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世重生之吳三桂傳奇 正文 第76-80章
    第七十六章空城綏中

    這些步兵硬著頭皮將攻城梯平放在護城河上,小心的踏過護城河,卻一直不見城上有遼東軍來攻。之後他們將攻城梯搭到了城牆之下,也未見到一個遼東兵出來。心驚膽戰的明軍士卒小心冀冀的爬上攻城梯,很快便上到城牆之上,看著城內排列有序的大小房舍,一條條筆直的街路,可偏偏沒有一點聲音,城中不但沒有遼東軍,就連一名普通百姓也沒有。站在城牆上的明軍仿若夢中。

    綏中城竟是一座空城!

    曹變蛟得知此信大喜,來報孫傳庭。孫傳庭聽到此信卻是面色不善,曹變蛟不知其因,問道「大人,咱們不費一兵一卒便得了綏中這座在堅城,想來必是遼東軍怕了咱們,匆忙逃命。大人為何不喜反而憂心重重?」

    「喜從何來?你以為吳三桂與關內亂匪一般常常不知其所為?你也不想想他吳三桂用三年時間,發展遼東,憑遼東四州之地十萬甲士,僅用一月便平了縱橫關外幾十載的後金,又豈是易與之輩?他此舉必有深意。何況你看城中可有絲毫狼籍?」

    「不曾,據手下來報,城中路上幹幹淨,各百姓家中除一些不能帶走的重物外,家什一件不剩,就是剩下的東西,也是擺放整齊,不見絲毫慌亂。」「這便是了,遼東軍是有意為之,放棄此城。唉!吳三桂連如此堅城都能說棄便棄,必有更厲害的招術等著咱們,萬萬不可有絲毫大意。令全軍城外駐守,等楊大人到來再作定奪!」

    曹變蛟表面上點頭稱是,可心中還是有此不以為然。很快中軍楊嗣昌、盧象升也抵達綏中城下,孫傳庭將城中情況一一稟明。並將自己想法也說了出來。楊嗣昌和盧象升對視一眼,對孫傳庭所言深以為是,不過城中即無一人,大軍總不能被一座空城所嚇倒,楊嗣昌命孫傳庭率三萬先鋒先進入城,打點一切。以防遼東軍留有死士,行刺軍中將領。很快孫傳庭來報,城中確是空無一人,就連一隻雞狗都不見,看來遼東軍確是真的放棄了綏中。站在城下的楊嗣昌問盧象升道「依盧大人之見,此城若有三五萬守軍,大人若想攻下此城需時幾日,損失如何?」盧象升沉思片刻,道「城中若有三五萬守軍。僅憑我中軍十萬將士若想攻下此城怕是難了。若是全軍三十萬大軍同時攻城,至少需五日左右,損失必倍於守城軍隊。」

    就在這時,先鋒軍有人來報。在城守府正堂桌案上發現書信一封,上書「楊嗣昌大人親啟」。說完遞過書信。

    楊嗣昌親開信件,書信不長,僅幾句話而已。「得知楊大人率軍遠道而來,無禮以贈。現將綏中借與大人暫歇,望大人笑納!只望大人體恤下情,以保綏中原貌,等來日城中百姓重返綏中,當有安居之所,末將感激不盡!」楊嗣昌看罷將書信遞與盧象升,盧象升幾眼掃過,歎道「好個吳三桂,好大的氣魄,好狂的口氣!如此堅城說送便送了,他難道就沒想過這綏中一旦到了咱們手中,他還有機會重回綏中嗎?不論將來戰況如何,這綏中我是要定了!」

    楊嗣昌聽後苦笑道「盧大人,這綏中城是送給咱們了,可你真敢率軍死守此城嗎?」「我……」盧象升剛想說我怎麼不敢!可仔細一想,便明白了其中奧妙。這綏中城是遼東軍一手修建的,誰知他們修城是到底留沒留有通往城外地暗道。若是在自己守城時,突然從城中殺出一隻遼東精銳,自己恐怕哭都找不著調。「唉,這吳三桂確非常人可比,事事早料先機。在這信中說得明白,綏中借與咱們暫歇,咱們就是暫歇恐怕也得有些膽量才行。」

    「我就不信了,咱們十餘萬大軍守在城中,他還敢來攻城不成?傳令下去,今夜全軍進城休息,警哨雙倍!」盧象升從軍幾十年,還真從未受如此冤氣,被楊嗣昌一激,更是非綏中不駐了。而遼東軍早在明軍先鋒未出京城時,便已得到線報,朱由檢竟舉大明北部半壁江山之全部兵力出關,幾員大明知名將領盡在其中,看來朱由檢這是破釜沉舟了。不過明軍要出關平遼早已不是什麼新聞,在大明境內已是盡人皆知,吳三桂也早有安排,利用大明調軍的這一月時間,對遼東軍政也進行了一系列部署。遼東在原來五團的基礎上新成立了騎兵三團和步兵四團、五團,騎兵三團團長由祖澤遠擔任,副團長為多爾袞和在與後金大戰中表現出色的原步兵三團騎兵營營長許立擔任。步兵四團團長為原二團副團長王順,副團長為阿敏和祖大壽之弟祖大弼。步兵五團團長為原一團副團長吳安,副團長為原後金鑲黃漢旗旗主黃勝和原步兵一團三營營長李國保。此時遼東正規軍已有騎兵三團六萬餘人,步兵六團近十三萬人,近二十萬大軍,其餘各城警察部隊共有五營兩萬餘人,民兵更是多達四十萬之多,足以與明軍相抗,甚至還佔有優勢。

    遼東四州中綏中距山海關不過一百二十餘里,明軍若是加緊行軍,用不上一日的功夫便可抵達綏中城下,軍馬往來,糧草供養十分方便。就算自己能在綏中大勝明軍,因距山海關太近,明軍敗軍只需一日功夫便可撤回山海關,兩地之間又多是平地,少有山脈,不足以設伏阻擊。吳三桂深知存地失人,人地兩失的道理,既然綏中不足以安守,便乾脆放棄綏中,免得城中百姓無辜傷亡。而且將綏中百姓全部東遷,過錦州、義州,直接安排到剛剛佔領地後金國都盛京當中。臨海的冰凌學院也全部遷走,決不給明軍留下一針一線,一粒糧食。只是綏中百姓對此頗有意見,但他們的不滿決非是捨不得家園,不信任遼東軍。這些年來,在吳三桂的領導下,遼東百姓終於過上了衣食無憂的幸福生活,人人都以吳三桂為萬家生佛,在遼東百姓中十有八九家中供著吳三桂的畫像,日日上香禱告,對吳三桂的命令無人不服。而且吳三桂還給這些遷居的百姓每戶白銀五兩,並在盛京周圍為他們劃出田地,建好了房舍,甚至許諾,等將來大戰結束,若是想重回綏中的,由他親自派人幫他們重整家園。

    綏中百姓不滿的是在此大戰即將打響之際,自己卻成了累贅,特別是城中近十萬民兵,幾次上書請願,要求守衛家園,就算不能守在綏中,也要求進駐寧遠或是義州、錦州,他們也要為遼東獻上自己的一份力量。經不住十萬民兵和幾十萬百姓的苦苦哀求,吳三桂只好從綏中十萬民兵中挑選五萬精壯,進駐寧遠,協同守城。同時吳三桂命步兵一團、二團、三團進駐寧遠,與城中十五萬民兵共同守城。騎兵一團、步兵四團進駐義州,騎兵二團、步兵五團進駐錦州,騎兵三團則一路北上,阻擊朝鮮援軍,並負責監視南蒙林丹汗,守衛勝利果實。當得知明軍已進駐綏中城時,吳三桂連夜召集部下,大堂議事,商量退敵之法。

    很快除騎兵三團外,其餘兩支騎兵團、五支步兵團正副團長,遼東各部部長及寧遠縣長在內的眾將聚集一堂。大戰在即,眾人無暇閒話,吳三桂高座堂上看著下面眾將,道「澤遠!」「未將在!」祖澤遠為寧遠縣長,負責城中守城準備事宜。吳三桂當然要先問他。「城中普通百姓可已安全撤離?」

    「全城五十一萬百姓,除十萬民兵外,已全部撤離,目前全城共有民兵十五萬,隨時願為守護寧遠而戰!」「好,祖大任!」祖大任主管軍事後勤。此時大戰即將打響,而遼東軍最大的優勢便是長槍、手雷、火炮,這些彈藥若不準備充分,最後遼東軍難道要用長槍當燒火棍使不成。「末將在!」

    「城中糧草可齊全?守城所需軍械可已發到各軍手中?」「城中糧草足夠城中大軍三月軍用,槍械、彈藥也早已發放完畢,軍械所新研製的火炮已擺在四面城牆,每面城牆五十門,只要明軍敢來,保他有來無回。」

    三桂點點頭。道「明軍此次來攻我遼東。據內線回報,朱由檢嚴令大軍務必穩紮穩打,不得分兵,所以我才敢下令放棄綏中。回軍寧遠,只要寧遠不失,他們斷不敢繞過寧遠攻打錦、義二縣。不過如此以來寧遠則將面臨明軍三十萬大軍的輪翻攻擊,戰況必然慘烈,我將親自坐鎮寧遠。看眾將英勇殺敵,望眾將不負遼東幾百萬百姓所托,務必要使明軍折馬於寧遠城下!」堂中眾人齊聲答道「願與明軍決一死戰!」

    「好!」隨後吳三桂又詳細問詢了義、錦兩州佈防情況,對守城的一些細節問題不厭其煩的反覆叮囑。眾人一直商議到深夜,方才散會。許有利、吳宇、阿桑族長、吳初及步兵四團、五團正副團長不敢耽擱,又連夜出了寧遠,回到錦、義二州,以防明軍突襲。

    吳三桂回到後堂,碧艷早已備好宵夜等候多時。三桂開了一夜地會,早覺腹中飢餓,接過蓮子粥,喝了一口,只覺冷熱適中,味道鮮美,抬頭看了碧艷一眼,輕道「明軍三十萬大軍兵臨城下,寧遠必將經歷一場前所未有的苦戰,兩軍交戰刀箭無眼,明曰一早你便收拾行囊去義州吧!也免得我心中掛念。」可直到三桂快要將粥喝了,也不見碧艷回話,抬頭一看,才發現碧艷雙眼通紅,淚水欲滴,忙放下粥碗,上前抱過碧艷,道「艷兒,這是怎麼了?為何如此傷心?」

    碧艷反身抱住三桂,在三桂耳邊輕述道「都道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臨各分飛!難道夫君以為我也是這等無情無義之人嗎?你將我趕到義州,免了牽掛,可我在義州又如何安心?再說來寧遠時,兩位妹妹若非要照顧孩兒,恐怕也跟來了。姓們將你交給我,若我隻身回義州,兩位妹妹又如何放心得下!若夫君在寧遠有了什麼意外,我們又如何活得下去?」說到此處,碧艷已是淚水漣漣。吳三桂只好認錯道「好了,艷兒,是我錯了,只顧得自己安心,卻忽略了你們的感受,即是如此,你便留在寧遠好了,想來他明軍三十萬大軍不過如土雞瓦狗一般,如何能攻得下我寧遠堅城!」轉眼又過了三日,七月二日上午,孫傳庭率三萬先鋒已抵達寧遠城外十里的地方。雖說明軍自出關以來,一路平安,還未碰到一名遼東軍,可孫傳庭還是不敢大意,安好營寨,命曹變蛟率本部六千人馬迫近寧遠城,查看動靜。曹變蛟因上次率軍登上空無一人的綏中城,受到了嘉獎,得到賞銀五百兩,此次一聽又是探路的命令,二話沒說,率軍直奔寧遠而來,以為還能撿到便宜。可沒想到曹變蛟到達寧遠城西城門時,看到地卻是與綏中截然相反的景象。這寧遠城竟比綏中城還要大上幾分,僅是西城城牆便長達十五里,高有二十米,城門外設有甕城,十米寬的護城河河水湍急,城上旌旗密佈,人頭攢動。

    就在曹變蛟打量著寧遠城時,城上守卒也已發現了曹變蛟的大軍,忙報與吳三桂。吳三桂一聽來敵僅有幾千之數,暗叫來得正好,此次交戰,正缺少祭旗之人,便借爾等人頭一用。遂命步兵一團、二團騎兵營共計六千鐵騎做好好準備,務必要一擊得手。而此時寧遠城下的曹變蛟還不知大禍即將臨頭,這些年他奉命在陝西境內剿匪,那些亂匪賊兵見到官軍只知逃命,從未有人敢主動撩其虎鬚,加上遼東軍幾日前放棄了綏中,更讓曹變蛟錯估了形勢,以為遼東軍不過如此,所以他根本沒想過遼東軍會把自己當做一塊肥肉,想要一口吞下去。在寧遠西城門下停滯片刻後,曹變蛟令步兵在城下三里處原地待命,他自己卻率三千稽騎打馬飛奔,繞城而去。既奉命查看敵情,若是連寧遠城到底多大都不知道,豈不讓人恥笑。因是與明軍首戰,吳三桂也是相當重視,親自上了西城牆,看到曹變蛟捨了步兵,只率騎兵繞城查看情況,吳三桂忍不住對一邊祖大壽、何可剛及吳三輔冷笑道「這明軍還真未把咱們當回事兒,竟只留三千步兵在此。祖大壽、何可剛、吳三輔!」原本以為一團、二團騎兵足以全殲城下明軍,可見其分兵,只好叫上吳三輔,可真畏是殺雞用了牛刀。

    「末將在!」三人齊聲應道。「一團、二團所屬騎兵營分從東門、北門出城,攔截明軍騎兵,三團所屬騎兵營由西門出城,半個時辰內剿滅城下這三千明軍步兵!隨後原地設防,阻止明軍騎兵潰逃!」

    「末將遵令!」祖大壽和何可剛命身邊親衛下去傳令。吳三輔卻是親自跑下城牆,看來他是要親率騎兵營出戰。吳三桂也未阻攔,他知道若不讓三輔出了心中這口惡氣,他是不會消停的。而且三團的騎兵營營長許立已調任騎兵團三團任副團長,現在騎兵營還缺少一名主將,三輔也正好親自率軍出戰。吳三輔自兩月前慘勝後金,這些日子真可畏食不能安。睡不能眠,那些慘死的將士彷彿時時出現在自己眼前。痛定思痛,為了增強第三團戰鬥力,提高軍卒在戰場上的保命水平,吳三輔對手下軍卒訓練更加凶狠,不過吳三輔自己也是身先士卒。要求軍卒達到地訓練目標,他自己總是以身作則,第一個完成。所以步兵第三團訓練雖苦,卻無一人退卻。僅兩月時間,第三團整個變了個樣子,人人眼中凶光畢露,就連祖大壽和何可剛也常歎後生可畏,對吳三輔提出的演習方案百般推拖,不想往槍口上撞。活該今日城下這三千明軍倒霉。碰到了吳三輔這個煞星。片刻功夫。西城門前高懸的吊橋被放下,三道城門同時被打開,吳三輔手執戰刀,一馬當先。衝出城門。後面三千騎兵如狼似虎,緊隨其後。

    正坐在城前三里處休息地三千明軍步兵,一見寧遠城門突然打開,隨後衝出幾千騎兵,被嚇了一跳。總兵曹大人又不在此處,眾人彷彿沒了主心骨一般,不知所措,只是卻沒有一個敢逃跑。在商洛山那次大敗之後,曹變蛟一狠心,連斬手下百餘軍官士卒,並嚴令眾人,日後作戰,若是再敢無令而退,定斬不赦。好在留守的副將還算有幾分膽色,大叫道「列圓陣!刀盾手在前,弓箭手居中,準備迎敵!」壓著心中一般邪火的吳三輔等人根本未將這些明軍放在眼中,在他們眼中,這隊明軍不過是待宰羔羊一般。大軍衝到距明軍陣營五百米處時,吳三輔大叫一聲「分!」只見三千騎兵依次分為左右兩隊,向明軍包圍過去。而三千明軍雖眼見被遼東軍包圍,卻不敢輕舉妄動,他們也知道,此刻就算想逃,兩條腿也跑不過四條腿,只能枉送性命,還不如結陣自保,興許還有一線生機。待包圍圈形成,吳三輔令身邊親衛揮動令旗,全軍向前壓上,同時命一連、二連一會兒從左右向敵軍穿插,三連、四連、五連負責掩護。三千戰馬相距五米左右,隨著戰鼓聲踏著同一鼓點,步步向前緊逼,四周的空氣彷彿凝結了一般。巨大的壓力使被圍的這些明軍心驚膽寒,手心冒汗,為首地副將頭上冷汗直流。未待遼東鐵騎迫近到百米範圍,內圈的一名弓箭手因手心汗水過多,手一滑,利箭帶著一陣尖嘯劃破長空,直射向四周的遼東軍。

    被困明軍早就承受不住這巨大的壓力,見有人開弓射箭,也不管上面有沒有下令,全都將手中長箭射了出去,隨著長箭出手,眾人憋了半天的這口氣也鬆了下來。只是雙方相距百米,而這些明軍又非訓練有素的精兵,更非百射百中的神箭手,長箭歪歪斜斜的飛到遼東軍眼前時,根本沒有任何殺傷力,被遼東軍一刀劈飛。吳三輔見明軍士氣已洩,隨即命司號兵吹響了進攻的號角,三千鐵騎如潮水般湧向明軍。一連、二連各自集中了全連五百餘人,彷彿兩隻利刃直刺向明軍。一路上手雷開路,戰刀狂劈,只殺得眼前明軍哭爹喊娘,無人敢撩其鋒銳,紛紛避讓。兩連騎兵在明軍中央會合後,隨即以排為單位,向四方殺去。明軍中央地都是弓箭手,那裡是遼東鐵騎地敵手,被遼東軍從中央開花,外面又有三連騎兵配合著步步緊逼,根本組織不起有效抵抗。一連、二連在明軍陣中如履無人之地,那裡有反抗,那裡便會召來如雨般的手雷。只兩刻鐘而已,三千明軍便損失上千人,其餘倖存的明軍也早已乖乖的放下手中兵器,跪地乞降。而遼東軍損失只是微乎其微,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站在城上看著這一切地吳三桂對身邊祖大壽、何可剛等人大笑道「三輔雖經磨難,但終已成材。已知兩軍交戰士氣為先,製造出其不可戰勝的氣勢,令明軍舉止失措,避免了箭雨的襲擊,減少了部下傷亡。再加以時日,三輔必可獨當一面,成為我遼東將帥之材。」

    第七十七章首戰告捷

    祖大壽、何可剛看著城下正打掃戰場的吳三輔,含笑點頭。回想自己像吳三輔這般大時,還不知那裡鬼混呢,而吳三輔卻已是一團之長,手下統領著幾萬將士。至於吳三桂,他們根本就不曾去想,若是硬要與這個怪胎相比,自己還不如趁早自盡,等來世投個好胎,也許還能與其一較高下。

    吳三輔在城外簡單的打掃了戰場,將俘虜的兩千餘人押入城中,等候發落。他自己又率三千騎軍原地待命,準備阻擊即將逃竄至此的大明騎軍。僅過了片刻功夫,只見城上令旗揮舞,告訴吳三輔,明軍敗兵即將至此,令其做好準備。吳三輔大叫一聲「上馬!」剛才剿殺三千明軍步兵根本就是小菜一碟,尚未殺得過癮,希望一團、二團的弟兄能給自己多留幾個,可千萬別都殺光了。不過眼前的明軍還是讓吳三輔失望了。只見剛才甲胃鮮明,氣勢洶洶的三千明軍稽騎,此時竟只剩幾百人,個個丟盔解甲,好不狼狽,而其身後不到五百米處,尚跟著幾千遼東鐵騎,自己若是再不上去,恐怕連最後一口湯也喝不著了。

    三輔揮舞著手中戰刀,大喝道「衝鋒!千萬不可逃了一個明軍!

    掃遍天下,唯我暴熊!「

    「唯我暴熊!唯我暴熊!」三千人齊聲附和著,打馬衝向了潰敗的這支明軍。敗軍中的曹變蛟怎麼也沒想到遼東軍戰力竟如此之強。自己本想在城外打探一番便回軍稟明情況。可怎料,自己率三千騎兵剛剛行到寧遠城東門處,竟發現這裡已有三千遼東軍等候多時,戰旗上一隻猛虎,正虎視單單。本以為身邊這三千精騎是自己一手訓練出來的,足以將眼前這支遼東軍擊潰,可雙方交戰。才發現,不堪一擊的竟是自己。雙方未等短兵相接,便被一片手雷炸得死傷慘重,等兩軍衝到一起時,僅是一個照面,竟又倒下三百餘人。這還不到一刻鐘的功夫,三千精騎已損失三分之一,這仗還能打下去嗎?曹變蛟總算頭腦清醒,不敢再與遼東軍硬拚,掉頭就跑,三千遼東鐵騎緊追不捨。等曹變蛟剛跑到北城門處時,這裡竟突然又冒出三千遼東鐵騎,打著一隻戰獅旗號。一番交戰,再次折損了一千餘人。曹變蛟才僥倖逃脫。可身邊軍卒也只剩下三五百人而已。本想匯合了西城下的三千步卒,令其掩護自己撤退,可那曾想,未到西城門下。便看到原本駐紮三千步卒地地方,竟有一支鐵騎在等著自己,僅看地下的血跡和一個個彈坑,便可知那三千步卒已是凶多吉少。未等曹變蛟想出對策,對面這支遼東軍已高喊著「唯我暴熊」的口號衝殺上來。

    事已至此。曹變蛟也是無計可施,只有決一死戰。四頭對僅剩的這幾百明軍喝道「狹路相逢,勇者勝!只要衝破遼東軍最後一道封鎖,咱們便可安全返大營。你們都是我大明最英勇的將士,今曰便讓這幫遼東狗賊見識見識咱們大明英雄的本色!隨我衝啊!」幾百明軍也知今日若不拚命,怕是再無生理,決難逃出遼東軍包圍。當下也是個個緊握戰刀,跟在曹變蛟身後,向遼東軍撲殺過來。吳三輔眼看這幾百拚死明軍,卻是毫不緊張,喝道「好,即然你們不知死活,爺爺就讓你見識見識我遼東鐵騎地厲害!若是用了手雷也顯不出咱們的本事,全體都有,取刀,迎敵!殺無赦!」

    「殺!殺!殺!」三千遼東鐵騎齊聲喝道,聲音直衝雲霄。很快兩軍便已衝殺到一起,此時真可謂人人拚命,刀刀相拼。曹變蛟雖是明軍有數將領之一,確有些本事,在以往的大戰中,少有敗績。可那是在對農民軍,如今與遼東鐵騎硬拚,那裡還是敵手。幾百明軍很快便被淹沒在遼東軍中,在遼東軍訓練有素、配合默契的戰陣中,毫無還手之力。只有曹變蛟率領著身邊十幾名親兵還在勉強硬撐,不過敗亡也只是早晚的事而已。

    這時步兵一團、二團的騎兵營也已趕了過來,吳三輔好不容易有機會發洩一下心中怒火,而僅剩這百餘明軍也已在自己大軍包圍之中,當然不想再讓他們來分杯羹,當下手中戰刀又加了幾分力氣,將身前一名明軍一刀斬落馬下,大喝道「投降不殺!」被圍的百餘明軍眼看已是沒有絲毫取勝的機會,大部分都放下手中戰刀,跪地乞降,只有曹變蛟卻是心有不甘。本想充當先鋒,再取戰功,也好將功贖罪,沒想到今日卻連小命也葬送於此,恨恨的道「你們遼東軍以人多欺負人少,不是英雄所為,你要是個爺們,就跟老子單對單,若是敗了,老子沒有二話,立即投降。」

    吳三輔聞言,哈哈大笑,道「好,好,好,沒想到明軍竟也有你這等人物,爺爺便答應你,你若是能勝過爺爺手中這把戰刀,爺爺便豁上被大哥責罵,放你一次又如何!所有人停止攻擊,退後二十步,待我與那斯決戰一場!」兩軍聞言同時罷戰,遼東軍依言退後二十步,不過卻是戰刀平舉,雙目緊盯著被圍在中央地這十幾名明軍。明軍其餘人也退後幾步,為二人留出空地。二人打馬來到中央空地,不再答話,靜靜地看著對方。曹變蛟本以為吳三輔不過是十幾歲少年,耐性有限,又是戰據全場主動,必然心高氣傲,沉不住氣,到時一定會露出破綻。可沒想到這吳三輔年紀雖輕,卻是沉穩之極,一雙虎目半睜半閉,讓人不知其心中想法,手中戰刀斜指地面,反射著陽光,更顯得雪亮異常,剛才自己親眼見其連斬自己幾員部下,刀上卻一絲血跡不見,確是一把好刀。曹變蛟那裡知道,吳三輔今日能如此沉穩卻是用部下性命換回的血的教訓。吳三輔、曹變蛟僵持了近一刻鐘,最後沉不住氣的竟是曹變蛟,他本就被遼東軍所困,生死全在人家一念之間,就算自己真能戰勝對面遼東小將,也不見得他們就能饒過自己。曹變蛟從軍十幾載,今日卻第一次感到死,亡竟離自己如此之近,這種死亡的壓力讓其有些快要瘋狂。不是在沉默中滅亡,就是在沉默中暴發!而曹變蛟終於選擇了暴發。只見他雙目圓睜,手中戰刀緊握,雙腳狠狠一夾跨下戰馬,戰馬跟隨其多年,當然知其心意,「灰兒!」的嘶叫了一聲,四蹄狂奔,向吳三輔衝了過來。

    吳三輔就在曹變蛟啟動的一刻,半睜半閉的雙眼猛的一下子張開,彷彿夜空中兩點星光一般,直視對手。隨後輕踢馬蹬,啟動戰馬,迎向曹變蛟。兩人戰馬越來越快,雙方本來相距不過三十米左右,短短片刻便已撞在一起,只見一陣刀光閃耀,兩馬便已錯開,巨大的衝力使兩匹戰馬衝出十餘米才停了下來,兩人一勒馬韁,同時掉轉馬頭,再次對望,卻無人開口。此時曹變蛟頭上頭盔也已不見蹤影,仔細一看才發現,正落在剛才兩人錯馬而過的地上。而吳三輔卻是右臂負傷,鮮血已浸透了其衣袖,戰刀也已交到左手,應該是無力再戰。就在所有人都以為是曹變蛟獲勝,僅剩的十幾名明軍剛想出聲相賀時,不想「匡當」一聲,曹變蛟突然將手中戰刀擲於地上,翻鞍下馬,走到吳三輔馬前,「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道「多謝將軍不殺之恩。我曹變蛟無以為報,日後願為將軍牽馬縋蹬,死而後以。」

    原來就在剛才二人兩馬相錯之際,曹變蛟率先發起進攻,用盡全身力氣,一刀橫斬向吳三輔胸腹。本來曹變蛟是想迫其硬接此著,以探虛實。而且在曹顯蛟看來,眼前之人不過十幾歲,就算再怎麼苦練,難道還能比自己力氣更大?若是能一刀將其斬落馬下,才能在遼東軍面前立威,也更顯自己本事。那曾想曹變蛟一刀斬來,吳三輔卻不是接不架,硬是在馬上來了個鐵板橋。整個人後仰。上身已貼在馬鞍之上,讓曹變蛟的一刀落了空。而他手中戰刀卻沒閒著,斜刺向曹變蛟面門。

    曹變蛟因為力氣使得太足,雖中途變招。一刀斬向吳三輔手臂,卻終是慢了一步,只能眼見那雪亮的戰刀直刺向自己,在這一刻,曹變蛟已是認為自己必死無疑。可沒想到吳三輔卻在即將刺到曹變蛟的一刻。戰刀一抖,刀尖險之又險的從曹變蛟面門劃過,正挑在他的頭盔上,將其頭盔挑落地下。而曹變蛟中途變招,雖慢了一步,卻還是劃在了吳三輔地右臂上。曹變蛟心裡明白,這決非對手失誤,而且就算失誤,在當時的情況下,那一刀刺中自己面部可是要比挑落自己頭盔容易得多。面對如此人物,曹變蛟是無論如何也再生不起為敵之心,只希望能在今後的日子裡隨其鞍前馬後,以報其大恩。見曹變蛟跪地乞降,吳三輔忙跳下戰馬,將戰刀插入地上,一隻左手扶起曹變蛟,道「將軍快快請起,只要將軍願入我遼東軍,咱們便是戰友,便是兄弟,何必如此客氣。」城上吳三桂及祖大壽、何可剛等人雖順距離稍遠,不知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不過結果卻是讓眾人欣喜,三桂笑道「沒想到這個三輔竟也學會了以德服人了!」說到此處,三桂好像想起什麼,又是一陣哈哈大笑,只笑得祖大壽、何可剛不明其理,暗道這有什麼好笑的,以德服人不正是咱們所追求的嗎?而此時在寧遠城外十里處,已安好營寨的孫傳庭接到快報,楊嗣昌及盧象升大軍已到營外五里。孫傳庭不敢怠慢,率眾親出大營迎接兩位大人。半個時辰後,楊、盧二人趕到營前,緊隨其後地是萬餘精騎。

    在其身後卻是十萬大軍,只見滿山遍野的各色旗幟,密密麻麻的人頭,全軍已排出十幾里之外。孫傳庭親自跑到兩人前面,道「啟稟楊大人、盧大人,營寨已經建好,請兩位大人入營吧!」

    楊嗣昌一擺手道「不急,先讓大軍入營。寧遠城情況可打探明白?城中有多少遼東軍守城?守城將領又是那個?」孫傳庭不知該如何回答,暗罵曹變蛟,怎麼去了一個多時辰還不回來。「啟稟大人,末將已派曹總兵率本部人馬前去打探消息,只是他到現在還未歸隊,末將也實是不知。」

    就在這時,營外跑來一匹快馬,片刻間來到幾位大人面前,拱手道「報!總兵曹大人回來了。」孫傳庭忙道「快叫他前來見我!」

    未等那探馬去叫,曹變蛟已經出現在眾人視野當中。只是卻顯狼狽,頭上頭盔也不知去向,長髮散落,甲冑上鮮血點點,後面跟著百來名騎兵,基本上人人帶傷。楊嗣昌沉聲道「曹將軍為何如此狼狽?難道是遭了遼東軍埋伏不成?」曹變蛟將頭上散發整理後到腦後,才下馬行禮道「大人,末將奉命前去,本想率騎兵繞寧遠城一周以打探遼東軍虛實,那曾想遼東軍竟派出九千騎兵,分從東、北、西三座城門出兵阻擊我軍,末將寡不敵眾,慘敗而歸,全軍六千餘將士,僅剩下這百餘人,還望大人為我弟兄報仇雪恨!」說到此處,曹變蛟聲音已是略帶哭腔。未等楊嗣昌開口,孫傳庭大怒道「我只是叫你去打探消息,那個讓你繞寧遠城了?你只率三千騎兵、三千步兵竟敢在寧遠城下示威,遼東軍若是能輕易讓你回來才是怪事!」說完又轉身對楊嗣昌道「楊大人,末將管束不利,致使首戰失利,折了我軍銳氣,請大人降罪!」

    孫傳庭表面是在罵曹變蛟,可最後卻說是自己管束不利,自請罪責,實際上是將此罪攬在了自己身上。

    楊嗣昌當然也聽明白了,只好作罷,道「曹變蛟,你即已與遼東軍交戰一場,想必對其實力有所瞭解,詳細稟來!」「是!遼東軍戰力之強,確是末將從所未見,開始交戰他只派出三千騎兵而已,人數與我軍相等,可交上手不到一刻鐘,便將我三千騎兵打得潰不成軍,特別是他們的手雷,威力巨大,未等我軍衝到近前已是死,傷慘重,末將最後只好潰敗而歸!」

    楊嗣昌點點頭,對遼東軍威力巨大的長槍、手雷他也早有耳聞,曹變蛟敗在遼東軍手中,確也怪不得他。「你可看清城上是何人旗幟?到底是何人負責把守寧遠城?」「啟稟大人,城上旗幟無數,不過最中央打的卻是吳字大旗,而且我在城下觀望,旗下似乎站著一位年輕將領,年紀不過二十左右,其兩旁站著兩員老將,身後打著祖、何將旗。」

    「看來是吳三桂親自駐守此城,我等要想取此寧遠,看來是要費些力氣了!」盧象升卻插言道「吳三桂親駐此城可以說是利弊均等。他在此城,遼東軍必然士氣高漲,咱們攻城不易。可一旦攻下寧遠,活捉了吳三桂,其餘遼東將士則不足為慮,遼東便成為我囊中之物。」

    楊嗣昌微微點頭,「盧大人所言不錯,自古以來便是福禍相依,有其利便必有其弊。今日大軍初到,又折了銳氣,實不適攻城,傳令下去。全軍入營休息,待明日一早再戰。夜間多派警哨,防止遼東軍夜襲。同時傳令與洪、熊兩位將軍,加緊行軍,明曰務必趕到即定位置。」七月三日,確是一個難得的好天氣。城外的山林中百鳥啁啾。百花齊放。乳白的晨霧在明麗的陽光照射下,慢慢散去,片刻後已是藍天放碧,紅日高懸,一陣微風吹過讓樹木花草抖落了身上的露珠,好一派平靜詳和的盛夏清晨。只是這一切很快便被城外明軍陣營中地一聲聲低沉的戰角聲所打破。明軍十萬大軍在戰角聲中聚集起來,整軍完畢後,踏著整齊的步伐,向寧遠城行來。而此時寧遠城中也傳出了清脆的號聲。城中幾十萬大軍在號聲中起床。用過早飯後,有序的上了城牆,等待這場決戰。日上三桿,明軍十萬大軍已列著整齊的方陣站在寧遠城下。與城上遼東軍對峙。楊嗣昌知道明軍火炮厲害,長槍犀利,不敢上前親自答話,只是派孫傳庭上前質問吳三桂。

    孫傳庭雖百般不願,卻也只好硬著頭皮。孤身一人打馬上前,來到城下,大聲道「吳三桂,吳將軍何在?末將孫傳庭奉萬歲旨意前來宣旨!」

    城上一人探出頭來,朗聲答道「吳三桂在此,只是不知孫將軍前來傳旨為何要帶三十萬軍馬,難道我這遼東便是龍潭虎穴不成?還是孫將軍心虛,不如此不敢入我遼東?」「休得放肆。」孫傳庭高舉手中黃綾聖旨,大聲道「聖旨在此,吳三桂,你還不速速出城接旨,末不是要造反嗎?」

    「哈哈哈!沒想到孫將軍竟如此幼稚,可笑那朱由檢竟如此天真,難道你們以為我吳三桂是白癡不成?城下十萬大軍箭上弦、刀出鞘,歷朝歷代有如此宣旨地嗎?這憑這區區三尺黃綾,就想要我吳三桂束手待斃?妄想。」說完吳三桂對城上遼東軍大喝道「自古以來,官逼民反!想我吳三桂十四歲從軍入伍,這些年來,為大明可謂鞠躬盡粹!遠的不說,兩月前咱們十餘萬遼東將士,浴血奮戰,剿滅了後金大敵,保我北疆安全,保我遼東幾百萬百姓安居樂夜。可如今他朱由檢竟趁人之危,派三十萬大軍來剿我遼東。如果你他朱由檢真是個有道明君這也沒什麼,可你們睜眼看看關內!這些年災禍不斷,酷吏橫生,百姓流離失所,難以維生,難道你們想讓遼東幾百萬百姓也過上這種日子嗎?英烈祠中幾萬將士的英靈在看著咱們,咱們能讓他們的血白流嗎?咱們能束手待斃嗎?」「不能、不能!」城中幾十萬遼東將士齊聲大喝,只振得雞狗無聲、飛鳥折翅,就連城外十幾萬明軍也是心驚膽寒,騎兵跨下戰馬更是不安的嘶鳴不已。孫承宗氣急敗壞的罵道「吳三桂,你是真要造反啊!難道你就不怕被天下人唾罵?你就不怕為你列祖列宗摸黑?」

    「哼,公道自在人心,他朱由檢趁火打劫,為了自己的私利竟不惜挑起此戰,置你們三十萬將士安危於不顧,置遼東幾百萬軍民生死於不顧,他那點還像個有道明君?更可笑的是你們這些人,自以為忠臣良將,卻行助紂為虐之事,朱由檢起兵攻我遼東,你們不但不知勸說,反而率兵而來,將來成為大明朝的罪人,成為歷史地罪人!」明軍挑起此戰本就無甚道理,只是迫於朱由檢之意才不得不來。孫承宗被吳三桂一番痛斥,已是無話可說,不過他還有最後一張底牌未出。「吳三桂,你不要忘了你父吳襄尚在京城,若不是萬歲念你父子功勞恐怕此時早已下了大獄,你在這裡公然舉旗造反,難道就不念及與吳襄地父子之情嗎?你就不怕你父被施以千刀萬剮之刑嗎?難道你就甘心擔此不仁不義、不忠不孝之名嗎?」

    「哈哈哈,你來看看這是誰!」吳三桂也不與其爭辯,將身邊一位長者讓到城上。「孫將軍,還認得老夫否?吳襄在這裡向各位大人問安了!」「你、你不是被困在京城吳府嗎?怎麼……怎麼會……」孫承宗大驚失色,城上之人正是大明兵部待郎、吳三桂之父吳襄。孫承宗曾與其打過交道當然認得。「多謝孫將軍掛念,只是家人對我甚為掛念,我也只好順父意返回遼東,以盡孝道,卻讓孫將軍難做了。」吳襄也非腐朽之人,而且這幾年遼東的變化有目共睹,遼東百姓遠比關內百姓幸福得多,這也讓他對大明朝的忠心有所鬆動。遼東勢力日漲,吳襄心中也明白,遼東與大明之戰不可必免,再說自己父親、妻兒都在遼東,自己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朱由檢以自己威脅遼東。何況自己雖說答應袁將軍,遼東軍決不主動踏入山海關一步,可也不能束手待斃。

    而吳三桂熟知歷史,就算吳襄能逃過此次大劫,待將來李自成勢大攻陷驚城時,吳襄恐怕也是難逃劫數。所以在取得對後金大勝,回到遼東的第一件事,就是命人務必要將吳襄從京城接到遼東來。開始吳襄還不願,最後吳老爺子一封家書,吳襄也不得不按父命返回遼東。只是此時關內已開始戒嚴,吳襄等人繞路從海上回來,耽擱了時日,幾日前才到遼東。三桂雖想讓父親退到義州,以保安全,可吳襄又豈能讓吳三桂獨自一人面對凶險,執意要留在寧遠,與遼東軍共進退。三桂勸說不下,也只好依了吳襄。而被朱由檢看守起來的那個吳襄不過是一吳府家將冒充而已。聽說孫承宗的驚叫,後面楊、盧兩心知城上吳襄定然是假不了,沒想到吳三桂年紀輕輕,卻是事事算無遺漏,根本沒有給他們留有任何機會。既然勸說已經無效,那便只有戰場上一決勝負了。楊嗣昌大手一揮,軍中幾十面戰鼓齊聲響起,先慢後緊,聲音直入人心肺。讓人的心臟也隨著鼓聲的節奏所變化,心跳越來越快,讓人直覺得熱血沸騰,彷彿混身有一股使不盡的力氣,想要發洩出來。

    前線的孫承宗聽到戰鼓聲便知楊嗣昌要發動攻擊,不再與城上吳襄答話。打馬而回。隨著激昂的鼓聲,明軍十三萬大軍踏著整齊的步伐向寧遠城靠近。這時有傳令兵打馬來到楊嗣昌面前,下馬報道「啟稟大人,洪承疇將軍已於昨夜到達連山驛,連山驛中無一名遼東軍,洪將軍已佔領連山驛,同時命人佔領了長嶺山堡、寨兒山堡、望海台一線,可保義、錦二州遼東軍無法及時支援寧遠。熊文燦將軍也已率大軍趕到中軍後十里之地,隨時待命。」

    「好。我倒要看看他吳三桂駐守此孤城。能守上幾日。命前軍開始攻城!」隨著楊嗣昌一聲令下,寧遠城下殺聲暴起。明軍騎兵在前、步軍在後,鼓聲動地、喊殺連天,大小旗幟滿山遍野。迎著朝陽向寧遠城衝殺而來。待明軍前軍三萬人衝殺到寧遠城下一里左右時,城上新式火炮率先發言。這種火炮全為精鋼所製,重不過千斤左右,且可隨時拆開,每塊幾十斤左右。更加便於運輸,可威力卻不下於紅衣大炮,這可是遼東軍械所三年地最新成就。城上五十門新式火炮將一枚枚開花彈射入明軍之中,炸得明軍死傷慘重。

    後面督戰的盧象升雖然知道寧遠城必不好攻,也知寧遠城上有紅衣大炮,可卻沒想到竟有如此之多,竟有五十門,比山海關還要多上幾十門,看到手下將士未等衝到護城河邊便有千餘人倒地不起,忙令前軍分散隊形,注意防炮。如此以來三萬前軍如同放養的羊群一般,各自為戰,向寧遠城靠攏。在付出三千餘人的代價後,終於有人衝到了護城河前,將雲梯搭在護城河上,悍不畏死的明軍冒著城上密集的槍彈衝上雲梯。只是城上遼東軍手中長槍也不是燒火棍,一排排了彈如同死神手中地鐮刀,不斷的收割著明軍性命。很快負責掩護的明軍弓弩手、火銃手也衝到了護城河邊,千萬弓弩和火鎖,對準城頭齊射,暫時壓制了城上遼東軍火力,隨後明軍的自製火炮也被推了上來,停在距城牆百餘米的地方。只是明軍的火炮與遼東軍一比,簡直不可同日而語。大多為生鐵所鑄,不便沉重,需要十幾人才能推動,而且射程有限,不過二三百米而已。甚至還有許多松木炮,就是用松木中間剖開挖空,外用鐵箍固定,這種松木炮只要打上幾炮便會炸膛,威力更是可憐,只有百餘米而已,不過勝在製作簡單,易於攜帶。明軍冒死終於運送上來百餘門各式火炮,只是未等他們點火,城上遼東火炮卻已經開始點名,只是一輪齊射,便將明軍火炮打掉大半。不過剩下的明軍火炮還是發揮了一定作用,炮彈落在寧遠城上,同樣給遼東軍造成了巨大傷害,使城上遼東軍攻勢為之一頓。城外三千多明軍趁機踏著雲梯過了護城河。只是迎接他們的卻非勝利的曙光,而是死亡地陰影。

    城上遼東軍火炮以其精準地射點,簡易的操作讓明軍的火炮手明白了落後就要挨打的道理。幾十門火炮齊鳴,再次稽確地打在了明軍火炮陣地上,明軍僅剩的火炮隨之煙飛灰滅,只有五門火炮倖免,可明軍火炮手卻也明白了,此時的火炮陣地簡直就是送死的修羅場,幾名倖存的火炮手再也顧不得軍令,他們是寧可死在明軍軍法之下,也不願被炸得粉身碎骨。死在軍法之下起碼還能留個全屍,可被遼東軍火炮炸死,恐怕就是做鬼也是個殘廢。明軍失去了火炮地支援,面對城上手持先進武器的遼東軍幾乎是毫無還手之力,站在護城河邊的近萬弓弩手、火鎖,手,距城牆不過幾十米,正在城上遼東軍的手雷和長槍射程之中,在遼東軍的打擊下,死傷慘重,護城河上架起的幾座雲梯也早已被炸斷,落入護城河中。準備衝過護城河的明軍面對十米寬的護城河望而興歎,無計可施。好不容易衝到城牆下的三千明軍最是倒霉,退路被斷,後軍無法及時支援上來,前面又是二十米高的城牆,沒有雲梯,他們就是想拚命都找不到人,真是進無可進、退無可退。

    第七十八章慶功酒宴

    遼東軍卻不會讓這些明軍安然的呆在城下,一枚枚手雷、一個個油罐砸了下來,巨烈的爆炸,熊熊的大火片刻即讓這三千明軍死傷近半。其餘明軍失去了繼續進攻的勇氣,掉頭向著來路跑去去,面對十幾米寬的護城河,他們也毫無畏懼,紛紛跳下幾米深的河水,拚命的向岸邊游回,只想留得一命。可事與願違,將後背交給遼東軍,可以說是他們最大的失誤,遼東軍在城上居高臨下,每一槍都會帶走一條性命,鮮血將護城河水染紅,千餘具明軍屍體漂浮在護城河上,讓岸邊的明軍心生恐懼。可回頭看一眼身後的督戰隊,雪亮的戰刀,鋒利的箭矢讓他們不敢撤退,如其死在自己人手上,還不如死在遼東軍槍下。

    站在後面督戰的盧象升眼見自己手下三萬大軍已死傷近萬,卻只是剛剛摸到明軍城牆,這些可都是他一手帶出來的子弟兵,要說不心痛那是扯蛋,而且此時對遼東軍最有威脅的火炮軍竟已被徹底消滅,若想不出新辦法,如此下去,這三萬大軍只能是白白送死。盧象升顧不得督戰,打馬來找楊嗣昌。來到楊嗣昌面前,未等盧象升開口,楊嗣昌已急道「盧大人,如此下去怕是不行,三萬前軍竟不到一個時辰便損失萬人,就是把其餘幾萬大軍全部投入戰場,恐怕也是於事無補,不知盧大人可有良策?若是不行不如讓他們先撤下來休整一下,再做打算。」「多謝大人體諒下官難處,我正是來找大人商量撤兵一事,沒想到遼東軍火力竟如此厲害,打得我們竟是毫無還手之力。還有那高達二十米的城牆,以前真是見所未見。下面軍卒根本就不知該如何攻打。」

    說完盧象升命人鳴金收兵。前線的明軍聽到鑼聲,頓時只知倉皇逃竄,那裡還有一點軍人的樣子。城上守將祖大壽、吳三輔看著城下明軍敗軍大笑,吳三輔還打趣道「嗨,別急著走啊!咱們再多親熱親熱如何!」只知逃命的明軍那裡還有人去理會於他。明軍首戰告負,白白折損了近萬人。整座明軍大營淒慘一片,明軍將領在楊嗣昌的帥帳中苦思對策,可明軍雖有三十萬大軍,面對寧遠孤城,及城中幾十萬糧草充足的守軍實在是無計可施。直到一名副將上前道「啟稟大帥,末將倒是知道一些攻城地辦法,只是不知對這寧遠城有無效果。」

    楊嗣昌身負皇恩聖旨,朱由檢可是命他務必要在一月內拿下遼東最為富裕的四縣,以解朝庭國庫之急。不然一月後這東征的三十幾萬大軍糧餉都成問題。若是在寧遠城下耽擱太久。誰知道京城那班大臣會傳出什麼話來,那多疑的萬歲又會生出什麼主意。所以聽到王明說有攻城之法,忙道「噢,陳副將有何良策。快快道來!」陳明這才道「屬下先祖陳規曾著《守城錄》一書,末將自幼研讀,總算頗有心得,書中曾提及許多攻城利器,願獻與大人。」說完陳明將其所知道的攻城之法一一道與楊嗣昌。

    楊嗣昌聽後撫案大笑。道「虧我自相熟讀兵書,竟不知攻城還有如此手段,今日有陳將軍之助,必可攻克寧遠,以報天恩!」

    就在楊嗣昌自以為得到攻城之法時,寧遠城中大小將領卻在為今日之戰大擺慶功宴。吳襄高坐首席,吳三桂及祖大壽分坐左右相陪。今日一戰,折損明軍萬餘人,自己傷亡不到千人,實可畏大勝,且折了明軍銳氣,讓其見識了遼東軍的威風,全城將士士氣高漲,如此一看,在寧遠守上幾月,不成問題。而據大明內線消息,明軍全軍也不過只有一月糧草,一月之後,無糧無餉地明軍如何還會聽上鋒號令,死命攻城,到時他朱由檢要想的恐怕不是如何攻打遼東,而是要擔心如何安撫軍情,防止他們造反才行。雖是慶功宴,可城外三十萬明軍也非草人,所以吳三桂下令,全軍肉管飽、飯管夠,唯獨不許飲酒,違令者軍法從事。所以宴席上,眾將只得以茶代酒,只是席間氣氛卻有些異樣,全無往日那種輕鬆、自在。眾人雖然口中不說,心中卻也明白,這一切只因為一個人,這便是吳襄。這連吳襄自己心裡也清楚的很。在眾人吃得差不多時,吳襄才開口問道「三桂,如今明軍三十萬大軍陳兵城外,你可想好了對策?」「父親放心,兒早已定下計策,保證讓這些明軍有來無四,好好給朱由檢及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明軍將領一個教訓,要讓他們此後提起遼東便得身冒冷汗,見到遼東軍便得退避三舍。」

    「好,我兒三年將遼東經營成世外桃園,為父回來這一路上,只聽遼東百姓把你當做萬家生佛一般。為父漸愧,身在京城,無功於遼東,不過有兒如此,為父也確是可以放心了。只是為父自小從軍,至今也有近三十年之久,恍若一夢啊!特別是這幾年在京城,雖然無甚大事,可只覺得太累,是心累啊!為父也想歇歇了,等此次擊敗了明軍,遼東大定,你便為父選一處山清水秀之地,為父也可以安養天年了。」此話一出,在座的大小將領卻是長出了一口氣。

    父子爭權,兄弟爭位,在歷朝歷代的大戶人家都不罕見,更別說是皇宮內院了,為爭奪皇位,那些所謂的皇族那裡還有一點父子之情、兄弟之誼,相互之間甚至比生死仇敵還要狠毒,真可畏無可不用其極。吳襄畢竟是吳三桂的父親,而且吳襄現在也是正值壯年,若是他存心要與兒子爭權,還真是讓下面這些人難做。到時形勢一片大好的遼東恐怕便要陷入內鬥之中,面臨四分五裂地局面。其他如祖大壽、吳三輔等人雖然手中實力不弱,可這些年對吳三桂早已是心服口服,只要有吳三桂一日,這些人根本無爭權之意。至於何可剛等這些外人,更不要提了,吳三桂能看重他們,就已讓他們感激泣零,早已將身家性命交與吳三桂,以報其知遇之恩。未等吳三桂開口,坐在另一側的祖大壽狠狠的一柏吳襄肩膀,道「妹夫,好樣的!有你這句話,咱家也就放心了,再等上幾年,等我也覺得累了,便和嫂子與你做個鄰居,咱們弄上幾畝菜地,沒事時養養花、種種菜,豈不是天下第一等美事!」其實在坐眾人中,祖大壽是最緊張的一個,本應緊張的吳三桂卻是心有定計,毫不念及此事,可祖大壽不行。別看吳三桂也要叫他一聲舅父,可實際上,卻與他祖家根本就是毫無血緣關係,若是吳襄真要與子爭權,祖纖又豈能不幫自己丈夫?不為自己親生兒子吳三學打算一番?他祖大壽就算對吳三桂再怎麼心服,恐怕也只有站在吳襄一邊。可面對吳三桂,他卻是半點勝算也沒有。別看如今祖家在遼東軍政中都佔有重要地位,掌握著遼東軍幾萬人馬,可一旦打出反旗,這幾萬人中能有十分之一聽其號令就算不錯了。祖大壽生怕吳襄不知如今遼東形勢,不知吳三桂在遼東軍民心目中那不可捍動的地位,冒實行事,開口奪權,所以從開宴起,十分稽力倒有七分放在了吳襄身上,只要吳襄說出不該說的話,他可是準備冒死勸說的。吳襄聽了祖大桂的話,苦笑道「大哥,你也把我想得太過卑鄙。

    三桂畢竟是我的兒子,我若不替他著想,還能想著誰?就算我不念父子之情,也論不到大哥你來教訓我。這裡也沒有外人,我也不怕大家笑話,我路過義州,去看望父親時,他老人家第一件事便是讓我立下毒誓,來遼東決不許與三桂爭權。萬事聽三桂吩咐,若是我不念父子之惜,老爺子便也要不念父子之惜了,到時他那棗木拐仗可不是擺設。老爺子說了,先將我的腿打折,看我還怎麼爭權。再說如今遼東的一切都是三桂一手經營起來的。就算你讓我當上這個遼東總督,那怕將來有朝一日遼東成為一方霸主,建立起一個諾大的帝國,讓我做什麼王爺、皇帝,我怕也當不來,咱沒有那個本事啊!「祖大壽笑道「若真有那一天,三桂真能榮登大寶,那你怎麼也是個太上皇啊!而且還是最輕鬆的太上皇!」雖然自三年前眾人便已知吳三桂有自立之心,不然也不會死心塌地的跟著吳三桂。人生在世也不過只為名利二字。一旦吳三桂榮登大寶,眾人可畏是名利雙收。不過今日卻是第一次說得這麼直接,說得這麼透剔,說得這麼大膽。再看吳三桂也全無否意。只是微笑不語,眾將更是心中有底,頓時議論紛紛。襄卻轉過頭凝重地看著三桂,道「桂兒,為人處事、形勢分析、行軍打仗你都比我要強。我吳襄有子如此,此生無憾。遼東在你手上必然會更加強大,幾百萬遼東百姓也必將會更加富足,大明早晚是你手下敗將,不過我還是希望你能多少念及一點舊惜,給大明留一條生路,只要大明不是直接葬送在你的手上,我也就算是對得起大明、對得起死去的袁將軍了!」三桂直到此時才開口,道「父親放心,兒決不會讓父親食言,我遼東軍決不會主動進入大明境內一步。不過大明已是垂死之身,如果他不舉全國之力攻我遼東,也許還能苟延殘喘幾年,可如今只要他大敗而歸,根本用我來動手,其境內的農民軍便足以將其滅亡。到時恐怕他們還會主動請我們入關,以平亂軍。」

    聽到三桂表態,眾將雖然心中還有些不平,沒想到吳襄當年一句誓言,竟會起到這麼大的作用。不過也因為吳襄的表態,眾人心中一塊石終於落了地,頓時宴會上地場面立刻熱烈起來,眾人直到深夜才各自回營。第二日一早遼東眾將登上城牆,卻發現城外寂靜一片,明軍竟是毫無動靜。吳三桂眉頭一皺,不知明軍在搞什麼鬼,派人出城打探明軍消息。十幾名探哨用繩索墜下城牆,小心的摸向明軍大營。直到天色昏暗,才有探哨回城報於三桂,明軍五里外的大營中喧鬧無比,只是守衛森嚴,無法混入其中,只有等天黑才好行動。即然明軍不來攻城,三桂當然也樂得清閒,命全城軍卒早早歇息。

    第二天一早終於有探哨回報,明軍竟派出萬餘大軍在寧遠城四周山林中砍伐木材,同時明軍營中正在制做各類攻城器械,有許多都是他們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不知其用途。對此三桂卻只是微微一笑,在絕對力量、絕對優勢的情況下,明軍又能有什麼辦法呢?受條件限制,明軍所制做的攻城器械再先進,再稽致,頂多是代表了冷兵器時代的顛峰之作,如何與自己手中的長槍大炮相抗衡?不過三桂確也十分期待明軍到底能拿出什麼樣的東西,讓自己開開眼界。時間在等待中流逝。轉眼已過了半月。這半月當中明軍竟一次也未到寧遠城下,看來他們是想要準備充分後,一戰而定。而吳三桂這幾日也沒閒著,即然你們大量制做攻城器械,那我就做守城準備好了。找來祖大壽、何可剛、吳三輔等人,大家在一起各抒己見,一步步完善著城上地各種守城設施,此時多準備一分,交戰時損失便會減少一分。

    這日清晨,楊嗣昌終於再次率大軍來到寧遠城下,此次楊嗣昌率盧象升、熊文燦地近二十萬大軍直撲西城門,而孫傳庭則率不到三萬先鋒軍繞路東面,準備攻擊東城門。吳三桂看明軍部署,不問而知,東城門只是牽制而已,西城門的二十萬大軍才是明軍的主力,遂將城中第一第二步兵團調到西城牆,十五萬民兵中的五萬也在西城門下待命,其餘三面城牆便交給吳三輔地第三步兵團及十萬民兵。西城門下近二十萬明軍停在城外三里的地方,以防止遼東軍火炮攻擊,隨後只見明軍令旗一揮,明軍左右一分,中間空出八條十幾米寬的大路,幾百明軍推著重達萬斤的紅衣大炮緩緩走上前來,這可是楊嗣昌特地從山海關調來的,一路上封鎖消息,便是為了打遼東軍一個措手不及。此事就連山海關總兵田立也不知,更無法事先通知吳三桂。繞是吳三桂再怎麼沉穩,見到這八門紅衣大炮也是倒吸了一口冷氣,沒想到明軍競運來這個重武器。自己城上的新式火炮不論從那方面來說都要比這紅衣大炮強上許多,可唯有這射程,卻是不及這紅衣大炮,若是不能將這八門紅衣大炮打掉,自己便只能被動挨打。

    八門紅衣大炮在城下一字排開,隨著盧象升一聲令下,八門紅衣大炮爭相發言,一顆顆炮彈落在了寧遠的城牆上,好在寧遠城厚達十餘米,又都是用水泥所壘,抗擊打能力極強,一時半會倒是無憂。可炮彈落在城上,守城的遼東軍卻是死傷慘重。明軍趁著遼東軍正被紅衣大炮壓制,幾千明軍步兵四人一組,抬著千餘門趕製出來的松木炮衝上了戰場。遼東軍當然不能眼睜睜看著明軍將這些松木炮運到射程範圍,在這些明軍剛剛進入到一里範圍時,城上火炮也怒吼起來,只是因有明軍紅衣大炮壓制,五十門火炮能按令發射的不過二三十門,雖然是彈無虛發,可面對明軍千餘門松木炮,也是顯得無能為力。在明軍衝到百米左右時,幾千明軍手忙腳亂的將剩下的七百餘門松木炮安放妥當,隨後七百餘門松木炮同時發射。雖然松木炮威力有限,可還是打得城上遼東軍一時抬不起頭。不過城上遼東軍卻並不緊張,他們也知道,明軍無論是紅衣大炮還是松木炮因為質量問題,不可能連續發射時間太長,紅衣大炮連續打上十幾二十發炮彈便會因為過熱而停下歇息。松木炮更是不堪,若是能打上十發炮彈而不炸膛便算上是質量過關了,所以最後攻城的主力還是明軍的步兵,只要再堅持一會兒,便該論到遼東軍的火炮發威了,到時那管你是多少明軍,面對火炮、手雷地洗禮,只有失敗一途。

    可沒想到明軍竟未趁著城上遼東軍無力反擊的時侯攻城,反而是派出三千騎兵衝了上來。兵鋒直指寧遠城西城門。只是他們衝到城門外時。卻不是攻城,而是取過馬鞍後的一隻布袋,將布袋中的東西倒在西城門外後,便全軍撤退。城上祖大壽用千里眼一看。卻發現這些明軍騎兵倒出的竟是鐵蒺藜,三千騎兵共計在西城門下倒出了幾萬枚之多,看來明軍是要徹底封鎖城門,防止遼東軍出城偷襲。不過祖大壽卻不緊張,戰爭期間。遼東軍從沒想過要從城門出去。為防止明軍從城門攻入,城門後已被工匠們用大塊石頭,混合水泥壘死,厚度與城牆相等,就遼東軍自己想出城,沒有個十天半月也是打不開城門。明軍騎兵撤退後,其後軍再次鼓聲大作,只見近萬明軍在偏將陳明的指揮下,八人一組抬著一個個彷彿車廂一樣地東西。這東西長四米左右,寬兩米有餘,裡面為木製支架,前後無遮攔,下面無底,在木製頂蓋及兩側加上一層皮笆(鋪上生牛皮的竹蓋),然後再覆上一尺多厚的稷藜,最後再蓋上皮笆,最後又在上面糊上半尺多厚的泥漿。只見明軍將這些車廂抬到距城牆五百米剛好進入遼東軍火炮射程以內的地方,往地上一放,後面的明軍按次序,將手中的車廂與前面一個對接整齊擺放好。遼東軍雖不知明軍這是在弄什麼玄虛,不過本著敵人要做的事,我們就堅決不能讓其完成。城上幾十門火炮冒著敵軍的炮火,對其發動了猛烈進攻,只是效果卻並不明顯。

    隨著這種怪異地車廂越來越多,僅是短短半個時辰,明軍竟用這種車廂在寧遠城下擺出了十條車廂長龍,直通護城河。一名遼東軍趁著明軍火炮攻擊地間歇,將一枚手雷扔到了最前的一節車廂上,沒想到一聲巨響過後,車廂竟是絲毫無損。就在這車廂長龍擺放好後,明軍紅衣大炮及松木炮竟也不再像開始那般齊射,而是開始輪番射擊,以保持火力壓制不間斷。而後面的幾萬明軍步兵每人扛著一袋泥沙,列好隊形,排成一排依次衝入車廂之中,五百米的距離不過幾分鐘而已,衝到護城河邊地明軍將所負泥沙扔到河中轉身又進了車廂長龍,向回奔去。車廂內兩米寬的距離足夠兩人並排而行。

    祖大壽一看不好,若是如此下去,護城河很快便會被填滿,而明軍更可從這車廂長龍中源源不斷的衝到城下,卻不會受到巨大損傷。叫過城上炮營營長,命其暫時不要攻擊明軍火炮陣地,全力攻打這怪異的車廂長龍。炮營營長得令後,親自操炮,一發炮彈準確地落在明軍車廂長龍上,一陣煙霧過後,被擊中的那節車廂卻只是在車頂露出一個一米多粗地大洞,整個廂體卻是無損。只見廂體中的明軍竟打開了廂體一側的小門,將被炸死、炸傷的明軍推到廂體外,以免造成阻塞,隨後小門一關,整座車廂還是如同一座堅固的堡壘一般。「手雷!用手雷把出口給我封住,決不能讓他們如此輕易的將護城河填平!」祖大壽叫道。頓時幾十枚手雷落到了明軍車廂出口出,一陣巨大的爆炸聲,氣浪竟連城上的遼東軍也可以感覺得到。猛烈的衝擊力直將車廂沖翻,裡面七八名明軍也被炸得血肉模糊。可這卻依舊阻攔不住明軍的步伐,後面的明軍冒著城上遼東軍的手雷長槍,悍不畏死的衝出車廂,將手中沙袋扔到護城河中,那幾名被炸死的明軍屍體竟也成了填充物,被扔到河水中。同時後面明軍又抬來幾節車廂,放在護城河前,保護明軍士兵繼續填河。

    祖大壽眼看護城河已經是越來越窄,忙令守軍繼續用手雷封鎖出口,以減緩明軍填河速度。就在這時一名遼東軍卒大叫了聲「大人,你看那是什麼?」祖大壽聞聲向城外望去,只見明軍陣營中推出了幾十台簡易的投石車,祖大壽城外眉頭一皺,不知道明軍在火炮橫行的今天,拿出這種古老的東西能有什麼用。還是解決這些惱人車廂更為重要。遂令道「炮營先不用去管那些投石車,集中火力,務必要將這些車廂炸毀!」

    炮營依令行事,很快幾輪齊射便將明軍的車廂長龍從中攔腰斬斷,不過明軍卻迅速清理場地,再次搬來新的車廂,使車廂長龍始終不斷。而此時明軍的投石車已被推到距城牆二百米處的小山丘上。只見明軍將一枚枚炮彈放在投石車上,轉眼間,幾十枚炮彈飛向寧遠城城牆,只是這些炮彈竟在將要落在城牆上時發生了爆炸,爆炸威力雖然不大,可其產生的濃煙卻是久久不散。幾名聞到濃煙的遼東軍片刻即感到窒息,口鼻出血。「不好,有毒!這是煙球和毒藥煙球!」祖大壽看到最先吸到煙霧的幾名士卒先後倒下驚道。明軍的煙球和毒藥煙球製作十分簡單,煙球是以火藥三斤外面敷上一斤黃蒿,要投彈時再以燒紅的錐子刺入點燃包裹火藥的厚紙層,放在炮車上發射,算好距離與燃燒速度,球落至敵軍陣營時,剛好點著球火藥引起爆炸。毒藥煙球的成分就複雜了,重量大概是五斤,爆炸後釋放出毒煙。可以使敵方士兵口鼻出血。

    只是一輪攻擊,明軍的煙球和毒藥煙球便使幾百名遼東軍失去了戰鬥力,更有千餘人身體不適,戰鬥力被大大削弱。「炮營,調整角度,先滅了這些投石車!」此時也顧不得再去管城前車廂長龍。若讓明軍無休止的發射這種毒煙球,城上遼東必然死傷慘重。好在因為這種投石車射程有限,距城牆僅有二三百米的距離,一輪火炮過後,這些投石車便所剩無幾,只是城上迷漫著毒煙,給遼東軍造也了極大的不便。明軍投石車被滅,卻又有幾萬名明軍冒著炮火分別衝上了上風處地幾處山丘,每人背負著乾草或薪束。轉眼便堆成了一座座小山。隨後又有人在其上淋水,履蓋上浸有毒液的濕草,最後一人將火把投入其中,這些草料因為帶著濕氣。發出濃煙,後面又有明軍用鼓風機加速濃煙飄散,巨大的煙柱順風飄向寧遠城,片刻功夫,濃煙已將寧遠城西城牆方圓幾里之內籠罩其中。城上五十步之外已是難以分辨人影,加上煙中有毒,許多遼東軍眼睛紅脹,迎風流淚,極度不適。炮營再也找不準城下目標,只能盲亂開炮。

    本來坐鎮城中的吳三桂在得知城上情況後,不顧眾人勸阻,執意上了前線,未等登上城牆,便聞到了刺鼻的氣味,大罵道「沒想到明軍竟然敢發動化學戰……」跟隨而來的吳襄疑惑地問道「什麼是化學戰?桂兒可有破解之法?」

    「化學戰就是……」吳三桂卻不知該如何解釋何為化學,難道要跟他們講講元素週期表?最好只能無奈的道「就是毒氣戰!」吳三桂聞了聞這刺鼻的氣味,好在氣味並不十分濃烈,看來煙中即使有毒也不可難太嚴重。這也是必然的,明軍攏起的火堆,騰起的煙柱已持繼了幾刻鐘,他們就算想尋些巨毒,一時間又上那裡去找,所以只能找些簡單的毒藥,這毒煙說到底,還是煙比較多,毒只是微乎其微而已。「叫所有人將手巾浸濕,摀住口鼻,可減輕危害。若沒有手巾,便將衣襟撕下來浸水,也一樣有效!」這個時代沒有防毒面罩,而且三桂也沒想到明軍竟然還懂得用毒,只好用這個土辦法解一時之急。明軍後方楊嗣昌手執一具千里眼,看著寧遠城上毒煙迷漫,還有幾個遼東軍昏迷時一著不慎跌落城下,白白丟了性命。楊嗣昌高興之極,對身邊陳明道「陳副將可是立了大功,若非你想出這些妙計,我們想要填平這護城河還不知要費多少力氣,等此戰大勝,我必親自上書萬歲,請求嘉獎!」

    陳明心裡雖然高興,可還是謙卑的道「這都是末將應盡的本分,何來功勞。此戰若勝,全賴大人指揮有方,調度有力!」盧象升見此情景也十分興奮,道「楊大人,護城河已經填得差不多了,城上遼東軍戰力大損,是否可以開始攻城了?」

    楊嗣昌又取過千里眼向戰場上看了看,終於下定決心道「盧將軍、熊將軍,你二人共計十六萬大軍分為四隊,每隊四萬人,輪番攻城,務必要十二個時辰不間斷進攻,不給遼東軍以喘息之機!告訴全軍將士,若是不能攻下這寧遠城,除非全軍陣亡,否則誓不撤軍!最先攻入寧遠城地,不論是誰,都官進三級,賞銀千兩!」「是!」盧象升得令後,叫人擂響了幾十面戰鼓,命自己手下四萬大軍開始攻城,其餘十二萬大軍原地休整。待所有明軍依令摀住口鼻時,已有三千多遼東軍因吸入過多煙塵而昏迷,好在衛生隊看過之後,說他們只是暫時失去了戰鬥力,只要休養上幾天便可無恙。其餘略感不適地遼東軍和民兵卻只能繼續堅守崗位。

    奉命在城上休息的二團團長何可剛知道這一情況後,跑上來主動要求替換一團。卻被三桂勸回。因為三桂知道,明軍第一波攻擊只派四萬餘人,這是要與遼東軍展開持久戰,待這四萬明軍損失的差不多時,第二波、第三波攻擊必然接踵而至,決不會給遼東軍留下休息的時間,戰爭越往後將越加艱苦,若是此時便將二團也派上來,到時若是以疲軍戰新軍,損失將無法估計。所以二團只能做為預備隊,暫時保留。不過此時城上正規軍和民兵都還有一萬多,足以抵擋明軍地第一輪攻擊。

    第七十九章各式戰車

    七八架高達二十餘米的望樓車、巢車被明軍推上戰場,以監視城上遼東軍動靜,車頂有明軍士卒以旗幟傳遞信息。隨後便是近百架與寧遠城相平的高台,每座高台四周及頂上都覆有四五層生牛皮,增加保護力量,槍彈難以穿透。台上又有十幾名手執弓弩、火鎖,的明軍,負責火力壓制,台下則是百餘名士卒負責推動高台前進,靠近寧遠城城牆。其後便是各式各樣的攻城雲梯,如飛梯、竹飛梯、躡頭飛梯、杞車、行天橋、搭天車、行女牆和雲梯等多達幾百架。雲梯是士兵用來越過城牆進行攻擊的器材,尤其在明軍來說,火炮威力不夠,城牆的破壞極為困難,藉由雲梯直接進行攻擊正是攻城戰的重要手段。其中飛梯、竹飛梯、躡頭飛梯構造較為簡單,飛梯和躡頭飛梯的前端都裝有車輪,以便在推梯附城時較為迅速。竹飛梯更只是以一支大竹為主幹,在梯身上安裝踏腳的橫竿而已。而杞車、行天橋、搭天車、行女牆和雲梯,說是梯其實已被改裝為車型。行天橋是在梯子的頂端設有一段女牆,可以在與守城部隊短兵相接時提供簡單的防護,至於行女牆和雲梯則更在車體部分增置了生牛皮作為乘員的防護,可以使乘員在攻城前的損失減少到最低。搭天車和雲梯是以粗大的木頭作為車座,梯子每段各長十米左右,以轉軸相連接。

    作戰時乘員必須在車內以人力將雲梯推至預備攀登的地點,然後以車後的睃轤將第二節梯放出,第二節梯的前端設有鐵鉤,可以迅速的固定梯位,武裝乘員便可由梯攻入城內。大大減少了攻城軍卒的傷亡。

    同時衝向城牆的還有許多頭車、撞車。頭車是專頭用來掩護明軍挖地道所用地車輛,與那些車廂樣式相近,只是比他們還要堅固,簡直就是一座移動式堡壘,停在城下便可以無視城上的攻擊,就連手雷也難以將其炸毀。明軍便可在車中挖掘地道,直通城下,若是城牆不堅固,恐怕幾下便要倒塌,而遇到堅固的城牆,便會在地道中埋上炸藥,就算炸不塌城牆,也可炸出一條通道。撞車則是墜有一根千斤重的巨木,借助巨大的慣性撞擊城牆、城門。使其倒塌。只是撞車在厚達十米的寧遠城下用處不大。而其中最多地卻是各種運兵車。軒輥車、木牛車和尖頭木驢多達千架。軒輥車和頭車差不多。只是構造簡單的多,車子的容量大概是十個人,共有四個路輪。它的車底是空的,所以乘員可以在裡頭推車前進。車頂和兩旁則用生牛皮覆蓋,又糊有爛泥。由於軒輥車是尖頂的,所以可以減少炮石的破壞力。尖頭木驢的車形和軒輥車很接近,卻更加稽細堅固。尖頭木驢車頂的斜度更大,車脊則換為較堅固地大木。為增加行車地安定性。路輪又增加成為六個,車長為5米,高兩米半,車的乘員一樣是十名。比較起來最簡單的還是木牛,是以堅木厚板組成的平頂攻城車,一樣有四個路輪。想來是因為明軍時間不多,所以這木牛四周不但未糊爛泥就是連生牛皮也未鋪,只是在車頂填了近盡厚地泥土而已,防禦力較低。

    隨著明軍各式戰車、雲梯的登場,明軍正式的攻城戰終於正式開始了。此時寧遠城牆上還四處迷漫著毒煙,一直等到明軍攻入城下不到百米的時侯,城上的遼東軍才終於看清這一個個龐然大物。遼東軍地年輕將領接受的是冰凌學院的超時代教育,別說看過,就是聽也沒聽過這些東西。畢竟這些東西的出現距今已有幾百年的歷史,雖在明朝也曾大顯其威,可隨著大明朝立國,中原大地上已平靜了幾百年,就算關外各族時有寇邊,可他們那些蠻族那裡知道這些東西,這些凶器早已失傳。若非陳明先祖陳規留有《守城錄》一書,裡面詳細介紹了這些攻城器械的製作、使用之法,這些東西怕是要淹沒在歷史的長河之中了。就連祖大壽、何可剛這些老將也只是曾聽別人說起過其中幾樣,一時間那裡能想到什麼有效的解決之法。吳三桂倒是十分沉著冷靜,因為後世正處於各種知識爆炸的年代,他雖沒親眼看過這些東西,可這些東西早已被搬上了屏幕,雖然不知這些東西的具體操作過程,但總不外乎於是些攻城器械而已。對一邊呆愣的眾人大喝道「這些不過只是攻城器械而已,有何可怕?命令炮營,給我瞄準了,狠狠的打!」

    炮營將士對吳三桂的命令自然是無條件執行,紛紛調整角度,瞄準了這些龐然大物,紛紛開炮。這第一炮自然還是本事最為過硬的炮營營長李山親自操刀,李山確是未辜負他李大炮的外號,一炮便擊中了一架明軍的行天橋。明軍這些攻城器具雖然也做了許多防備工作,可那裡敵得過火炮的威力,雖著轟然一聲巨響,巨大的行天橋從中天折,上面的十幾名明軍紛紛墜落,大部分當場損命,僥倖未死的也是骨斷腿折,再無繼續戰鬥的能力,只知躺在地上苦苦哀號。木製的架子也燃起了熊熊烈火,藉著火光可以看到架子下許多明軍紛紛逃出,遼東軍終於可以看清目標,一陣槍響,逃出來的百餘明軍當場喪命。一炮中的,城上不論是炮兵還是普通軍卒頓覺信心百倍,看來這些東西只是個頭比較大而已,並沒什麼可怕的,一炮下去還不是照樣完蛋。雖說明軍的這些大傢伙抵不住遼東軍火炮轟炸,可卻數量眾多,各類戰車、運兵車多達上千架。加上城下明軍紅衣大炮和松木炮干擾,城上僅有的五十門火炮根本無法阻攔其接近城牆。

    三桂見形勢不妙,連調南北城上二十門火炮過來支援,只是僅城牆便長達十里之遠,南北城上火炮要想調運過來起碼也得一個時辰以上,而明軍的第一輪攻擊卻已是迫在眉睫。面對明軍的各式攻城車,和士氣高昂的攻城部隊,遼東軍卻並不緊張,停戰的這幾日他們也沒閒著,在城上堆積了大量守城器材。木棺、磚檑和泥檑堆積如山,其中木棺是採用巨大的木材,修成長一米左右,粗半尺的木柱,然後在木柱上釘上逆須釘,以增加檑木投擲時的殺傷力。泥檑顧名思義是以土混合豬鬃、馬尾或毛鬣三十斤(使其不易斷裂)做成長一米左右,直徑五寸的柱型。磚檑是用燒磚的技術燒成,大小約為長一米直徑六寸左右。每隔上十幾米,還設有回收型檑木,即是在普通檑木兩端繫上繩索,可以用絞車收回。不過這種檑木卻是巨大無比,長有三四米,粗則一尺以上,上面半尺多長的逆須釘發著陣陣寒光。此外還有狼牙拍、飛鉤等許多殺傷力極大的兵器。狼牙拍的拍面是由長兩米、寬一米半、厚十公分的榆木板釘滿五寸長,重六兩的狼牙鐵釘二千二百個,四面各裝上一刀刃,以加強殺傷力。狼牙柏的操作是由兩組繩子來控制,敵軍一但進行攻城,就用一組繩子將柏面舉起與城牆垂直,恰敵軍攀爬至拍面下方,立刻將拍放下,等殺敵過後又可馬上收回,循環使用。飛鉤又名「鐵鶘」,它的設計有點像是在釣魚,末端利用一段鐵鏈來增加拋擲時的穩定性,然後再加上鉤鋒長利的鐵鉤。鐵鉤是運用在敵軍士兵穿著沉重的鐵甲攻城時,因為頭戴物笠,又擔心矢石攻擊,不敢抬頭的心理,只要他們聚集在城下,就立刻將飛鉤拋下,飛鉤會鉤住盔甲。每次可以鉤到兩三個人。

    此時的護城河已被明軍填出了十條超過十米寬的道路,直通城下,明軍各式戰車在火炮的掩護下,雖然損失了十之一二,可其餘的卻已經安然抵達城牆。各式雲梯搭在二十米高地城牆上,幾萬名明軍冒著城上遼東軍的槍炮。冒死攻城。前面一人剛被城上檑木砸得頭破血流,慘叫一聲從雲梯上跌落城下,後面卻又有十幾人不顧生死,搶著衝上來。遼東守卒見明軍太多,幾枚手雷扔下,頓時炸死炸傷一片,隨後巨大的狼牙拍帶著風嘯,撲天蓋地般落下,七八名明軍士卒被釘在狼牙拍上。性命不保。而城下更有幾千明軍在頭車的掩護下。開始挖地道。可他們怎麼也沒想到,當初寧遠建城時,為保城牆穩固,地基竟打了十米深。他們挖開泥土看到的竟是堪比稽鐵的水泥基座,別說他們用鐵鍬、鐵鎬來挖,就是用炸藥來炸,恐怕也也非一時之功。不過明軍卻不氣餒,一方面令人繼續深挖。非要挖到城下下可。另一方面運來大批炸藥,準備炸開城牆。只是這兩種方法都是收效甚微。向下挖了僅兩米左右,護城河地水便返了上來,泥漿上湧,使明軍無計可施。而近百斤的炸藥被點燃後,整座城牆都為之一顫,可等煙塵散盡,明軍才發現,竟只炸出了一個一米左右的缺口,相對於十米寬的城牆來說,這僅僅是冰山一角而已。

    土工作業的明軍還算幸運,雖然徒勞無功,卻因有頭車掩護,並沒有什麼大的傷亡。而利用各式雲梯開始攻城的明軍卻面臨著血的考驗。城上各類守城器具齊全,加上又有手雷相助,明軍戰車、雲梯僅是剛到城下,未等開始攻城便損失了三分之一,若不是近萬明軍弓弩手、火銃,兵掩護,現在恐怕已差不多全軍覆沒了。城上遼東軍用火炮逐一轟平了冒著濃煙的幾處小丘,城上毒煙已經開始慢慢散去,戰場主動權已開始向遼東軍傾斜。只是楊嗣昌等人卻不管這些,這半月來一直沒有捷傳回京城,朱由檢已幾次下旨,促其盡快決戰。若非派來地監軍秉筆太監王承恩為前線地幾位將軍求情,恐怕這些人此時已身陷大獄了。因此無論是楊嗣昌還是盧象升、熊文燦,此時已顧不得保存實力,若幾日內再無捷報,自己怕是要人頭不保。相比之下,犧牲這些軍卒卻是再正常不過了。就連盧象升對自己這些子弟兵也下了格殺令,四萬大軍務必要攻滿三個時辰方可撤回休整,若有人敢後退半步,不但就地格殺,而且以叛國罪論處,誅其九族。在格殺令的威逼下,四萬明軍只好捨生忘死,向寧遠城發起自殺性攻擊。

    短短一個時辰而已,在寧城西城這座絞肉機裡,便已有萬餘明軍和三千多遼東軍失了性命,而此時明軍的各類攻城器械也已所剩不多,無奈之下,明軍竟取出了鉤索,甩上城牆,僅憑一根繩子向城上爬去。後面壓陣的盧象升眼看軍卒墜繩而上,眼中只覺一濕,若非時間緊迫,明軍只能做出這些攻城器械,何必要採用這種最危險地攻城方式。要知用鉤索登城,二十米高的城牆起碼得半刻鐘左右,可在這半刻鐘裡,遼東軍只要幾刀斬斷繩索,高空墜下的明軍便只能變成一灘肉泥。隨著地上屍體不斷增加,兩軍的血肉已達半米多厚,明軍便站在這半米厚的肉糜、血河中繼續攻城,卻未有一人後退。

    兩個時辰後,在火炮地掩護下,明軍攻擊最為激烈的地方,終於有人登上遼東軍城牆,只是未等他雙足立穩,便已被遼東軍一槍擊斃,可是他的壯舉卻大大激發了明軍的鬥志,原來這道二十米高的城牆也非不可逾越的天塹,原來也是可以登上去的。而盧象升也適時的傳令道「剛剛那名登上城牆的勇士被追封為副將,賞賜白銀千兩,其家屬由朝庭供養,其子成年可從軍,繼承父職!」這道命令便如同一劑興奮劑一般注入了明軍全軍心中,被追封為副將、賞銀千兩固然讓人眼紅,可最後一句「其子成年可從軍繼承父職」,那便是說,只要他的兒子從軍,馬上便是副將之職,這可是許多軍人追求了一生也未獲得的榮譽,這足以讓其餘明軍拿命來拼。不過楊嗣昌卻倍感意外,要知副將之職若無足夠的軍功根本不可能擔任,就連那些朝中大佬家的世子想要當上副將也得親身到軍中鍍鍍金才行,就連自己也無權頒布此等命令,盧象升何以敢膽大如此。沒想到問及盧象升時,盧象升卻微微一笑道「幾萬大軍攻城,所穿盔甲大同小異,剛才那人只是在城上呆了一剎那而已,何人能認出他來?而此時那人也已不幸喪命,死無對證,誰能指認出來?而且就算有人知道那人,恐怕也不會出面指認,要知人心難測啊!」事後確如盧象升所料,倖存的明軍無人出面指認那人到底是誰,所以這第一個登上寧遠城城牆的勇士只能充當無名英雄,而盧象升所說的獎勵便也成了一句空話。

    不過在城下攻城的明軍卻不知道這一切,他們只知道既然第一個攻上城牆的能有如此獎勵,第二個攻上城牆的獎勵必也不會少,如果能在城上站穩腳跟,那還不立即封為總兵啊!所以城下兩萬多明軍更加悍不畏死,只想用自己的性命搏上一搏,就算自己最後不幸戰死,也有兒孫可以繼承這些榮華富貴,死了也值。如此以來,城上遼東軍所面臨的壓力卻更大了。一個時辰後,四萬明軍攻擊的時間已經到了,連續作戰三個時辰的明軍早已疲憊不堪,若非剛才盧象升的超常獎勵,這些人恐怕早已潰敗。楊嗣昌看到這引些人既使再用命,也已無法給遼東軍帶來更大的壓力,當下果斷下令,命熊文燦立即派四萬大軍接替正在攻城的明軍,務必要不間斷攻城。其實這也是明軍的無奈之舉。半月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在陳明的全力監督下,才終於趕製出了那些個攻城器械,可在剛才的攻城戰中已損折地差不多了,一旦撤軍。再想接近寧遠城,恐怕就難了。所以楊嗣昌只能用此添兵之策,用城下僅存的明軍來牽制城上力量,以減少明軍前進中的損失。很快能文燦的四萬大軍奉命衝向了寧遠城,確如楊嗣昌所料,城上守軍正忙於應付攻城的明軍,對能文燦的攻城大軍無法兼顧,且有十條比較安全地行軍路線,四萬大軍僅損失了三千餘人便順利衝到了寧遠城下。而倖存的第一梯隊也開始撤退。以作休整。若是交戰不利,明天此時,他們還得再次攻城。可沒想到,第一輪攻城的四萬明軍能夠完整撤下來的竟只有五千餘人。另有八千傷兵,其餘兩萬七千餘人已盡數倒在了寧遠城下。戰況如此之慘烈,讓明軍也是使科未及,若是一日一夜間攻不下寧遠城,明日此時便只能派這些人繼續攻城。他們還能行嗎?不過事已至此,已再無退路,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隨著明軍生力軍的到來,城上遼東軍也將走兵換將,將原來祖大壽所率的步兵一團換下,換上了由何可剛指揮的步兵二團。民兵也進行了更換,雙方再次以全新陣容相抗。不過經過三個時辰的苦戰,明軍所備的各種攻城器械所剩無幾,只能用鉤索攻城。雖然遼東軍地滾石擂木也已消耗怠盡,可他們畢竟是居高臨下,佔據地利。而且明軍城外地松木炮僅剩下幾十門,遼東軍從南北兩面城牆調來的幾十門火炮已經到位,遼東軍已是佔據了戰場上的絕對優勢。不過遼東軍撤下的步兵一團損失也是不小,全軍兩萬餘人陣亡三千餘人,受傷更是多達七千餘人,全團戰力損失一大半,不過受傷眾人中有近五千是被毒煙熏倒,只要歇上兩日,便可無恙。而第一輪上城地兩萬民兵卻是有一萬多傷亡,大多也是被毒煙所傷。好在明軍鼓風機已全部被摧毀,而且風向也已改變,明軍再想用毒煙攻城,已是不太可能。明軍唯一值得欣慰的便是頭車下的明軍已經將寧遠城牆炸開了近五米深,可寧遠城牆實在是太堅固了,而明軍炸藥威力又不夠,除了這條類似於地道的小洞外,整座城牆竟是紋絲不動,毫無垮塌的跡象。再次經過兩個多時辰地苦戰,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明軍四萬攻城部隊傷亡達到兩萬餘人,而城上遼東軍死傷卻還不到五千人,明軍想要消耗遼東軍有生力量的目標遠遠沒有達到。所以明軍絲毫沒有停戰的意思,後方的軍卒點起火把,密切關注著城上的戰鬥,為前線的戰友捏了一把汗。

    可攻城的明軍只是不斷看到自己的戰友一個個從城上跌落下來,摔成一灘肉泥,卻便終無人再能攻上城牆,士氣難免下降。看到己軍士氣下降,熊文燦一步跳上鼓車,挽袖露臂,搶過鼓手手中鼓錘,狠命的擂起戰鼓,一曲滿江紅傳遍戰場。激昂的鼓聲刺激了正在攻城的明軍,有將軍為自己親自擂鼓助威,明軍再次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勇氣,踏著戰友的屍體,迎著遼東軍手雷爆炸所濺起的血水、肉泥,如潮水般湧向城牆,那怕是一根簡陋的飛梯,也會有幾名明軍同時登上,只希望能衝上寧遠城牆。可在遼東軍的手雷長槍下,他們卻是毫無機會,只能為城下已達近米高的屍體中再加高一分。在這最後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裡,明軍損失竟高達萬餘人,四萬奉命攻城的明軍已經基本尚失了再戰的能力。而遼東軍在明軍瘋狂的反撲下也損失了三千餘人。特別是一門紅衣大炮竟然打中了一門城上遼東軍火炮,引發了旁邊炮彈的大爆炸,竟炸死炸傷遼東軍百餘人。楊嗣昌看明軍攻擊節奏已明顯下降,及時調盧象升剩餘的四萬大軍接替了損失慘重的第二梯隊,對寧遠城展開了攻擊。而遼東軍卻已再無人可換,第一步兵團僅剩下不到萬人,而且已是疲憊不堪,雖然休息了三個時辰卻並未得到徹底緩解。第二步兵團也只剩下一萬餘人,民兵更是損失慘重,傷亡了一大半,最後的一萬民兵也早已調上城牆,同樣是損失慘重,只能堪堪敵住明軍攻勢而已。面對明軍的瘋狂進攻,吳三桂無奈之下只好下令第一、第二步兵團剩餘軍卒同時登上城牆,以抗敵軍。直到此時,遼東軍三個步兵團共計九千騎兵卻依舊沒有參戰,卻被吳三桂嚴令呆在營房,不准出營半步。

    不過越到此時,遼東軍武器先進的優勢便越加明顯。明軍的松木炮早已不再,而八門紅衣大炮也只剩下三具還可以繼續發炮,負責掩護的弓弩手經過高強度的射擊,雙臂已經失去了知覺,恐怕連端起飯碗的力氣都沒有了。而遼東軍因各種原因損失的火炮只有不到三十門,其餘的還在不斷射出催命符一般的炮彈,城下那十條車廂長龍早已被打得七零八落,同時因為遼東軍全軍都已準備了長槍,體力消耗有限,足以繼續打下去。明軍的第三輪攻擊一直持繼到凌晨,雙方交戰還不到一天的功夫,寧遠城下已堆積了七八萬具雙方將士的屍體,最高處已達五米多高,這還是遼東軍不斷用手雷轟炸的結果,不然屍體恐怕已經有十米高了。楊嗣昌眼看東方已經開始發白,而己軍負責掩護的火炮只有兩門還能工作,已不足以壓制遼東軍火炮,天色一旦大亮,最後的四萬明軍想要衝到城下,恐怕得付出幾倍的代價才行,所以楊嗣昌也顧不得到沒到時間,便令熊文燦將最後一個梯隊的四萬大軍全部派上戰場,是死是活便只看這一著了。藉著夜色,明軍四萬大軍叫喊著衝向寧遠城,而城上遼東軍特別是第二團的官兵已經連續戰鬥了六個時辰,在這種高強度下的戰鬥,就算是鐵人恐怕也要化了鐵水了。許多遼東軍官兵因為連續扣動扳機,手指已經麻木。臂膀也因為長槍的後座力已經失去知覺,在這種情況下再與達四萬明軍交戰,必然會出現失誤,而導致損失慘重。

    所以吳三桂只能急調步兵三團派軍前來支援。雖然在這一曰一夜裡,三團負責防守的東城門也是槍聲不斷,可明軍先鋒孫傳庭卻只是佯攻而已。每次只派上千餘人,未等衝到城下,便已在遼東軍的炮聲中抱頭鼠竄,所以三團基本上沒有一點損失。得到命令的吳三輔也知情況緊急,為爭取時間,令負責守南北兩座城門地四營五營支援西城門,又將二營、三營派往南北城牆,同時又從負責守衛這三面城牆的十萬民兵中抽調五萬支援西城門。如此以來,東城門只剩下吳三輔率率的一營和一萬五千名民兵。共計不到兩萬人。不過用來對付孫傳庭的三萬先鋒卻是足夠了。南北城牆上同樣是一營正規軍和一萬餘名民兵負責把守,就是這樣,吳三輔還閒南北城牆上人太多了,命二、三兩營向西城門靠攏。一旦發生險情,務必要在第一時間進行支援。不到半個時辰援軍即已到達,有了吳三輔派過來的兩營正規軍及五萬民兵,西城牆上的情勢立即發生了根本性轉變,明軍第三、第四梯隊共計六萬餘人在城上十幾萬遼東軍地打擊下。銳氣盡失,竟第一次出現了逃兵,雖然只有幾十人而已,而且未退上幾步便已死在了督戰隊的箭下,可這還是沉重打擊了明軍的士氣。面對遼東軍的增兵,楊嗣昌一咬牙,道「將兵器發給所有民壯,同時命令剛才休息的第一、第二梯隊剩餘官兵,只要還能動的,便都給我上,負責監督民壯,有膽敢後退的,格殺勿論!攻下寧遠城,個個有賞,若是攻不下,萬歲必然要我的腦袋,不過我會先要了他們的小命!」

    統帥都已心存必死之心,手下將士那個敢怠慢,第一、第二梯隊共計三萬明軍,加上各將地親衛隊、後勤兵、軍中文員全算上也有五萬餘人,在盧象升、能文燦地親自帶領下,趕著剛剛被武裝起來的十萬民壯衝向了寧遠城。面對這些已經拼了命的明軍,城上壓力也是巨增。明軍十萬民壯本是普通百姓,從未經過任何軍事訓練,遼東軍守軍對這些無辜的百姓也是心生同情,不忍傷害,專打那些在後面壓陣地明軍軍卒。

    可在明軍刀槍威逼之下,這些無辜的百姓卻不敢手下留情,只能拚命的衝上城牆,直到一名民壯沖了城牆並用手中利刀將一名不忍傷其性命的遼東軍守軍砍傷,才讓城上這些遼東軍認清了眼前形勢,此時的這十萬民壯已不再是百姓,即已拿起刀槍,出現在戰場上,不管是自願還是被迫,總歸是自己地敵人,自己若是手下留情,倒霉的便只能是自己。頓時城上槍城大作,手雷如暴雨般落到城下。這些民壯雖然在後面看了半天,也領略了戰場的殘酷,可剛才只是旁觀,此時這些不長眼的子彈和手雷,卻不管你是民壯還是明軍,一律通殺。轉眼間便有幾千民壯被炸得血肉橫飛,屍橫當場,頓時將這些民壯嚇壞了,紛紛掉頭逃跑。可後面壓陣的五萬明軍卻更是無情,一陣強箭勁弩,將跑在最前面的近千民壯一一射殺,在鮮血和戰刀、利箭面前,這些民壯再次膽怯了,只好轉頭又現寧遠城衝殺過來。只是這次城上遼東軍卻不會再次手下留情,這些本來只會扛著鋤頭的民壯那裡能敵得過長槍手雷的威力,不過卻是大大消耗了遼東軍的彈藥。而第三、第四梯隊的五萬明軍趁著遼東軍射殺民壯的時機,混在民壯中攀向城牆。此時城下明軍和民壯加起來共有近二十萬之眾,而城上遼東軍還能戰鬥的卻只有不到三萬正規軍和五萬左右的民兵,十里長的西城牆每一尺每一寸都籠罩在戰火之中,到處都是雙方戰士喊殺的聲音。

    南北兩面城牆上的遼東軍見戰火已快要燃到自己所把守的地方,不但不急,反而大喜。負責把守南北城牆的步兵三團二營、三營從開始到現在還未經歷戰火,眼看戰功都被一團和二團拿走,就連四營五營也已奉命趕到西城牆,只有自己卻是寸功未立,難免著急,此時終於可以參戰,當然是興奮不已。

    第八十章守株待兔

    見明軍終於攻到了自己身前,不等團長吳三輔下令,二營、三營的兩營營長已是見獵心喜,令副營長率四連五連繼續守在城上,自己卻率一、二、三連向著西城牆衝了過來。有了三團的部分援軍,西城牆上壓力確實減輕了許多,所以吳三桂也就未指責他們。

    西城牆血戰持繼了一個時辰左右,天色已經大亮,在這短短一個時辰當中,明軍十萬民壯已損失了五萬之多,正規軍也損失一萬有餘,傷亡人數竟與前三波攻擊的損失相持平。而遼東軍傷亡也不小,有兩萬民兵和五千正規軍退出了戰場。就在這時,城下突然傳來一聲巨響,寧遠城終於被明軍炸穿了!一條近三未高,五米寬的地道直通城內。地道附近的三千餘名明軍和民壯頓時如同潮水般湧入地道之內,畢竟與遼東軍近身搏殺總比登那二十米高的城牆要好得多。可等他們衝過地道才發現,這裡竟早已有千餘遼東軍圍守,黑洞洞的槍口正瞄準了自己。明軍在城下炸城牆,巨大的響聲遼東軍豈能聽不見,不過遼東軍卻是藝高人膽大,根本不畏懼明軍,也就絲毫沒有阻攔他們,只是派了兩連士兵持槍等待,守株待免。後面還有明軍源源不斷的從地道衝進城內,衝過地道的幾千明軍已經沒有了退路,只能硬著頭皮繼續衝鋒。

    「打!」隨著遼東軍將領一聲令下,千餘長槍噴出火光,並伴隨有幾百枚手雷同時砸向明軍。三千明軍本就已是精疲力盡,在遼東軍的打擊下,馬上潰不成軍,四面逃竄。可他們又如何跑得過子彈,隨著一聲聲槍響。明軍身上綻放出一朵朵血花,帶著滿心的不甘倒在血泊之中。可後面明軍卻不知前面情況,仍然繼續從地道中衝了出來,卻只能為遼東軍的軍功章上再添上一筆筆功勳。明軍在此犧牲了整整八千士卒,屍體已經快要將地道口堵死,後面的明軍才抬著十幾輛殘破的木牛車和尖頭木驢衝過地道。擺在了地道口處。木牛車和尖頭木驢雖然殘破,卻有效掩護了明軍士卒免受槍彈之苦。明軍迅速從後面衝上七千餘士卒,在這些運兵車的掩護下,勉強站穩了腳根。那知這一切卻都在遼東軍預料之中,城上何可剛見又衝進七千明軍,負責阻擊地千餘遼東軍已經有些吃力,大聲命道「拋石!將地道堵死!」隨著何可剛一聲令下,城上一車車上千斤重的巨石被傾倒下來,正落在地道口處。幾十車巨石很快便將地道口處封死。被堵在地道中的明軍雖然全力搬運石頭。想要重新打開通道。可地道過於狹窄,又不斷有巨石滾落下來,砸得明軍死傷慘重,不敢再靠前。

    「倒泥漿!」幾十車混合了水泥、沙石的泥漿又倒在了這些巨石上。將其中縫隙堵死。不到半個時辰,泥漿便將這些巨石凝結成塊,徹底將洞口封死,明軍再想打開地道,恐怕只有重新用炸藥再炸出一條通道才行。被困在城內的七千明軍眼睜睜的看著自己來時地地道被巨石封死。退路被斷,心急得不行,有心拚命,可在前面千餘明軍的打擊下損失慘重,始終不能前進一步。封死,地道後,一枚枚手雷不斷從城上扔下來,落在明軍陣營中,炸死炸傷明軍無數。僅過了兩刻鐘左右,在遼東軍一陣「投降不殺」的喊聲中,剩餘的三千餘明軍終是無奈的放下了手中兵器,舉起了雙手,投降了。

    明軍在此處損失了一萬五千餘人,攻城的力度也有所下降。盧象升和熊文燦先後打馬來到楊嗣昌身邊。盧象升眼看自己的子弟兵已死傷大半,雙眼通紅,血絲密佈,激動的道「楊大人,快下令吧!不然恐怕便沒有機會了!」熊文燦也道「楊大人,不能再等了,這些攻城的軍卒已經是精疲力盡,恐怕撐不了多久了。」一直站在城外三里左右觀戰地楊嗣昌看著城下慘烈地戰鬥,卻搖頭道「遼東軍還沒有徹底疲憊,咱們還差最後一把勁啊!」盧象升和熊文燦聞言對視一眼,盧象升嘴角略一**,終於下定決心,道「末將願親率大軍再次攻城,楊大人可要看準了時機啊!」熊文燦也道「末將願跟隨盧老將軍一同攻城,楊大人保重!」

    楊嗣昌聽聞此言,終於動容,城下戰況激烈,兩人若是親臨前線,炮石誤傷恐怕是難以避免,二人這已是有了必死之心。楊嗣昌頓時激動的道「兩位大人若親臨指揮必可激發我軍士氣,我楊嗣昌必不負兩位大人一番心意,馬上依計行事,必可大破遼東!」盧象升和熊文燦也不多話,打馬率親衛衝向了寧遠城。同時楊嗣昌也令人在後面點起了五道狼煙,狼煙順風而起,衝起十幾里高,就算在幾十里外也可以清晰的看見。西城門下明軍在盧象升和熊文燦的親自指揮下,再次掀起了一次攻城狂潮,一片片箭雨落在城上,殺傷了近千遼東軍軍卒。遼東軍當然不會示弱,用長槍、手雷瘋狂還擊,雙方再次開始了拉據戰。守在東城地吳三輔自昨日便守在東城門,雖然城上槍炮聲不斷,可打得實在是不過瘛,孫傳庭只派少量騎兵騷擾城門,卻連一次像樣的攻城也沒有。一天下來,自己雖然沒有什麼損失,可也不過打死不到百餘明軍,吳三輔無聊之極,令一連士卒在城上監視,其餘軍卒原地休息,自己雖不敢下城,卻令人抬來一把太師椅,擺在城頭上,他自己便坐在上面,彷彿觀賞風景一般,看著城下不到千人的明軍騎兵在遼東軍的炮聲中,好像無頭蒼蠅一般來回亂竄。手下傳令兵不斷將西城門戰況稟報與他,當聽到遼東軍大戰上鋒時,吳三輔哈哈大笑,當聽說遼東軍損失慘重時,面色鐵青,只恨不能立即率軍衝到西城門去,與眾將士共同守城。直到剛才,一名傳令兵將西城門慘烈的戰況告知三輔,聽到西城門下竟有近二十萬大軍攻城,心裡也實在是為西城門的將士捏了一把汗。可吳三輔卻因自己職責所在,不能親自率軍支援西城,只能站起身形,看著西城門方向的濃煙、烈火,聽著眾將士震耳欲襲的喊殺聲,卻無可耐何。

    就在吳三輔為西城門焦慮時,突聽望樓上負責觀察敵惜的軍卒大叫道「不好了,不好了,明軍又來攻城了!」

    吳三輔開始還沒當一回事,道「急什麼,這一天明軍起碼也攻了十幾二十四了,這次你怎麼這麼激動啊!難道是孫傳庭終於想通了,把他的三萬大軍都派上來了?」望樓中的軍卒大聲回道「不止、不止三萬,起碼有十幾萬!」

    「什麼?十幾萬?不可能!明軍那裡還有這麼多兵馬!」吳三輔口中雖然不信,卻還是上前幾步,趴在城牆上向城外看去。只見城外五里左右,煙塵翻滾,雖看不清到底有多少人馬,可吳三輔也算是久經殺場,僅憑煙塵,便知來敵決不少於十萬之眾。「望遠鏡!」身邊親衛忙將望遠鏡遞與吳三輔,藉著望遠鏡,吳三輔終於看清,煙塵中到處都是明軍軍卒,恐怕說是十萬還是少了。「他媽的,明軍竟然還跟我藏了這一手,不過這麼多明軍到底是那兒來的?」吳三輔的問題沒人回答,他也顧不上仔細分析,大聲喝道「鼓響警鐘,命所有人城上待命!速去城西請求援兵!」很快僅剩下的一營正規軍和一萬五千名民兵整齊的站在了城牆之上,嚴陣以待。明軍也已在距城牆一里多的地方停了下來,直到此時,吳三輔才看清了明軍到底有多少人。怕不有近二十萬之眾!不僅是吳三輔倒吸了口涼氣,城上的遼東軍們那個不是心中如打鼓一般。吳三輔暗道媽地,雖然老子我求戰心切,可也不能一下子派來這麼多吧!這不是誠心要撐死老子嗎!看到明軍停的位置,城上遼東軍暗恨不已,看來這些明軍也已知道。城上的火炮射程不過五百米左右,他們才敢如此大膽的靠近城牆。明軍中一桿大旗上面白底黑字,斗大的洪字顯得分外顯眼。來人正是洪承疇。原來自半月前,洪承疇奉命取了連山驛、長嶺山堡、寨兒山堡、望海台一線後,大軍駐守在那裡防備義、錦兩州遼東軍來援寧遠。可半個月過去了,義錦兩州絲毫沒有出兵跡象,反而是楊嗣昌因心中底氣不足,發來了軍令。令其在連山驛、長嶺山堡、寨兒山堡、望海台等地留些許守卒,防備遼東軍支援。而令他自己率其餘大軍及軍中民壯。

    務必要與七月十八日抵達寧遠城東城外。若見西城附近燃起五道狼煙,則全力攻打東城門,務必要不計傷亡,一攻而下。若是延誤了軍機,則軍法從事。洪承疇得令後,在連山驛等地共留三萬軍卒,而他自己則率其餘七萬大軍及軍中十萬民壯趕到寧遠城外,等候命令。就在剛才。終於看到西城門外燃起了狼煙,洪承疇馬上率全軍十七萬餘人會合了先鋒孫傳庭的三萬大軍,共計二十萬大軍來攻寧遠。看到城上遼東軍已做好了守城地準備,洪承疇也不多言,剛才孫傳庭已將前線情況一一講明,洪承疇明白,自己若不能一戰攻下寧遠東城牆,那在西城門的楊嗣昌、盧象升、熊文燦及幾十萬將士一日一夜的努力便白費了,十幾萬已經犧牲的將士的血便白流了。洪承疇大手猛的一揮,百餘面戰鼓同時響起,二十萬明軍僅留下洪承疇的三千親衛,其餘所有軍卒同時衝向了寧遠城城牆。看著二十餘萬人同時衝鋒的場面,確實讓人心潮澎湃,可心情大好的那是明軍。城上遼東軍全軍也不到兩萬人,面對十倍地敵軍,若不心虛才是怪了。更何況這兩萬人中,正規軍不過三千人左右,其餘都是民兵,他們從未真正上過戰場,那裡見過這種場面,雖然這些民兵沒有一個逃跑或是後退地,可兩條不停發顫的腿卻暴露了他們心中的恐慌。

    吳三輔也看出這一點,跳上那張太師椅,大吼道「咱們遼東的爺們沒有孬種!明軍十倍於我又能怎樣?為了咱們遼東幾百萬百姓不再受明朝奴役之苦,為了保衛咱們遼東地大好局面,就算咱們今天死在這城牆之上也是值了!三團士兵一字排開,相距一米,向前一步,守住城牆,寧死不退!」

    「寧死不退!寧死不退!寧死不退!」三團軍卒每前進一步,便大喝一聲,一直走到女牆之前,才停止前進步伐,迅速將長槍架在城垛上,嚴陣以待。看到三團士兵英勇向前,一萬多民兵也鼓起了勇氣,雖然不如正規軍那般訓練有素,可也井然有序,在各自班排長的帶領下,插在這些士兵中間,城上近兩萬遼東軍散發出陣陣殺氣,只等城下明軍來攻。明軍剛剛衝入火炮射程之內,便遭到迎頭痛擊,五十門火炮先後怒吼著射出一枚枚炮彈,明軍因陣形過密,死傷慘得,轉眼便死傷千餘人。可千餘人對於二十萬明軍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空出來的地方馬上便被後面的明軍添滿,竟絲毫看不出損失了千餘人。這些明軍顧不得腳下踩著戰友的血肉,繼續衝向寧遠城。明軍不到兩分鐘便衝出五百多米,已經趕到護城河前。衝在最前面地萬餘明軍將肩上扛著的沙袋扔入河中,河水為之一頓,不過十米寬五米深的護城河卻不是那麼容易被添平的,越是靠近城牆的地方越深。可戰場的形勢卻不容明軍再回去取沙袋,前面的明軍就算想轉身都沒有機會,被後面的戰友推湧著跌落在護城河中,五米多深的護城河水瞬間便將他們淹沒。

    未等這些落入河中的明軍掙扎,馬上又有明軍士卒被推入冰冷河水中,將他們壓在下面。足足損失近萬人才將護城河徹底填平,明軍踏著戰友用自己的身軀鋪就的道路,繼續衝向城牆。好在衝在最前面的大多都是民壯,雖然損失慘重,卻對明軍整體戰力影響不大。衝到城下的明軍雖未葬身於護城河,卻被城上遼東軍打得抬不起頭,稍遠一些的,有長槍阻擊,已經衝到城下開始爬城的明軍卻被密集的手雷炸得屍骨無存。不過隨著越來越多的明軍衝到寧遠城下,城上僅有的兩萬明軍要守在長達十里的城牆,也是顧此失彼。一條條鉤索牢牢的鉤在城垛之上,無數明軍、民壯順著鉤索爬了上來,從遠處望向寧遠城,只見密密麻麻的一片,根本無法分辨人影,人命在此時恐怕才是最不值錢的東西。遼東軍奮力斬向鉤索,可這些浸過豬油的鉤索有雞蛋粗細,三刀兩刀還真是斬之不斷,短短片刻,不少動作快的明軍已爬了十餘米高。這時明軍中的稽銳約有兩萬餘人也趕到了護城河岸邊,他們卻不忙於過河,而是取出弓弩,向城上射來,掩護攻城部隊攻城。毫無防備的遼東軍在如雨般的箭矢下,損失不小,一時間無法有效攻擊順繩而上的明軍,還是吳三輔輕驗豐富,命三團士卒將拉去引線的手雷在手中握上幾秒再扔出去,如此以來手雷未等落地便發生爆炸,四濺的彈片將爬城的明軍射成馬蜂窩一般,大大降低了明軍的攻城速度。

    可明軍實在是太多了,十里長的東城牆,每一米都有明軍進攻,遼東軍雖然拚死抵抗。可終是人少力單,半個時辰後,明軍在損失了五萬大軍後,終於有人踏上了城牆。城上遼東軍槍中子彈早已射完,顧不得安裝子彈,幾名遼東軍手持長槍同時向這名明軍刺去。鋒利的刺刀在這名明軍身上開出十幾個透時窟窿,他只來得及看一眼城上情況便已含恨倒下。可有了第一個便有第二個,明軍順著鉤索源源不斷地衝上了城牆,遼東軍顧此失彼,很快便有幾十名明軍戰據了城上一處垛口,建立了第一塊攻城陣地,掩護著身後的明軍源源不斷的登上城牆。守在這裡的遼東軍和民兵在班長孫興的帶領下,雖然奮勇殺敵,可身上手雷早已丟光了。又來不及補充。長槍也來不及填裝子彈,只能用刺刀與明軍展開生死搏鬥。可刺刀在近戰中那裡及得上大刀長矛,很快守在此處的十幾名民兵及三名遼東軍便被百餘明軍包圍。好在吳三輔及時將自己親衛派來支援,幾十名援軍在外圍圍成一圈。可裡面地遼東軍和明軍早已殺成一團,為了不誤傷自己人,他們不敢用手雷,只能用長槍殺敵。可射完一輪後,明軍已撲了上來。根本不給這些援軍裝彈的時間,隨著城上明軍越來越多,這幾十名援軍也陷入了包圍之中。最開始被圍困的三名遼東軍和十幾名民兵此時只剩下五人,而且是個個帶傷,孫興眼看戰友為了自己陷入重圍,身上明明掛著五六枚手雷,卻因為顧及自己的安危而不敢使用,不由大急,面對明軍砍來的一刀不避不讓,反而一槍刺向了這名明軍的心臟,兩人一刀換一槍,明軍被刺中心臟,口中吐出血沫,倒地身亡,孫興也被砍在肋下,斷了兩根肋骨。四周明軍見其面色猙獰,悍不畏死,不由得後退幾步。而孫興則手捂肋下,向著援軍大喝道「你們還等什麼,快扔手雷!不要顧及我們,為了師長、為了寧遠、為了百姓戰死,我們死得其所,此生無憾!」可幾十名援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發一言,只是緊握手中長槍,更加用力的刺向明軍,想要為孫興解困。可面對百餘名全副武裝的明軍,僅能自保而已,無法前進半步。

    孫興一看自己的喊話竟無法說動來援地幾十名援軍,知道他們念及戰友兄弟之情,不忍讓自己與這些明軍同歸於盡,可眼下形勢緊急,城下明軍正順著此處繩索不斷湧上城牆,若等他們站穩了腳,城上兩萬遼東軍如何是十幾萬明軍地對手。既然援軍不聽自己勸告,孫興只好轉頭對身邊幾名被困戰友道「你們怕不怕死?」

    「不怕,為了遼東便是死了也值了!」幾名戰友異口同聲答道。「好,那你們便跟我來!」說完孫興竟拋下手中長槍,對準了面前一名明軍撲了過去,口中叫道「你們這些王八蛋,給老子死吧!」那名明軍眼看孫興滿身鮮血,圓瞪著雙目,說話間,口中血沫不斷湧出,好不恐怖。他不敢正視孫興,兩腿不由自主的向後退去,直到退到城邊,才被城垛擋住。而此時孫興也已衝到其身前,這名明軍被嚇得大叫「不要過來,不要過來!」手中戰刀亂舞。孫興卻嘿嘿一笑,道「晚了!」也不顧眼前長刀,任由長刀刺入自己腹部,一把抱住那明軍,縱身跳下城牆。城上城下雙方軍卒都聽到了那明軍淒慘的叫聲和孫興得意的笑聲。剩下地幾名遼東軍大叫著「班長,等等我們!」也紛紛扔了手中長槍,衝向面前明軍。四周明軍何時見過如此瘋狂的人,紛紛避讓,竟讓他們都成功的抱著一名明軍跳下城牆。

    那幾十名奉命來援的遼東軍眼看戰友為了大局竟投城自盡,眼中飽含著淚水,大叫著「為戰友報仇!」掏出手雷,扔向明軍。明軍本就被孫興等人奪了士氣,再被手雷一頓狂轟亂炸,近二百人的明軍竟被幾十名遼東軍趕下了城牆,總算暫時保住了此處安穩。可十里長地城牆,此處不過是一個縮影而已,四處都是密密麻麻的明軍,攻上城牆的明軍也有千餘人,他們最多的幾百人,最少的幾十人為一隊,牢牢控制了幾米寬的城牆,等待後援。而被困的遼東軍卻更是英勇,有手雷的,便引爆手雷與敵人同歸於盡,沒有手雷的,便如孫興一般,臨死也要抓上兩個明軍,跳下城牆。

    隨著城上明軍越來越多,遼東軍的防線已是漏洞百出,恐怕要不了多久,便會全線失守。吳三輔此時也急了,早拔出隨身戰刀,與親衛一起衝向敵軍。就在這關鍵時刻,突聽城下一陣槍響,吳三輔回頭望去,竟是祖大壽率萬餘軍卒及時來援。遼東軍一見援兵到了,頓時士氣大漲,高喊著「為戰友報仇」的口號,配合著祖大壽的援軍,向明軍殺去。經過近半個時辰的苦戰,終於將兩千餘明軍壓縮在靠近城牆的幾處位置,因為人員過於密集,後面的明軍雖然爬上了城牆,卻無他們立足之地,不少明軍硬是被自己人擠下了城牆,摔死在城下。這時祖大壽也終於與吳三輔會師,吳三輔激動的道「多虧舅父來得及時,不然這東城牆恐怕便要不保了!不過舅父率近萬人來援,西城牆那邊還能頂得住嗎?」

    「三輔放心,西城下明軍已攻了一日一夜,早失了銳氣,我來時城下僅有十幾萬明軍而已。咱們卻有師長親自坐陣,而且昨日受毒煙之害的兄弟也基本康復,重新返回戰場,如此以來城上便有兩萬多正規軍和近五萬民兵,足矣抵擋明軍攻勢。反倒是此處不容樂觀,就算加上我這萬餘人,城上也不過只有兩萬多人,而明軍卻還有十幾萬大軍。」「舅父放心,只要三輔還有一口氣在,只要三團還有一個人,也決不會讓明軍佔領城牆。」

    「好。舅父便含命陪君子,若是能戰死在沙場之上,也不枉我祖大壽人世間走上這一回!」祖大壽被三輔激起了豪惜,隨後又道「三輔也不必過於擔心,你哥哥也已按計行事,臨來前他反覆告訴我。咱們只要再堅持半個時辰,明軍必敗!」「好,就算豁上我這條命,也必保東城牆半個時辰內不失。」吳三輔轉身對遼東全體將士,大聲叫道「師長已派出幾萬援軍來支援咱們,只要咱們再堅守半個時辰,便可全殲城下明軍!你們有沒有信心與我共守此城,與寧遠共存亡?」

    聽說師長吳三桂已派來援軍,遼東兩萬多人頓時信心百倍。齊聲喝道「願與寧遠共存亡!」說著手中長槍、戰刀越發有力的砍向城上被困在一隈的明軍。就在吳三桂下令祖大壽增援東城時。同時也派出親衛,至城中軍營中通知在此已歇了一日一夜的九千騎兵按計行事。

    三個步兵團共計九千騎兵眼看著戰友們在城上與明軍殊死搏鬥,自己卻呆在兵營裡好吃好喝,吃飽喝足了便倒頭大睡。早已憋得「嗷嗷」直叫。聽到集合號,全軍九千餘人竟在不到一刻鐘時間裡,穿戴整齊,牽著被纏了四蹄、戴了嚼籠的戰馬站在操場上,全軍鴉雀無聲。只聽到戰旗在風中烈烈作響。點將台上吳三枷手執戰刀。一言不發,望著下面近萬騎兵,他知道,寧遠此戰最後決勝的關鍵便在於自己及台下這近萬騎兵了,自己知道,台下眾人心裡也都清楚,此時說什麼都是多餘的,遂戰刀猛地一劈,喝道「暫編騎兵第一縱隊全軍出發!我軍必勝!」說完走下點將台,跨上戰馬率先衝出軍營。為防止驚動明軍,近萬騎兵早已被嚴令不得聲張,所以眾人只是目光摯熱的看著吳三枷出了軍營,眾人緊隨其後,向東城門附近行去。大軍來到距東城牆百米左右的一處宅院門前停了下來,門口有兩名明遼東軍把守,一見吳三枷,忙打開院門,吳三枷也不廢話,打馬進了宅院。這宅院中卻是怪異無比,院中竟不見一座房舍,在庭院中央竟是一個三米高、五米寬的大洞。不過眾遼東軍卻不見驚詫,而是取出隨身攜帶的火把,排著整齊的隊列衝入洞中。

    藉著火把,可以看到地洞一路向地下延伸,不到百米便已深入地下十米左右,此時地遼東軍竟是行在護城河之下。好在城外明軍只顧攻城,那裡還能聽到自己腳下沉重的馬蹄聲。大軍在地下行了兩刻鐘,走了大概有五里左右,地勢才漸漸向上。很快前面有軍卒回報吳三枷,在地洞出口處並未發現明軍。吳三枷率軍衝出地道後,原地整兵,因地道過於狹窄,前軍已經出了地道,最後面的軍卒恐怕還沒有進入,再次等了半個小時,近萬騎兵才全軍衝出了地道。吳三枷率全軍潛行到距戰場兩里多的一處小平原上列好隊形。在四周小山丘的掩護下,只顧攻城的明軍並未發現這群煞星。吳三枷回頭向城下望去,只見十幾萬明軍正與城上遼東軍戰得難解難分,巨大的喊殺聲,就算距其兩里也聽得一清二楚。吳三枷手中戰刀一指遠處的寧遠城,對著眼前近萬騎兵大聲道「明軍正在攻我寧遠城池,想要奪取咱們辛辛苦苦建立起的這方樂土,咱們地戰友兄弟們正為保衛寧遠而浴血奮戰,咱們又豈能落人之後!此戰是咱們三個步兵團騎兵營首次聯合作戰,定要打出咱們地威風,給明軍一個終身難忘的教訓!一團騎兵營擔任主攻,由中路進攻,二團騎兵營在左路,三團騎兵營在右路,務必要一舉將明軍陣形打亂,爭取全殲城下明軍。」

    暫編騎兵第一縱隊的萬餘人此時彷彿一隻隻被關已久的小老虎,人人瞪著血紅地雙眼,只等吳三枷最後一聲令下,必要將眼前的明軍打得落花流水,讓他們後悔來到這個世上。吳三枷最後大手一揮,喝道「攻擊!攻擊!攻擊!只許前進,不許後退!」說完一帶馬韁率先衝出,近萬騎兵緊隨其後,一旦戰馬奔跑起來,想要不驚動明軍是不可能了,所以開始的禁口令此時也已失效,萬餘騎兵高喊著「遼東必勝!遼東必勝」彷彿一群下山的猛虎衝向了十幾萬明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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