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世重生之吳三桂傳奇 正文 第71-75章
    第七十一章大敗後金

    寧古塔城門附近的幾百後金軍不到片刻功夫便已被一一斬殺,那裡還能阻攔城外大軍入城。而此時這支大軍也已重新打出旗號,藉著城上燈籠火把,杜度看得分明,旗上一隻腳踏輕雲的戰馬,彷彿要騰空而至一般。杜度絕望的叫了聲「遼東飛馬團!」隨後便如洩了氣的皮球一般,整個人癱軟在城牆之上。沒了旗主的指揮,城中後金軍更是群龍無首,那裡還是遼東大軍的對手。來得這支隊伍正是吳宇所率的遼東第二騎兵團。兩曰前,四路大軍明著是向寧古塔而來,可實際上吳宇卻命速度最快的阿桑族長率領著騎兵一營星夜兼程,直奔鑲紅漢旗駐地雞西而去。

    阿桑族長的騎兵一營不虧是全遼東速度最快的騎兵營,一日一夜間竟趕路四百餘里,在第二曰中午時分便已趕到雞西城外。而此時的鑲紅漢旗不過是剛剛得到杜度的求緩信報,旗主梁軒正召集全旗將官議事,整座雞西城便如不設防的城市一般。阿桑命人抓了幾個俘虜問明了情況後,僅派出一支不到百人的精銳,換上了鑲紅漢旗的軍裝,混入了鑲紅旗軍營,將正在議事的鑲紅旗將官一網打盡。當得知自己已成為遼東軍的俘虜時,眾將官卻是表情不一,其中近一半將官竟是表情興奮,好像看到了親人一般,主動與遼東軍卒交談,詢問鑲黃旗情況。看來他們也已得到鑲黃旗已投靠遼東的消息。而以旗主梁軒為首的幾名將官雖然面露沮喪,可也沒有任何反抗,只是提出要見遼東軍主將。阿桑頗有自知之明,若論行軍打仗自己還行,可若說是與人談判、招降。恐怕連冰凌學院的一年學員還不如,生怕一時說錯了話,反而壞事。反正團長吳宇不入將至,阿桑竟將梁軒等鑲紅漢旗所有將領關在小屋內,等吳宇到來再去處理。沒想到這一關竟關出奇效。這梁軒本是商人出身,家中錢財無數。最是珍惜性命。可被關在小屋中的兩個時辰當中竟無人問話,只聽到軍營先是亂了一陣子,隨後便鴉雀無聲,梁軒就是在笨也知道,鑲紅漢旗已被遼東軍收服。眼見自己與遼東軍談判最大的本錢也沒了,在遼東軍眼中自己恐怕已沒有了利用價值,別說以後的榮華富貴,就是保命恐怕都成問題。

    所以當吳宇趕到雞西,來見梁軒等人時。未等吳宇開口。達梁軒一認準吳宇是遼東軍中最高將領時,二話不說,便跪地乞降,同時願將自己家中所有錢財全部獻與遼東軍。只求能保住自己一條性命。吳宇看著奇怪,還以為阿桑對梁軒等人用了大刑,可再看屋中眾人表情,又不似受了刑罰。不過對梁軒主動乞降,吳宇還是十分高興。當下安慰梁軒。遼東軍不是土匪強盜,不會要他地錢財,不過卻有一事需要他鼎立協助。梁軒本以為能保一條性命便已是萬幸,那曾想遼東軍不但不要他的錢財,還好言相勸,只是希望自己幫他們一個小忙而已。梁軒當然是義不容辭,其實也不容他有任何反駁的餘地。

    鑲紅漢旗本就是梁軒憑一人財力而建,皇太極見梁軒忠心於後金,也就很少插手其中。軍中將領大部分本就是受盡苦難的漢民,能得遼東收留便已是萬幸,就連那些對梁軒忠心的將領,見到連梁軒如此表現,也是失望透頂,而且連梁軒都已跪地乞降,自己還反對什麼。當下後金鑲紅漢旗幾十員將領竟無一人反對,全部降於遼東。在這些將領協助下,鑲紅漢旗一萬五千騎全部併入遼東,為遼東再添實力。而吳宇請梁軒幫忙的事情便是要他去寧古塔騙開城門。不過擔心鑲紅漢旗剛剛投靠,怕其中有人暗中給後金軍通風報信,吳宇沒敢讓他們同行,只是令阿桑率一營留在雞西,接管雞西城防,同時也防備鑲紅漢旗中有人再次反水。他自己卻帶著梁軒及天馬團其餘四營立即趕往寧古塔,以求出其不意,速戰速決。本想憑借天馬團地強大戰力可一戰而定,可沒想到正是因為飛馬團軍容整齊讓杜度看出了破綻。不過已有三千飛馬鐵騎入城,就算杜度反應過來一切也都已晚了。遼東飛馬團四營總計一萬五千餘人,本就比城中後金鑲白旗多出五千,戰力更是不能相提並論,偽裝即已被識破,便不用再裝下去了,飛馬鐵騎也亮出了遼東軍的招牌武器長槍、手雷。

    本就是出其不意,以多打少,武器又先進許多,只用了不到兩個時辰,吳宇率領的飛馬團便已佔領了全城。待到天色剛剛放亮時,吳宇已站在城斗看著手下將士開始打掃戰場。此戰遼東軍傷亡千餘人,真正失去戰力的不過兩三百人。而後金鑲白旗的一萬大軍被打死打傷四千餘人,俘虜三千人左右,另有近三千人乘著夜色逃出城外,不知去向。不過拔掉了寧古塔這個大釘子,俘虜了杜度,吳宇便已心滿意足,逃走的三千餘人,根本翻不起大浪,也就沒放在吳宇眼中。而這逃跑的三千餘人雖暫時逃過一劫,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最後竟一頭扎進了張肖等人的地盤,陷入了全民戰爭的汪洋之中,終於還是難逃被俘地命運。皇太極自出吉林以來,因遼東軍追得甚緊,一路上不敢停歇,也就無法得到最新戰報。本來他還打著如意算盤,想要憑寧古塔收攏各地軍卒,準備與遼東軍作最後決戰。可他那裡知道,自己眼中地希望之地竟會成為他最後的埋骨之所。吳宇卻很快得到吳三桂指示,讓他留在寧古塔靜待皇太極自投羅網。

    就在吳宇剛剛佔領寧古塔不到三日,皇太極便已率大軍趕到寧古塔城下。一路奔波、勞累不堪皇太極剛到城下,卻見城上一片肅靜,竟無一守卒,心中雖然不解,但還是派人上前問道「城上可有守軍?大汗率軍親至,還不叫杜度大人出城迎接!」

    那知未等問話之人話音落地,卻見城上突然旌旗招展,只是正面卻不是後金鑲白旗的旗幟,而是一隻飛馬圖案。同時站出大軍無數,軍容整齊,手中武器卻是一桿桿長槍。其中一人上前笑答道「末將吳宇,在此恭候大汗多時了,至於杜度大人正在城中等候大汗,不知大汗可還要入城一敘?」「啊!」皇太極坐在馬上一見遼東飛馬旗便已是心膽俱裂,待吳宇報出姓名,皇太極已是面色鐵青,他當然知道吳宇可是遼東大將之一,隨吳三桂幾次大敗後金,算得上足智多謀。今日吳宇既然佔了這寧古塔,自己恐怕難逃此劫。皇太極指著城上吳宇,一時怒火攻心,說不出話來。其餘萬餘大軍也聽到吳宇所言,眼見唯一的希望也已破滅,頓時亂作一團,有許多意志不堅的兩黃旗軍卒立即打馬而逃,其餘眾將士齊齊望向皇太極。此時的皇太極感到自己已是走投無路,有心逃向他處,城上吳宇恐怕卻不會輕易放他離去,而後面又有吳三桂及兩萬大軍追趕,這天下雖大,卻再無他皇太極容身之地。皇太極遭遇接連打擊,就算他性情無比剛強,此時也是心生絕望,拔出腰間戰刀,仰天長歎「想我皇太極自幼隨父縱橫沙場幾十年,攻大明、服朝鮮、攝蒙古,唯一敗績便在這遼東,今日終被遼東坐大,竟被吳三桂一黃口小兒逼得走投無路,我還有何面目立於這世間?就算死我也不會降於他吳三桂!待我到陰間再找他算帳!」說完戰刀一橫,向頸間抹去。

    周圍親兵聽皇太極說到其一生英勇,最後卻敗於遼東,正心生感概。沒想到他說到最後竟心生絕念,橫刀自刎,眾將忙上前阻攔,可終是不及。這時突見一把長刀橫空而至,一道銀光閃過,竟準確的將皇太極手中戰刀擊飛。只是還是慢了一步,戰刀在皇太極頸間劃過,鮮血頃刻間濺出老遠。好在只是劃傷,未傷及動脈,保住了皇太極的性命,不過皇太極又急又氣之下竟昏了過去。眾親衛忙將皇太極攙扶到馬下,進行救治。而那甩刀之人卻正是皇太極長子豪格。豪格自幼習武,早在十幾歲便隨皇太極東征西討,今曰隨皇太極一行逃到此處。眼見父親舉刀自盡。才將手中戰刀及時扔出,救了父親一命。隨後豪格也打馬奔到皇太極身邊,高聲叫道「父汗……父汗……」

    只是城上吳宇卻沒有時間欣賞他們父子情深,高聲喝道「開火!」反正城下這兩黃旗後金軍可以說是後金的絕對主力。投降的可能性極小,與其冒著危險招降他們,還不如抓緊時機將他們打殘、打怕。一時間城上幾千隻火鎖,齊聲發言,城下後金大軍本來準備進城休息,排著密集的隊形。集中在城下,最近的士卒距城牆不過五六米。

    這下正方便了城上遼東軍,打得後金軍死傷無數。若不是皇太極親衛以身擋住了城上遼東軍地子彈,正抱著皇太極痛哭的豪格此刻恐怕已跟著他的父親黃赴黃泉。一直跟在皇太極身邊的範文程一見形勢不好,忙對豪格道「貝勒爺,大汗此時並無性命之憂,還是思量如何對敵要緊!」豪格也早被城上槍聲驚醒,只是他自小一直跟隨皇太極征戰,從未獨立領兵,一時間竟沒了主意,只好問範文程道「范學士可有良策?速速道來。」

    「咱們還是先離開寧古塔城下再作打算不遲,不然再過片刻,恐怕全軍已剩不下幾人。」確如範文程所言,城下萬餘兩皇旗大軍,此時已死傷兩千佘人,另有千餘人已四散而逃,只有最忠心的將士依舊守護在皇太極和豪格身邊,等待命令。「好!」豪格想了想,此時後金全境可去的地方實在是不多,向四下看了看,道「全軍向北撤退,若是走失,咱們便在依蘭會合!」說完他已抱起皇太極,跳上戰馬,在親衛地掩護下向北而逃。依蘭,乃滿語依蘭哈喇的簡寫。譯成漢語,依蘭為三,哈喇為姓,故依蘭原稱三姓。三姓者,盧,舒,葛三家也,此三家,乃是女真人中的望族,八旗軍中的勁旅,在開創後金基業的征戰中,立有汗馬功勞,因此才以「三姓」命名此城。

    從唐朝至今,歷朝歷代都在此建城設防。唐渤海國在依蘭設德裡府;遼滅渤海後,黑水襪褐改稱生女真,設五國部;明設胡裡改衛、後金在這裡設三姓副都統衙門。而且早在2年,北方女真人滅掉北宋,俘獲了徽宗趙佑,欽宗趙桓,押解到當時的五國城,便是今天的依蘭囚禁。二帝在這裡「坐井觀天」憂鬱而死,便這座小城成了「聲聞塞北三千里,名貫江南十六州」的歷史名城。同時依蘭也可以說是女真的發祥地,後金地六世祖猛哥鐵木真爾在依蘭地馬大村度過了他的青少年時代,後來他的子孫南下定居遼東,進而統一了民族,建立了今天的後金。只是今日這裡卻成了後金最後地避難之所,後金最後的力量都集中在這附近,在依蘭駐守著後金兩藍漢旗,多爾袞所率的正白旗也駐紮在不遠的阿勒楚喀,再加上城中盧、舒、葛三家家奴也有幾千人,加起來可以召集超過五萬的大軍,雖然還不足以擊敗遼東軍,可仗著地勢險要,山多林密,自保應該沒有問題。只是不知在依蘭迎接皇太極地又將是怎樣的命運。

    豪格雖命大軍各自逃命,可城中遼東軍卻不會讓他們輕易而去。就在後金軍剛剛掉轉馬頭的一刻,寧古塔厚重的城門被推開,早已準備多時的飛馬團一營、二營先後衝出城門,殺向這些心無鬥志,只知逃命的後金騎兵。後金軍卒中逃得快的,隨豪格、範文程等人逃過了此劫,可還有許多後金軍一時沒有反映過來,馬上便被衝出城門的幾千遼東軍包了餃子,雖然他們極力反抗,可在長槍、手雷之下,所有的反抗只能是為遼東軍再添戰功而已。寧古塔城下的戰鬥只持續了不到一個時辰便已結束,不知是因為吳宇下了如有反抗格殺勿論的格殺令,還是因為這兩黃旗確是忠於後金,總之戰後打掃戰場時,在這寧古塔城下竟收集出六千多具後金軍屍體,俘虜卻只有區區九十三人,至於皇太極、豪格、範文程等重要人物卻無一被伏。而遼東軍在佔據絕對優勢的情況下,竟也傷亡近兩千人,不得不說這後金兩黃旗能夠橫掃塞外,確有其不凡之處。戰鬥結束不久,吳三桂也率大軍趕到,見到吳宇,三桂略顯激動,緊緊拉住吳宇雙手。雖然兩人分別不過幾曰,可這幾日間關外可以說是風雲際會,戰事不斷,兩人能夠毫髮無傷的再次會面,都感到無比高興。

    吳宇將戰況匯報與吳三桂,當吳三桂聽說後金殘部已逃往依蘭,眉頭一皺,要知這依蘭可是後金起兵之地,在依蘭不論是女真族還是其他民族,甚至連那裡的漢人都對後金極為忠心,當年三桂派人四處考察地形,在其他地方都得到了當地漢人的暗中幫助,唯有在依蘭,竟連漢人對自己派去的哨探也是心懷敵意,為了搞到依蘭的地形圖,三桂在這裡可是損失了近百精幹哨探。可以說在依蘭,皇太極等人便如同回到家一樣,佔據了地利、人和。不過此時已是箭在弦上。即已與後金開戰,便只能一口氣將其徹底剿滅,絕不可給他留下任何可以喘息的機會。當下三桂命吳宇率飛馬團其餘三營留在寧古塔,率領已經投降的後金漢旗軍,以連排為單位,四處出擊。務必要將其餘後金殘部全部消滅。而他則率聖狼團前往依蘭,會合飛馬團一營、二營,準備將後金有生力量消滅在依蘭,使後金水無翻身的機會。此去依蘭若是快趕當日夜裡便可抵達,不過吳三桂所率聖狼團自開戰以來,連番大戰,後來為追擊皇太極,幾日間行進千里,從未進行過徹底修整。全軍雖然士氣高昂。可人畢竟不是鐵打的,全軍士卒都已有些勞累不堪,就連三桂也時常覺得精神力不能集中。所以大軍此去依蘭,只是在日間行軍。未等天色暗下來,便全軍休息,養精蓄銳,反正他皇太極也已再無退路,不怕他再逃到天上去。大軍走走停停。直到第三日才趕到距依蘭二十餘里地地方,而此時已近黃昏,三桂命全軍就地紮營,全軍休息,派出哨探去找阿桑族長等人前來會合,只等明日一早便要攻城。

    很快阿桑族長與吳初便已率軍趕到,三桂親自出營迎接,誰讓阿桑是他吳三桂的岳父,而吳初又是他的長輩,三桂小時可沒少在騎在吳初脖子上玩耍。將二人迎到自己帳中,吳三桂才道「此番辛苦兩位子,不知現在依蘭城守卒幾何?城中戰力強否?」阿桑雖然久經殺場,可對戰況、形勢的分析卻不如吳初,而且自己身為三桂岳父,也沒有必要與其他人爭寵,當下道「吳團長對情況比較瞭解,還是請吳團長說吧。」

    吳初也不推辭,道「那好,末將如有不到之處,還請阿桑團長補充。」然後才向三桂匯報道「據哨探探明,現在依蘭城中除原有的兩藍漢旗外,皇太極的兩黃女真旗殘部約四千人也已逃入城中,昨日多爾袞也已率正白女真旗趕至城中,城中現有正規軍不到五萬人,城中三姓家族家奴也有四五千人之多,這些家奴不次於正規軍,甚至還在兩藍漢旗之上,與女真旗持平,實力不容小視。而且依蘭城中近十萬百姓恐怕也都是後金地堅定擁護者,就連城外各村落也得小心防備,昨日我與阿桑團長本想說服城外小村落百姓投我遼東,可沒想到,他們不但不領情,反而怒目相視,若非見我軍容強大,恐怕當場便會開戰。我們有幾支小隊因脫離了在部隊分散行動,馬上便遭到了當地居民的襲擊,雖然沒有什麼傷亡,可咱們在這裡便如同瞎子一般,無法獲得準確的情報。也許攻破依蘭城並不難,難就難在若是城中軍卒潰敗而逃,就憑咱們這不到三萬的部隊根本無法阻攔,要是皇太極也逃了,咱們可就功虧一潰了。「三桂知道吳初所言確是有理,而且蒙古林丹汗犯境在即,若是此次再被皇太極逃了,自己已無暇去滿山遍野的搜尋,那此次對後金作戰恐怕便不能畫上一個完美的句號,而只能畫上一個省略號,若皇太極再次積蓄起力量,還是麻煩一個。就算他無法再聚大軍,可皇太極一日不死,已經俘虜的這些後金軍恐怕便不會真心投靠遼東。不過此時也只能是盡人事,聽天命了,希望他皇太極命不要太好,希望他此次再劫難逃吧。「嗯,吳團長所言有理,不過這一切還是等攻下依蘭再作計較吧,實在不行咱們便留下一個營,務必要將皇太極擒獲,寧可錯殺,不可錯過,若是有膽敢包庇者,格殺勿論!」聽著吳三桂的話,阿桑和吳初都已明白吳三桂的意思,皇太極若是真地逃了,這依蘭附近恐怕便要變**間地獄。不過即要成大事,必不能心懷仁慈,只要將依蘭這個池塘地水放干了,還怕他皇太極這條大魚跑到那去。

    第二日,修整了一夜的遼東軍來到依蘭城下,這座歷史名城,再次成為了關內關外各大勢力的焦點。此戰若是遼東軍勝,則宣佈縱橫關外幾十載,曾經與大明不相上下的強大勢力地徹底滅亡,同時也意味著遼東達個比後金更加可怕的巨人真正站了起來,雖然這不是各方所願意看到的。若是後金勝,則遼東、後金兩敗俱傷,恐怕本來還在觀望的朝鮮、大明都會迫不及待的伸出手,想要在這塊大蛋糕上分上一塊,而距遼東、後金最近地蒙古恐怕會顧不得點齊大軍,便會攻向此地,以獲取最大的利益。吳三桂率軍站在依蘭城外的土丘上,看著不遠處的依蘭城,彷彿看到了女真這支強悍民族當年揮師南下的驍勇身影,只是這一切都將在今日隨著依蘭城的湮滅而成為歷史。三萬遼東騎軍靜靜的站在距依蘭城五里左右的地方,全軍無一人喧嘩,只能聽到戰馬的聲音,所有遼東軍也都明白此戰的重要性,若勝,則後金必亡,若敗則遼東形勢大壞,各方勢力必然落井下石,恐自身不保。後金軍今日竟也一反常態,竟全軍出城,五萬大軍依托城牆,按盔甲顏色,排著整齊的隊列,站在城前的空地上。最中央是兩藍漢旗的三萬將士,兩翼則是正白女真旗,而皇太極則率兩黃旗殘部和城中三大家族家奴所組成的一萬中軍負責壓陣。

    看著後金軍的陣勢,吳三桂對身邊眾將道「沒想到皇太極在接連打擊下竟還能清醒的分析形勢,作出如此佈署,確有其不凡之處。」

    祖澤遠當然明白吳三桂的意思,點頭道「皇太極確非常人,知道在我軍飛彈的攻擊下,堅城並不足為憑,反而限制了後金騎軍的強大野戰能力,才會將大軍列於城下,準備與我軍展開對攻。」吳初卻在一邊道「管他皇太極如何,就算他再厲害還不是被咱們逼得走投無路,逃到這邊遠小城,只要咱們一股作氣拿下這依蘭城,後金就算是徹底滅亡了,其餘小城怕是傳檄而定,到時咱們再去找那蒙古小兒好好算算舊帳,竟敢在我軍與後金決戰之時,趁火打劫,當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阿桑與吳初同在一團。脾氣相投,私交甚好,聞言也道「不錯,就憑後金這些土雞瓦狗如何是咱們敵手,我和吳初僅用兩營便可將他們追得狼狽而逃,此時咱們有三萬大軍。捉那皇太極還不是手到擒來。」他卻忘了自己雖然有三萬大軍,可後金有五萬餘人,近一倍與遼東軍。吳三桂聽幾人所言,不僅暗道這阿桑和吳初終究是舊式軍人,若讓他們衝鋒陷陣自然不在話下,可讓他們分析形勢,主導大局卻是差了許多,而祖澤遠不虧是經過系統教育的新式軍人,任何時侯都保持著冷靜的頭腦。準確的分析形勢。確是大將之材。不過眼下士氣高昂卻也不是壞事,有什麼樣的將領就帶出什麼樣的隊伍,阿桑和吳初因為自身勇猛過人,所有二人所率兩營也是個個英雄。從來不知退字怎麼軍,那怕是面對十倍百倍的敵軍,他們也敢嗷嗷叫著衝上去。「好,即是如此,命令下去。全軍準備,命飛彈軍換飛彈,開戰後自選陣地,自由射擊。騎兵一團由澤遠率領為中軍,直突後金正面,爭取一舉突破敵軍,生擒皇太極。阿桑、吳初分率各自騎兵營分為左右兩翼,迎戰後金正白女真旗。」「是!」眾人聞令而去。可未等遼東軍發起攻擊,後金卻率先吹響了進攻地號角,只見後金正面的三萬兩藍漢旗驅動戰馬,向遼東軍殺來,大軍行進所捲起的巨大煙塵竟將依蘭城籠罩。兩翼的正白女真旗也分別殺向遼東軍兩翼。吳三桂沒想到後金在這種情況下竟還有勇氣率先發起攻擊,當下命人吹響衝鋒號,遼東軍按三桂吩咐全軍發起衝鋒,迎向氣勢洶洶的後金軍。遼東、後金的最後決戰終於打響。

    雙方正面幾萬大軍片刻後即轟然撞在一起,一時間戰場中喊聲沖天,戰馬嘶鳴,刀光耀眼,鮮血四濺。後金軍雖然兵力戰據一定優勢,可遼東軍卻是訓練有素,他們以班排為單位,相互呼應,更有手雷在手,往往在局部戰局佔據著優勢。而後金軍卻是憑借優勢兵力剿殺遼東軍,一時間雙方膠著在一起,不分上下。兩冀地大軍也很快交手,在阿桑和吳初的率領下,兩營騎兵面無懼色,反而是一臉興奮,真如一隻隻下山猛虎般衝向幾近一倍於自己的後金軍。後金正白旗在多爾袞和多澤的指揮下也決非弱旅,雙方同樣戰成一團,恐怕一時半會兒也分不出輸贏。隨著時間推移,雙方都是損失慘重,卻依舊戰了個旗鼓相當。不過隨著第一聲飛彈響起,戰局立即發生了巨大轉變。在開戰之初因為飛彈射程有限,無法有效威脅到距遼東軍千米之外的後金鐵騎,因此只能充當觀眾。而此時雙方集中在依蘭城下幾平方公里的地方內,遼東軍的飛彈部隊馬上轉移,在戰場周圍的幾處高地上設置起了飛彈陣地,瞄準了後金軍密集的地方果斷髮射飛彈。此次飛彈軍所用飛彈與幾天前在盛京城下所有飛彈有所不同。遼東飛彈按用途分為攻城和殲敵兩種,攻城型飛彈火藥實足,爆炸後所產生地威力巨大,是攻城地利器。而殲敵型飛彈中火藥只有六成,其餘卻是黃豆粒大小的鐵珠或是石子,飛彈炸開後這些鐵珠、石子如出膛的子彈般,在方面百米之內都有著巨大的殺傷力。

    遼東軍深知這種飛彈地巨大威力,不過他們也清楚如何才能避免受到傷害,在第一枚飛彈響起後,所有遼東軍再聽到飛彈落下的聲音時,立即下馬臥倒,所以在這彈如雨下的戰場中,雖然難免誤傷遼東軍,可畢竟殺傷的後金軍是遼東軍的幾倍甚至是十幾倍,從而影響了戰場地局勢。不過吳三桂卻沒想到,今天的後金軍竟是如此頑強,正面兩藍漢旗傷亡幾近一半時,皇太極不但沒有下令撤退,反而將自己身邊的兩藍旗殘部和三姓家族的家奴軍也派了上來,再次與遼東軍戰成一團。雙方大戰持續了整整一天時間,從清晨戰到黃昏,戰場上已是屍橫遍野,血流成河。當夕陽收去最後一縷光線後,後金軍才鳴金收兵,遼東軍也已無力追擊,更別說攻城了,只得全軍撤退,回到大營休息,只待明日再戰。

    第七十二章後金湮沒

    伴著滿天星斗,戰場上卻並未沉靜,四處不斷傳出呻吟聲。雙方都派人高舉火把來打掃戰場,救治傷員。如此以來整個戰場上出現了奇怪的一幕,白天還打得你死我活的雙方將士,此時在戰場上相遇卻只是狠狠的相互瞪上眼,無人敢輕啟戰端,就算是看到敵方的傷員,也無人能狠得下心來再補上一刀,只是高舉火把晃上幾晃,自有對方人上前救治。

    依蘭城中的臨時汗府依舊是燈火通明,除多爾袞正在外尋視城防,組織搶救傷員外,其餘僅存的後金將領齊聚府中商議戰局。皇太極稽神也大不如前,自遼東犯境以來,皇太極可以說是食不知味,睡不安寢,整個人瘦了十幾斤之多,不過此時卻不是放鬆的時侯,只要有一絲大意,恐怕便是國滅家亡的下場。看著下面僅剩的十幾名文武大臣,皇太極也難免傷感,半月前在盛京大殿上,向下望去,還是百餘位大臣,不過半月時間,變化之大,讓人一時難以接受。「范學士,派往蒙古的使者可有信報傳回?林丹汗可答應了我們的要求?」皇太極微閉著雙眼,輕揉著兩邊太陽穴問道。這幾日皇太極竟時常感到有些力不從心,可自己今年不過四十有一,正是壯年,難道自己真的已經老邁了嗎?「啟稟大汗,信使已經回來了,不過……」範文程好像有什麼難言之隱。「說吧,與蒙古打了這麼多年的交道,他林丹汗是什麼樣的人我還不知道嗎?可是他又提出了什麼讓人難以接受的條件?」

    「大汗聖明,那林丹汗確是在趁火打劫,竟提出要我們割讓阿勒楚喀給他們牧馬,並要負責給他們百萬兩白銀以作軍費……」「什麼?竟想讓我割地給他?真是好大的胃口!」皇太極也顧不得頭痛,猛的睜開雙眼。雖然知道蒙古林丹汗必會獅子大張口。可皇太極以為打發他們一些糧草、金銀珠寶也就不錯了,沒想到他們竟會提出割地一事,父親交到自己手中的江山,自己不但未能擴大,反而已被遼東奪去近一半,若是再將阿勒楚喀割給蒙古。自己還有何面目面對九泉之下地列祖列宗?這已經超出了皇太極的底線。

    汗息怒。」範文程在說出這句話時便已料到皇太極的反應,也早已想好對策。「大汗,林丹汗提出的要求雖然過份,可眼下咱們最大的敵人卻是遼東,實在不宜與蒙古搞僵,只要咱們能逃過此劫,別說給他們阿勒楚喀就算把吉林割讓給他們也無所畏,只要讓遼東、蒙古結下死仇,無暇顧及我後金。等咱們東山再起之時便是他遼東、蒙古血債血償之時!若是咱們戰死城下。一切都如過眼煙雲,就算把遼東交給咱們,也無用此。」

    一邊的豪格也勸道「父汗,范學士所言不錯。遼東軍戰力強大,今日一戰咱們損失慘重,兩藍漢旗三萬人傷亡近萬,兩黃旗和三大家族家奴萬餘人也傷亡大半,只有多爾袞所率正白旗損失較少。可也僅剩下不到六千。反觀遼東軍,擁有飛彈、手雷這等利器,全軍三萬餘人,死傷還不到一萬,咱們兵力佔優尚不能勝之,明曰再戰,恐怕凶多吉少啊!」皇太極雖然心比天高,可無奈眼下形勢逼人,不得不作出妥協,道「罷了,罷了,阿勒楚喀就割給蒙古吧,只要能保住後金最後一口元氣,這個罵名不由我來背吧!不過早晚有一天我要讓他們十倍百倍償還!」

    沒想到皇太極話音未落,門外卻有人插言道「大汗不必為難,末將可為大汗解憂!」隨著一聲巨響,大門竟被人踢開,未等皇太極等人看清門外之人,卻從門外衝進幾百士卒,各個手執利刃,將殿中眾人包圍。殿中眾人一時搞不清發生了什麼事,只能聚在皇太極身前,以防不測。以豪格為首地眾武將拔出隨身兵刃將皇太極、範文程等文臣保護在中央。這時從門外又走進幾人,皇太極藉著火把燈光,終於看清來人。怒道「多爾袞,你這是想幹什麼?難道你要造反嗎?」來人正是多爾袞及其弟多鋒。多爾袞哈哈一笑,諷刺道「皇太極,你不虧是我們的大汗,我們如此明顯的意圖你竟然也能發現!」

    「你……」皇太極被氣得說不出話來。豪格一舉手中戰刀喝道「多爾袞,你真膽敢造反?你就不怕城中幾萬大軍不答應嗎?你就不怕城外遼東軍趁咱們大亂之機坐收漁翁之利嗎?」「我怕,我怕得要死!可我更怕錯過了這次再也無法報我殺母大仇!」多爾袞此時已是淚如雨下,指向皇太極喝道「你當年殺我母親時可曾想過會有今日!至於城中幾萬大軍,你以為我在阿勒楚喀這些年在幹嘛?如今正白旗具是我等親信,他們已將城中幾萬大軍繳械,他們還能有何做為?城外的遼東軍雖然可惡,那吳三桂更是堪比魔鬼,可我早已被那個魔鬼所利用,再說只要能報了母仇,就算是投靠這些魔鬼又有何不可?」

    說完多爾袞又冷笑道「如此說來,皇太極你倒是應該感謝我才對,你只要一死便可保全你一世英名,所有的罵名全由我替你背,你還有何遺言,快說吧,明年今日便是你等忌日!」皇太極一拍椅背,道「那吳三桂幾次三番從我軍手中逃脫俱是你在暗中相助,我後金能有今日也全拜你所賜?」看著多爾袞微微點頭,皇太極大恨,道「我只恨我當年一時心軟,斬草卻未除根,留下了你們這兩個禍害……」

    「算了吧,皇太極,你還會有心軟之時?當時你不過是看我與多鐸年幼,卻手握大軍,想要拉攏我兄弟二人對付阿敏和代善、莽古爾泰而已,你以為我會領你這個情嗎?多說無宜,多鐸,為母報仇就在今日,給我殺!」多鐸幼年喪母,若非多爾袞百般照顧如何會有今曰,所以對多爾袞的話他從來都是確信無疑。聽多爾袞一聲令下,一擺手中戰刀第一個殺了上去,其餘軍卒也具是多爾袞親信,隨後也殺了上去。可憐皇太極手下曾有十幾萬大軍,幾百萬百姓,可此時在他身邊的不過十幾人,其中有力反抗的不過七八人而已,那裡是這幾百士卒的對手,就連皇太極也不得不持刀抗敵。不到片刻,衝在最前面受到多爾袞等人重點照顧的豪格便傳出一聲慘叫。

    皇太極抬眼望去,卻見豪格身上插了三桿長槍,鮮血正順著長槍流下,片刻即將白臘桿染成血紅。眼見豪格是不行了,可那多鋒竟怪叫一聲,手執利刃撲上前來,一刀斬下豪格頭顱,提著豪格長辮,猙獰的看向皇太極。皇太極手中一頓,慘叫了一聲「不……」聲音嘶啞,彷彿受傷的野獸發出最後的吼聲。隨多爾袞前來的這些士卒早已把性命賣給了多爾袞,當然不會再對皇太極的身份有所顧忌,沒有人在乎他是不是大汗,幾把長刀一齊向皇太極砍來,特別是多爾袞已經忍了幾年之久,眼見皇太極分神,一刀下去,正砍在皇太極右臂。其餘幾名軍卒也刀刀見血,皇太極瞬間失了右臂,混身是血。到了此時,皇太極也知道今天是在劫難逃,不過他卻強忍著傷痛,指著多爾袞道「就算我下了地府也不會放過你……」

    未等皇太極說完,多爾袞上前一刀刺入了皇太極心臟,皇太極一把抓住多爾袞胸襟,張口還想要說些什麼,可嘴一張開。卻是一口鮮血噴射而出,正噴在多爾袞臉上。多爾袞毫不在意,用手一擦,看著只剩下最後一口氣的皇太極,冷冷發笑,低聲道「皇太極。你就放心的去吧,我會把你的妻女兒子一個不剩的送到地府去陪你,決不讓你在地府寂寞。若是見到代善和莽古爾泰也告訴他們快去地府尋親,我會把他們的親友也全部送支地府報道,讓他們在地府團聚!」皇太極聽完此話,喉頭微顫,雙目睜得竟比平時大上一倍,最後終於是氣絕身亡。堂中眾人見皇太極、豪格先後陣亡,也知大勢已去。今後恐怕不再會有後金。幾名跟隨皇太極征戰多年的老將軍一刀劈開眼前敵人,看了倒地身亡地皇太極一眼,叫道「大汗,末將(老臣)來陪你了!」說罷回刀自刎。一腔忠血灑在地上。

    範文程在多爾袞闖進來時便知大事不好,又聽那多爾袞竟有意投靠吳三桂,範文程頓時絕了最後希望。若是多爾袞想要取皇太極而代之,自己也許還有活命的機會,不論是誰當上後金大汗。都需要自己為其出謀劃策。可多爾袞若是投了遼東,在場眾人誰都可以投靠遼東,唯有自己不行。若是落在吳三桂手中,自己必然性命難保,而且還不知這吳三桂會用什麼招術對付自己這個叛國之人。看到皇太極陣亡時,範文程從地上拾起一把不知誰掉落的戰刀,想要自盡,卻不料刀剛及頸,卻被人一腳踢在手腕上,範文程只覺手腕欲斷了一般,刀也不知飛到何處。抬頭一看卻是多鐸,只聽多鋒自念道「你可是我們兄弟送與吳三桂的厚禮……」

    範文程只覺雙耳如雷鳴一般,再也聽不到多鐸說些什麼,看來自己終是難逃吳三桂的毒手。此時堂中反抗之人已盡被誅殺,只有幾名文臣想要自盡卻被多爾袞手下攔了下來,押在一邊等候發落。多鐸此時提著滴著鮮血的戰刀來到多爾袞面前,道「大哥,咱們終於報了母仇,可咱們真地要投降於那吳三桂嗎?此時皇太極、豪格已死,放眼後金唯有大哥可繼承大汗之位,若咱們說動城中幾萬兵馬歸附咱們,咱們大可與遼東一戰!況且還可向蒙古求緩,鹿死誰手尚不可知!」多爾袞自母親死後,一直與多鐸相依為命,對這個弟弟他從未忍心責罵,可今日卻一反常態,怒道「胡鬧!你以為就算咱們收服了城中幾萬軍卒就可以對抗吳三桂了?你真是太小看他了。哥哥自當年與吳三桂在酒館中相遇便知其決非池中之物,並非哥哥妄自菲薄,幾年來他吳三桂可以說是將我玩弄於股掌之中,哥哥卻根本無力反抗。再說這才是短短幾年,他竟已是手握重兵的一方豪霸,更在半月之內即殺得我後金七零八落,十幾萬大軍都不是其對手,你以為就憑你我兄弟二人就可以與其苑敵了嗎?今日就算咱們不動手,皇太極也必逃不過明日之戰。何況你以為吳三桂驅大軍入侵後金,會不防備蒙古嗎?就算吳三桂不能及時回援,恐怕蒙古也無法攻入遼東半步。咱們若是再繼續與之為敵,可以說毫無勝望,到時再想投降怕是他吳三桂再不容我等。還不如在咱們手中還有些實力時投靠於他,也許還能獲得重用,保我女真一脈不絕。

    若等將來他吳三桂登上大寶,咱哥倆也可算是開國之將,一生榮華富貴決非妄想,豈不好過冒險與之為敵?「多鐸雖並未真將多爾袞的話聽入耳中,可大哥即已做出決定,他也不敢反駁,低聲道「那咱們現在就請遼東軍入城?」

    「不錯,依蘭城畢竟是三大家族的地盤,咱們只靠六千軍卒恐怕無法威懾多久,為免夜長夢多,咱們馬上卻迎遼東軍入城,到時咱們便是大功一件。」吳三桂做夢也沒想到,這世上竟真有天上掉餡餅的事。剛才還在營中與眾將商議明日如何對付後金大軍,卻一直沒想到有什麼辦法可以減少損失。今日後金軍的頑強讓吳三桂感到頭痛,若是強攻雖可勝之,可損失必然慘重,恐怕幾年都無法回復元氣,到時防守也許還行,卻再無力進攻。就在眾人一愁莫展時,帳外卻突然有人來報,說後金有使者求見。眾人不知此時後金派人來又有何事,等後金信使說明來意後,帳中眾人只以為自己聽錯了,依蘭城中的後金軍竟然想要投降遼東?而皇太極和一眾大臣已被斬首!不過看著那信使從背後包裹中取出皇太極那猶帶血跡,尚未瞑目的頭顱時,卻由不得眾人不信。有了多爾袞的投靠,依蘭城唾手可得,遼東大軍當夜便進駐依蘭城。不過吳三桂卻不敢掉以輕心,多爾袞即能忍那皇太極幾年之久,直至今日才乘機發難,得報殺母之仇,那自己這個滅其國的大仇人,多爾袞又會如何呢?只是此時正是用人之機,何況後金尚未全部歸順,自己因有蒙古犯境,只能率部返回遼東,尚需多爾袞幫助平叛四方,因此吳三桂對多爾袞也只能暗中防備,在多爾袞當面卻不能流露出半分惡意。為了拉攏多爾袞、多鐸兄弟二人,三桂先是好言相勸,又當即任命二人為騎兵一團第六營正副營長,編製暫定為一萬人,兵員便在這依蘭城中的女真族降卒中挑選。騎兵營組建後,就地出擊,務必要將原後金所屬的三姓、阿勒楚喀轄區殘留敵軍全部巢滅。

    為了制約多爾袞,防止其趁自己與蒙古交戰時,重收後金,自立為王,三桂又在依蘭城中連發命令,任命留在盛京的阿敏為騎兵一團七營營長,編製同樣暫定為一萬人,由其在兩藍女真旗殘部和盛京後金降卒中挑選兵源,負責剿滅盛京、吉林的後金殘敵。阿敏同樣是殺死多爾袞兄弟母親的重要幫兇,今曰多爾袞即敢殺死皇太極,阿敏又豈不不心寒,恐怕也要防備其一二,只要這兩人不能聯手。便不怕殘餘的後金勢力重立新主,這二人便也只能給吳三桂當槍使。為了以防外一,三桂又命吳宇率騎兵二團剩餘三營駐守寧古塔,在平定寧古塔的同時,防備多爾袞及阿敏謀反。吳三桂自己在依蘭休整兩日後,又命阿桑和吳初率兩營軍卒押解此戰所獲幾萬俘虜和近萬傷兵返回遼東。而他自己卻率騎兵一團剩下的萬餘騎兵不知去向。五日後,瓦察爾圖察漢浩特林丹汗的汗帳中,看著手中戰報地林丹汗正躊躇滿志。幾日前下令調集境內各部六萬大軍,現在已有四萬聚集在自己周圍,其餘兩萬大軍三日內便可抵達,到時自己便可率六萬大軍南下遼東。想及自己少年即位至今已有三十年,今日終可一展報復,林丹汗如何能不得意。

    可就在這時,帳外突然有人來報。稱境內竟發現大股遼東軍騎兵。他們四處殘殺各部落百姓及牲畜,所過之處寸草不留。林丹汗心中一驚,暗道遼東報復來得好快,自己大軍尚未出動。他們竟已深入蒙古境內,難道遼東與後金之戰已經結束了?遼東竟已能抽出手來對付自己?林丹汗忙叫人召集部下帳中議事。片刻功夫,林丹汗手下幾員大將先後趕到,正是當年隨林丹汗一起攻擊大明毛剌關的齊賽諾延、巴克、色本、桑噶爾等人。巴克依然未改當年的火爆脾氣,一進帳便大叫起來「大汗。聽說遼東狗賊竟敢到我蒙古境內殺我族人,你快下令,讓我率部下兒郎去將他們一一斬殺,好為我族中百姓報仇血恨。」

    林丹汗一聽眉頭一皺,道「巴克,你是聽誰說的?」巴克滿不在乎的道「現在城中都已經傳遍了,就連城外那幾萬聽令而來的軍卒也正嚷著要回部落,殺那些遼東狗賊一個片甲不留。」

    林丹汗面色更是難看幾分,自己也不過剛剛得到消息,為何城中卻已傳遍,這分別是有人故意散佈這一消息,想要在自己軍中造成恐慌。要知自己調來地這六萬大軍來自境內各大小不同部落,一旦這些這個消息被確認,那些大部落還好些,應該還有防備的能力,可一些小部落壯丁具已被自己調出,如何還能抵抗遼東鐵騎。只要有一個部落被遼東襲擊,這些臨時抽調來的壯丁為了保護自己部落的家人和財產,馬上便會四散而去。

    色本也知道其中利害關係,上前一步道「大汗,這恐怕又是遼東的詭計,不過城外各部落好像信以為真,不少人向我等打探消息,有幾個小部落甚至想要離去,被我強行留下。大汗若是不能及早澄清謠言,恐怕對我軍不利。」沒想到林丹汗卻依舊未開口,色本心中一動,失聲道「大汗,莫不是這謠言竟是真的?」

    林丹汗微微點頭,道「遼東犯境已不是謠言這麼簡單,我剛得到探哨來報,已有幾個部落被遼東鐵騎一舉掃平,整個部落寸草不留,這謠言恐怕正是遼東特意散佈,專為動搖我軍軍心。我現在最關心的卻不是達支犯境的遼東軍,而是遼東與後金之戰到底如何,遼東竟然能在與後金大戰後,立即派出騎兵犯境,難道他們此戰損失並不慘重?還是故意如此,想讓我等產生錯覺,不敢輕易南下攻擊遼東。」一向足智多謀的色本也只能低頭沉思,只因情報太少,此時還無法得知遼東與後金一戰結果如何。「來人……」林丹汗高喝一聲,帳外馬上進來一名親兵。林丹汗吩咐道「馬上派人令各地哨探加緊探明遼東與後金一戰戰況如何,如有消息馬上來報,不得延誤。」

    林丹汗等人在此拿不定主意,可在距他不過百里之外地一處山丘上,吳三桂卻是得意得很。吳三桂當日率一萬大軍出了依蘭城,直奔蒙古境內。一路上眾人並不急於趕路,反正林丹汗想要聚齊大軍,沒有半月根本無法成行。而吳三桂率軍一進入到蒙古,針對蒙古各部落分散地特點,加上各部落青壯大多已被林丹汗調走,防禦力量薄弱,馬上令全軍以連為單位,分赴各處,各自為戰,務必要發揚出遊擊戰的精髓,打得贏就打,打不贏就跑,打一槍換個地方,敵進我退,敵退我追,敵駐我擾,敵疲我打。吳三桂的策略很快便收到成效,僅僅剛進入蒙古境內不過兩天時間,各連捷報頻傳,二十餘個遼東騎兵連便如蝗蟲過境一般,所過之處,片草不留,已先後剿滅蒙古十幾個臨時聚居之地,甚至有幾連騎軍聯合消滅了一個有兩千餘人的小部落。隨後吳三桂又利用遍佈草原的遼東商人將這一消息傳遍整個草原,在草原上造成了一片恐慌。

    三桂看山丘後的五百親衛已休息得差不多了,一揮手,五百精銳騎兵翻身上馬,三桂一馬當先奔了出去,五百親衛緊隨其後。只看這一隊騎兵行進間動做劃一,便知其訓練有速。三桂之所以敢以身犯險也是因為有這五百親衛保護,再說這五百人所騎戰馬全是千里選一,若形勢不好,撤退時無人能追得上,在這茫茫草原上,要想全殲這五百騎兵,沒有幾萬人圍追堵截恐怕根本想都不要想。吳三桂在這裡殺得痛快,林丹汗卻彷彿被置於蒸籠中一般難熬。不過三日功夫,境內已有幾十處被襲,這些地方少的只有十幾名族人,多的卻有幾千人,加在一起已有近萬百姓傷亡,損失的牛羊更是不計其數。誰知這卻僅僅是一個開始,就在林丹汗愁眉不展時,又有人來報,一支奉命前來會合的騎軍中了遼東軍埋伏,全軍兩千餘人,僥倖逃生的不到百人,而據那逃生人稱,伏擊他們的遼東軍竟不過千人,卻打得他們根本無還手之力。此言一出,林丹汗也不得不重新估算遼東的實力。

    隨後各處消息不斷,卻偏偏沒有一個能令林丹汗感到高興。先是派到北方防範北蒙的探哨來報,北蒙竟有調兵跡象,而兵鋒所指正是自己。派去後金打探消息的哨探也有回報。稱當日依蘭城下一戰,遼東雖然損失了近萬軍卒,可當天夜裡那後金貝勒多爾袞竟斬殺了皇太極,舉城投降,此時已被吳三桂封為騎兵一團營長,正與早先投靠遼東的阿敏各率大軍平叛後金殘餘勢力。而遼東軍卻早已返回遼東,嚴陣以待。林丹汗一聽此言便已知後金滅亡已成定局,沒想到後金竟如此不堪一擊,僅不到半月時間便已被遼東徹底滅亡,原本想要趁遼東後金兩敗俱傷之機,進攻遼東已是不可能。林丹汗暗恨,這都怪蒙古軍制害人,自己雖為大汗,可平時手中可用之兵不過萬人。其餘軍卒俱是各部落私兵。每想要調兵時,先要需各族族長同意,不能像大明、遼東一般,所有軍隊統一管理。統一調配,可以如臂使手般得心應手。若自己能有一支幾萬人的隊伍,便可以抓住後金、遼東相持之機一舉攻陷遼東。看來達一陋習是到了非改不可地時侯了,不然等遼東實力大漲,揮軍北上。自己臨時調軍如何來得及,到時拿什麼來抵擋遼東大軍。雖知事已不可為,可林丹汗還是有些不甘心,長歎了口氣,命人將色本和齊賽諾延叫到帳中,至於巴克和桑噶爾兩人性情過於暴躁,若讓他們衝鋒陷陣還可以,讓他們處理政事,只能是幫些倒忙。二人進帳口尊大汗,林丹汗讓二人稍坐,親筆修書一封,命色本即刻派人送至遼東,同時令齊賽諾延至城外軍營安撫人心。

    色本拿著林丹汗的親筆書信,大吃一驚,道「大汗,難道咱們便如此掩旗息鼓,坐視遼東吞下後金不成?此時若不能進攻遼東,削弱其力量,等遼東休養生息一段時間,將後金徹底消化,遼東實力至少增長一倍以上,到時咱們那裡還有與之抗橫的本錢?」這一切林丹汗又如何不知,將案頭哨探送回的信報遞與色本,色本一目十行掃過,怒道「察哈爾欺人太甚,竟如此不顧大局,難道他忘了大家都是成吉思汗的子孫,難道他們以為遼東將來會有好果子給他們吃嗎?」

    「現在說這些都已晚了,遼東與後金之戰,遼東損失並不嚴重,相反,他們擊敗後金,俘虜了後金幾萬大軍,其中大部分是漢人,這些漢人本就懷念故土,對後金不忠,想必只要稍許恩惠,便是遼東最好的兵源,遼東如此一來勢力必然大漲。少了後金這個最大地敵人,只要半年,實力便可更勝往惜。雖明知如此,可咱們又有什麼辦法,他們只派出幾隻游騎便已攬得咱們天翻地覆,各部不安,又有察哈爾從中作梗,咱們兵力有限,根本不足以兩線做戰。何況咱們今日雖可召集幾萬大軍,可一旦開戰,若勝還好說,巨大利益可以堵住各部落人的嘴,若戰事不利,你以他們還會咱們嗎?唉,咱們若是也能像遼東一樣有一支長備之軍,何懼他人?」色本和齊賽諾延也是無言以對,只能搖頭而去。兩日後,林丹的親筆書信才終於交到吳三桂手中,此時的吳三桂正與手下親衛圍坐在篝火邊,手舉一隻幾斤重的烤羊腿吃得正香。聽說有林丹汗親筆書信,將手中羊腿交與一邊親衛,雙手油膩在衣襟上擦了擦,接過書信,打看一看,哈哈大笑,道「沒想到林丹汗這蒙古漢子竟也懂得這些虛套。」

    一邊親衛好奇的問道「師長,那林丹汗說些什麼?」「他在信中祝賀咱們大戰告捷,還感謝咱們殲滅後金,說是為其去了哽喉之刺,可在他心中,恐怕咱們才是他最大的心病吧!他還說願與咱們世代交好,永世不起兵戈,那他瓦察爾圖察漢浩特附近聚集的幾萬大軍難道是要開狩獵大會不成?最後他竟說有小股漢匪深入草原,殘殺蒙古百姓,希望咱們能出兵剿滅!」

    四周親衛聽後都是哈哈大笑,漢匪?那不說是在說自己嗎,可自己如何才能剿滅自己確實是一個大難題。看著書信三桂知道,這是林丹汗在向自己示弱,表明態度。自己威壓蒙古,迫其撤兵的目地已經達到。這倒不是三桂懼怕了蒙古,只因蒙古大軍若進入遼東,不論最後勝負如何,倒霉地都是自己,辛辛苦苦發展起來的遼東很可能在這場刀兵之中化為烏有。能阻敵與境外才是最好的結果。

    第七十三章得勝返遼

    吳三桂此行目的已經達到,對四周親衛笑道「即然他林丹汗不歡迎咱們,咱們也不好繼續留在這裡充當惡客,只是這裡烤羊腿確是美味,不知下次何時才能再嘗到。」「師長,等咱們把這蒙古也劃入到咱們遼東的地盤,這烤羊腿還不是要多少有多少!」一邊親衛當然明白吳三桂心思,接道。

    「好,等咱們下次來他林丹汗若不親自給咱們烤上幾隻羊腿,咱們便不走了!」想讓蒙古大汗親手給他烤羊腿,除非蒙古亡國,林丹汗成為他的階下囚方有可能,吳三桂對蒙古的野心昭然若揭。三日後,吳三桂終於率大軍凱旋而歸。從遼東出發之日算起,至今已有近一月時間,得知吳三桂回城的消息,義州百姓穿上了節日的盛裝,自發走上街頭迎接他們的師長,城中大小官員更是出城十里列隊相迎。騎在馬上看著兩旁百姓發自內心的笑容,三桂覺得自己所受的苦和累便都值了。此次從後金押解回來的幾萬漢旗俘虜,使幾萬家庭重新團聚,難怪全境的百姓如同過年一般高興。待大軍行至內城城門時,三桂看到杜鳳、塞罕貝、碧艷站在城門下,忙跳下馬來,三位夫人帶著一陣香風撲到三桂懷中,淚流不止。雖只有短短一月時間,可三人卻彷彿過了幾年一般,每曰軍中戰報都牽動了三人的心,她們可以為一次小勝而興奮的徹夜不眠,也會為一場小雨而擔心得吃不下、睡不著,當她們得知遼東大勝的消息時,激動的淚流滿面,滿以為終於可以等到三桂回來了。可沒想到丈夫卻又率軍孤軍深入蒙古境內。只把他們嚇得花容失色,今日終於等到三桂大勝而歸,再也顧不得什麼矜持,當著幾萬大軍和全城百姓的面撲到了三桂懷中。

    三桂抱著三位夫人,看著她們有些消瘦的臉龐,低聲道「這些日子辛苦你們了。為夫定會好好補償你們。」

    三桂與夫人們在城門口上演地這一幕只看得四周軍民尖叫不已,這才是他們心目中那個有血有肉、敢作敢為、情義無雙的遼東大帥。不過四人站在城門口,已經阻住了大軍入城的道路。其他人卻不敢打擾三桂,唯有三輔上前幾步,笑道「三位嫂嫂,大哥可是毫髮無傷,有什麼貼心話還是回府再敘吧!」一句話說得三女面如桃花,杜風自小與三輔一起長大,打罵慣了。沒有那麼多忌諱。一下子跳出三桂懷中,伸出小手要掐三輔耳朵,口中罵道「我讓你亂說話,看我不好好教訓教訓你。」

    三輔如今怎麼說也是一團之長。要是當著全城軍民的面被人掐著耳朵,顏面何存,偷偷掃了四週一下,低聲道「小嫂子,你就饒了我吧。給我留點面子,等四府我再向嫂子請罪。」杜鳳今日心中高興也就沒再為難三輔,只是笑罵道「你個小猴子也長大了,知道要面子了,好,等回府再教訓你。」

    被三輔這麼一打岔,幾人也不好當著全城百姓的面繼續親熱,三桂鬆開了懷中的塞罕貝和碧艷,二女紅著臉低頭不語。三桂心中高興,對著全城百姓喝道「今日我遼東大勝而歸,全軍放假三日,軍民同慶!」這個消息馬上傳遍全城,頓時城中更是如同歡樂地海洋,人人面帶笑容。而三桂卻顧不得一路勞累,返回帥府,處理軍政。此仗雖然是勝了,可善後事宜卻一點也不比打上幾場大仗輕鬆,此戰中死傷的幾萬遼東軍卒、俘虜的後金大軍、新收的幾十座大小城池及城中幾百萬百姓都需要一一進行處理。在接收了後金地盤後,遼東將直接與朝鮮、羅剎兩國接壤,如何與兩國交好,防備其趁自己立足未穩之機討取便宜也是克不容緩的事情,不然恐生內亂。而且遼東自立之事雖然已是天下人皆知,可畢竟自己名義上還是大明的官員,受著大明的管治,無論如何都得向大明通報一聲才行。三桂坐在府中翻閱著書案上各地報來的信報,腦中快速的將各地信息進行處理,直至看完最後一封,才終於長出了口氣。抬頭一看外面,天色竟已經黑了,從用過午飯後坐在這裡,不知不覺間竟已經有七八個小時了,難怪肚子也要造反。聽著外面不時響起地鞭炮聲,三桂知道這時城中百姓在慶賀遼東大勝。這時房門被人輕輕推開,三桂抬眼一看,卻是碧艷。碧艷手中端著一隻湯碗來到三桂身邊,輕聲道「老爺,你都忙了幾個時辰,也該歇歇了。這是我叫人燉地雞湯,快趁熱喝了吧。」

    三桂接過湯碗,打開一看,裡面翠綠的蔥段、鮮紅的大棗、嫩黃的姜絲,加上已被撕成一絲絲地雪白的雞胸肉,不用問也知道,這決不會是下人燉的,只有夫人們才知道自己的喜好,燉得出如此合自己心意的雞湯。幾口雞湯下肚,吳三桂只覺得混身都暖了許多。「燉了半天了吧!」三桂好似隨意地問道。

    「可不是嘛,鳳兒都熱了好幾次了,要不是下人說老爺已經忙完了,還不知得熱多少回。」碧艷此時正站在三桂身後為他輕按雙肩,突然反應過來,輕捶了三桂幾下,道「你又騙我……」三桂哈哈一笑,將雞湯放在案上,反手將碧艷抱到自己腿上,輕輕撫摸著碧艷艷似桃花的雙頰,道「辛苦夫人了,不過這些小事還是下人們做就是了,別累壞了你們。」

    「不辛苦,我們都願意看著老爺喝我們親手燉雞湯的樣子。」碧艷又看了看案上已被收拾整齊的信報,道「老爺都看完了嗎?鳳兒和貝兒還等著老爺一起用飯呢!」「你們還沒吃?」自己是忙得忘了用飯,可鳳兒她難道也一直等著自己?「可不是嘛,鳳兒說什麼也要等著老爺一起吃飯,都把我們餓壞了,老爺要是忙完了就快走吧,可別把你的寶貝鳳兒、貝兒給餓壞了。」

    第二天一早,雞剛叫過頭遍,三桂便因心中有事驚醒過來,輕輕拉開碧艷搭在自己胸前的玉臂。為怕吵醒熟睡的碧艷,三桂抱著衣褲,只著內衣出了內室。穿戴梳洗完畢後,孤身來到書房。遼東此次大捷殲滅了稱霸關外數十載的後金,雖有所損失,但得到的遠比失去的多得多,總體實力大漲,境內軍民又是上下齊心,百姓只知有吳不知有朱。而大明此時卻內亂不止,躲在商洛山中的李自成等叛軍尚未完全剿滅,國庫空虛,各地貪官無數,惡霸橫行,百姓怨聲載道。如此以來只要盡快消化此戰勝果,遼東不論是從領土面積,還是從經濟、軍事來說都可與大明相提並論,再不需仰人鼻息生存。只是現在遼東名義上還屬於大明治下,吳三桂也還擔著大明遼東總督的官職,取得如此戰果當然要向大明報捷,看看朱由檢又會有何反應。鋪開紙墨,三桂奮筆直書。此戰已是天下皆知,有些事情想要瞞也瞞不住,三桂也不需將戰果再有任何誇大,便足以振驚全國。

    奏折傳入山海關,不到三日便已被快馬送到朱由檢案頭。從遼東對後金開戰之日起,大明朝堂之上圍繞是戰是和的爭吵便一日未曾停息,只吵得朱由檢頭痛不已。當看到被日夜兼程送到案上的奏折及錦盒中皇太極那顆斗大的人頭,朱由檢卻是喜憂參半。與大明對峙幾十年的後金終於被滅,固然欣喜,可隨著後金滅亡,一個更大的危機卻已擺在眼前。遼東雖然不同於後金,但也相差無幾,當年後金又何嘗不是大明治下。可還不是反了?如今的遼東實力更勝後金,他後金當年最為鼎盛時期,全國控弦軍士達十幾萬之多,卻還是被袁崇煥阻在寧遠城下,從未攻到山海關。可遼東卻無需一兵一卒,便已兵陳關下。又有威力無比的飛彈,就算山海關上有火炮數十門,怕也擋不住那密集地飛彈。最可怕的是這股寵大的勢力卻根本不掌握在自己手中,這已叫朱由檢寢食難安。但是現在遼東羽翼已豐,想要對遼東開戰,不但要考慮到軍事、經濟等方面因素,還因遼東本屬大明治下,若沒有一個讓人信服的開戰理由,百姓會如何想?加上前不久剛剛集全國之力才將李自成等叛軍徹底壓制在商洛山中。平叛的十幾萬大軍此時尚圍在商洛山周圍。本想讓大軍休整一段時日,便開始進山剿匪。可若與遼東開戰,必無瑕顧到李自成等叛軍。山中叛軍便會再次乘機而起,四處流竄。自己費盡心機經營的大好局面將一夜盡喪。況且將一旦開戰,若能勢如破竹,迅速擊潰遼東還好,可若是戰敗,反而激怒了吳三桂。他若率軍反攻山海關,朝庭大軍又能守得住幾日?攻打遼東朱由檢又實在是下不了這個決心,可若由遼東曰益壯大,則大明危矣!

    朱由檢坐在龍椅上苦思半日,還是不得要領,只得令人召來朝庭重臣,書房議事。很快內閣首輔周延儒,閣臣何如寵、錢象坤,兵部尚書楊嗣昌及剛剛返回京師述職地總督洪承疇被叫到御書房內。

    未等朱由檢開口,被叫來的這些人便已知道今日必是為遼東之事。只因吳三桂在上奏報捷的同時,已命大明境內所有遼東商販對遼東此次大捷廣為宣傳。這些商販大多是遼東密探,屬黑鷹營。他們一方面為遼東賺取白銀,一方面為遼東打探消息。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一般,大明境內,特別是京師附近此時已是盡人皆知,幾年前飽受後金摧殘的百姓們甚至自發的燃起鞭炮,彷彿過年一般為遼東大捷慶祝。如此重大的消息,事關大明興衰,位居高位的這幾位又如何能夠置若惘聞。只是達幾人看法不一,待朱由檢詢問幾人意見時,自是各抒己見。不過今日卻不同於往日朝堂之上,原本一力主和的周延儒、何如寵、錢象坤幾人此時卻是一力主戰,反而是楊嗣昌、洪承疇心存顧忌。

    周延儒今日一反常態,卻也是迫不得已,原本以為關外吳三桂不過是一區區總督,只掌管了四州之地,全境人口不過百餘萬,軍士僅幾萬人而已,又有後金、蒙古牽制,根本不足為慮,加之吳三桂多次派人送上厚禮,俗話說吃人嘴短,既然拿了人家好處,當然就處偏向著遼東說話。況且此戰一開,若是敗了不僅是白白勞民傷財,還令大明丟了顏面。就算勝了,對自己也是無利。自己身為內閣首輔當然不能親自領兵作戰,而那楊嗣昌卻是聖眷正濃,若被他在遼東大勝,自己恐怕地位不保。可楊嗣昌萬萬沒想到遼東竟以彈丸之地,幾萬之兵僅一月內便橫掃後金,雖然此時戰火未平,可連後金大汗皇太極的人頭都已被呈了上來,他後金還能有什麼機會反撲?滅亡已是早晚地事。遼東強盛卻不符合自己地利益,這頭猛虎已經嚴重危脅到大明的安危,一旦遼東造反,大明兵敗,那自己的榮華富貴向誰去要?自己此時已是位極人臣,就算能投靠遼東,他吳三桂難道還能將他皇帝的位置讓給自己嗎?為了保護自己地利益,周延儒極力鼓吹遼東的危害之處,建議朱由檢趁吳三桂在後金之地立足未穩之機,舉全國之兵將其一舉殲滅,將這個危機消滅在萌芽之中。楊嗣昌、洪承疇卻在遼東攻擊後金中,看清了遼東的實力。遼東全境軍卒雖不過十萬餘人,卻能將兩倍於己的後金大軍迅速擊潰,楊嗣昌自問辦不到,洪承疇更是坦言,就算舉大明全國之力,也無法像遼東一樣在一月內掃平後金。況且現在遼東已盡得大明百姓之心,許多百姓為感激吳三桂為自己報得大仇,竟將吳三桂畫像立於堂前,每曰叩拜。唯今之計,對遼東只能是好言相撫,以安其心。同時盡快消除國內各路叛軍,擴充實力,也許幾年後方可與遼東一戰。朱由檢聽雙方爭論不休,眉頭一皺,道「遼東真的如爾等所言,不可力敵嗎?」「啟稟萬歲,遼東雖然勢大,可關外儘是苦寒之地,產糧不多,所以遼東雖空有幾百萬平方公里土地,人口卻不過是我大明十之二三,帶甲軍士不過十幾萬,若我大明舉全國之力,不難將其盡滅。只是如今我境內流寇未平,鄰近四方皆有不平之意,若是輕舉妄動,就算能將遼東盡滅,恐怕也是死傷慘重,若其他勢力來犯,恐無力應對。況且如今國庫空虛,此次剿寇糧餉尚未全部發放,若要集全國之軍,攻擊遼東,怕這些軍卒要鬧事。若是能等上幾年,流寇盡滅,同時徵召新軍入伍,嚴加訓練,當可有餘力與遼東一戰。」楊嗣昌答道。

    周延儒一聽,心中不滿,質問道「還要幾年之後?幾年之後遼東恐怕更勝今日。如不能趁遼東境內不安之良機迅速將其剿滅,難道要養虎為患不成?況且只要殲滅吳三桂,咱們大明版圖足可擴大近一倍,足可再現開國盛世。楊尚書一意阻攔,莫不是與那吳三桂有舊?」

    「你……,你休要血口噴人!」楊嗣昌怒道。何如寵、錢象坤向來以周延儒馬首是瞻,關鍵時刻當然要偏向周延儒說話。何如寵言道「啟稟萬歲,萬萬不可養虎為患啊!當年若是在後金剛剛舉兵時,便派大軍圍剿,何至於有今日之禍!今日遼東雖尚未公開造反,可萬歲聖旨竟是出不了山海關,他吳三桂舉兵攻擊後金,事先不但未曾請旨,把咱們蒙在谷裡。就是戰後,他吳三桂繳獲後金金銀財寶無數,也未見他呈給萬歲一件,他眼中還有萬歲您嗎?如此無君無父之人又皆會是忠義之輩?其舉兵造反恐怕指日可待。」「是啊,萬歲。遼東剛剛與後金兩敗俱傷,實力大損。若不乘此良機將其一舉殲滅,必然後患無窮。況且咱們還可聯絡蒙古、朝鮮等國一同用兵,相必他們對後金之地也是眼紅得很,只要將後金之地分他們一部分,必可說動他們起兵伐吳。遼東之富天下可見,遼東四城本就屬大明領土,再歸我大明,蒙古、朝鮮也是無話可說。單是其水泥、長槍便可使我大明經濟、軍事再上幾個台階。萬歲,良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望萬歲早做決斷,不可因小人而誤國家大事!」錢象坤說到小人時,掃了楊嗣昌和洪承疇一眼,言下之義不言而喻。這幾人的一番慷慨陳詞。說得朱由檢心動不已,他對遼東的各類新特物品也是喜愛不已,只恨那吳三桂不知好歹,竟不知獻上。自己懷中的懷表還是周延儒所獻,這叫朱由檢如何不恨吳三桂。楊嗣昌、洪承疇身在軍旅。論口舌如何是周延儒幾人對手,雖明知遼東不可輕犯,可一時間卻又只知在那裡大歎「爾等誤國!爾等誤國啊!」

    周延儒見楊嗣昌再提不出什麼新鮮的意見,暗自冷笑,對朱由檢恭聲道「陛下宏謀遠慮,卻非一般臣工所能明白,若能軍發遼東,一舉成功,利在社稷,功在千秋,可保我大明中興幾十載,陛下便是我大明中興君主,到時那些反對之人自然啞口無言。」「好,就依先生所言。楊尚書,明日你便回前線留下部分軍卒繼續剿匪,其餘各路大軍北上京城會師,準備出關平遼。這聯繫蒙古、朝鮮共同出兵之事便交與先生辦理,望先生早傳嘉報。」朱由檢敵不過「中興之君」的誘惑,加上對吳三桂的嫉恨,終於下決心出關與吳三桂決一死城。「錢象坤!」

    「臣在!」「明日早朝後,你便帶人將吳三桂之父吳襄等一眾人等押入大牢,待我大軍會師之日便用這些人祭旗!」

    「萬歲不可!」堂下幾人異口同聲叫道。

    朱由檢詫異地看著眾人,道「這又是為何?即已決定兵發遼東,那吳襄用來祭旗,豈不是剛好合適,為何諸位愛卿竟出言反對?」周延儒出言反對是為了怕將來大明與遼東一戰勝負難料,若大明戰敗,吳三桂知道今日之會,必會將自己碎撕萬段,以解心頭之恨,留吳襄一命,不過是想為自己留條後路。可這個理由卻是不敢明言,只好望向楊嗣昌,希望他能說出個合理的借口。楊嗣昌果然不負重望,道「啟稟萬歲,聯絡蒙古、朝鮮一事尚未進行,若他們不同意一同對遼東用兵,我大明恐怕獨立難支,若此時便將吳襄關進大牢,為時過早。況且若用那吳襄祭旗,豈不是徹底關閉了招安之路?且易激起遼東十幾萬鐵騎、數百萬百姓與我大明死戰到底的決心,最後就是能勝,也必是慘勝。而留吳襄一命,與大局無關,卻可讓吳三桂心存顧忌,不敢輕舉妄動,如形勢對我不利也可借之與吳三桂談判,豈不勝過取其性命!」

    「不錯。留吳襄一命也可顯萬歲寬宏仁義之心,必使遼東軍民心生仰慕,爭相來投。」周延儒在一邊道。「好,就依愛卿所言,務必派人嚴守其府門,不可讓吳襄出府與叛賊吳三桂互通消息。」遼東義州帥府內,吳三桂正端坐堂上,與祖大壽、吳三輔等人商議軍情。碧艷達時卻突然從門外走進來,手中拿著一張字跡未乾的紙條,娟秀的字跡正是碧艷親手所書。如果細看,不難發現上面所述內容恰是當日朱由檢及周延儒、楊嗣昌所言。如此機密卻在第二曰便被傳到遼東,由此可知遼東暗探確是無孔不入。這卻是黑鷹營的功勞,他們早已收買了宮中許多小太監,且在京城派專人養有信鴿,如有急報,可在一日內傳到遼東。而且所通信件全是密文,不經過翻譯,外人就是擒獲信鴿也不明其所言內容。碧艷收到信鴿,翻譯後見事關重大,馬上來找三桂。三桂看罷將紙條遞與身邊的祖大壽。祖大壽看完又傳給下一人,一會功夫便已在堂上眾人手中傳了一圈,眾人本就對大明沒有什麼忠義可言,對大明犯境一事也是早在意料之中,只是沒想到伎這麼早而已。最後還是吳三輔心直口快,問道「大哥,那朱由檢竟想聯合蒙古、朝鮮之兵共犯我遼東,大哥可想出應對之法?不行的話乾脆讓田叔在山海關舉起反旗,只要咱們控制了山海關,他朱由檢就是派出再多大軍恐怕也出不了山海關。」

    「他朱由檢此舉只是自掘墳墓,何必暴露田立,田立在山海關還有大用,如此小事尚不需他插手。蒙古人心不齊,南蒙北蒙勢如水火,此時大戰已是一觸即發,林丹汗根本不可能抽出手來攻我遼東。朝鮮雖號稱軍卒幾十萬,不過真正能形成戰力的不過七八萬人,不然前幾年曰本登陸朝鮮時,他們也不會向大明求援。此時大明日見衰敗,朝鮮總得給自己留條後路,再說他們還要防備日本再次登陸,所以就算他們派兵,頂多也就是派些爛兵而已,不足為慮。反觀大明,他們十幾萬大軍費時幾月才將一眾流寇圍困於商洛山中,一旦大軍撤回,那李自成又豈是善與之輩,恐怕未等他們出關,反旗便會再次舉起,大明首尾不得兼顧,我倒要看看到時他朱由檢如何應對。」可以說朱由檢此舉正合吳三桂心意。不然大明十幾萬大軍威壓之下,李自成恐怕難以倖免。按史料記載,本來後金恰在此時攻關,才解了李自成之圍,讓他有機會東山再起,直至推翻了大明王朝。可現在後金已被自己滅了。他李自成又到那裡去找救兵。沒想到朱由檢卻自掘墳墓,竟想出兵關外,進犯遼東。看來天意使然,雖沒了後金,可李自成卻注定是他朱家王朝的掘墓人。

    話雖如此,可對大明卻不可不防。三桂當即下令眾人盡快補充此戰損失。對新入伍的軍卒嚴加訓練,以待大戰。同時三桂傳信多爾袞及阿敏,命兩人盡快解決戰鬥,並命吳宇給予一定協助,爭取在十日內收復後金所有城池,消滅所有反抗力量,如有反抗格殺勿論,力爭為不久之後的大戰創造一個安定的環境。此時的朱由檢卻已完全沉浸在周延儒為他勾畫的美好藍圖中,信使已經派出。圍在商洛山周圍地大軍也已開始集合。先鋒部隊已陸繼向京城進發。京城附近幾省的民夫在官府一聲令下,雖是百般不願,可也只能收拾好行囊,隨時準備隨大軍出征。一切都已準備就緒。只待蒙古、朝鮮四信,便可出關滅遼。而遠在商洛山中的李自成日子卻不好過。兩月前,李自成率幾千殘部,原本想要突破潼關,與外號曹操的羅汝才會師。卻不料羅汝才的行蹤被明軍識破,一戰而潰,逃到均州與房縣山中。無人接應的李自成孤身闖關,最後卻是大敗而歸,只有十八騎隨其逃入商洛山中。後來又有包括其夫人高桂英在內地幾百失散部下來投,才使李自成重新燃起了鬥志。可被困山中的李自成已是孤立無援,山外十幾萬大明官軍牢牢把守著各路關口,使李自成插翅難飛。缺衣少糧的李自成只得在山中與四處捉拿他的官軍打游擊。不過商洛山中普通百姓本就是為躲避大明的那些貪官污吏的盤剝,才不得不躲進山中,雖然生活艱苦,卻勝在自由自在。李自成一來,很快便得到了他們的信任,不但為其通風報信,贈衣贈糧,而且有許多青壯加入到李自成軍中,僅一月有餘,李自成竟在十幾萬明軍的眼皮子底下,召集了千餘的部下,如今老營便駐紮在一個叫杜家寨地古老山寨。山寨坐落在一處向陽坡地,到處長滿荒草,不過寨外左邊是懸崖深谷,右邊是森林,後面連著一座高山,十分隱蔽,又是易守難攻,加上李自成等人機警,大軍從未在杜家寨附近出現,才沒有被人發現老營所在。因大軍新敗,最近又是苦戰連連,如今老營中多是老幼傷殘,大軍總管、中軍主將高一功本應負責老營警戒等事宜,可如今李自成軍中將領所剩無幾,新召地千餘部下急需一名經驗豐富的老將率領,所以高一功不得不率部轉戰山中,與明軍捉迷藏。也正是由於高一功和李自成各率一部隊伍行蹤不定,才能將幾萬進山剿匪的明軍戲弄於股掌之上,保證了老營的安全。老營便只能由高桂英率領十幾名騎兵負責。好在高桂英本是高迎祥地侄女,自小便受叔父影響,武藝稽湛,嫁與李自成後,抽空識文斷字,也是略通文墨。這些年的軍旅生涯便她舉止老練,明辨是非,遇事果斷,又心細如髮,將老營打理的井井有條,免除了李自成的後顧之憂。

    昨日李自成率軍趁明軍不備,攻陷了一座山寨,繳獲了許多糧草,足夠大軍用上十幾日。最重要的是竟還找到了一些傷藥,這些傷藥如今可是好東西,老營中幾十個傷兵因缺少傷藥只能咬牙硬挺著,那怕是再有些傷風恐怕也挨不過去。有了這些傷藥,他們不但性命無憂,只需幾日,自己義軍還可再添上幾十員戰將。因此李自成取了東西後,命大軍在山中繼續與明軍足迷藏,他自己卻率十幾名親衛和幾個傷員連夜趕回老營,送上老營急需地物資。可他沒想到,此次回來,還有一個更大的驚喜在等著他。半夜趕回老營的李自成未等喝完一碗熱湯,便聽外面有人大叫「闖王在哪兒?闖王在哪兒?有天大的好消息!」

    李自成一聽便知是高一功回來了,只是不知他口中的好消息到底是什麼。將手中湯碗交給一邊的高桂英,笑道「一功也老大不小了,怎麼還是如此不知穩重?真不知他什麼時侯才能真正長大。」

    第七十四章意外來客

    高桂英聞言搖搖頭道「你也有幾日沒見過一功了吧。這段時間一功恐怕比以前十幾年成熟的還要快,連我這個姐姐都有些不敢認他了,今日他如此激動必是有了不得的大喜事,咱們快出去看看吧。」說完拉著李自成出了房門。兩人來到院中時,整座老營都已是喧鬧一片。李自成小聲對身邊高桂英道「一功到了那裡,那裡便一定熱鬧,只是不知一功又在那裡吹噓什麼。」

    高桂英輕推了李自成一把,示意他快點上前問明到底有何喜事,來到山中的這一個多月,每日聽到的都是些壞消息,高桂英實在是希望能有一個令人振奮的喜訊來提升一下全軍士氣。

    「一功,到底有什麼喜訊,快快道來!」李自成心中也迫切想知道到底有何喜事值得高一功如此高興。「闖王!」一個高大的漢子分開人群來到李自成面前,剛要見禮,卻被李自成一把抱住。「你我已有近一月未見,今日難得有此機會,待處理完正事,讓你姐姐溫些老酒,咱們痛飲一番。」兩人分率兩支隊伍在山中出沒,平時大多派些親兵將繳獲的物質送回老營,難得有機會同時回到營,當然要好好敘敘。「闖王,待我說出這天大的喜訊,恐怕你就得連干三大碗老酒也會覺得不過癮。」高一功興奮的道。

    「到底是何喜訊,快快道來,讓我們也高興高興。」高桂英在一邊實在是等不及了,插言道。「闖王,楊嗣昌撤兵了!」「什麼?楊嗣昌撤兵了?那洪承疇、孫傳庭、熊文燦等人呢?」

    「估計也會撤兵,聽說他們現在正在集合隊伍,準備北上。先頭部隊已經開拔。」老營中所有人一聽到這個消息都是雀躍不已,有些人竟激動的抱在一起失聲痛哭。自高迎祥遇難後,各種打擊可以說是接踵而至,最後闖潼關失敗,全軍幾千人馬只剩幾百人逃到這莽莽大山之中,又被十幾萬大軍圍困。其中的艱幸是外人難以想像的。今日終於聽到明軍撤退的消息,終於可以走出大山,只要走出大山,不論到了那裡,那些飽受迫害的窮苦百姓都會積極地加入到自己這支隊伍中來,別看現在只有千餘人,可轉眼間便會成倍增加,達到幾萬人,幾十萬人。「太好了。太好了!真是天不絕我義軍!」李自成高興得有些手足無措。在原地轉起圈子。過了半晌,才再次問道「這消息可靠嗎?從何而知?這些明軍為何北上,不會是明軍搞得以退為進的把戲吧!「高一功被李自成一連串的問題問蒙了,他只是從幾個逃荒的難民口中得知。大山外圍的明軍調動頻繁,有幾支部隊已經北上,封鎖也不像以前那般嚴密,這些難民才能進入大山,至於李自成所問的這些問題他卻是一個也答不上來。「我……。我只是從逃荒地難民口中得知這個消息,一高興便急著給大家報信,詳惜我也不知。」說完高一功彷彿一個做錯了事的孩子般,站在那裡低頭不語。李自成沉思片刻,才道「一功此來報信有功,我帶回許多臘肉,桂英你去做兩個小菜,一會我與一功慶功。」

    高一功卻是漸愧的道「闖王,我……」「好了,不必多言,不論這消息是真是假,既然那些難民可以進來,那咱們便可以出去。只要出了這商洛山,那裡都是咱們雄起的地方。」

    未等李自成話音落下,卻聽外面一陣吵鬧聲。片刻後,兩名義軍押著一人走進大寨。其中一人上前道「闖王,我們抓到一名奸細!」「奸細?如何知道他是奸細?」李自成皺眉問道。若抓到這人真是奸細,那這老營可就不安全了,全軍應該馬上轉移才行。

    「闖王,冤枉啊!我不是奸細,我是真心來投靠闖王的,我還帶來山外消息,希望闖王明鑒!」那被押之人奮力想要掙脫兩名義軍,無奈最後卻再次人按住。「到底是怎麼回事?」闖王向那兩名義軍問道。其人一人答道「啟稟闖王,我兄弟二人在山下發現此人鬼鬼祟祟,不斷向山中張望,最後竟順著小路上了山坡,我二人便將他按倒在地,並在他懷中搜出路引,上面證明他姓徐名就,字功成,竟是京城人氏,還是個秀才。他有功名在身,不去享受他的榮華富貴,跑到咱這深山老林裡,還說是要投靠闖王,不是奸細又是什麼?」

    李自成臉色一沉,向一邊的高一功使了個眼色。高一功立即明白過來,喝道「來人,將這個奸細給我推出去斬了!」院中十幾名親衛走上前,不由分說,將這人雙臂剪至背後就往外推。沒想到到了此時,這人反而不在掙扎,只是歎了口氣,道「人人都道李闖王膽大心細,應有一翻作為,可沒想到手下卻竟是些剛復自用之人,真是枉我徐某人聞名來投,只希望來世能長上一雙慧眼,識透這人心吧!」李自成見此人竟毫無懼色,道「慢著。一功,這人既是主動來投,殺之不祥。若是如此便要問斬豈不斷了天下志士投靠之路?不如先聽他說說山外形勢,若他真是奸細早晚露出馬腳,再斬不遲。」

    高一功聞言道「聽闖王吩咐!」那些親衛也鬆開了這人雙臂,不過卻是人人手按刀把,只要這人一有不對恐怕便會血濺五步。

    徐就揉了揉雙臂,剛要開口。一名闖王親衛過於緊張,還以為徐就要不利於李自成,「嗆啷」一聲,戰刀出鞘,對準了徐就。徐就卻是不慌不忙走了過去,用拇指食指捏住那名親衛手中刀尖,抖了幾下,最後又用食指輕彈刀刃,讚道「好刀!」在場眾人本是草莽出身,見這徐就竟如此從容,心中佩服此人確有膽色,只是卻不知他到底是何身份,不敢大意。高桂英拱手道「徐壯士,有禮了,不知徐壯士從何而來,為何要投我義軍?」

    徐就回禮道「請教不敢當,我本是京城人士,在京城也算小康人家,不過那朱由檢昏庸,搞得我大明百姓民不聊生,更恨那周延儒本是小人,只因得皇恩寵,在京城橫得霸道,見我家有一家傳世之寶碧玉麒麟,竟派人索要,我父不捨,那周延儒便讓人網羅罪名,將我老父下入獄中,我百般走動,最後又獻寶於他,才將我父放出大獄,只可憐我父年邁,又失了傳家之寶,一股心火竟撒手西去,父仇不報,何以為人子?早就聽說闖王為人仗義,因此來投,不為他事,只望能為我父報此大仇!」高桂英與李自成暗中交換了一個眼色,如這徐就所言屬實,真心來投,確是一大助力。眼下大軍雖被困山中,無法求證,可徐就此事知情人必是不少,日後當可查個究竟,不怕這徐就欺騙自己。高桂英又問道「還要請教山外明軍是否是真的撤了,其中原由如何?」

    「據我所知,山外明軍確有撤軍打算,只因關外遼東吳三桂月前揮軍北上,僅用一月時間便平了後金幾十萬大軍,朱由檢因此坐立不安,生怕吳三桂勢力漸大,危脅到自己的皇位,想要派大軍出關,趁遼東與後金兩敗俱傷之機,一舉蕩平遼東,收復失地。做他的中興之君。」「什麼?後金竟被滅了?此話可當真?」李自成略顯激動的問道。「應該不假,這消息如今已是天下皆知,闖王被困山中才不知此信。可恨那朱由檢竟不知安撫如此有功之臣,竟還想要派軍剿滅,此舉不亞於自毀長城,不過這也正是闖王的機會到了。」

    「此話怎講?」徐就見李自成目光閃爍。當是心中已有定計,不過是在試探自己罷了,但徐就隻身來投,為表誠意,還是答道「遼東既能在月間便擊敗後金幾十萬大軍,實力雖然有損,可遼東四城並未受到戰火侵擾,恐怕不是十幾萬明軍可以輕易欺辱的,兩軍一旦開戰。明軍必無暇顧及闖王。到時便是闖王東山再起的良機。」

    未等李自成開口,高一功已叫道「闖王,咱們還等什麼,趕快收拾行李。趁明軍撤退時機,衝出這商洛山,到時只要闖王義旗一舉,各方百姓必然爭相來投!」李自成微笑著點點頭。徐就卻大叫道「闖王,不可!這是明軍之計!」

    高一功一聽大怒。道「好你個徐就,剛才說明軍撤退是真地是你,此時又說明軍撤退是計,你不是在消遣我們吧!」「啟稟闖王,明軍要出關剿滅遼東確是不假,可按道理決不會如此匆忙,十幾萬大軍出關所需糧草、民壯也非短時間可以備齊。而且就算明軍撤軍也斷不會如此大張旗鼓,楊嗣昌、洪承疇極具謀略,該不會犯此錯誤,可學生進山時卻偏偏看到各處明軍都在贅理行裝,撤退的消息也是盡人皆知,若說其中無詐,難以叫人相信。」

    李自成低頭沉思,這幾年與楊嗣昌、洪承疇打的交道著實不少,若非他們自己也不會落得如今境地,若是瞧不起他們,便等於瞧不起自己,看來他們是想在撤走之前抓住時機引自己自投羅網。自己確是過於樂觀,若不是徐就提醒,自己也許便傻傻的闖進了楊嗣昌等人為自己布下的陷阱當中。

    想及此處,李自成竟向徐就深施一禮,道「多謝先生提醒,若非先生,我幾千義軍恐怕就此斷送,日後還望先生不計前嫌,為我義軍出謀劃策,自成在這裡感激不盡。」李自成此話便是已認同了徐就在義軍中的地位,徐就忙上前扶起李自成,道「闖王萬萬不可如此,闖王仁義之名天下皆知,功成來投闖王一是為報父仇,二是為這天百窮苦百姓一個希望,一個生存下去地希望。還望闖王不嫌功成淺薄,讓功成能夠跟隨闖左右,還天下百姓一個朗朗青天!」

    「好,好一個給百姓一個生存下去的希望,今日我李自成在此立誓,日後若有所作為,必不負先生今日所言。不過還希望先生能屈尊任我軍軍師,時常隨我左右,提點一二。」看徐就想要推辭,李自成眉頭一皺,道「莫不是先生嫌這軍師之位太小?那好,我便將這闖王之位讓與先生……」徐就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連道「多謝闖王厚愛,只希望闖王今後不要再輕言讓位之事,闖乃是我軍的一面旗幟,這闖王之位除您外無人再能擔當。只是功成初來軍中,便當此重任,一怕軍士多有不服,二怕能力有限,誤了闖王大事。」

    李自成哈哈一笑道「先生過慮了,不說先生一句話點醒我等,免去了全軍覆沒之險,就憑先生秀才之名在我全軍也再無第二人,我等雖然舉了反旗,可畢竟都只是些泥腿子,心中對先生這等讀書人也是仰慕得很,斷不會有人心生不滿。你們說是不是啊!」李自成對周圍義軍問道,立即引起一片讚揚之聲。高一功也道「軍師不僅謀略過人,就連膽色也非常人可比,我等心服。」李自成一把拉住徐就,道「軍師即已就位,還請屋中詳談,如何應對眼下局勢還請軍師教我。」

    「敢不從命!」說完李自成、徐就兩人對視而笑。高一功也隨後進到屋中,準備聽軍師教誨。高桂英則去收拾了幾個小菜,慶祝徐就來投。其餘人等則各回原位,該休息的休息,該放哨的放哨,剛才還吵鬧不休的老營,一時間除高桂英帳中一點燈光外,再次重歸於寂靜當中。幾日來,小小的潼關衛大軍雲集,不斷有各處軍馬趕赴此處,稍作休整後,便繼續北上京城,準備出關平遼。只是外人卻不知,這些北上的軍隊或是大張旗鼓,以少充多;或是白天出城,晚上卻又悄悄轉回城中,所以這潼關衛看似只是個中轉站,城中兵馬並不多,可實際上城外山中已聚集了幾萬兵馬。楊嗣昌因要留守京師,統一指揮各路北上軍馬,便派洪承疇至潼關親自坐鎮道台衙門指揮。洪承疇也知此事事關重大,來到潼關後一道道命令不斷發出,只為能在北上之前將李自成一眾反賊盡數消滅。

    這時有人來報,說孫傳庭求見。這孫傳庭與洪承疇有師生之宜,而且孫傳庭本也有幾分本事,在剿滅流寇過程中也是立下了汗馬功勞,頗得洪承疇看重。洪承疇讓人將孫傳庭讓內府中,說了幾句寒暄之言後,便直接進入正題「傳庭,你帳下軍卒可佈署妥當?」「啟稟恩師,屬下各路軍卒都已佈署妥當,只要他李自成敢出了商洛山,保他有來無回!」孫傳庭恭敬的道。「好,自逆賊高迎祥死後,陝西各路反賊只剩下李自成這一路,此戰若能將其生擒,傳庭可是立下不世之功了,我等可也放心北上出關與那吳三桂決一死戰,再無後顧之憂!」

    「闖賊被閒商洛山中,本就缺衣少食,聽說其帳下反賊不過千餘人。而我軍已有三萬餘人,此戰就算不能生擒,也定要將其斬殺陣前,以竟陝西剿賊全功,上慰宸衷。下安百姓。不過這全賴恩師調度有方,又親臨前敵,鼓舞士氣,門生碌碌無為,何功之有!」孫傳庭話雖如此,可眼中的得意又如何能瞞得過旁人。陝西四路賊軍其中大天王和過天星俱為其親手所剿。如今都已投誠,孫傳庭確有驕傲的本錢。「傳庭有此必勝之心甚好,不過也不可大意,闖賊向來狡詐,還不知他是否識破我等計謀。唉,只是我等實在是拖不起了,萬歲催促的密令已是一天一道,兵部緊急檄文也是一曰未斷,若不是有楊大人頂著。咱們恐怕現在已在北上路中。不過十日內若是不能全殲闖賊。咱們也只有依旨北上一途,否則不但楊大人不好交待,咱們也得落個抗旨不遵的大罪。」「恩師放心,想那闖賊本不過是一無賴。如何能識破大人計謀,十日明間足矣。而且就算他識破此計,恐怕也只得硬闖。曹變蛟與賀人龍已率大軍進山多日,雖然山中村落多與賊寇互通聲息,不過曹、賀兩位將軍此次實行堅清壁野。只要是不服管教的村莊山寨一律以通賊之罪予以剿滅。聽說此策已頗見成效,剩餘村莊山寨俱是人心向善,胸懷殺賊報國之志,一旦遇見流賊即向兩位將稟報,現在兩位將軍已找到闖賊蹤跡,並與之大戰幾場,打得闖賊損兵折將,這商洛山他恐怕是呆不下去了。而通往河南、湖廣、藍田、渭南的各處關隘均有重兵把守,潼關又有大人坐陣,他李自成此時已是鳥入籠中,插翅難飛。」

    「即是如此,我便放心了。只是這李自成本就是屢敗之賊,卻是敗而不亂,部下也是忠心,非其他各路流寇可比,他一日不死,我便一日放心不下。只希望此戰能以竟全功。」第二日一早,洪承疇換上二品錦雞補子大紅擰絲蟒服,頭戴六梁冠,腰繫玉帶升堂議事。堂上朱由檢親賜地尚方寶劍用黃緞繡龍套子裝著,供在大堂正中的條几上,倍顯威嚴。各路文武將官早已到齊,分立左右,毫無聲音,見洪承疇升帳,各路文武官員先由孫傳庭、丁啟睿等文官按品級依將見禮,隨後是武將們上前行禮。此時的洪承疇不復昨夜與孫傳庭密談時的和藹,而是面色莊重,威嚴無比。

    眾將見過禮後,洪承疇才沉重的語調,簡潔的詞句道「自天啟末年以來,內憂外患不斷,交相煎迫,迄無寧日。流賊愈剿愈多,災變愈演愈烈,百姓死亡流離,各地往往赤地千里,炊煙斷絕,易子而食之事時有發生,慘不忍睹。十幾年前東虜又日見勢大,幾次入塞,殘殺我百姓。雖前不久遼東總督吳三桂率軍平滅後金,可吳三桂本就是狼子野心,自其掌遼東以來,幾年間萬歲聖旨竟是出不了山海關,整個遼東已成為他一家之天下。因此萬歲痛下決定,將要趁遼東與後金兩敗俱傷之良機,派大軍出關,一舉平定遼東,再現開國之盛世。但自古攘外必先安內,倘若流賊不除,大軍亦不能安心出關。今曰各路反賊俱已或降或滅,只有闖賊李自成冥頑不靈,全無畏罪投降跡象。不過此賊先是在潼關闖得一頭鮮血,退居商洛山中又有大軍日日痛剿,現在全軍不過千餘人,其中又有許多老幼傷殘,望諸君激勵將士,一戰以竟全功,勿使一賊漏網。我輩報君恩、救黎民在此一戰。此戰有生擒或斬首闖賊者,我將親自上書萬歲,予以嘉獎,望諸君勿負上意!」

    說完洪承疇從座上站起,取過堂上尚方寶劍,興過頭頂,高聲道「此戰全憑孫傳庭孫大人指揮,本人將攜尚方寶劍親臨督戰,大小將領凡有不聽調遣者,殺!作戰不力者,殺!臨陣退縮者,殺!」一連三個殺宇出口,堂上氣氛頓時彷彿凝結一般,壓得下面眾將有些喘不過氣來。眾將也紛紛離座,上前一步,跪倒在地,齊聲道「不敢辜負上意,願與闖賊決戰到底!」

    洪承疇這才輕輕將尚方寶劍歸位,道「眾將請起。請孫大人訓示!」孫傳庭也不謙辭,犀利地目光掃過堂中群臣,道「望各位將制軍大人的三殺令傳遍全軍,倘若諸君有作戰不利,致使闖賊漏網者,從士卒算起,直至本人,俱為軍律所不容。此戰務必不使一賊漏網!」

    眾將再次齊聲答道「謹遵鈞命!」商洛山老營中李自成與徐就等人一夜未眠,幾人就天下大勢相談甚歡,直至東方吐白。這時突聽營門處馬蹄聲響起,直入大營。那戰馬進了大營卻不安分,噴著響鼻,四蹄亂踏,攪得全營不得安寧。李自成微微一笑道「必是捷軒回來了,他這戰馬與捷軒一般,只要不是在戰場上,便一刻也安寧不得。」李自成話音未落,就聽了陣「咚咚」有力的腳步聲從帳外向此處而來。徐就面色一變,隨即站了起來,道「莫不是總哨劉敏宗、劉爺回來了?」

    「不是他,還有誰能天天打仗卻依舊如此精神十足。」高桂英笑罵道。說著推開帳門,恰好來人也到了門口,順勢便進了帳中。來人口中還笑道「勞煩大嫂親自為我開口,真是不敢當啊!」話雖如此,可他人卻已坐在了剛才高桂英所坐的位置,自顧自的拿起尚溫的酒壺,狠狠的喝了一大口。藉著室中油燈,只見來人年約三十多歲,身材魁梧,骨稜稜的寬臉,雙目炯炯,神態剽悍,內穿鐵甲,外披一件半舊斗蓬,頭戴銅盔,腰掛雙刀。

    徐就站起身形見禮道「學生徐就,見過總哨劉爺!」劉敏宗一手舉著酒壺,雙眼看了過來。徐就只覺此人雙目彷彿能看穿人心肺一般凌厲,不過徐就卻不慌亂,依舊是從容不迫,與劉敏宗對視片刻,不落下風。看得劉敏宗一陣讚賞,放下酒壺,雙手挽住徐就,道「好。好一個智勇雙全的秀才,我在山下就聽那般兒郎說咱營中來了個了不得的大秀才,原本還以為他們吹牛,一見才知,他們所言十不過一二,咱們營中有了徐軍師。東山再起指日可待。」

    「不敢,學生只會紙上談兵,那裡如劉爺一般久經殺場,日後還要劉爺多多點提才是。」劉敏宗哈哈一笑道「咱家原本不過是個打鐵的,只有幾把子力氣而已,如何敢說點提二字,還望軍師不以咱家粗魯,多多指點。」

    「好了,你們兩人一見面便是點提、指點的。都是一家人那來得這麼多客氣話。」高桂英回到帳中笑道。李自成也道「不錯。你二人一文一武,俱是我義軍中不可或缺的人物,日後合作的機會多得很,就不要客氣了。敏宗。昨夜我們談了一夜,正好你也過來了,你先說說此去收穫如何?」近日來明軍一改往日策略,進山地大軍已多達萬餘人,義軍生存空間不斷被壓縮。山中已不能久呆,劉敏宗此次外出正是奉命打探四周局勢,看能不能找個明軍薄弱之處,大軍好突圍而出。「他娘的,各處出山之路皆有明軍重軍把守,就連山中各處山寨、村莊也駐守了明軍,原本給咱們通風報信的村民也不敢隨意出村出寨,我們此次回來只能是曉伏夜行,可還是與明軍打了幾個照面,折了幾名弟兄,好不容易才甩掉他們,回到老營。娘的,還不知那幫明軍會在他們的戰報上如何吹噓,也許又會說傷亡咱們幾十幾百個弟兄了吧!」

    大家對明軍這種虛報已是見怪不怪,若是按明軍戰報上所言,義軍僅是傷亡人數怕不是都要有幾十萬之多,可義軍全軍最多時也僅有幾萬人而已,其餘皆是生存不下去的窮苦百姓隨軍而行,卻被明軍當作義軍盡數剿滅。

    「唉,明軍若非如此,如何能被女真韃子幾次扣邊,差點攻下了京城。更可恨地是遼東總督吳三桂率軍平了後金,卻為朱由檢及朝中一眾大臣所顧忌,竟要出兵平遼,朝廷無道至此,不滅更待何時?」徐就歎道。「朝廷無用,胡人當然來犯。楊嗣昌、洪承疇等人也就是抓抓老百姓還行,就連咱們他們也是無可奈何,若是真的出了關,如何是關外遼東鐵騎的對手,這大明怕是存不久矣。」李自成也道。「這吳三桂我倒也聽人說過,算得上一條好漢,竟僅用月餘便剿滅後金幾十萬大軍,若將來有緣一聚,倒也痛快。不過咱們卻也不能弱了他,等咱們出了這商洛山,趁朝庭大軍出關之際,攻下他幾座城池,各方必風聞風來投,必可更勝當年高闖王雄風。」劉敏宗略顯激動的道。「好了,還是說說眼前吧,如今明軍各路大軍封路,曹變蛟、賀人龍又率幾萬大軍入山,跟得甚緊,一招不慎,恐有全軍覆沒之險,萬萬不可大意!大家有什麼意見儘管提出來,咱們商議商議!」義軍自起義以來,因軍中並無軍師,就連讀書人也沒有幾人,所以有什麼大事,都是大家坐在一起商議,李自成雖為統帥也很能聽得進各方意見。

    劉敏宗順手往火堆中加了幾斷劈材,大聲道「這曹變蛟、賀人龍不知好歹,咱們勢必要給他一個教訓,不如咱們趁其不備,殺他個回馬槍,解除此後顧之憂,若是不能把他們殺怕了,咱們如何全力衝破官軍封鎖?」李自成沉思片刻,道「你們看怎麼樣?」說是問向眾人,可眼光卻是一直盯著徐就。徐就點頭道「劉爺所言甚是,不過此戰卻不宜真打,不然咱們就算將來真的能衝出這商洛山,恐怕實力不濟,也難以再有作為。依學生之見,不妨以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之法,引得明軍上當,自己撤去包圍。」

    「就你們這些書生花花腸子最多,咱可不明白。不過這明修棧道,暗度陳倉聽著就不錯,快說說到底怎麼回事,如何才能讓這幫明軍上當?」劉敏宗叫道。「這卻要勞煩劉爺了。」徐就笑道。「什麼勞煩不勞煩的,咱家即是義軍一份子,只要能讓全軍突破明軍封鎖,出了這商洛山,咱家這百十來斤就算是買給你了,就算是要了咱家的老命,也全憑你一句話。」「好,只要劉爺有這個決心,若是大軍不能完好無缺的出了這商洛山,我這頸上人頭任劉爺處置。」

    第二天深夜,山中一處深峪內,營帳密佈,旌旗招展,上面斗大的「曹」字迎風飄揚。這裡正是明軍總兵曹變蛟的營帳。在離此處十餘里的地方,同樣是戰馬嘶鳴,燈火通明,卻是副將賀人龍的部隊。兩人自入山以來,互相招應,不論是行軍還是安營都相距不過十餘里,方便聯繫,也防止流寇偷襲。

    兩人都已接到洪承疇密令,讓他二人這幾曰加大搜山力度,務必要找到闖賊蹤跡。兩人也已聽說洪承疇的三殺令,不敢怠慢,今日白天兩軍人馬跟隨著一股敗軍來到這裡,只是搜索了這附近幾十里的地方,卻沒見到一名流寇,二人不敢大意,怕賊寇夜裡襲營,兩人已約好,若見到對方營中被襲,便率軍支援。這算這樣,曹變蛟還是心中不安,直到深夜也未安睡。吩咐親兵取來宵夜,準備用過飯後再行安寢,不然這樣守下去,明天必無精神,那裡還有力搜索闖賊。很快宵夜便被端來,就在曹變蛟剛要動筷之際,突聽營外一陣馬蹄聲直奔大營而來,隨後便是震天的喊殺聲。曹變蛟心知來的必是闖賊一夥,暗叫來得正好,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既然闖賊自投羅網,那咱家也不用客氣了,若是能在此擒得闖賊李自成,自己必可憑功再升一級。曹變蛟知道闖賊一夥現在滿打滿算也不過千餘人,自己現在手下可是有近萬軍馬,那裡怕他襲營,所以也沒有想過要賀人龍支援。曹變蛟出了營帳,只見營中已是四處起火,許多士卒拿著刀槍卻慌亂異常。曹變蛟暗罵了幾聲,自己早已告訴他們。堤防夜裡有人襲營,沒想到這些人竟還會如此慌亂,這些從各地召來的民壯確是爛泥糊不上牆。叫來親衛,傳令下去,各軍集合,再有敢在營中四處亂跑者。就地格殺!很快營中安靜下來,各部都按隊排好。而此時營外偷襲者也暴露在火光之中。曹變蛟見來襲者不過三四百人,大多破衣襤衫,其中只有十幾名騎兵而已,心中膽氣一壯,看來闖賊確是已山窮水盡,竟連襲營都只派出這幾個人。只是賊軍中並未打出闖賊旗號,看來闖賊李自成不在其中,不免心中有些遺憾。大叫一聲「給我殺!殺死一名賊寇賞銀五兩。活捉一人賞銀十兩。有膽敢後退者,殺無赦!」眾將士聞言,鼓噪而進。可營外那幾百名偷襲者見明軍來攻,卻如同烏合之眾一般退卻。很快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讓曹變蛟這有力的一拳如同砸在了棉花上,好不難受。可在夜中曹變蛟又不敢派大軍追擊,山路崎嶇不說,若是誤中了闖賊的埋伏。可就追悔莫及了。只好叫上幾十名稽明部下,尾隨其後,察看其落腳的地方,一旦確定馬上回報,待天明大軍再行進剿。

    賊軍雖然退了,可明軍還是有近百傷亡,營帳也被燒不少,火勢更有愈演愈烈之勢,曹變歧只得命人收拾戰場,救治傷員,撲滅營火。未等營中收拾妥當,卻聽營外馬蹄陣陣,竟比剛才那股反賊之勢還要大上許多。曹變蛟不知來者何人,忙部下集合,準備迎敵。待來人趕到營盤之外,終於看清對方旗上竟是個賀字,原來是賀人龍見曹變蛟營中起火,忙親自帶了全軍中僅有的兩千騎兵來援。兩人見面自是一番客套。賀人龍嘴上說是擔心曹變蛟,可實際上兩人心中都明白,闖賊全軍也不過千佘人,不論是遇上曹、賀那個,都只能是有來無回,賀人龍之所以如此熱心,不過是想分幾分功勞罷了。可曹變蛟卻不能直言,還得領賀人龍這個人情。未等二人進營休息,把酒言歡,突見對面山中火光沖天,在夜色中分外明顯。賀人龍不用細看,大叫了聲「不好,是我的營寨!必是賊軍偷襲!」說罷也顧不得與曹變蛟客氣,急令隨其前來地兩千騎軍重上戰馬,準備趕回營中救援。曹變蛟此時也明白了,賊軍攻營不過是虛張聲勢,竟是要調動賀人龍的人馬來援,好個聲東擊西之計。既然賀人龍能率兩千騎軍來自己營中想分功勞,自己當然也不能讓其專美,對賀人龍大聲道「賀將軍先行一步,我率營中騎兵隨後就到!」說完讓人叫召集全營三千騎軍,準備支援賀人龍。

    待曹變蛟聚齊三千騎兵出營時,賀人龍的人馬已衝出營門一里有餘,只見一片火光在山中快速行進。曹變蛟忙命人加緊步伐跟上,免得未等自己趕到,賊軍便被賀人龍全殲了。等二人率軍翻過幾座山頭,趕到賀人龍營前時,大營中聽不到絲毫喊殺聲,只見幾千軍卒正有條不紊的收拾戰場。賀人龍下馬找到偏將,問道「剛才可有賊人來襲?」

    那偏將答道「確有賊人來襲,不過賊軍只是在營外射了幾百火箭,未等末將率軍出營交戰,便已撤退,如今已不知去向。」見營中沒有折損一人,賀人龍終於放下心來,卻突聽身後曹變蛟大叫「不好,中了賊軍調虎離山之計了。」

    賀人龍回頭一看,卻見山峰另一側,曹變蛟紮營的地方已是火紅一片。也難怪曹變蛟驚慌失色,其軍中精銳不過是這三千騎兵,此時卻全被其帶到此處,留守的五六千步卒大多只是剛剛入伍不到三月地民壯,若是闖賊真的率人來襲,恐怕凶多吉少。蛟心急如焚,顧不得多說,一帶馬韁,率三千騎軍回營增援,只希望營中那幾千步卒能多守片刻,等到自己回來。就在曹變蛟率三千騎軍尾隨賀人龍出營之時,在不遠處的山上幾人卻是談笑甚歡。

    只聽一人大笑道「軍師初來便將那曹變蛟、賀瘋子戲耍得團團亂轉,簡直比咱們自己人還要聽話,真是痛快,痛快之極啊!」藉著月光,不難看清,說話之人正是闖王李自成。

    第七十五章夜襲軍營

    在其身邊一身著長袍之人回道「闖王過獎了,只是這兩人急於殲滅我義軍,卻不知我義軍乃是應天而成,豈是他們所能抗橫,此戰之後,這兩條瘋狗怕是再不敢跟在咱們後面狂吠,咱們下步計劃也可繼續進行了。」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剛剛加入闖王軍的新任軍師徐就。「那曹變蛟和賀瘋子已經走了,咱們是不是也可以攻營了?」劉敏宗在一邊插言道。「不急,再等等,總要等他們趕回賀瘋子大營松上口氣,咱們才好攻營,不然豈不是落得個趁人之危的罵名?」徐就眼見大局已定,竟有了說笑之心。

    又過了近半個時辰,徐就估計明軍大隊人馬應該已快到了賀人龍的大帳,才道「闖王,你下令吧!」李自成翻身上了烏龍駒,大喝了一聲「全軍準備!」剛才還坐在樹下閒談的近千義軍全體上了戰馬,手執刀槍,只等闖王一聲令下。李自成反手拔出腰間花馬劍,將背上斜背著的長弓和腰間掛著的牛皮箭囊擺到了合適的位置,才命令道「隨我衝啊!」

    說完自己寶劍一揮,鐙子一磕,跨下烏龍駒如流星趕月般順著山間小路直奔明軍大營而去。劉敏宗、高一功等人緊隨其後,生怕闖王有什麼閃失。後面十幾名偏將,近千騎兵如同奔騰澎湃的洪流一般,向著明軍陣營橫掃而去。明軍大營中軍卒們正忙於救火,收拾殘局,何況剛才賊軍已經來襲一次,又聽曹大人說賊軍是虛張聲勢,真正的目標卻是賀大人的營寨,一個個都已放鬆了警惕,刀槍早已扔到了一邊。那曾想大人的騎軍剛走不久。不遠處的山上突然傳來一片震人心魂的喊殺聲,疾風驟雨般的馬蹄聲。未等明軍反應過來,來人便已衝進大營,最前面那桿「闖」字大旗只叫人心中發慌。剎那間刀劍碰撞聲,士卒臨死前淒涼地慘叫聲響成一片,黑夜中也看不清來人到底有多少。只見黑密的山林中,無數賊軍源源不斷的衝殺出來,只驚得明軍大叫「不好了,賊軍來襲了!快逃命吧!」負責留守的副將一見,不好斬了幾個只知逃命的明軍,卻根本無法挽回敗勢,這些剛剛入伍幾月的官兵在其骨子裡還保留著那著小農思想,只知自己地性命要緊,根本沒有與敵軍決一死戰的狠心。有幾人見副將要砍自己。竟拿槍來架,這名副將差點便死在亂軍之中,最後只能被脅迫在幾千敗軍中四散而去。俗話說兵敗如山倒,這些官軍本就失了主帥。無法統一抗敵,有的還在各自為戰,大多數卻已是滿山遍野的潰奔逃命,互相踐踏。義軍一見明軍退卻,更是來了精神。到處追趕著敗軍砍殺。留守的明軍只是步軍,如何逃得過義軍騎兵。只有短短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明軍營盤即被攻破,留守的幾千明軍被殺兩千餘人,被俘一千餘人,其餘都趁著夜色逃入山中,不知去向。李自成不敢讓人馬追殺過遠,免得待曹變蛟、賀人龍回援時,來不及收攏人馬,趕快敲鑼收兵。這時徐就見大局已定,也在兩名李自成親派給他的親衛保護下來到戰場。

    這時負責打掃戰場的劉敏宗趕了回來,一見徐就,狠狠地柏了徐就肩膀一下,大笑道「軍師確是不凡,只是略施小計便能讓咱們以少勝多,打敗了幾千官軍,等將來咱們恢復了實力,攻城拔寨自是不在話下!」

    徐就連稱不敢,李自成問道「捷軒,俘虜地官兵現在何處?可作了處理?」「沒呢,往日俘虜官兵咱們都收入營中,待過個月餘,與官軍戰上幾場,這些人沒了退路,也就死心踏地的跟著咱們了,可這次一下子俘虜了千餘官兵,咱也不知該怎麼辦好,馬上突圍在即,那裡有功夫管這些官兵,要不然乾脆殺了算了!那些官軍抓住咱們弟兄可是從不留情,弟兄們死得可是太慘了。」劉敏宗望著闖王建議道。李自成暗自盤算了一下,也確是無計可施,自己全軍也不過千餘人,若是收了這千餘俘虜,即要防著他們,那還有精力與官軍交戰。可放了他們,這些人必會重返明軍軍營,再次與自己做對,也只有殺了最省事。看李自成剛要下令,徐就忙道「劉爺此言差矣,咱們義軍又豈能與那些無良官軍相比。再說這些官軍本也是窮苦百姓,迫不得已才被強徵入伍,若是殺了他們,他們家中父母妻兒豈有活路?而且咱們義軍從高闖王到李闖王,何時不是以仁義行天下,若是真殺了他們豈不是壞了咱們名聲?咱們若是放了他們,他們定會回家與父母妻兒團聚,又豈會助紂為虐?就算有些無奈之人真的回到官軍之中,他們又豈是無心無肺之人?到何時不念著咱們的好?反而會把咱們義軍地仁義傳遍全軍。這次是咱們勢單力薄,無法收容他們,等咱們隊伍壯大了,再遇上他們,他們又豈會不爭相來投?」

    徐就一番反問,只問得劉敏宗低下了頭,就連闖王也是長歎一聲,道「若不是有軍師指點,咱們可是犯了大錯了。捷軒,你這就去對他們說,若願意留下的,咱們歡迎;願意返鄉的,咱們發給路費;就算想要重回官軍的,咱們也不阻攔,只希望他們念在今日之情,不要真心助紂為虐,也不妄咱們今日一番惜意。」劉敏宗此時對這個新來的軍師已是心服口服,可他是個粗漢,說不出什麼好聽地話,只是看了看徐就,便打馬而去。這時高一功又高興的打馬跑了過來,一見李自成便大叫道「闖王,這次咱們可是大豐收啊!」

    李自成笑道「何事讓一功如此歡喜?」「闖王,咱們這次破官軍大營共找到糧食三千餘石,足夠咱們大軍一月之用。白銀千餘兩,還有一些珠寶等物。就連軍讓我們找的盔甲、軍服也有兩千餘套。」

    未等李自成說話,徐就卻在一邊高興的道「好,好。如此咱們下步計劃就更是萬無一失了。」李自成微笑點頭,道「命人將好東西全部帶上,馬上撤退。」

    「是!」高一功高興的去收拾戰利品。李自成看著義軍全軍將士無不喜笑顏開,互相幫忙,將東西綁在馬背上,不到一刻鐘,全軍即已收拾完畢。

    「軍師一來咱們便打了個大勝仗,我得軍師真是如虎添冀,日後再不怕明軍。只是現在條件簡陋,對不住軍師了,待咱們出了這商洛山,我再擺上幾桌宴席,好好慶賀一下。」李自略有愧疚的對徐就道。「多謝闖王美意,待出了商洛山,咱們不醉不歸!」片刻功夫後,闖王軍千餘騎兵已趁著濃濃夜色,消失在山林之中,不見蹤跡。待曹變蛟和賀人龍率五千騎兵趕回大營時,呈現在他們面前的只是一片狼藉,所有營帳全被付之一炬,糧草被搬運一空,六七千軍卒只剩下不到兩千人,其中有二百餘人不見了衣甲,全軍正聚在營中忙著救火。曹變蛟氣得提起馬鞭,朝著身前幾個敗卒狠狠抽了下去,大罵道「媽的,還救個屁火,賊軍呢?賊軍跑到那去了?你們不去追擊賊軍,救火有個屁用?如此大敗,若被洪大人知道了,軍法之下,你我都是死罪!」

    一邊的賀人龍知道這事若真是如實上報,自己也逃不了干係,百般勸說,並答應幫其隱瞞真像。還願意助曹變蛟多抓些山中百姓頂賊軍之數,才讓曹變蛟放下心來。可就算抓了再多的百姓來頂賊軍。卻不見一名賊軍將領,也是不好交待。此時情況也不容曹變蛟再率軍追擊賊軍,一旦失了賊軍蹤跡,再想找到闖賊,可就難了。

    第二天午時左右,坐鎮潼關的洪承疇才接到曹變歧與賀人龍戰報。說是與賊軍主力在山中大戰一場,雖斬殺賊軍兩千餘人,可自己也是損失慘重,再無追擊之力,請其降罪。洪承疇不明真相,還以為曹變蛟與賀人龍一心為國,真與賊軍大戰一場,雖然失了賊軍蹤跡,可想來賊軍主力也所剩無幾。而且此時又正是用人之際。所以不但沒有降罪,反而通令全軍,嘉獎二人。在商南城外三十里處,群山之間有一座剛剛修建不久的山寨。山寨便修在兩山之間。寨中有三百明軍把守,居高臨下,就算來上兩三千賊軍也可守上幾天幾夜。更何況寨中烽火台早已架好巨木,一旦有人來襲便可點燃,若是白天則履以濕革。滾滾濃煙就算在商南城也可看得一清二楚。若是夜裡沖天火光也可通知附近大軍來援,真可畏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這日午時寨外來了一隊八百餘人的明軍隊伍。

    寨中守卒見來了一隊官兵,卻不敢大意,一是賊軍詭計多端,曾有過冒充官軍沖關之事;二則未接到上峰命令,不知來者何人。這隊明軍官兵打頭之人上前叫關,關上守卒用繩子墜下一隻巨大竹藍,令其坐在竹藍中上關詳查。來人上關後未待取出令牌,城上一守卒卻認出來人正是自己老鄉,且是曹變歧曹總兵手下副將李成。守城將領一看有人識得來人,且又是曹大人副將,頓時放鬆了警惕,驗過令牌,看過文書之後,道「原來李副將是要到湖南催要糧草,只是為何不從商南走,反而走這小路?」李成頓時滿腹委屈,道「唉,還不是洪承疇大人催得急,令曹大人近日加強搜查,務必要找到賊軍下落。我家大人不敢怠慢,日夜巡查,昨日又與賊軍在山中大戰一場,今日行軍至此處,糧草卻已供應不上,曹大人便命我率人限三天之內取回糧草,若遲一曰便要軍法從事。如此以來,我那還敢再繞路商南,只好從此出山,方可保證三日內回到軍中繳令。他們這些做大人的,那知道咱們下面人地苦啊!「最後這句話卻說到了守城將領心中,附和道「可不是,我來此處已快一月,賊軍一個沒見到,可弟兄們口中卻要淡出個鳥來了,要是再守下去,弟兄們恐怕也要造反了!」

    「真是辛苦兄弟了,等剿滅了賊軍,我請兄弟到城中酒樓好好吃上一頓。眼下卻還要麻煩兄弟放我等出山,若是耽擱了軍務,我們曹大人可是軍法甚嚴啊!」「麻煩什麼,都是賊軍給鬧的。來人,打開寨門,讓弟兄們過去!」

    下面十幾個守寨官兵上前撤去了頂在寨門上的粗木,又費盡力氣才打開寨門。李成見寨門已打開,拱手道「如此兄弟便下去了,不然手下這幫人還不知要給弟兄添多少麻煩!」說完告辭下了寨牆。

    看得出這些騎軍確是著急,個個都緊催著戰馬一路跑進寨中,片刻功夫,這隊八百餘人的隊伍已全進入寨中。而李成也匯入到了這隊騎兵當中。城上官兵將領還在揮手向李成告別。可沒想到,這隊人馬中一人突然拔出腰刀,大喝了聲「殺!」隨著這石破天驚的一個「殺」字,剛才還相談甚歡的友軍轉眼便成了催命地羅剎,驚得寨中官兵個個目瞪口呆,未等反應過來,站得近的幾十名官兵已是身首異處。城上守城將領更是不知所措,大叫道「你們到底是何人?為何要殺我弟兄?」

    來人中一人高聲回道「今日讓你死個明白,我們便是你們這群狗崽子要找的闖王軍,我便是闖王李自成!」「什麼?你便是李自成?快點烽火求援!」守城將領急道。寨中烽火台建在山上,義軍實在是無力阻攔,片刻後狼煙便已升起,直衝去宵。可下面的幾百官兵卻那裡是這幫如狼似虎的義軍的對手。若是李自成不報名姓還好,一報了名姓,這些官兵卻更加膽怯,朝庭派出十幾萬大軍抓闖賊都沒有抓到,如今自己寨中不過三百人,賊軍卻有八百佘人,又被人家騙開了寨門,這仗可怎麼打下去啊?僅是片刻功夫,在義軍一片「投降不殺!」的喊聲中,剩下的二百餘名官兵再無反抗之心,紛紛將手中刀槍扔到了一邊,跪地乞降。八百義軍僅傷亡十幾人而已。

    義軍也不敢多做停留,離此寨不到十里便是另一座大寨,三十里外就是商南,城中三千守軍用不上一個時辰便可趕到,而且附近還有許多巡查小隊,一旦被他們纏上,想走可就難了。自稱闖王之人見官軍再無人抵抗,忙道「快,撤出此寨,只要出了這商洛山,天下之大,何處不是我李自成東山再起之地!」

    所有義軍來不及打掃戰場,只是將死傷戰友帶上,呼嘯而去。此戰從開始到結束也不過半個時辰而已,可城上守將卻如同過了萬年一般,混身衣甲早已濕透,雙腿還在不停的發抖。雖然在賊軍手下保住了性命,可賊軍從自己山寨破寨而出,自己這個責任可大了,恐要性命不保。這時見到寨中烽火的各路援軍也已紛紛趕到,守城將領更是心如死灰,暗恨這些援軍,今日為何來的這麼快。寨中的情況無論如何也瞞不住了,只好據實上報。天色將暗時,此處戰報便已報到了洪承疇案前。洪承疇看罷,一把將戰報柏在桌上,怒道「飯桶、一群飯桶。如此無用之人我還留你何用?來人,傳令下去,將這山寨所有軍官就地斬首,所有軍卒一律杖五十,發配邊關。」親衛忙下去傳令。其他人見洪承疇氣盛也不敢來勸,紛紛低首躲避。

    洪承疇發過火後,長歎了一聲「此賊誤我大事!今後國中再無太平可言,我十幾萬大軍辛苦幾月,竟因這區區幾百人而前功盡棄。可恨啊!蒼天無眼,難道我大明真該決於我等之手嗎?」第二日再得戰報,出了商洛山的賊軍已打出闖賊大旗,一路過了南朱陽鎮,到達欒鎮附近,搶奪了一批糧草後。繼續東進,已快到伏牛山一帶。據各地回報,為首之人頭戴白色尖頂舊氈帽,身披鐵甲,外罩半舊青布羊皮長袍,背上背著長弓,腰挎花馬劍,及朱漆描金的牛皮箭囊,如此打扮的。在闖賊軍中除李自成再無他人。這幫賊軍一日間行軍幾百里。看來商洛山中已再無讓其留戀之物,就算還有賊軍也必是些傷殘老幼,已被闖賊放棄。既然闖賊已突圍而出,再守在這商洛山周圍也是無用。而且京師催得正緊,朱由檢生怕再過上一段時間,遼東吳三桂有所準備。洪承疇已無瑕再重整大軍追擊李自成,只好聽天由命了。當即上書楊嗣昌,說明情況。同時命商洛山周圍十幾萬大軍原地整軍,準備北上入京,出關平遼。楊嗣昌得信後,也是仰天長歎「天不助我!」可面對朱由檢及一班朝臣的問責,他也實在頂不住了,只好同意洪承疇撤兵商洛山,盡快趕到京城。

    三日後,洪承疇帶著滿腹的不甘隨軍離開了潼關大營,率軍北上。半月後,當明軍最後一支隊伍離開商洛山,出了潼關後,在商洛山的闖軍老營中發出了振天地歡呼聲。幾百名義軍衝出營房,將站在院中的徐就高高拋起,接住,再拋起,直到徐就頭錯腦脹,連連求饒,這些人才放下徐就。徐就在兩名親衛的攙扶下,勉強走到中軍大帳前,對著帳前一名穿著青布長袍之人苦笑道「沒想到弟兄們這麼熱情,可若是再來幾次,我恐怕命不久矣!」

    那人哈哈大笑道「軍師此言差矣,這說明咱們這些弟兄已經將軍師當成了自家人,有咱們這些弟兄保護,你就是想有什麼意外也難啊!」仔細看這說話之人,竟是官軍戰報中所講,此時應該已進入伏牛山脈的李自成!「我李自成在此代全營老幼傷殘謝謝軍師了,若非軍師,咱們如何還能有這出山之日!」徐就連稱不敢,「這都是闖王軍眾將士上下齊心,如何是我一人功勞。」李自成點頭道「是啊,咱這闖王軍別的不敢說,可就是心齊,不論是幾百人,還是幾千人,那怕將來有朝一曰發展到幾萬、幾十萬人,也必是如同一心!只是不知捷軒執我利劍,穿我戰袍,突圍而去,現在怎麼樣了,真是讓人惦念啊!」

    「闖王放心,劉爺一身武藝,又向來膽大心細,斷不會出什麼意外,咱們還是收拾收拾,準備出山匯合劉爺去吧!」「好,這商洛山我也是一刻呆不下去了,傳令下去,今夜收拾行囊,明日一早咱們便出山準備與捷軒會合,到時咱們闖王軍的大旗必將重新插遍中原大地!」

    此時地劉敏宗也已得知明軍撤圍的消息,叫過高一功,令其率軍在伏牛山南脈駐紮,收攏難民,訓練軍伍,自己卻親率五百親兵一路小心繞四商洛山,接應闖王。第二日,兩軍在當日劉敏宗破寨而出的地方勝利會師。兩軍相見,上至李自成、劉敏宗,下至普通軍卒,人人喜形於色,高興得如同過年一般。

    兩人分別不過半月有餘,可劉敏宗一見到李自成,激動的雙眼通紅,如此一個五尺多高的漢子,竟也有如此感性的時侯。「闖王……」「捷軒……」兩人手拉著手,臂挽著臂。自從楊嗣昌率軍圍剿義軍以來,大軍幾次戰敗,今日終於走出困境,仿若隔世一般。「闖王,還有一個好消息,我在伏牛山破了幾個為富不仁的大戶,不但得了一筆銀子,更打響了闖王軍的旗號,不過半月,便有幾萬百姓來投,我從中擇其稽壯,訓練了一支三千人的隊伍。」

    「大明朝昏庸無能,致使百姓流離失所,今日我等出了這商洛山,必要為這天下百姓闖出一個青天!」「我等願誓死追隨闖王!」眾將齊聲應道。「好!從此咱們便是海闊憑魚躍,天空任鳥飛,再有軍師相助,何愁大事不成!」李自高興地道。六月的北京城泉澤遍野,群峰疊翠,山光水色,風景如畫。做為大明朝皇帝的朱由檢卻無心觀賞這些美景,近幾日各處戰報不斷,被困商洛山的李自成竟在十幾萬大軍的包圍中脫圍而出,遼東吳三桂也已徹底剿滅了後金的殘餘力量,佔據了原本屬於後金的大片江山。而派往蒙古的信使也有回信,南蒙的林丹汗竟無瑕東進,正準備與北蒙決一死戰。唯一算作好消息的便是朝鮮總算答應派大軍配合大明一同進攻遼東,可等朝鮮國王國書傳到京城,朱由檢才知道,朝鮮竟僅派了兩萬軍卒,實在是杯水車薪,無濟於事。

    只是此時已是箭在弦上,出關平遼之事已是鬧得天下皆知,若如此半途而退,自己這個皇帝曰後還有何顏面面對朝中文武百官,面對天下百姓。因連年征戰、剿匪,國庫已經空虛,朱由檢甚至連此次大軍出征的軍費都拿不出來。還是周延儒慷慨解囊,一人便獨捐了十萬兩白銀,朱由檢無暇追問其銀子來源,只是大喜,幾次在朝庭之上誇獎周延儒一心為國為民,下旨封其為太師。可朱由檢那裡知道,區區十萬兩白銀在周延儒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就連此時的大明國庫的存銀恐怕也沒有周延儒家中庫銀之多。僅是遼東這幾年供其白銀便多達五十萬兩之巨。此時用十萬兩白銀便買來一個太師的頭銜,真可畏合算之極。有了周延儒的帶動,其餘朝臣也是個個不甘人後,或多或少都捐獻一些,短短五日光景,各方捐獻的銀兩竟達三百萬兩之巨,足夠此次大軍北上爭戰。只是苦了那些清官、好官。平時不知斂財,朝庭這幾年國庫空虛,奉祿也是時斷時續,養家餬口都還不夠,如何有餘錢捐獻出來。好在朱由檢也沒有糊塗到家,雖然面色不喜。但總算沒有因此制那些清官之罪。不過朝中許多原本還算清廉之人,此時也不得不重新思考一下自己的為官之道。此舉直接導致大明朝上至太師、閣臣、六部尚書,下至普通官吏,人人都只知向「錢」看,朝庭風氣日益敗壞。隨著洪承疇等各方將領率軍進入京師重地,各項出征準備也進入到了最後階段。經過宮中上師卜課扶鸞,終於確定六月十八為吉日,宜出行,諸事皆順。

    六月十八日。各路大軍將領率軍中稽銳到城北校場。朱由檢親自登台犒軍。先是發詔,宣讀了吳三桂一十二條大罪,只說得這個吳三桂罪大惡極,將大明朝的內憂外患都歸罪於他一人。若不是他大明朝也不會淪落到今日的地步。可他卻忘了若不是吳三桂自幼從軍,幾次大敗後金,後來又奉詔入京,助其登基,除閹黨魏忠賢。平陝西亂匪,前幾年又在後金入關時便出圍魏救趙之計,率軍北上圍困盛京,他朱由檢今日恐怕早已命喪黃泉。同樣若不是吳三桂這幾年在遼東抗擊後金,皇太極已不知幾次南下扣關。不過此時這些都不重要,重要地是吳三桂剿滅了朱由檢無可耐何的後金,實力大增,已威脅到了朱由檢的皇位,若不殺之不足以平其心中怒火。宣讀完吳三桂的罪詔,朱由檢又大賞四方。楊嗣昌以兵部尚書身份入閣,並為此次北上出征平遼大元帥,總領全軍。宣、大、山西總督盧象升掛兵部待郎銜,兼都察院右僉都御史,率宣、大、山西八萬精兵為中軍。陝西三邊總督洪承疇、陝西巡撫孫傳庭因此次剿匪不利,未獲陞遷,不過准其率軍出征,戴罪立功,若出戰不利則兩罪並罰。孫傳庭被任命為先鋒,率三萬大軍出征,洪承疇率十萬大軍為左軍,總理六省軍務的熊文燦率其帳下八萬大軍為右軍,山海關總兵田立率邊關五萬大軍為後軍,負責接應大軍及糧草供養。同時派出秉筆太監王承恩為監軍。全軍在校場閱軍後,號稱五十萬大軍,直接北上出關,開赴前線。

    六月二十八日,明軍先鋒孫傳庭抵達山海關,只是他卻不敢妄動,朱由檢深記當年大軍出關與後金之戰的慘敗教訓,嚴令楊嗣昌等將,一路只能穩紮穩打,切忌分兵,違者軍法從事。孫傳庭在山海關等了三日,中軍及左右兩軍也先後到達山海關,全軍三十萬大軍祭天盟誓,大開關門,直奔遼東殺來。六月三十日,明軍先鋒已抵達綏中城下,孫傳庭騎馬站在城外一處山丘上,看著眼前地這座巨大城池,心生感歎。這幾年,因為水泥的問世,遼東四城早已是今非昔比,原本只是座小城的綏中今日卻不下於關內任何一座大城。綏中城全城周長近五十里,外城城高十五米,內城城高二十米,城寬十米有餘,城外護城河深達五米,寬八米,若是想強攻綏中城,僅是這護城河便得有幾千人用性命來填。孫傳庭在城外半晌,只見城週四面城門緊鎖,吊橋高高吊起,卻不見城中有一絲動靜,心生疑惑,不知遼東軍這葫蘆裡買的什麼藥。原本想等中軍楊嗣昌、盧象升等人上來再商議攻城事宜,可自己身為先鋒,如諸位大人問起,自己卻無言以對,豈不讓眾人恥笑。

    叫過手下總兵曹變蛟,令其率本部兵馬上前攻城,若遇敵軍反擊速速撤回,不可戀戰。曹變蛟在商洛山中吃了闖賊的大虧,雖然有賀人龍幫其隱瞞,洪承疇、孫傳庭並未追究其責任,可手下原本的萬餘軍馬,等出了商洛山時只剩下六千左右,實力大損,已不如副將賀人龍。他心中早憋著一股勁,想要在此次出關平遼中再立戰功,一雪前恥,所以才主動請纓,加入到孫傳庭的先鋒軍中,而賀人龍卻正在洪承疇手下聽令。得令的曹變蛟信不過旁人,令其親衛百餘人先前查探情況。可直到這百餘人進到城下護城河畔,也不見城上有遼東軍攻擊。曹變蛟一狠心,令手下僅剩的三千步兵抬著攻城梯衝到護城河邊,準備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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