搖地動的慘嚎聲從獨眼巨人的嘴中瘋狂響起。他鼓起最後的力氣,將手中的巨石朝著前方胡亂地扔了出去。緊接著整個高聳入雲的身體仿佛一座倒塌的大廈,轟的一聲砸在地上。

    一鼓作氣朝著天雄撲來的三頭地獄犬眼看就要將自己兩只鋒利的前爪搭在天雄毫無防備的身上,卻沒有看到獨眼巨人臨死前奮力投出的巨石。這枚巨石沒有擊中早已經改變了位置的天雄,卻准確地擊打在這只毫無防備的地獄犬身上。只聽得一連串令人心寒的筋骨折斷之聲,這只地獄犬渾身的骨骼被這巨石的凌空一擊打得粉碎,落在地上的時候再也站不起來,被滾動的巨石從身上狠狠地碾了過去,化成了一地血漿。

    在三頭地獄犬最終一命嗚呼的時候,天雄猛然從地上站起來,朝著獨眼巨人的屍體大踏步地走去。在他的面前,接連損失三頭聖獸的浪遙已經臉色鐵青,一絲淡淡的鮮血從他的嘴角緩緩流下。

    天雄靜靜地看了他一眼,歎息一聲,伸出手從獨眼巨人的屍體上將天下劍拔了出來,用力一甩,將獨眼巨人藍黑色的粘稠血漿甩落在地上。

    「投降吧,浪遙,神族已經敗了。」天雄高聲道。

    「勝負還未分呢。」浪遙咬緊牙關,低聲道。

    「你真的以為神族還有獲勝的希望嗎?」天雄高聲道。

    「你真的以為聯軍的士兵能夠沖過那毀滅一切的天魔雲火嗎?」浪遙寸步不讓。

    「每死一只魔怪,你的臉色就憔悴幾分,」天雄淡淡地說。「如果你盾牌上所有的魔獸都被殺的話,我相信你也會走到生命的盡頭。」

    「你猜得不錯,」浪遙沉聲道,「不過從來沒有一個人可以殺盡我聖輪之上所有的聖獸,就算是你也不會例外。」

    天雄歎息著搖了搖頭,沉聲道:「聯軍管我叫戰神,神族管我叫惡魔,也許我並不配這樣的稱號。但是他們這麼叫我,是有原因的。我勸你不要用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開玩笑?」浪遙的臉上露出一絲諷刺的笑容,「這就是你眼中的神族?為了滿足征服的欲望而挑起戰爭,為了數不盡的財富而來到這裡巧取豪奪,為了加官進爵而參軍入伍。你以為所有的神族都是這樣拿戰爭當游戲的惡棍嗎?你錯了,在你眼前至少還有一個神族的戰士,來到這裡是為了天神而戰。」

    「如果真是這樣,那你就是十足的愚蠢。,1(1」天雄歎息著說。

    「住嘴!」浪遙憤怒地大喝道。他再次舉起了聖輪盾牌,血紅色的指針在盾牌上瘋狂地旋轉著。

    天都城內的醫療館中。脖子上綁滿了紗布的炎童終於從重傷的昏迷中悠悠醒來。他睜開眼睛,朝著四周看了看,病房裡靜悄悄的,周圍沒有一個人。為了讓他得到最好的治療,浪遙將他安排進了醫療館內最高等的單人病房。本來在他身邊至少應該有一個醫護官照看他的傷勢,但是昨日的血戰中神族傷亡了大量的士兵和法師,所有的醫護人員都在全力搶救重傷員。所以沒有人在他身邊看護。

    他用力從床上撐起身體,摸了摸自己的咽喉。天雄的一箭徹底損壞了他的聲帶。此刻他已經完全失聲。他焦急地撓了撓頭,從床上噌地竄下了地,勉強忍耐住重傷初愈時那種虛弱感,一步步朝著醫療館外艱難地走去。

    在醫療館外側的回廊之中。身穿白衣的醫護人員行色匆匆地在他面前飛快地來回穿梭著。不時有重傷員或者傷員的親友在大聲召喚著醫護人員的幫助。每一個人都在瘋狂地忙碌著,仿佛想要通過不停地忙碌忘記那些已經發生和即將發生的所有悲劇。

    炎童伸出手臂,想要召喚幾名醫護人員到自己面前,但是他徒勞無力地張著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就在他尷尬的站在醫療館大廳的正中央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時候,一個清脆的女聲忽然從他的身後傳來。

    「炎童,天啊,你原來在這裡!」

    那是神殿繼承人碧離小姐輕柔悅耳的聲音。聽到她的聲音,炎童的臉上露出一絲喜色,他猛地轉過頭去。焦急地一把抓住碧離小姐的肩膀。

    「我剛才到你的病房去找你。發現你不見了,立刻出來找你。炎童。你的傷剛剛有起色,千萬不要到處亂跑把身子搞垮了。」碧離小姐關切地說。

    炎童用力地搖了搖頭,手指猛地指了指天都城的天空,眼中露出恐懼和焦躁的神色。

    「你想說什麼?天空嗎?天上有什麼?」碧離小姐不解地問道。

    炎童歎了口氣,忽然靈機一動,將手掌張開,然後用另一只手在掌心劃了劃。

    「你……你想要紙筆,是嗎?」碧離小姐終於明白了他的意思,連忙問道。

    炎童用力地點了點頭。

    碧離小姐立刻叫住了從身邊經過的一名神族的牧師,向他借了一桿炭筆。但是紙張卻一時之間難以索求。此刻的炎童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他一把抓過炭筆,在醫療館雪白的牆壁上飛快地寫下一行大字:「所有人趕快逃命吧!」

    看到這行觸目驚心的大字出現在牆壁上,每一個在醫療館中忙碌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無數驚詫、恐懼,猜疑的目光紛紛聚集在了此刻的炎童身上。

    「炎童,我理解你的心情。」碧離小姐輕輕歎了口氣,雙手扶住炎童的肩膀,柔聲道,「現在對於神族的確是一個艱難的時刻,但是逃跑並不能解決任何問題。」

    炎童雙眼發白地望向醫療館的天花板,無力地搖了搖頭,接著緊緊攥著炭筆,在行字下面接著寫道:「天魔火雲即將失控,屆時無論敵軍還是神族都會受到攻擊。以它的能量,它會掃清所到之處所有的生靈,這裡所有人都會滅亡。」

    「我的天吶!」碧離小姐喃喃地歎道。

    天雄的劍從背後插入了那只雄壯的北極熊寬闊的後背之中,雪亮的劍頭從它的胸膛猛地竄出,將一彪鮮血狂猛地噴入空中。這只逞盡威風的北極王者終於發出一聲絕望的怒吼,無力地栽倒在地。

    就在天雄剛剛把天下劍從北極熊堅硬的後背拔出來的時候,一條巨大猶如黑蟒一般的陰影從他的身側詭異地飄來,在他猝不及防的剎那,他已經被這條陰影緊緊地纏住,緊接著被狠狠地拋入了高空之中。

    天雄不用回頭就已經知道自己受到了那只仿佛陰魂不散的巨型猛犸的突然襲擊。他在空中一扭身,將天下劍豎在身下,嚴陣以待。

    果然不出他所料,那只嗜血的猛犸猛地仰起頭,猙獰可怖的雪白象牙仿佛兩枚精鋼戰戟一般高高豎向空中,對准從空中墜下的天雄腰腹惡狠狠地刺來。在天雄將將要落到象牙上的時候,他猛地一揮劍,將劍背狠狠劈在象牙之上,整個人借著這一劈之力朝著猛犸象的象頭飛躍而去。在猛犸象還沒有反應過來的瞬間,天雄已經反手握劍,狠狠將劍刺入它的頭頂之上。

    驚天動地的象鳴在天雄的腳下火山爆發一般響起,天雄的戰甲一瞬間被混濁的血液所覆蓋,令他感到一陣頭昏目眩。

    這是死在天雄手下的第五只聖獸。在他背上所受到的北極熊爪傷和胸前猛犸象的牙戳在他用力的時候一起綻裂開來,幾股鮮血汩汩地從他的體內湧出,令他感到一陣疲憊。

    此時的浪遙不但已經口含鮮血,連他的雙眼都已經滲出了淡淡的血絲,他無力地跪倒在地,用手中的戰刀插在地上,艱難地支撐住自己搖搖欲墜的身體。

    「住手吧,你這是在自殺!」天雄大聲喝道。

    浪遙微微哼了一聲,倔強地舉起盾牌。

    這一次天雄真的不想再糾纏下去,與其說他懼怕浪遙再次撲面而來的聖獸,倒不如說是不忍心看到浪遙如此奢侈地浪費自己的生命。這樣一點一點地奪走一個敵人的生命,就好像在逼著自己將他凌遲處死,天雄覺得渾身上下都充溢著一種想要嘔吐的感覺,他只想將這一切盡快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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