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愛情成為往事 第八章 夢一場 第二節 青青子佩
    我永遠都無法遺忘,那名襲一身黑衣,背負長劍的沉默男人。

    他叫炎。

    若非他駐足,賜予我一個冷饅頭。我想我早就在十歲那年餓死街頭。不覺情為何物。

    在那種烽煙四起,到處都是殘垣斷壁的年代,餓殍到處都是。一步一屍,已經不算什麼。只有活著才是奇跡。

    於是我奇跡般,遇到了炎。

    他拉起我的手,瞥了一眼我腰間那緞鑲有翡翠的束帶說,從今天起,你就叫凝碧,我會傳授給你上層的劍法,和曼妙的舞姿……

    之後,他刻滿滄桑的手牽著我,穿過即將枯死的樹林,來到一個高大的玄門處。

    玄門之上寫著——明月樓。

    沒有人知道,明月樓那些身姿綽約,歌舞翩翩的妓女,其實擁有著天下最凶狠的靈魂。

    她們的一回眸一揮袖,便能讓人神鬼不知地當場暴斃。只要你有足夠的銀子,買得起她們,得到的不止是柔軟的身體,還有血濺恩仇的快意。

    墨璃便是明月樓,最出色的一個。她的美,猶如三月的風拂過漫山遍野,醉人心神。她的毒針,就隱匿在行雲流水的廣袖內,飄忽無形。

    就連總是站在明月樓暗處的炎,也會目光憐惜地說,她不應該呆在明月樓這種殘酷的風塵之地……

    當時的我,只是炎剛收的徒弟,明月樓草芥中的草芥。不識舞,不識劍,卻知滴水之恩應當湧泉相報。所以我一直跟在他的身後,看他爬滿老繭的雙手,手起刀落。然後白布拭劍,任由無數的沉重壓上他的眉梢。

    其實,他不願殺人,但又不得不對明月樓俯首陳臣,赴湯蹈火。

    因為曾經的某一天,月朗星稀的夜晚。他提壺喝地酩酊大醉。仰天長歎著說,明月樓是她的,她的事便是我的事,她說誰死,誰就必須得死……

    很多時候。我小心翼翼地問炎,她是誰?

    得來的只會是炎眼神黯淡,眉峰凝結。他十分沉默,甚至連話到嘴邊也會收回去。

    後來,我在炎的細心栽培下,成了明月樓最帶笑意的殺手。連天資聰穎的墨璃,也分辨不出,我上揚的嘴角到底是在笑,還是在殺人於無形。

    那天,是炎獨自出去的第三個晚上。窗外寒風冷冽,大雨滂沱。

    我匍匐在桌台昏暗的燭燈下,從黃昏等到月色朦朧的深夜,昏昏欲睡。良久後,窗紙的一角突然破裂出一個洞,飛來一隻纖巧的琉璃瓶。

    剎那間,我萬分精神地接住瓶子。以為有刺客突襲。

    卻聽見,炎片刻不留的腳步聲,向前匆忙的越走越遠。

    我衝出門外,望著他黑暗且孤獨的背影。只飄來一句他的話。他說,這瓶還魂藥,我花了三天三夜的時間找到的,你去拿給墨璃。切記,服用時必須一滴不剩。

    此刻,我心底湧出一絲心酸。我在想,那名令炎念念不忘的她,會不會也像我一樣無論天多涼,夜多深都會挑燈等待。

    穿過明月樓,帳幔飛飛的大廳。

    我就像一尾無聲的魚,悄然來到仍在深夜獨舞的墨璃身後。

    微薄的燭光,稀疏的風雨,將她幽移的蓮步,如水蕩漾的裙擺,勾勒成了一幅攝人心魄的美人圖。她順著曼妙的舞姿,一回眸,便望見了我。

    頃刻間,她便收起隨風搖擺的腰肢。我們永遠都是那麼謹慎,不願洩露一絲一毫的心事。

    她很嚴肅,說,你為何在此?

    是炎要我來的,這瓶藥給你。

    墨璃接過我扔給她的藥,眼底掠過一絲陰霾。她以為只要面無表情,便可將某些事藏的無聲無息。可是她錯了,我不僅會笑,更善於察言觀色。我的笑,和她的舞一樣勾人心魂,只不過是為殺人而贏得片刻的機會。鋒利的,始終是我的雙眼。

    我說,這瓶藥不屬於你,它到底屬於誰?我揚起雙唇,扯出雲淡風輕的笑嫣。這笑容,令人無數男人心動。但是心動就會付出代價。而代價就是,死。

    墨璃孤傲的雙眸,不再閃爍,露出一絲顫抖。她說,收起你那令人噁心的笑容,跟我來……

    身姿輕盈,白紗裊裊。

    墨璃永遠都是那麼素白而冷艷,美麗不可方物。

    我跟在她身後,走進一間光影交錯的密室。裡面的床榻上沉睡著一名面色蒼白的女子。

    這女子……

    我立刻收起笑容,說,她是誰,居然和你長得一模一樣?

    我很驚訝,望向墨璃。

    她是我的孿生妹妹,叫白璃。明月樓裡,知道她存在的人只有炎。所以我希望凝碧你,也能像炎那樣守口如瓶。

    有那麼一刻,我覺得炎深愛卻又不敢坦白的她,是白璃。

    我凝視著床榻上命若游絲,臉色透白的白璃。心底充斥了無限恨意。這十年來,炎如炬的目光越來越空茫,笑容極少,背影孤獨的就像一株掙扎在生與死之間的枯樹。

    但我又不能傷害白璃,因為炎摯愛的可能就是她。

    於是,我依舊笑語從容地對墨璃說,走出這個密室,誰是白璃我一概不知。不過,還魂藥服用時切記一滴不剩。

    翌日。

    雨洗過後的天晴,陽光靦腆地傾斜在門口。

    酒香瀰漫的大堂裡,墨璃舞著她蝶影翩翩的水袖,像一朵國色天香的花。而我卻陪襯在她婉轉繾眷的舞姿旁,像一片烘托花的綠葉。與她共舞翩躚,飛花滿天。

    對面坐著的兩名身份顯赫的男子,一名手握寶扇,一名金劍在懷,皆是貴氣逼人。

    我和墨璃摒棄了一切弦音,在蓮步幽移的舞中竊竊私語。她說,對面那兩個目光凜冽的男子,好像不為我的舞姿所動,不如你笑一笑,好讓我完成炎交代的任務。

    我點頭允諾,只要是炎交代的,無論是誰都得死。

    於是,我長袖一揮,一彎惡毒的唇線揚成了怒放於枝頭的桃花,燦爛地像一個三歲的孩童抓到糖那般,朝對面兩名男子欣喜著。

    使得明月樓那群尋花問柳的男人們,皆為之一顫。

    殊不知。方寸之內,已是寶扇溢血,金劍落地。墨璃的毒針已經從人流穿梭的空隙裡擊中目標。兩名男子原封不動地氣絕身亡。

    悄無聲息。

    往往越是無邪,越有機可乘。

    後來,一直隱匿在暗處觀察的炎,對我說,你比墨璃還要更勝一籌,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我不懂他困惑些什麼。我說,難道我為你,變成一把鋒利的劍不好麼?

    不好,因為你越鋒利,就越難離開明月樓!她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可以被利用的東西,哪怕那個人是她自己,也不放過。

    可是我從沒想過離開明月樓,離開你。

    不,你必須離開。這是給你的最後一個任務。一旦完成,你便能自由地策馬離開這裡。如果沒有完成,我會去救你。

    可是……

    沒有可是。

    炎的話很堅決,連我不想離開的理由都不肯聽。

    我接過他寫有任務的紙條後,再也笑不出來。我的生命是他賜予的,我的笑是他培育的,我離開了他,便沒有生命也沒有笑容。

    而他卻,如此希望我離開。

    宮闕五步一樓,十步一閣。金漆的宮牆,飛龍絞尾直入雲霄。

    刺殺,失敗了。

    我被捨樂國年青的王,關在黃金鑄造的巨大鳥籠內時。我凜冽的雙眸,落下人生的第一顆淚。

    王坐在龍鱗閃閃的流金椅上,眼神孤高,俯視看著無助的我說,碧姬,別以為寡人不知道剛才的宴席上,你翩翩起舞的水袖下藏著一柄匕首。

    既然你知道,為什麼還不賜我一死。我凶狠地望向王。

    自由對於一個殺手來說,是延續生命的甘露。猶如蒼鷹振翅翱翔在藍天,酣暢淋漓。這是我混入皇宮做舞姬前,炎唯一對我所說的。

    但這些,王永遠不懂。

    他需要的,是任何人無條件地服從。

    所以他說,碧姬,寡人要你在這金籠裡跳一輩子舞,老死在寡人眼前……

    我不信。

    三天一過,若我沒能趕回明月樓覆命。炎一定會在漆黑的夜幕下穿梭而來,救我逃離牢籠。

    我剩下的,只是等待。

    王卻不以為然。面若冰霜的坐在大殿的寂靜之上,要我不停地揮袖旋舞。舞盡世間芳華。

    我不明白,這名高高在上,手握天下的男子,為何總是空洞著雙眸,收斂起笑容,獨自一人徘徊於莫大的皇宮。

    也許,王和平凡人一樣,在等待某個人。就像我在等待炎那樣,渾身上下都充斥著希望和無望。

    就在,風雨婆娑的第三夜。閃電刷白了視野裡的每一個角落。

    王帶著數十名錦衣衛,將一具餘溫殘存的屍體拋到我眼前。頃刻間,世界一片漆黑。我伸出雙手,穿過金籠摸索著屍體。

    是個女子,一隻手臂上帶著色澤剔透的琉璃鐲。

    這鐲子讓我知道,即便她化成灰我也認得。

    她是墨璃!

    我很失望。炎已知墨璃不如我,為何還要她來白白送死。更何況,他曾說他一定會來救我,如今卻遲遲不來。

    王似乎洞悉了什麼,突然說,她可是你的同黨?

    我謹慎地收回手說,我不認識她。

    但她右手的掌心,和你的一樣,都烙有一枚彎彎的明月。王依舊面無表情,言詞涼薄。

    我無言以對。身為明月樓的女子,手心不僅刻有彎月,還擁有一顆比劍還鋒利的心。所以墨璃寧願咬舌自盡,也不會讓敵人有一絲得逞。

    我望著墨璃的屍體。

    閃電明明滅滅之中,鮮紅的血漫過她倔強的唇,浸濕了她慘白的臉。似一朵散發著詭異氣息的罌粟花。

    大殿,黑了又白白了又黑。潮濕的風翻捲著每一根髮梢。

    王走了,帶著他鷹一般犀利的軍隊,拖走了墨璃。留下一道蜿蜒的血跡。

    我無望地跪在金籠裡。炎不會來了。我的結局將和墨璃一樣,死在王神聖的尊嚴下。

    可是我錯了。

    今晚,來的人不止墨璃一個。

    那道纖細的黑影,還藏在牡丹雍容的屏風後。氣若游絲,透明的與黑夜融為一體。若不是墨璃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將手指向我身後。我可能永遠都不會知道,那個整日抱病臥床的白璃如此陰冷狡猾。

    風雨呼嘯著寂靜的大殿。

    我說,你姐姐墨璃死了,你躲在後面,為什麼不救她?

    因為。我不想救。

    我不敢回頭。白璃的劍尖已經穿過堅固的金籠抵在我脖間,傳來一陣徹骨的寒涼。她的劍,寒冷過明月樓裡任何一柄。想必一旦脫鞘,勢必見血。

    是炎要你來的嗎?

    不是。

    那是誰給你地命令?

    沒有人給我命令。我不僅騙了我姐姐墨璃,還騙了炎。只要你們一死,能跟炎如影隨形的人就是我。白璃迷離著雙目。她的劍透過我脆弱的肌膚,刺進了血肉。

    血絲滴成了淚。

    她說,那天你和墨璃在密室的時候,我沒有病,我只是在裝病。我每天不斷的給自己要喝的茶水裡,滴入微量的鴆毒。讓自己活的像一具屍體,躺在床上等待炎給予地關心。

    原來明月樓的女子,有許多跟我一樣,默默的愛慕著眼神冷漠,背影孤獨的男子——炎。

    接著,白璃繼續道,炎不會來救你了。他昨晚和墨璃起了爭執。我躺在那裡清楚的聽到他說這次行動必敗無疑。因為是「她」故意要你去送死,任何人都不能違抗。所以炎選著了她,放棄了你。墨璃覺得你不該就這麼死去,所以孤身一人前來救你。她在臨走前,*著我漸漸泛紅的臉說她不想某天像你一樣,被炎決絕的拋棄,還不如賭上一賭,至少活來後還可以隨你離開明月樓……

    聽完白璃的話。

    我的雙眼溢滿了濕潤的水,亦感覺不到脖子間的疼痛。既然炎選擇了他的她,不來了。我的苟活,就毫無意義。

    十年前,炎賜我一命。十年後,炎斷我一命。很公平。

    我說,白璃你動手吧。

    於是,劍尖迅速地朝深處刺去。

    在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人曾在我的生命裡留下痕跡,或淺薄或深刻,都比不上炎對我地微笑。讓我連死的時候,也無法忘懷。

    但,世事總是迂迴曲折。

    三日後。

    我甦醒了過來。發現自己並沒有死,我很痛苦。我仇恨的望向,那名救了我的男人,王。他雙目深邃地坐在我身旁,安靜地像一場黑夜。

    王說,這麼堅韌的金籠都沒有關住你求死的心,是不是你等待的人他放棄了你?

    與你無關!

    別以為寡人不知道,那個藏在屏風後的女子對你講述了一個無情的真相。寡人放過她,原以為她會救你。沒想到她是來殺情敵的。

    既然你已經知道。卻為何要救我?

    因為你總是讓寡人,想起一位,故人。

    後來。

    王派人撤走了碩大的金籠。要還我自由。

    初晨的陽光,稀薄地灑在王神聖的肩上,像一株扎根在山巔上永生不敗的青松。

    他說,碧姬,你可以走了,寡人不再需要你的舞。

    我站在王的身後,彷彿看見了炎。背影都是那麼孤獨而滄桑。我不明白,為什麼王要在他轉身的一霎那,眼角流露出一絲柔軟的哀傷。

    他在哀傷什麼?

    如果我沒有捕捉到,他的哀傷。我或許會在他說不需要我的時候,就迅捷的消失在皇宮的盡頭。

    可是。我卻情不自禁地,選擇了留下。

    我說,既然你救我一命,那我將永遠跟隨著你。

    於是,我成了捨樂王的新寵。朝歌晚舞,不是妃子勝似妃子。

    一個月後,桃花壓滿了枝頭。風一吹,便漫天絢爛。

    我從未見過,如此盛大的花海,純白的花瓣就像一場鋪天蓋地的雪,落在發間,落在鼻尖。

    王玉樹臨風地站在遍地桃花之上,吹著蕭。纖細有力的十指在蕭洞上跳躍著,將繽紛的世界吹成了湖面上的漣漪。

    我望著王,王望著我。

    我輕盈的舞步,被王的款款深情震撼出一絲顫抖。

    昨夜,大殿內燈火輝煌,歌舞如雲。我不僅沒有獻舞,反而匍匐在王的身旁,頭輕輕地枕在他的雙膝。任由他寬闊的掌心*著我每一寸髮絲。

    我神情不屑地看著龍椅下,那些進諫良言的忠臣說,王你醉了,不然你也不會這麼閉目塞聽。你身邊的女人來歷不明,是個妖女,來迷惑你的心智,擾亂朝綱。

    這些鋒利的話,從我出現在王的身邊後,便*不息。

    王有些憔悴,無奈的歎息,說,擁有天下又如何,寡人這些年來都只想見一個人。

    那個人,一定是個女人。

    天下唯有愛的力量,能讓一隻咆哮的猛虎,甘願入籠。

    所以皇宮成了,王的牢籠。

    王不顧大臣的苦苦哀求。低頭給我講了一段故事——十年前,捨樂國的太子隨父出征,沿途的子民無不飢腸轆轆。於是太子憐憫的將鑲有翡翠的*,取下送給了和他年齡相仿的女孩子。那個女孩子擁有著一雙明亮的眼睛,和無邪的笑容……

    簫未停,舞卻不知如何繼續。

    我轉身,拋下王譴眷的目光,望向遠方。

    為什麼我不記得身上的*從何而來,為什麼炎要給我起名叫凝碧,為什麼我的記憶裡會有許多空白。甚至連自己的生身父母長什麼摸樣都想不起來。

    我是誰?

    我應該離開皇宮,找炎問個清楚,為什麼我的記憶僅僅只有這十年的光陰。

    於是,我停歇下舞姿。兀自朝高聳的宮門走去。

    很多困惑的迷霧,突如其來。

    王不知所措,扔下玉簫,問我要去哪裡,還回不回來。而我卻什麼也不想聽,不想看。推開他阻難的雙臂,不顧一切的走著。

    我以為,只要自己走出那道宮門,便可回到炎的身邊。

    可是,我錯了。策馬而來的錦衣衛,不僅攔下了我,還朝他們敬愛的王,下馬跪地。

    錦衣衛來報:剛不久在瓊華殿抓獲了一名刺客,是名男子。

    是炎,他一定是來救我了。

    於是,我奮不顧身地撞翻周圍的錦衣衛,朝瓊華殿跑去。拋下失落的王。撲向遍體鱗傷的炎,慢慢*著他那依舊滄桑不服輸的臉。

    淚水滾落。我說,炎我到底是誰,為什麼我連自己的家鄉都不記得?

    因為在我把你撿回來那天,遞給你吃的饅頭裡放了忘憂蠱。她說過,任何一個*明月樓的人都要是一張白紙,只有白紙才最易被*控。

    你口中的她究竟是誰?

    是墨璃。她知道白璃會為了愛而恨她入骨,所以她給白璃製造了機會,她派人喬裝儀容成她的摸樣,引誘白璃去送死。

    那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真相?

    因為明月樓眾多殺手當中,只有你信任我,這是我欠你的。炎笑了。

    但我卻不知該笑,還是該哭。

    真相往往很殘忍,讓人不願意去接受。我和炎再也回不到從前。從前他像父親般告訴我如何去微笑,如何去生存。現在我才明白,炎也只不過是墨璃身邊最盡責的工具,他的一言一句毫無溫度。是我太一廂情願,錯把炎的職責當做關心。

    彼時。萬籟俱靜。

    王駐足在百里之外,用一雙擒有溫柔的眼睛,在召喚我地歸來。我顫抖著,收回指尖上的不捨。希望我的妥協,能讓王放炎一條生路。

    我緩緩,朝王的懷抱走去。

    突然聽見,錦衣衛嘹亮的聲音劃破了天空——放箭!

    最後,所有的箭都刺入了我的血肉,鮮血然紅了腳下的大地。我倒在炎的懷裡,什麼也說不出來。

    我握著*上濺了血的翡翠,望著王失了魂的臉。露出十年前那般無邪的笑容,不含任何殺意。其實,我想告訴王,我就是他故事中的女孩。

    只是宿命,讓我的記憶來遲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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