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世重生之吳三桂傳奇 正文 第81-85章
    第八十一章明軍潰敗

    最先發現這支騎兵縱隊的正是在城上苦戰的吳三輔,他雖然時刻關注著明軍的攻城戰,可同時也時不時望向城外,只希望援軍能早日到來。在遼東騎兵縱隊還未發起攻擊時,他便注意到城外兩里處人影晃動,只是眼前正與敵軍拚殺,無瑕取出望遠鏡仔細觀察,不過他也知道這支部隊十有八九便是自己的援軍。

    待騎兵縱隊打出各營的旗號,向明軍發起攻擊時,吳三輔也終於可以確定來人的身份,在城上大喝道「咱們的援軍來了!弟兄們再加把勁,把城上這些明軍趕下城去,配合援軍將明軍全部殲滅!」一聽此話,城上不論是遼東軍還是明軍紛紛紛向城外望去,只見不遠處黑鴉鴉的一片騎兵,手執雪亮的戰刀正衝向明軍陣營,遼東軍固然的歡喜異常,明軍卻是心驚膽寒,許多人呆愣半響也沒清醒過來,直到被身邊的遼東軍一刀斬殺,才回過神來,可是已經晚了,只能帶著不甘投身地府。城上明軍心驚,城下明軍卻更是膽寒。明軍為了攻城,所有騎兵早已放棄戰馬,變為步卒參與攻城,可此時卻突然冒出這麼多遼東軍騎兵,陣前即無拒馬,又無騎兵可以迎敵,加上寧遠城前幾里範圍內都是平原,正利於騎兵衝鋒,這讓自己拿什麼阻攔這些遼東騎軍啊!

    洪承疇本來端坐戰馬之上,看到已有幾千明軍攻上城牆,正高興不已,等城上軍卒站穩的腳,區區一萬多明軍如何是自己十幾萬大軍的對手,只要攻下東城牆,內外夾擊之下。寧遠城還不是唾手可得。可當他聽到萬馬奔騰的聲音,看到萬餘打著遼東大旗的騎兵突然從天而降時,便知勝利只能是鏡中花、水中月,雖然離自己不過一步之遙,卻是可望而不可及。若是讓這近萬遼東軍衝入陣營,別說擊敗遼東。就是自保都是問題。洪承疇立即下令,命城下部分軍卒回援,阻擊遼東騎軍。可正在攻城的明軍早已打亂了建制,城上遼東軍在攻擊時,第一目標便是明軍旗長、百人隊隊長這些低級軍官。所以面對洪承疇的命令,城下明軍雖撤回來五六萬,卻是毫無章法,亂轟轟地湧過來,不但無法形成戰力。反而將洪承疇的三千親衛沖得亂了陣形。而軍中的弓弩手早已射光了隨身所帶的弓弩。無法壓制遼東騎兵的進攻。

    這時遼東騎兵在吳三枷的率領下已經衝到近前,洪承疇再想重新整隊已經來不及了,只能命全軍各自為戰,阻擊遼東軍。明軍雖佔有數量優勢。卻如同無頭蒼蠅一般,雜亂無章。而遼東軍卻是一群訓練有素地下山猛虎,雙方剛一接觸,高下立判。正面衝鋒的一團騎兵營首先便是千餘手雷開路,炸得明軍血肉橫飛。待兩軍衝到一起,遼東軍借助馬力,一刀下去,竟可以連斬三五名明軍士卒,只殺得明軍哭爹喊娘,那裡還有人敢撩其鋒銳,紛紛避讓,想等遼東軍停下戰馬時再與其交戰。那曾想遼東軍卻不與其過於糾纏,充分發揮騎兵速度優勢,只在明軍外圍砍殺片刻,即在吳三枷的率領下,折向另一側,明軍一旦追趕,馬上便會召來成片的手雷。遼東一團騎兵營全軍三千餘人彷彿一把鋒利的手術刀,不斷的剔除著明軍的血肉,在其身上劃出一道道深及白骨的傷痕。而二團、三團的騎兵營卻繞過阻擊地明軍,分從左右兩路衝向寧遠城下還在攻城地明軍。城下明軍眼見幾千遼東騎軍向自己衝殺而來,那裡還敢繼續攻城,紛紛靠城結陣自衛。而城上明軍因沒了後續部隊,很快再次被吳三輔、祖大壽率軍圍困在城上一角,在大片手雷的狂轟亂炸下,幾千明軍無力還擊,死傷慘重。

    而城下結陣自保的明軍也不好受,在遼東軍騎兵的攻擊下,百人以下地小隊,轉眼便灰飛煙滅,而幾千人結成的大陣,遼東軍卻不與其交戰,繞過他們,只攻擊零星的明軍。左右兩支騎兵營便如同一片篩子,將大隊的明軍篩過,卻將小隊明軍全部斬殺,等兩軍在城下碰面時,死傷在其手下的明軍已多達兩萬人,只剩下十幾個明軍大陣,約有六七萬人。此時城上地遼東軍也已將僅剩的幾千明軍全部消滅,終於可以騰出手來配合城下遼東騎兵圍殲明軍。從開戰便一直沒有發揮多大作用的火炮,此時也是大展雄威,幾十門火炮對著洪承疇身邊的幾萬大軍狂轟亂炸,在其緊密的陣營中炸出一塊塊無人地,驚得明軍不敢再聚集在一起,生怕召來明軍火炮。可他們一旦分散卻馬上會引來在其外圍不斷遊走的騎兵,讓其分也不是,聚也不是。同時城上一片片手雷、子彈如暴風雨一般落在城下結陣自保的明軍之中,城上打擊剛剛結束,馬上便是六千騎兵的瘋狂掃蕩,不到一刻鐘,一個幾千明軍的大陣便被殺得片甲不留,只有幾千具明軍屍體在向世人宣告著這場戰鬥的慘烈。

    看著這群凶神惡剎不斷的屠殺著自己的戰友,剩餘明軍膽怯了,特別是剩下的三萬多民壯,本就是趕鴨子上架,剛才進攻寧遠不過是因為有明軍在後面督陣而已,決非他們自願,而此時明軍已是自顧不瑕,這些民壯站在城下又要受城上城下兩方夾擊,他們經受不了如此巨大的壓力,終於炸營了!

    城下十幾個大陣中有大半都是民壯,只見他們一個個丟下手中刀槍,嘴裡不知喊著什麼,四散而去。城下剩餘的幾萬明軍本來還在觀望,卻突聽自己陣中有人大叫道「遼東軍太厲害了,再打下去也是送死,還是快逃命吧!」這幾萬明軍早就失了主見,又聽到有人大叫逃命,當下也顧不得什麼軍令,紛紛跟在這些民壯身後,四散而逃。只是卻沒有人發現,喊話之人正是明軍總兵曹變蛟。吳三枷一見明軍幾萬民壯突然炸營,城下明軍也紛紛四散而逃,頓時心中大喜,放棄了繼續圍攻洪承疇,轉而阻攔這幾萬逃兵,仗著騎兵速度遠超這些民壯,幾次攔在這些民壯前進的路上。這些民壯已經被遼東軍打怕了,根本不敢向其發起進攻,只要一見遼東騎軍攔在前面,不由自主的便改變方向。很快後面追擊的遼東騎兵便看明白了吳三枷的意思,兩支騎兵營分從左右阻攔這股潰軍,諾大的戰場上,只給他們留下了一條逃亡之路,便是通往洪承疇所率的幾萬大軍。這些潰軍早已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憑由遼東軍擺佈,最後一頭撞上了陣形還算完整的洪承疇所率的幾萬大軍。洪承疇眼看潰軍衝了過來,馬上命人阻攔,若是自己陣營也被衝亂,那便只剩下敗亡一途了。可這些潰軍左右後三面都有遼東軍騎軍不斷追殺,那裡還顧得了其他,上前阻攔的幾千明軍圍眼便被衝散,氣得洪承疇指揮著剛剛集合起來的千餘親衛,大聲喝道「再有敢闖陣者,殺無赦!」

    這千餘親衛馬上衝上前去,阻攔潰敗的明軍,剛剛殺了幾十個衝在最前的民壯,後面明軍心中一寒,不知該如何是好,卻聽潰軍中有人叫道「咱們拚死拚活,為這些官老爺賣命,沒想到在遼東軍手上逃得一命,卻要死在自家人手中,媽的,他們既不給咱們活路,咱們便與他們拼了!」隨後潰軍中又有近百人大聲附和,「對,與他們拼了!衝啊、殺啊!」如果仔細觀察,卻會發現這附和的人中大多都是曹變蛟的部下。

    幾萬潰軍雖然已扔了手中刀槍。可人數卻是這千餘親衛的幾十倍,而且為了逃命,這些潰軍甚至連牙齒都用上了,這千餘親衛那裡是幾萬潰軍的對手,片刻間即被幾倍甚至是幾十倍的潰軍淹沒。而此時洪承疇已再派不出成建制地軍隊來阻攔這些潰軍,只能任由幾萬潰軍衝入自己的大陣。面對這些已經有些瘋狂。一心只想逃命的潰軍,明軍無人敢攔,紛紛為其讓出道路,甚至有許多明軍也加入到了這支潰軍當中。未等潰軍從洪承疇陣中通過,後面緊跟著的近萬遼東騎兵也已衝殺上來,不斷收割著這些還想頑搞到底的明軍性命。城上火炮也彷彿長了眼睛一般,只要有超過百人的明軍隊伍,馬上便會有炮彈落下。洪承疇看著眼前地形勢,知道此仗自己是敗了。而且敗得很慘。戰敗的恐慌迅速蔓延了所有明軍。越來越多的明軍放棄了抵抗,轉身逃往城西,他們知道在城西還有幾萬明軍,也許可以救自己一命。若是不行便一直向西,逃進山海關,便安全了。就連洪承疇的親衛也放棄了自己的主帥,加入到了潰軍之中。孫傳庭及賀人龍等人早已不知去向。

    還好尚有幾百忠心部下圍聚在洪承疇身邊,曹變蛟竟也赫然站立其中。幾人苦勸道「大人。事已不可為,咱們還是快撤吧!」

    洪承疇卻是目光迷離,自言自語道「撤?往那裡撤?跟著這些潰軍撤往城西,也不過是死路一條,就算能逃回山海關,以萬歲的性格,難道還會饒過我等不成?此等大敗若不殺幾個罪臣何以掩天下百姓幽幽之口。而咱們便是最該殺的罪臣,恐怕等著咱們的只能是千刀萬剮,被誅九族。」這時曹變卻突然道「大人,咱們在連山驛一帶不是還有三萬大軍嗎?不如咱們撤回連山驛再做打算。」

    洪承疇本是萬曆年間的進士出身,自為官以來,步步青雲直上,一帆風順,時至今日不過四十左右,那裡真地甘心如此回京送死,聞言心中琢磨了一會兒,暗道明軍此戰已是凶多吉少,不過若能逃回連山驛,會合了三萬大軍,總算可以保得一時性命。若明軍真能轉敗為勝,自己率軍從連山驛進軍,與明軍前後夾擊,倒也不怕落人口實。若是明軍戰敗,等遼東軍騰出手來,自己想逃回大明可就難了,到時恐怕只有……。可眼下情況緊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好,咱們便回連山驛,會合了大軍再做打算!」說完洪承疇在幾百人地掩護下沒有隨潰軍西下,反而率軍東上,直奔連山驛。為防止被遼東軍認出,洪承疇下令,所有軍旗全部捨棄,他自己也丟下頭上頭盔,脫去身上戰甲,冒充普通軍卒向東逃命去了。因為戰場過於混亂,遼東騎軍又僅有不到萬人,那裡還會有人注意到達支僅幾百人的潰軍,大軍都跟在那幾萬逃向城西的明軍,竟讓洪承疇順利的脫離了戰場,安全地撤四到了連山驛。兩刻鐘,最後一名還在抵抗的明軍也放棄了抵抗,轉身便跑,至此洪承疇所率近二十萬大軍攻擊寧遠已是徹底失敗,明軍除戰死了近十萬以外,有兩三萬人跪在戰場中乞降,另有小部分躲入附近深山之中,其餘敗軍都繞過北城,逃向了城西。近萬明軍騎兵無瑕收降,一直緊隨敗軍身後,如同趕羊一般,不斷收割著後面明軍的性命。而明軍留在城上的鉤索卻成了遼東軍進出寧遠的唯一通道。很快城上下來三千遼東軍,收服降兵,救治傷員,其餘一萬兩千多明軍中又分出一萬人,在祖大壽地率領下,從城中操近路,直奔城西,支援吳三桂。

    逃命的幾萬明軍個個拚死趕路,生怕自己逃得慢了,被明軍追上。可明軍剛剛經歷了一場苦戰,體力實在有限,未等跑上幾步,便沉兩隻腿彷彿有千斤重,有的實在累得不行了,索性放棄了逃命,在路邊一坐,只等遼東軍來殺。那曾想萬餘遼東軍對這些人競是視而不見,繞過他們,還是在追那幾萬潰軍。明軍看到遼東軍竟然不殺投降之人,降兵是越來越多,很快路邊竟已坐滿了欲降的明軍,最後這些降軍竟阻住了大路。遼東軍早被嚴令,不得殺俘,無奈之下,遼東軍只得下馬,將這些已經累得動彈不得的明軍抬到路邊,才得以繼續前進。

    同時吳三枷也派出傳令兵,通知吳三輔派人來收降。吳三輔得知後大喜,親自率領著三千軍卒一路行來,不斷收編大明降軍,好在這些降軍已無反抗之心,不然就憑吳三輔的三千人,恐怕還不夠這幾萬降軍一陣衝殺的。未降的幾萬潰軍在遼東騎兵的追趕下一路逃向城西。兩刻鐘後,這些人終於見到了楊嗣昌的帥旗,這些潰軍死裡逃生,滿以為會合了大軍便可留得性命,他們那裡知道此時的楊嗣昌情勢也不容樂觀。為了牽制城西的明軍,盧象升和熊文燦親自到衝殺到城下督戰,幾萬明軍在兩人的帶領下,幾次衝上城牆,在城上與遼東軍展開撕殺。可就在剛才,城東的遼東軍趕到此處,有了這萬餘人的支援,遼東軍一鼓作氣,終於將已經殺上城牆的幾千明軍殺下城去。楊嗣昌也看到城上遼東軍竟來了援軍,心中也隱約猜到了這些明軍的來處,可他心中卻不願細想,或者說是不敢想,他寧願想信這些遼東軍是吳三桂隱藏的兵力,也不希望他們來自城東。如果這些人真的是從城東而來,那城東洪承疇、孫傳庭所率的二十萬大軍必是凶多吉少,自己此戰便毫無勝理。

    就在楊嗣昌還在下令部下瘋狂進攻寧遠城時,又是一個噩耗傳來,老將軍盧象升竟被遼東軍火炮炸傷,被人抬下來時,混身血肉模糊。早已不省人事。盧老將軍被重傷激起了其部下的怒氣,他們高喊著為盧老將軍報仇的口號,衝向了寧遠城。只是寧遠城有了援兵的支援不但實力大增,更重要的是他們帶來了勝利地消息,士氣瘋漲。此時的寧遠城便彷彿一隻洪荒猛獸一般,不管你來多少人。都是一口吞盡,連骨頭都不吐。戰到此時,楊嗣昌所率的共計十六萬大軍和十萬民壯,已僅剩下不到十萬人,而此時寧遠城上遼東軍卻還有五萬餘人,加上祖大壽所率的一萬援軍,雙方兵力已十分接近。明軍在五倍於遼東軍時未曾攻下寧遠城,此時兵力接近,就更不可能了。楊嗣昌看著城下攻城的明軍傷亡慘重。面色鐵青。雙眼血紅,心中不忍,這些可都是大明朝萬世基業的保障啊!不過他也清楚,此戰大明朝是調集了全國北境地大部的兵馬。若如此便撤軍,不旦戰死的將士白白犧牲了,全軍功虧一潰,日後再也不可能盡起幾十萬兵馬出關攻遼。雖然南方還有近百萬軍隊,可他們連自己的部下都還不如。更何況南人善舟,若讓他們到北方來,就憑北方的氣侯便足以殺死他們一半兵馬,楊嗣昌只能咬牙堅持,只希望東城門的洪承疇能夠盡快攻下城門,裡應外合之下攻陷這座寧遠城。可事與願違,楊嗣昌不但沒有等來洪承疇大勝的消息,反而迎來了從東城門撤下的幾萬潰軍。

    當看到近萬遼東騎兵趕著幾萬好像喪家之犬的潰軍衝向自己時,楊嗣昌再也承受不住這巨大地打擊,一口鮮血如桃花萬朵般噴在身前。此時楊嗣昌已經不敢再想如何攻下寧遠,他要考慮地是如何為大明保存這一點最後的力量,以防日後遼東軍的瘋狂報復。不過眼下的危機卻是這幾萬潰軍所造成地,僅憑自己手中這不到三千壓陣的兵馬,如何能攔得住急於逃命的幾萬潰軍,若是讓他們衝到自己軍中,就連自己恐怕只能被其裹脅著逃命。一旦自己帥旗後退,必造成全軍的大潰敗,到時不用旁人,只是潰軍身後的近萬騎兵便足以讓自己全軍覆沒。「速命熊將軍率軍後撤與我會合,結陣自保!」楊嗣昌命道。傳令兵揮動令旗,同時鳴金收兵。城下熊文燦也早已看到幾萬潰軍正向楊嗣昌衝去,雖然擔心,可沒有楊嗣昌地命令,卻不敢後退半步。聽到後退命令,立即停止了攻城,城下幾萬明軍也早已厭戰,聞令紛紛脫離戰鬥,在熊文燦的率領下向楊嗣昌靠攏。

    而楊嗣昌想要等熊文燦率軍回援,阻擊潰軍已經來不及了,只能命手下幾千親衛列出箭矢陣,以求自保。好在潰軍也並非想要攻擊楊嗣昌,面對刀出鞘、箭上弦的幾千親衛,他們不敢衝擊,乖乖的順著陣形兩側繞了過去。不過後面的遼東追軍卻不會放過這幾千親衛,如能斬殺敵軍主帥,這個功勞可是不小。這三千親衛跟隨楊嗣昌多年,忠心自不必說,武藝也是超群,未等吳三枷率軍衝到近前,明軍已是箭如雨下。吳三枷沒想到這幾千明軍竟然還敢還擊,大意之下死傷了百餘騎軍,不過這也激起了吳三枷與之一戰的興趣。幾息之間,吳三枷所率的近萬騎軍便已殺到近前,兩軍碰撞之下,遼東騎兵以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明軍的箭矢陣沖毀大半,被遼東軍分割包圍,敗亡就在眼前。明軍僅剩下千餘人緊緊圍在楊嗣昌身邊,保衛其安全。就在吳三枷再想要攻擊楊嗣昌時,熊文燦已率大軍趕了四來,及時將楊嗣昌救到陣中,吳三枷也不敢與這七八萬大軍近戰,騎兵若是失了速度優勢,極易被這近十倍的明軍所淹沒。楊嗣昌與熊文燦分別不過幾個時辰,此時相見卻是分外激動,戰場上瞬息萬變,誰也不知下一刻自己還能不能繼續活在這個世上。「多謝熊將軍及時來援,不然我恐怕便要命喪遼東軍之手了!」「這都下屬下應盡之本分,只是未能攻下寧遠,實是有負大人所托!」

    楊嗣昌聞言歎道「唉,這不怪你,實在是我料敵不明。整整三年間,大明的探子竟無法得知遼東一點情況,知己而不知彼,那裡還有不敗之理。更未曾想遼東軍戰力竟如此之強,咱們共計近五十萬人竟拿不下這座寧遠城,反而被其所敗,洪承疇、孫傳庭恐怕都已是凶多吉少,盧老將軍此時人事不醒,生死不知。文燦,你馬上率其餘軍卒撤回關內,為大明保存一絲元氣……」「大人,末將願率軍斷後,咱們大明離不開大人您啊!」熊文燦激動的道。

    楊嗣昌一擺手,苦笑道「若有生理,我豈能自尋死路?可我身為此次全軍大帥,五十萬人戰至只剩下不到十萬人,全軍大敗,你以為就算我能回到朝中,以萬歲的脾氣還會留我一條性命嗎?難道你就願意看著我被窩窩囊囊的在菜市場被斬首示眾不成?文燦,你就成全了我吧,身為武將,能戰死殺場,也算是死得其所!」

    「大人……」熊文燦此時已是淚花閃現,卻不知該如何勸下去,若是楊嗣昌真的回到朝中,被斬首示眾恐怕還是輕的,搞不好是要被誅連九族的。「文燦,你回到朝中可將此戰之罪盡壓我身,此時朝中正是用人之際,萬歲應該不會過於怪罪於你,日後北疆安危可就盡負於你。此次大戰,咱們損失固然慘重,已再無力出關平遼,不過遼東損失也不小,想來幾年內應該沒有餘力進攻大明。但你切不可掉以輕心,以遼東現在的實力,恐怕用不上幾年便可更勝往夕。文燦,日後大明安危可就看你一人了!」「大人放心。文燦但有一息尚存,必不讓遼東狗賊入關……」

    「聽說闖賊李自成在伏牛山一帶重新打出反旗,短短幾月便已聚集了幾萬兵馬。說實話,此次出關平遼卻是我大明無理在先,他吳三桂雖有不臣之心,卻並未公然打出反旗。況且遼東四周有蒙、朝牽制,又有羅剎、日本、西藏等虎視單單,他們一時半會根本無力南下攻我大明。你回朝後要將此中原由向萬歲說明,如能議和還是議和吧!闖賊李自成才是我大明的心腹大患,如不能平滅境內賊軍,千萬不可再出關與遼東大戰,切記、切記!「「我一定會上書萬歲,講明利害,只是楊大人。難道事情真的再無可挽回了嗎?」楊嗣昌搖搖頭。才道「此戰咱們大敗,總得有人出來頂罪,只有我戰死殺場,或可保全你們。不必多言,快快去吧!不過我還有一事相求……」

    「大人請講,末將萬死不辭!」「我若戰死,還望文燦幫我照顧家人,不求他們如何富貴。只求他們不會因我而被誅連,此生能衣食不缺便可。」

    「我必會以死相諫,以保大人一家老小,只要有我熊文燦一口飯吃,便不會讓大人家人餓到。」「有文燦這句話我就放心,你速率全軍撤退回綏中,會合田立一道反回關內,切不可在綏中逗留。我率一萬將士留下來斷後!」

    熊文燦知道楊嗣昌主意已定,不可更改,只能飽含淚水,率領著六七萬殘軍向綏中方向退去。這些明軍一聽撤退,高興不已,至於此戰是勝是負,與他們這般小卒有什麼關係,只要能保住自己一條性便已是大喜。吳三枷見明軍要退,本想率軍追擊,誰想楊嗣昌竟率一萬大軍列好陣勢,阻住了吳三枷。留下的這一萬軍卒除楊嗣昌千餘親衛外,其餘也都是信念堅定,對大明忠心耿耿之輩,既然留下阻擊敵軍,便已有必死之心。見吳三枷率軍衝了上來,明軍個個拚命阻攔,不求一擊殺死遼東軍,只要能折斷一隻馬腿,為戰友贏得一些時間,便可含笑而去。

    僅第一輪衝鋒,明軍便損失千餘戰馬和幾百騎兵。吳三枷見這些明軍悍不畏死,也是頭痛的很,以自己手下騎兵換這些已是必死的明軍,實在是不值啊!無奈之下,吳三枷只好下令撤退,準備繞路前進,以減少傷亡。可誰知這些明軍竟在楊嗣昌地指揮下,屢屢攔在大軍前進的路上。只氣得吳三枷大罵明軍不知死活,只好下令,先擊殺這支明軍再說。近萬騎兵繞著楊嗣昌的大軍不斷扔出手雷,炸得明軍損失慘重。寧遠城上雖然還有幾萬遼東軍,可經過連番大戰,早已是稽疲力盡,而且城門早被堵死,就算他們想要出城殺敵,一時半會也出不來,只能借用明軍留下的鉤索,順繩而下。吳三枷所率的騎兵與楊嗣昌大軍糾纏了近半個時辰,直到城上遼東軍在吳三桂的親自率領下列陣迎了上來,楊嗣昌才不得不放棄繼續阻攔吳三枷,轉而面向吳三桂所率地兩萬大軍。不過此時楊嗣昌手下萬餘軍卒僅剩下五千左右。吳三枷卻被楊嗣昌勾出真火,勢必要滅了楊嗣昌才肯上路追擊熊文燦。吳三桂見吳三枷不肯上路,打馬找到吳三枷,斥責道「你怎麼如此不知輕重?不將明軍殘軍徹底趕回關內去,咱們如何能夠放心得下?現在全軍只有你這近萬騎兵戰力最強,你不去追擊熊文燦,難道要讓我率步兵追擊不成?何況此地僅剩下幾千明軍,而逃跑的明軍卻多達近十萬,你還不速速去撈取戰功,等待何時?「吳三枷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率領著剩餘的七千餘騎兵踏上了追擊之路。不過此時距熊文燦撤軍已過了差不多近一個時辰,而寧遠距綏中還不到百里,明軍又是全力逃命,所以吳三枷追了近半個時辰,在距綏中不到四十里的地方,才看到因體力不支掉隊的明軍,而且越往前追,掉隊的明軍越多。不過等吳三枷追到綏中城下時,熊文燦已率領著近六萬大軍安全的進入了綏中城,至於掉隊的近四萬明軍,熊文燦卻實在是無力救援,只能是生死由命了。

    第八十二章連夜撤軍

    吳三枷率領著近萬騎兵站在綏中城下,望著近二十米高的城牆,吳三枷知道,別說自己區區不到一萬的騎兵,就算把此時寧遠城所有軍隊都拉上來,要想硬攻綏中恐怕也只能是損失慘得。更何況,負責壓運糧草的山海關總兵田立率山海關兩萬軍卒正在綏中城內。若是田立此時暴露身份,配合城外的遼東軍確可將熊文燦所率的六萬大軍全部殘滅,而留守在山海關的杜龍也可不費吹灰之力奪下山海關,為遼東打開南下的大門。只是此時卻非與大明全面開戰的良機,經過與後金、大明兩番大戰,遼東雖然大獲全勝,可損失也是不小,更何況剛剛佔領後金領導土,還未真正消化,在許多地方還是人心不穩,隨時有暴亂的可能。加之蒙古、朝鮮動向不明,若遼東真與大明開戰,這些人若不趁機入侵遼東那才是怪了。到時後方不穩,如何還有餘力進攻大明。吳三桂在與明軍大戰之前,便曾多次囑咐眾將,此戰以將明軍趕回關內為目標,切不可窮追猛打,田立和杜龍萬萬不可暴露身份,日後還有大用。如果真有一日與田立陣前對峙,便讓田立小勝一回,將那些敗兵救回關內,也讓田立立上一功,方便日後行事。

    所以吳三枷與田立分在城上城下對峙,卻無人出口挑釁,輕啟戰端。一邊的熊文燦也不敢隨意開口,生怕激怒了遼東軍,再次開戰,此次他算是見識了遼東軍的強大戰力,別說自己現在僅剩下八萬大軍,其中又有六萬疲軍,就是再多一倍。他也不敢出城與遼東軍決戰。連統帥都是如此,下面那此軍卒就更別提了,此時若是有人敢逼迫他們出城與遼東軍再戰,他們可是暴亂的心都有。吳三枷在城下一揮馬鞭,指著城上明軍大喝道「爾等不要得意,三日後我家大帥必會率遼東大軍前來攻城。到時必讓爾等死無葬身之地!」說完也不等明軍答話,掉轉馬頭率軍向寧遠而去。走出不遠,吳三枷便令一連騎兵埋伏在綏中城周圍,監視明軍,以防明軍大動作。四程的吳三枷一路上收伏明軍無數,回到寧遠一統計,競達三萬四千餘人。不過此時寧遠城下的戰事也早已結束,楊嗣昌所率的萬餘斷後軍卒大部分戰死,只有少數幾百人投降。楊嗣昌在最後被吳三桂所率大軍團團包圍。本來吳三桂還懷有惜才之心,想要勸降楊嗣昌,誰料楊嗣昌眼見敗亡已不可避免,竟自盡身亡。算是為大明盡了忠。綏中城上田立與熊文燦見吳三枷率眾離去,對視一眼,田立心中卻是明白,吳三枷此話不過是在嚇唬明軍,只要自己在這綏中城。遼東軍便萬萬不會來攻。可熊文燦卻不知這些,一聽遼東軍三曰後便會來攻城,膽寒不已,連道「田將軍,咱們如今只剩下這八萬殘兵敗將,而這綏中原本又是遼東軍地,誰知他們在城中布下了什麼埋伏,咱們不如馬上率軍撤回山海關,兩地相距不過一百多里,明日一早便可抵達,如此方可保全大軍,不知將軍意下如何?」田立故作沉思,片刻後才道「熊將軍此言甚是,僅憑咱們現在這些軍馬確非遼東軍之敵,不過將軍所率的六萬大軍現在怕是已無力行軍,依在下之見,不如讓大軍休息半日,待天色漸暗,咱們連夜出城,只要速度快些,明天天亮便可抵達山海關。到時憑山海關的險要,再加上城上十門紅衣大炮和全城十幾萬將士,便不怕遼東軍再來攻城。」

    熊文燦雖然心急如焚,他可真是一刻也不想在遼東呆下去,可回頭看看城內隨自己撤回來的這些敗軍,從進入綏中城後便橫七豎八的躺在城中大街上,到現在也沒有一個人起身,實在是無力再次行軍,只好同意田立的意見。

    傍晚時分,田立屬下兩萬軍卒將這六萬殘軍一個個喚醒,並送上香噴噴地飯菜。這些殘軍從一早到現在還沒用過飯,早已是餓得不行,若非實在太累,早就起來尋吃的了。此時見到熱呼呼的米飯,一個個如餓死鬼投胎一般,一人最少吃了兩碗白飯。好在田立本就負責全軍後勤,在這綏中城早已儲藏了大批糧草,才夠全軍八萬餘人吃食。在這些殘軍中,竟然發現了先鋒孫傳庭和其部下賀人龍,兩人自寧遠城下大敗後,便被裹在敗軍中,隨軍一同逃回了綏中。只是當熊文燦問及洪承疇時,兩人卻是眼睛一紅。熊文燦不用問也知,洪承疇定是未能隨大軍及時撤回,此時恐怕已是凶多吉少了。眾人在一起不勝唏噓。此戰前後左右中五路大軍,除後軍田立所率的兩萬大軍未有傷亡外,其餘四路近三十萬大軍竟僅剩不到四萬,二十萬民壯也僅剩下兩萬,五路大軍將領,楊嗣昌此時恐怕已經戰死在寧遠城下,盧象升傷重昏迷,人事不醒,怕也是難以活命。洪承疇凶多吉少,僅有孫傳庭、熊文燦和田立倖存,真不知回到關內,這戰報該如何報上去。全軍用過晚飯,天色也徹底黑了下來,田立和熊文燦傳令全軍,連夜上路,反四關內。眾將士一聽終於要離開遼東,也顧不得勞累,他們心中早已將遼東軍比做地獄的惡鬼,離他們可是越遠越好。此次行軍明軍輕裝而發,許多明軍為了減輕重量,競連自己的兵器也不要了,至於田立早些時日帶來的糧草,也不敢帶走,生怕走得慢了被遼東軍發現。

    熊文燦手下一名副將臨走前還建議熊文燦將這綏中城一把火燒了,將其化為灰燼,也可解心中惡氣。未等田立開口相阻,熊文燦卻已一巴掌掄了過去,罵道「你是生怕遼東軍不知咱們撤退啊!要不就讓你留下來,待明天天明時放火燒了這綏中城,如何?」「我……」那副將怎敢留下來,若被遼東軍知道是自己燒了綏中城,恐怕自己就是逃到天涯海角,怕也難逃一死。還是田立在一邊為其解圍道「熊將軍,不要怪他了,他也是一時心急,咱們還是快走吧!」

    明軍連夜撤軍當然瞞不過遼東軍,不過遼東軍卻故作不知,任由熊文燦等人撤回山海關,這倒不是遼東軍心慈手軟,只因遼東軍此時也是精疲力盡,實是無力追擊。另一方面,吳三桂是有意為明軍留下幾分力量,以免大明境內的李自成迅速坐大,在自己還沒有準備好時,便攻下京城,給自己帶來不必要的麻煩,還是讓大明和闖王軍斗去吧,自己還是征討關外來得更實惠些。與大明一戰到此還不算徹底結束,在連山驛一帶還有幾萬明軍,雖然他們已是進退無路,可也不能掉以輕心,還是盡快將其剿滅,為此戰劃上一個圓滿的句號才是正經。五日後,寧遠城已基本恢復了往日平靜,吳三桂命祖大壽率其部下駐守綏中,何可剛駐守寧遠,他自己剛率吳三輔的步兵第三團和吳三枷所率的暫編騎兵縱隊共計兩萬餘人趕赴連山驛一線。

    此時已退據連山驛三天的洪承疇及其三萬餘部下便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坐立不安。據探馬回報,關外明軍或降或死,其餘明軍早已退回關內,如今遼東只剩下自己這支孤軍,僅憑自己這三萬餘人,又能有什麼作為?如何與遼東幾十萬兵馬相抗?就在洪承疇不知該如何是好時,又有探馬來報,義錦兩縣都有大股騎兵正在向連山驛一帶運動,同時寧遠也有一支人馬在吳三桂的親自率領下正向自己撲來。洪承疇聽後面色青黃。連手中茶杯掉落地上都不知道。一直跟在洪承疇身邊的曹變蛟小聲問道「大人,如今形勢對咱們極為不利,是戰是降,大人您倒是拿個主意啊!」「是戰是降?是戰是降……」洪承疇不斷自言自語,卻直到遼東軍兵臨城下,他也未有定計。此次義錦兩縣來人正是騎兵一團和二團。共計近四萬人,加上吳三桂所率兩萬餘人,遼東軍已有六萬大軍齊聚連山驛城下。幾日前寧遠大戰,遼東正規軍也不過三個步兵團而已,卻敵住了明軍四十餘萬大軍的瘋狂進攻,如今形勢逆轉,明軍卻成了劣勢一方,看著城下密密麻的遼東軍,洪承疇實在是難起反抗之心。可身為大明屬臣。儒家忠君思想早已深入到其骨髓。要讓他投降於遼東叛軍,他又下不了這個決心。這時遼東軍中有人打馬上前,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吳三輔。只見吳三輔在城下高喝道「洪將軍。寧遠城下一別,別來無恙啊!末將吳三輔代我家大帥問侯將軍。」

    「有勞吳將軍掛念,不過你我本非朋友,有何事直說便是。」「那好,我家大帥派我前來。只是想勸洪將軍一句。明軍五十萬大軍尚且被我等擊敗,能逃回關內的不過七八萬人而已,以將軍現在手下僅有三萬官軍,恐怕不是我們的對手,大人是戰是降,還望早做決斷!」

    「哼,我等即身為大明官員,只有血戰到底,如何會投靠與爾等?不必多言,只管一戰便是!「就算洪承疇心有降念,可現在當著敵我全軍幾萬人地面,讓他如何捨得這個臉皮開城投降。

    「洪將軍不必如此武斷,有幾個人還想見見洪將軍,等將軍見過之後再做決斷不遲。」吳三輔說完,一揮手,身後有人帶著十幾人從遼東軍中走到陣前。洪承疇一見大吃一驚,來人卻是自己一家老小,他們不是在京城嗎?怎麼會落到遼東軍手中?不過此時卻不是詳問的時侯,洪承疇指著遠處的吳三桂大怒道「吳三桂,我本以為你是個軍人,敬佩你一身本事,可沒想到你競會行此小人之事,戰場撕殺,你死我活本無可非議,可你為何要拿我家人威脅與我?此等行徑與小人何異?」吳三輔一笑道「洪將軍誤會我家大帥了,我家大帥不過是怕將軍掂念家人,不能做出正確決斷,所以才特地將你的家人接到此處與將軍團聚,何來威脅之說?來人,將洪將軍家人送到城下,請洪將軍接收。」很快有人將洪承疇一家老人送至城下,才又返回軍中。「洪將軍如此終可放心了吧!我等在城下暫歇片刻,等將軍與家人敘過了舊,再做決斷也是不遲。」

    洪承疇沒想到遼東軍竟真會如此輕易放了自己家小,忙命人打開城門,將家小接到城上。不過洪承疇此時也想明白了,如今連山驛被困,自己家小在遼東軍手中和在自己手中又有何區別,若是自己一心反抗到底,最後連山驛被破,自己身亡,自己家小還不是要落入遼東軍手中?不過不管怎麼說,洪承疇卻知自己已是欠了遼東軍一個天大的人情。洪承疇與家人相見,自有說不完的話,特別是看到自己最為寵愛地小妾阿香已是身懷六甲,洪承疇可真是百感交急。自己今年也是不小了,家裡妻妾不少,可卻偏偏膝下尚虛。所以在臨出關之前,還幾次派人送書信與家中,囑咐家人,務必要照顧好阿香,可沒想到今日相見卻是在如此情況之下。不由得洪承疇不反覆思考,若自己不答應遼東軍,自己身死事小,洪家從此斷了香火,自己還有何面目去見自己列祖列宗。

    阿香也看出了洪承疇的憂慮,何況在阿香被接到遼東軍中時起,便一直有人向其宣講遼東軍的種種好處,也講明了如今的形勢,讓其勸洪承疇投降遼東。「夫君可知如今朝內情況?」洪承疇抬眼望阿香,疑道「你難道知道?快快講來,楊嗣昌、盧象升等諸位大如今怎樣了?萬歲可曾怪罪他們?」洪承疇被困連山驛,根本不知朝中現在情況,忙問道。「我等關心夫君安危,所以四處打探,還好熊文燦大人念及舊情,將朝中文報抄了一份送於府中,我才知道一些。楊嗣昌大人已經戰死遼東,屍體恐怕還在遼東,盧大人也是身負重傷,回京後便氣絕身亡。而且那文報上還說、還說夫君也已戰死遼東……」說到此處,阿香已是泣不成聲,斷斷續續的道「妾身本也想隨大人一同上路,可……可腹中骨內卻是大人最後一點香火,我才不得不苟活於世……」洪承疇聽到此處,悲從心生,抱住阿香。阿香此時已說不下去,還是洪承疇大夫在一邊接道「萬歲得知明軍大敗,五十萬人回去不到十萬,一怒之下不但不念及舊情,竟要將楊嗣昌楊大人一家老小盡數斬首示從,將盧家與咱家全家發配邊疆,又要將熊文燦大人削職為民。只有田立田將軍因接應有功,未賞未罰。」其實他們那裡知道,田立是走了秉筆太監王承恩的路子,送上了無數金銀,才得王承恩在朱由檢面前為其說了好話,朱由檢又想到,當初自己能登上大寶,全虧田立及吳三桂。可如今已與吳三桂徹底撕破臉皮,若是再降罪於田立,恐怕天下人都會說自己忘恩負義,這才未怪罪於田立。洪承疇聽到此處驚道「那……那楊大人的家人可被斬首?」

    「沒有,因田立為其說項,聽說又撒了大筆銀子,請周延儒等人勸阻萬歲,萬歲這才改變了主意,最後只是將楊大人家小發配邊疆,盧家和咱家全家被削職為民,抄沒家產,而熊大人官降一品。仍任三邊總督,准其戴罪立功,田大人仍是官居原職。只是,只是我等本以為再也見不到大人了……」洪承疇暗道了一聲好險,若非田立為其奔走,幾位大人的家人包括自己在內恐怕都是凶多吉少啊!看來這個田立倒真是人重惜重意的好漢子。如有機會,定要報此大恩。「那你們怎麼會落入遼東軍手中,到了此處?」

    「聖旨一下,咱家家產盡數被抄,歸於國庫,我們已是無家可歸,若非田大人贈於我們一些白銀,我們恐怕此時已不知流落到何處了。」說到此處,大夫人及一眾家人已是淚流滿面。一夜之間從誥命夫人到普通百姓。從家財萬貫到食不裹腹,這其中的苦楚又豈是三言兩語能說得明白的。

    「我們在客店中住了幾日,可咱們一大家子幾十口人,區區一點銀兩又能用幾天。可沒等我們想到法,那個帳房王海眼看咱們洪家已是沒落,竟攜帶著僅剩的銀子跑了。」

    「什麼?那個王海竟膽敢攜款私逃?枉我對他如此信任,日後若是讓我見了他,我非活剮了他不可!夫人。那這幾曰你們是如何度過的?」「好在當初官兵抄家時,因仰慕大人聲望,又因大人是為國捐軀,所以他們也是手下留情,我們這些婦人身上地金銀首飾並未沒收。無奈之下,我們只好當了身上的首飾,勉強度日。一天夜裡,突然來了幾個人,拿著大人的手書,說大人如今身在遼東,並未身亡,我與眾位妹妹開始還不相信,可手書上確是大人筆跡,而且上面還有大人的印章,我們達才信了,跟他們出了京城,上了大船,一路來到這裡。天見可憐,沒想到竟真的見到大人。」

    洪承疇暗歎遼東真是好手段,竟可模仿自己筆跡,連印章也是不差分毫,看來他們是早有預謀的。如今自己家人團聚,可自己卻高興不起來,是戰是降,自己真是下不了這個決心,如果與遼東軍一戰,自己沒有半分把握,也許這便是自己與家人相見地最後一面了。若是讓自己投降遼東,自己自幼熟讀史書,這忠臣不事二主的道理,自己又豈會不知,而且就算投靠了遼東,恐怕也不會有什麼好日子過。就在洪承疇還在猶豫不決時,曹變蛟率領一小隊人馬來到洪承疇身前,低聲道「大人,如今是戰是降,您拿個主意吧!」「我……」洪承疇吱唔了半天,也沒有再說出一個字。曹變蛟看洪承疇還是下不了這個決心,突然道「既然大人不好開口,這個罪人便由我一人來承擔吧!」

    洪承疇還不明白曹變蛟到底是什麼意思,卻見曹變蛟對身後那隊人馬一使眼色,從中衝出十幾個人,竟將洪承疇身邊親衛按倒在地。曹變蛟自己也拔出腰間戰刀,押在了洪承疇頸上,道「大人,恕末將無禮了!」「曹變蛟,你這是要造反啊!」事已至此,洪承疇那裡還會不明白曹變蛟的意思,他這是要開城投靠遼東。這時周圍明軍眼見主將被曹變蛟擒住,馬上團團將其圍住,只是洪承疇還在曹變蛟手中,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

    「弟兄們!」曹變蛟將洪承疇交給身邊一名同伴,對周圍明軍大喝道「你們也許還不知道吧,咱們在此為朱由檢拚死拚活,可咱們的那們萬歲卻絲毫不領惜,咱們的大帥楊嗣昌楊大人已經戰死殺場,為國捐軀,可朱由檢卻不但未念其功,反而將其家人盡數發配邊疆。咱們的洪大人一心為國,卻又如何?那朱由檢以為洪大人也已戰死殺場,竟將洪大人一家貶為平民,並抄其全家,若非遼東軍將大人家小接來,他們此時恐怕已是凶多吉少。其他如盧大人、熊將軍等人也未有好下場,盡數被貶,這樣的皇帝那裡還值得咱們為他賣命?咱們今日死在此處倒還不要緊,可咱們的家小日後如何生存?你們難道就忍心眼看著他們被人欺辱嗎?」

    四周明軍聽了曹變蛟的話猶豫了,許多人手中地刀槍已垂了下去。曹變蛟一見,又道「你們若是不信可以問洪大人,是否如此!」從明軍望向洪承疇,洪承疇卻是一言不發。此時洪承疇內心也是矛盾得很,雖然曹變蛟所言句句屬實,但以自己在軍中的威望,若是反駁於他,相信軍中還會有一大半站在自己一邊。可就是真的如此,又能怎樣,難道自己就真的不顧眾將士對自己的信任,不顧他們的性命,率領他們與城外遼東軍作垂死掙扎嗎?自己於心何忍啊!何況自己家小就在一邊,難道也要讓他們陪著自己一起為國捐軀嗎?洪承疇下不了這個狠心,只能是低下頭,一言不發,任由曹變蛟自由發揮。眾明軍見洪承疇並未反駁,便知曹變蛟並未撒慌,頓時議論紛紛。

    曹變蛟見洪承疇默許了自己的所做所為,信心更足,大聲道「既然他大明對咱們不仁,也休怪咱對他不義。想來他遼東竟連後金降將都能善待,還將那多爾袞、阿敏封為副團長,咱們怎麼說也是與其同根同源,又豈能虧待咱們?,我已下定決心,投靠遼東,弟兄們意下如何?願意隨我一同投靠遼東便跟我下了城牆,打開城門,迎東軍軍入城!」說完,曹變蛟令部下縛起洪承疇雙臂,押向他向城下走去。周圍幾千明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卻未有一人出言反對,反而為曹變蛟讓出一條路來。「他娘的,早就聽說遼東百姓家家安居樂夜,人人吃得好,穿得暖,當兵的不但不受氣,還有軍餉可拿。咱就算回到關內,沒準那狗皇帝一聲令下便要了咱的人頭,還不如在遼東大碗喝酒,大塊吃肉,咱是下定決心投靠遼東了,走……」一名壯漢說完扔了手中長刀,跟在了曹變蛟。等人身後。曹變蛟暗自高興。只要有了第一人,就必會有第二人,果然如此,未等曹變蛟走上幾步,只聽身後刀槍落地聲不絕於耳,回頭望去。只見城上幾千名明軍竟都已扔了兵器,跟在自己身後。洪承疇雖有心投靠遼東,可眼見自己手下眾軍卒放棄抵抗,還是心中一涼,雙眼溢出淚水。幾千人走到城下時,守在城門附近的明軍也早已得到消息,未待曹變蛟開口,便已扔下了兵器,打開城門。其實城中明軍那個不知若是與遼東軍開戰。恐怕九死一生都不足以形容其中凶險。能保住一條性命又何樂而不為呢?曹變蛟押著洪承疇,後面跟著萬餘已放棄抵抗的明軍走出城門,來到遼東軍面前。

    吳三桂在後面見到明軍已棄械出城,他親自柏馬上前。接受明軍投降,歎道「今有洪將軍和曹將軍投靠我軍,我遼東軍更是如虎添冀,掃平蒙古、朝鮮指日可待!」說著,吳三桂親自上前扶起跪倒在地的曹變歧。又為洪承疇解開縛繩。洪承疇聽吳三桂並未提起大明,知道這是吳三桂照顧自己情緒,不過日後遼東與大明必有一戰,而且以兩方實力來說,大明恐怕是凶多吉少。面對吳三桂的熱情,洪承疇也實在是無話好說,如今自己已是走投無路,若不投降,又能怎樣,只好順水推舟道「多謝吳將軍厚愛,承疇願為將軍為馬前卒,以報將軍大恩。」洪承疇既已投靠了遼東,不管是以什麼理由,今後便只有一心向著遼東了。不過他卻不知,曹變蛟當日在寧遠城下便已被吳三輔所折服,早已投靠了遼東,此後諸事自然都是遼東在暗中安排的。洪承疇投降遼東後,其餘幾座城池中地明軍自然是傳檄而定,並未費遼東軍吹灰之力。至此遼東軍與大明之戰,再次以遼東大勝而告終。此戰明軍損失四十餘萬人,其中軍卒近三十萬,民壯十幾萬,戰死有十幾萬之多,投降的也有二十餘萬,僅有不到十萬軍卒返回關內。大明北方經此一戰已是兵盡糧絕,別說再次出關,就是剿滅關內各地反軍都是力有不及。給了李自成一個發展的機會。

    而遼東軍此戰也損失了十餘萬人,其中步兵三個團損失都在一半以上,十五萬民兵死傷十萬之眾,不過徹底消除了大明對自己的威脅,並俘虜二十餘萬壯丁,對地廣人稀的遼東來說,可以算得上是一場及時雨,也算利大於弊。至於朝鮮派來的幾萬雜兵,剛過鴨綠江便停步不前,待幾日後傳來明軍大敗地消息,未用遼東動用一兵一卒便已灰溜溜的逃回境內。隨後那朝鮮國王竟上書吳三桂,自稱屬臣,願年年進貢,只求一時平安。吳三桂因接連與後金、大明兩場大戰,遼東也急需一段時間休養生息,雖未同意朝鮮國王的請求,不過也下令騎兵三團返回境內,未再派兵入朝。朝鮮國王自以為撿了個便宜,遼東不但未追究自己,也未向自己索要錢物。他那裡知道,吳三桂既不同意納其為屬國,便是打定了要征討朝鮮的主意,只是現在一時無力跨過鴨綠江畔而已,等吳三桂緩過手來,朝鮮便是他志在必得之地。在遼東與大明大戰之際,南北蒙古在邊境線各自率近十萬大軍對峙了近半個月之久,只因雙方勢均力敵,無人敢輕易開戰,最終卻因西蒙也調集了五萬大軍,陳兵邊境。南北蒙古怕被西蒙白白撿了便宜,只好偃旗息鼓,各自率軍回境,一時間關外竟是一片安寧,再無戰事。

    吳三桂也率領各部重要將領坐鎮義州,處理戰後事宜。不過吳三桂反回義州的第一件事卻沒有接見遼東任何將領,而是提審了一員後金被俘小將。這人不是別人,正是鰲拜。鰲拜隨其叔父避於長春,可當多爾袞率軍圍住長春城後,鰲拜自知就算自己降於遼東,恐怕也是難逃一死,本來還想頑抗到底,可其部下卻不想為其陪葬,竟趁夜將其生擒,獻於前來征討的多爾袞。當日在盛京城下吳陽等遼東壯士的血決不能白流,發下的誓言歷歷在目,吳三桂當然不會忘記,此時一見鰲拜真是恨不能生淡其肉。

    第八十三章廳中議事

    鰲拜被抓後,本還以為,就連阿敏、多爾袞等後金貝勒都能不死,還被吳三桂封為遼東軍副團長,想來自己也應該還有一線生機。所以一見吳三桂便跪倒在地,乞救吳三桂饒命,並發下毒誓,願一生忠於吳三桂,為其衝鋒陷陣。

    可沒想到吳三桂卻是一柏桌案,喝道「鰲拜,事到如今你竟還想活命?吳陽等人正在等你上路呢,你若不死,他們又豈能瞑目?來人,將其押到城門外,斬首示眾!」

    遼東軍卒不顧鰲拜的掙扎,將其押至城門外,一刀斬下其頭顱,回來向吳三桂繳令。吳三桂親自攜帶著鰲拜血淋淋的人頭,來到英烈祠,祭奠當日死在盛京城下的十幾名烈士。看著上面一排排的牌位,每個個排位便代表了一名為遼東而英勇犧牲的遼東將士,只是不知今後還會有多少人會為遼東而獻出寶貴的生命,希望他們泉下有知,看到如今鼎盛的遼東,能夠倍感欣慰。祭奠完畢,吳三桂召集各部、各團將領,對這近半年來兩場大戰的得失作以總結,並確定今後的戰略方向,發展目標。第二日一早,各部將領都已趕到議事大廳,未曾開始開會,吳三桂站起身形,首先道「接連的兩場大戰,已奠定了我遼東在關外不可捍動的地位,只是這一切都是遼東將士浴血奮戰的結果,咱們在這裡為這些陣亡的遼東英勇將士默哀三分鐘。」說完自己一臉悲痛,低下了頭,心中默默懷念著那些不朽的靈魂。眾將也都依言站起,特別是祖大壽、何可剛、吳三輔等步兵三團的將領,更是心中悲切,全團士卒損失了近一半,這些可都是自己的好戰友好兄弟。回想起他們當日在城上的悲壯義舉,許多將士臨死前還大喊著「遼東萬歲!」的口號,拉響了懷中手雷,義無返顧地與明軍同歸於盡,正是因為有了他們,才力保寧遠不失。

    短短的三分鐘一晃即逝。吳三桂召呼眾將各自入座,未等其開口,卻聽下面吳三輔大聲道「師長,這大明真是欺人太甚,咱們為其殲滅後金大敵,他們卻反倒趁機攻我遼東,若不給其幾分顏色瞧瞧,如何讓我等嚥下這口惡氣,如何對得起我們死去的十幾萬將士!」吳三輔此言一出。頓時惹來下面眾將的一致贊成。唯有新近投靠的洪承疇面色難看。洪承疇投靠之後。吳三桂並未安排其職務,只是讓其跟隨在身邊,熟悉遼東情況,以洪承疇的本事。特別是其對關內情況地熟悉,吳三桂將來還有大用。而曹變蛟卻早被吳三輔預定,拉到團中做了騎兵營的營長。曹變蛟本為明將,自見過遼東軍的軍容軍貌及其強大的戰鬥力後,更覺得自己的渺小。雖然現在僅為一營之長,手下僅有三千騎兵,可他卻知道,就算自己當年最為鼎盛時期,手下萬餘軍卒時,恐怕僅以戰力來說,也不如這三千騎兵。特別是當他聽說了這支騎兵營當年的戰績後,更是以能加入到這支隊伍為榮,所以他不但沒有什麼牴觸情緒,反而十分感激吳三輔對自己的信任。聽到下面眾將的議論,吳三桂輕咳一聲,待下面安靜後,才道「遼東接連兩場大戰,雖然都是完勝對手,可咱們自己也是損失慘重,恐怕短時間內無法再發起大的攻勢……」

    「那就這麼算了?」吳三輔急道。吳三桂一笑道「算了?沒有這麼簡單,我遼東甚是任人欺負地?不過有許多東西在戰場上得不到,卻可以在談判桌上輕易獲得。「吳三桂此言一出,下面各將馬上便想到了當年吳三桂年僅十幾歲,便敢孤身一人與後金四大貝勒談判,僅用一點糧食便得到了幾千匹戰馬地事情。特別是多爾袞更是身有體會,當年吳三桂率軍圍困盛京,可是沒少與自己談判,最後談得自己連皇太極的黃金龍椅都送了出來,可幾年後,後金還是被遼東所滅,自己更成了遼東一員,由此可見吳三桂談判的巨大威力。

    不過洪承疇聽說吳三桂並不打算開戰,心中總算好過一些。他新投遼東,對大明還是舊恩難忘,而且他對此時的大明更是知之甚詳,知道若是遼東真下了狠心,直逼關下,僅憑山海關幾萬明軍,恐怕真地抵擋不住遼東軍的攻勢。他還不知,此時山海關在田立手中,跟在吳三桂手中卻並無區別。洪承疇正在暗自為大明高興,沒想到吳三桂卻突然道「洪將軍,依你看,明軍此戰之後,國內情況如何?若我與大明談判,大明最後底線應該在那裡?」洪承疇心中一緊,不過自己新投遼東,卻不敢不如實回答道「啟稟將軍,此次明軍出關,已動員了黃河以北各省的絕大部分兵力,大戰之後,回到關內的僅有十萬軍卒,連防守各城恐怕都有些困難,更別說與遼東軍相抗了。依末將看來,大明的底線恐怕只有領土,只要大人不向其索要領土,不試圖進入山海關,其他一切都可以談,而且應該都可以談得攏!」

    「好!咱們俘虜了明軍二十餘萬軍卒,當然不會再送回大明,有了這些人,只要過上一看半載,咱們地實力起碼可以再提升五成。不過這些軍卒大多都是有家小的人,若是明軍迫害其家小,他們恐怕也不會安心在我遼東為我效力,所以我此次談判的目的也非常簡單,只要大明將這些人的家小安然送到我遼東,其他的都是小事。」祖大壽等人聽後,微微點頭,吳三桂此話算是說到了重點,只有將這被俘的二十餘萬明軍家小接到遼東,才可讓這些人安心,真正把遼東當做自己的家,才能讓他們為了遼東甘心戰場撕殺。何況經過與後金的大戰,此時的遼東已是疆域廣闊,面積已達幾百萬平方公里,可全國人口,加上原本的後金人口也不過千餘萬而已,相對來說,實在是太少了。洪承疇聽吳三桂說完卻是倒吸了一口涼氣,暗道這吳三桂好大的口氣,二十餘萬明軍,其家小恐怕也有幾百萬之多,朱由檢會如此輕易答應吳三桂的條件嗎?不過吳三桂卻從來不打無把握之仗,他既然已經開口,便必有迫使朱由檢不得不答應的為「法。一晃已是半月過去了,遼東四縣,特別是寧遠和綏中雖經戰火,可並未破城,所以城中各類設施都是完好無損,特別是田立在綏中撤退時,更是故意為遼東留下了大批糧草,所以當初避難到盛京的遼東百姓很快便又重返兩城,不過也有一部分百姓見盛京附近土地肥沃,願意留在了盛京,更有許多人在吳三桂的優惠政策下,準備舉族遷往更北面的廣闊土地。

    遼東四縣很快便又恢復了往日的繁華,同時對新佔領的廣大地區,吳三桂也極為重視,這些地方可是吳三桂日後的重要所在。不過因為這些地方原屬於後金,地名十分拗口,吳三桂便取來地圖,重新劃分邊境,按照後世的叫法將其一一更名。從山海關起包括後世的整個遼寧省被劃為遼東省,遼東省以北分為吉林省、黑龍江省,再往北後世屬於俄國的廣大疆域被暫命名為北盛省。同時將原本綏中、寧遠、錦州、義州四縣縣長提長為省長,其中原綏中縣盧田被任命為吉林省省長,原寧遠縣祖澤盛被任命為黑龍江省省長,原義州縣盧園被任命為北盛省省長,原綿州縣吳三學被任命為遼東省省長。各省下面依次設市、縣、鄉、村四級府衙。並派出了大量的冰凌山莊學員,遠赴吉林、黑龍江、北盛等地,幫助各地百,姓恢復生產,以心復人心。在軍事上也進行了一定改革。將原有步兵、騎兵部隊劃分為野戰軍和駐軍兩種,其中野戰軍負責主動出擊,打擊敵人。而駐軍則主要負責保護本地安寧。原有的騎兵三團和步兵五團都是當之無虧的野戰軍,不過為了盡快使各地駐軍盡快形成戰,吳三桂還是從原有各團中抽調了幾萬精兵和一些將領,充實到各省駐軍當中。並配以各縣民兵以及俘虜的後金、大明軍卒,成立了四支駐軍,每軍四萬人左右,分駐四省,以防止其他勢力染指四省。四省駐軍戰時為兵,平時則負責開墾荒地,自濟自足,相當於後世的建設兵團。九月,正是秋高氣爽。風輕雲淡的好時節。山海關上明軍依往常一樣。正在城上巡邏。如今地山海關在田立幾年苦心經營下,又有遼東支援,早已牢牢掌握在田立手中,關中三萬軍卒都已投靠遼東。家小也早已接到遼東享福。至於朱由檢派來的監軍、暗探都在田立掌握之中,根本翻不起來大浪,更是無從發現田立等人暗中所謀。半月前遼東大勝明軍,山海關眾軍卒雖然未參加到此戰當中,卻也是高興無比。就連此時巡邏也覺得腳下輕快。

    突然城上一名守卒發現,關外幾里煙塵滾滾,好似有大隊人馬正在行軍。雖然達守卒也知道山海關外除了遼東軍再無此大隊人馬,可表面文章還是要做的,忙敲響了警鐘。城中各大軍營明軍聽到警鐘迅速集結,隨後開赴到山海關城上,嚴陣以待。坐在府中的田立聽到鐘聲,也忙披掛好盔甲,通知城中眾將城上集合。不到兩刻鐘,山海關內副將以上將領,及監軍高起潛已站在山海關之上,城下情景卻上眾人大驚。只見城下五里之外站著大隊人馬,最前排是一溜擺開的新式火炮,有一百餘門,黑黝黝的炮管斜指天際,其後是手持長槍地步兵,烈著整齊的隊列,騎兵分列左右,只見到處都是人頭攢動,各色旗幟迎風飄揚,密密麻麻一片,恐怕有十幾萬人。城上眾人看到此惜此景卻是有喜有悲。暗中已投靠遼東的眾將看到遼東軍整齊的軍容倍感欣慰,暗道自己沒有投靠錯人。可監軍高起潛卻是連死的心都有了。他本來只是宮中朱由檢身邊一名太監,因平時能說會道,常常能揣摩到朱由檢的心思,得朱由檢看重,才被派到山海關來任監軍。在山海關的這幾年,高起潛可是享盡了清福,軍事政務都不需其管理,也沒有機會讓他插手。他總算還有些自知之明,未敢與田立搶權,不過他卻管著關內錢糧,手中有此大權,中飽私囊更是常事,短短幾年下來,他已有了不下百萬的家產,更常有下屬獻上金銀珠寶,供其享用,他每日的工作便是吃喝玩樂。特別是半個多月前,明軍在關外大敗,可田立卻因接應有功,高起潛不但未受責罰,反而受到朱由檢暗地嘉獎,贊其監督有功,這更讓高起潛欣喜不已。可誰料今日遼東軍竟在關下陳兵十幾萬,只知吃喝玩樂地高起潛怎麼不心驚。

    看著眉頭深皺地田立,高起潛上前一步,雙腿有些發抖,小聲問道「田……田將軍,可有對策?」

    田立早已得到遼東消息,所以對遼東軍兵陳關下並不吃驚,不過高起潛問起,田立還是指著城下遼東軍,故做為難的道「高將軍,你看遼東軍此次可是有備而來,僅是陣前那百餘門火炮便不可小視,據半月前撤回來的軍卒講,明軍這種火炮雖射程不如紅衣大炮,可威力卻一絲不差,若是這百門火炮齊發,咱們這山海關雖然結實,怕也承受不了多長時間。一旦城牆被破,以遼東軍這十幾萬大軍,咱們城中這三萬軍卒恐怕不是敵手啊!」「這……這可如何是好?若是山海關被破,遼東賊軍便可一路南下,兵鋒直指京師,我大明危矣!」高起潛一聽急了,拉住田立的手道「將軍快想辦法,不然你我恐怕都要性命難保!」

    「難啊,只是不知遼東軍到底為何而來。高將軍可還記得當日熊將軍所言?」「熊文燦?熊將軍!」高起潛沉思片刻才想起當曰熊文燦在酒宴上所講地話。當日明軍敗軍安然撤回山海關,高起潛設宴為眾將士接風壓驚,熊文燦因心中有事,惦念楊嗣昌、盧象升、洪承疇等人安危,同時也為戰死殺場的幾十萬大軍悲痛不已,多喝了幾杯。醉酒之下對眾人提起遼東軍,贊其軍容強大,不可力敵,言語間有幾分埋怨之氣,在座眾將都怕他再說出什麼不中聽的話,勸其飲酒,可熊文燦卻大聲道「如今遼東羽翼已豐,而我大明卻是內憂外患,再經此一戰,已是不如遼東,不過好在遼東四周有蒙古、朝鮮牽制,一時間也無瑕南下,當前對遼東不可再用兵,反而應當與其議和……」

    熊文燦此言已屬大逆不道,若是傳到朱由檢耳中,恐怕撤職都算輕的,以朱由檢多疑的性格,就是將其斬首也非不可能。好在高起潛還算明大體,如今大明朝中已再無大將,此戰倖存的熊文燦、田立便是大明的基石,他們若是再有失,那還有人來保衛大明北疆。所以對宴會上熊文燦所言便權當其酒後亂語,未曾上報與朱由檢。此時想起熊文燦當日所講,暗自沉思片刻,才抬眼道「田將軍是說議和?」「不錯,此時已是敵強我弱,不議和,難道還有什麼辦法?若非遼東四面有蒙古、朝朝鮮等敵,就算咱們想要議和,恐怕人家還不答應呢。」

    高起潛卻擔憂的道「遼東大軍壓城,他們到底有何想法,就算遼東有議和之心,恐怕以萬歲的性格也不會同意啊!」「這卻需要高將軍向萬歲講明其中厲害,如不議和,我山海關頂多支撐半月,便有破城之危。一旦山海關被破,通往京城一路之上再無險關要隘,遼東軍幾日便可圍困京師,後果嚴重!」

    高起潛一咬牙,道「好,不過還需先試探試探遼東軍意圖。我才好向萬歲稟報!」未待明軍派人喊話,卻見遼東軍中一支騎兵小隊衝到城下,在百米外停步,領頭之人卻是吳宇。

    吳宇衝著城上明軍大喝道「我乃遼東軍騎兵二團團長吳宇,城上可有人答話!」

    吳宇自幼跟承吳三桂,當年入陝平賊,關外圍困盛京等幾場大戰中都有其身影,別說山海關這些已暗中投靠遼東的明軍,就是遠在京城。甚至長江以南。也是威名赫赫。田立上前一步道「我是山海關總兵田立,久仰吳將軍大名,不知吳將軍有何見教?」吳宇當年隨吳三桂在京城時便與田立相識,這幾年雖然大家相見甚少。不過卻有些交情,吳宇也十分敬佩田立的能夠忍辱負重,為了遼東孤身打入明軍內部,而田立對吳宇的本事也十分欣賞。吳宇哈哈一笑道「見教不敢當。」隨後面色一沉,冷冷的道「我不過就是代我家大人問問諸位。我們到底犯了什麼錯,怎麼說我們也是大明地子臣,可爾等為何如此無情無義,我遼東十幾萬將士為了遼東百姓,為了大明北疆安寧,不顧生死,出兵攻打後金。此戰我們未曾向大明索要一粒糧食,未曾請求大明一名援軍,可爾等竟趁我遼東慘勝之時,竟派兵出關,攻打遼東,你們到底是什麼意思?」

    「這……」田立故做為難,眼光卻看向身邊的高起潛。高起潛做為朱由檢派到此處的監軍,與朱由檢關係遠非田立等人可比。他可以越過田立,直接向朱由檢單獨匯報。而且有許命令也是朱由檢單位密密派給高起潛的,所以田立故意為難高起潛。

    高起潛一起跟在萬歲身邊,也見識過一些大場面,況且見遼東態度並非十分蠻橫,此戰不一定打得起來,心中安穩不少,小聲對田立道「田將軍,遼東即未否認是大明子臣,想來也並非一定要與大明開戰,議和一事大有希望,你就說萬歲是受了庸臣蒙蔽,誤會了遼東將士,待我們秉明聖上,自然會給他們一個交待。」田立暗道好,有了你這句話我就好辦了。田立高聲將高起潛所言複述一遍,沒想到吳宇卻高聲道「噢,沒想到萬歲竟是受人蒙蔽,我等本也自然相信萬歲英明神武,斷不會擅自出兵,來滅我遼東,我們也相信萬歲會給我們一交待,不過這總得有個期限。我身後這十幾萬將士都是粗人,耐心不好,若是等不及了,外一鬧出些什麼不愉快可就不好了。還有,此戰有許多明軍願意投靠我遼東,只是他們家人卻還滯留在大明,他們希望能夠舉家遷往遼東,一家團聚,想來萬歲也不會不通人情吧!不然這幾十萬明軍因思家心切,瞞著我們做出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事後我們就算追究其責任,恐怕也晚了。」

    「吳將軍放心,半月之內,我們便會給爾等一個交待,將軍還有何要求,不妨一併說出來,我必會稟明萬歲,請萬歲定奪!」「即是如此,我便直說了。不到半年,我遼東接連兩場大戰,耽擱了春播,加之又有幾百萬百姓新投靠遼東,我遼東已有近千萬百姓,此時卻已是食不裹腹。而且兩場大戰,我遼東軍損失慘重,有二十萬人犧牲,另有五十餘萬人受傷,失去了勞動能力,這傷亡的七十萬人身後便是七十萬戶家庭失去了家中勞力,生活是一天不如一天,還望萬歲體諒下情,給這七十萬戶一定補償,並支援我們一批糧草,讓我們安然渡過難關,等明年秋天糧食收穫後便不需支援了。不然若是遼東一旦大亂,我等恐怕再無力約束軍中士卒,我怕他們會攻進山海關,搶奪糧食,以求溫飽。」其實遼東經過三年準備,不但從關內購進大批糧草,還有海軍從海外買進許多糧草,遼東存糧足夠遼東境內所有百姓一年之需,況且今年春耕也並未耽擱,戰火並未燃到遼東四縣腹地,加上今年遼東地區風調雨順,必然又是一個大豐收。吳宇向明軍哭窮,不過是本著吳三桂一貫的談判稽神,有便宜不古是傻蛋,所以才會如此。關上田立等將士還好些,知道吳宇不過是滿天要價而已,可高起潛卻被驚得倒吸一口涼氣,二十餘萬人的安葬費、七十餘萬戶的安家費,幾百萬遼東百姓所需的糧草,這到底需要多少銀兩才能滿足遼東軍這巨大的胃口啊!況且還有被俘的二十餘萬明軍的幾百萬家屬都想要移居遼東,萬歲能答應嗎?就算萬歲想要答應,如今國庫空虛,這筆錢從那兒來?未等高起潛想出對策,城下吳宇卻又道「我遼東地處苦寒之地,百姓衣不遮體,萬歲的千萬子民在此受苦,境內各類生活必需品缺乏,還望萬歲體諒我等,在山海關外開放互市之地,並免去我遼東賦稅!」

    高起潛聽到吳宇此話,更是擔心,免去賦稅還好說,反正這幾年也見遼東有一分賦稅上繳,可開放互市?關外缺少鐵礦這是盡人皆知之事,自大明開國以來,便一直以此遏制關外蠻族,一旦開放互市,遼東得到大批鐵器,大明朝恐怕更是危險。可他那知道,遼東早已通過海軍不僅從關內,更從海外各地購進了大批生鐵。而如今遼東擊敗了後金,佔領了鞍山、本溪一帶。要知鞍山鐵礦區在近四百年後可是全國生鐵儲量開採量最大的礦區,在鞍山、本溪和遼陽3市,東西長85公里,南北寬0公里,面積約5000平方公里的地區內保有鐵礦石儲量近0.5億噸,一旦開採出來,恐怕比大明全國鐵礦產量還要多上幾倍。打敗後金後。三桂即已派出大批技人員,到鞍山一帶尋找鐵礦。不過遼東卻不想讓大明知道此事,以防大明對遼東戒心更重。高起潛正在震驚之時,城外十幾萬遼東軍卻齊聲叫道「望萬歲體諒下情,救我們於水火之之中!」十幾萬人同時高喝,只振得山海關也為之顫抖。此時城上城下這幾十萬人不過是在做戲而已。只為了給高起潛及城中一幫明軍暗探看。

    可高起潛卻不知道,他從未真正上過戰場,十幾萬人同時高喝的場面更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他被這突然的吶喊聲嚇得雙腿發抖,扶住了城牆才勉強站立。不過他卻不敢立刻否決遼東軍的條件,外一激怒了城外遼東軍,他們一怒之下率軍攻城,自己可是要小命不保啊!這等事還是請萬歲親自定奪好了。想及此處,高起潛哆嗦的對田立道「田……田將軍。先……先答應他們。一切……自有萬歲做主。」

    田立心中暗自發笑,面上卻十分嚴肅,點點頭,才探出城牆。對城下吳宇道「我等會將將軍意見稟告萬歲,萬歲慈悲為懷,必會為遼東幾百萬百姓著想,爾等放心好了。」「即是如此,便多謝田將軍了。我等便在這城下等萬歲答覆。不過我軍缺少糧草,還請田將軍支援一二。」

    此時關內確有大批糧草,這些本來都是為出關的五十萬明軍準備地,可誰曾想明軍敗得如此之快,逃回關內的還不到十萬人,如此以來便有大批糧存在山海關,只是田立卻不好做主,畢竟山海關錢糧是歸高起潛負責。轉頭望向高起潛。此時高起潛早被城外遼東軍驚破了膽,那裡還敢說個「不」字,而且連連點頭。田立這才道「吳將軍放心,遼東本屬我大明朝,你我本是同朝為官,你等有困難,我們當然不會見死不救,遼東軍這半月的糧草便由我們負責。」「多謝田將軍!如此我等便告辭了,後會有期!」說完吳宇返回遼東軍陣營。遼東軍在吳三桂的指揮下後退二十里安營紮寨,以等明軍消息。看到遼東軍撤退,高起潛才鬆了口氣,也顧不得與田立等人客氣,轉身跑下城牆,返回府中寫起奏折,未等墨跡乾透,即派人曰夜兼程,命其務必盡快將奏折送往京城。一日一夜,那名信使在途中連換了五匹快馬,才終於在第二天近午時才趕到了京師,將密報遞與宮前太監。

    此時的朱由檢正在文華後殿東頭一間鋪著黃墊子的龍椅上批示奏折。一邊幾名宮女太監正小心伺候著。朱由檢看著手中地奏折若有所思,沉思片刻,招頭看了一眼一名手捧茶懷的宮女。宮中這些宮女和太監深知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別看那些太監到了外面,一個個飛揚跋扈,可在宮中卻比貓狗還要聽話,生怕什麼時候惹得萬歲爺不高興了,一句話便是掉腦袋的事情。所以他們時刻關注著朱由檢,根據他的一點點細微的動做行事,以求萬歲心意。那怕萬歲輕輕的挑眉毛,這些人便會立即迎合萬歲心意,更別說此時朱由檢看了那名宮女一眼。如此明顯的暗示,這名宮女若還不能猜出萬歲的心意,恐怕早被趕出宮中了。宮婦小心地捧著一個堆漆泥金盤,將茶杯舉到朱由檢身前。朱由檢接過茶杯,淡淡地茶香沁人心脾。他用嘴唇輕輕咂了一口,隨即便將茶杯遞了回去,輕聲道「傳周延儒。」

    站在門口的小太監立即向門外高聲喝道「傳周延儒入宮面聖!」隨後旨意被傳到午門之外,自小小太監前往周府傳旨。不過一柱香時間,外面便有人道「回稟萬歲爺,內閣首輔周延儒求見。」

    「叫他進來!」朱由檢一揮手,眼睛卻一直還在案上的奏折上。只是卻是目光游離,心思明顯未在其上,不知在思考什麼。「臣周延儒見駕!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隨即剛要給朱由檢叩頭。周延儒雖然倍受皇寵,在宮外已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可到了宮中卻不敢有一絲放肆。更何況自明軍從關外敗退這半個月來,朱由檢每日在早朝上,那怕只因一點小事,都會大發雷霆。昨日早朝,一名三品官員,只因朝服不整,便被杖責二十,此時恐怕還昏迷未醒,自己可不敢在此時觸怒朱由檢。

    第八十四章氣惱崇禎

    自明軍從關外敗退這半個月來,朱由檢每日在早朝上,那怕只因一點小事,都會大發雷霆。昨日早朝,一名三品官員,只因朝服不整,便被杖責二十,此時恐怕還昏迷未醒。周延儒知道朱由檢心情不好,更不敢在此時觸怒朱由檢。朱由檢對周延儒卻是寵愛有加,只是略一揮手,「免禮,來人賜坐!」一邊自有小太監捧來繡墩。「謝萬歲!」周延儒小心的坐在繡墩上,不過他可不敢完全坐實,身體前傾,以方便隨時站起來,聽侯萬歲吩咐。「周閣老,此次我大明派軍出關你說到底是對還是錯?」周延儒一聽此話,忙站了起來,道「啟稟萬歲,那吳三桂狼子野心,盡人皆知,若不盡早將其剷除,必為我大明後患!」

    「如此說來便是對了?」「萬歲聖明!」

    「可即是對,卻為何會敗得如此狼狽,三十餘萬北疆悍軍,加上二十餘萬民壯,整整五十萬人啊!能夠撤回關內的卻不到十萬!而且據各地密探回報,我大明百姓竟有許多人對此次派兵出關,頗多怨言,朕這個皇帝當得難道真的如此失敗?」「這……,他們不過是幫愚民罷了,如何知道這等國家大事,萬歲不必擔心!」

    朱由檢聞言搖搖頭,道「我不是擔心他們,我是擔心遼東!他們大勝之後,為何反倒毫無動靜了?這不合常理!」周延儒也許沒有什麼真本事,不過跟在朱由檢身邊這麼多年,卻早學會了如何順著聖意說話,不然他也不會坐到今天這個位置。「想來遼東先與後金大戰近一個多月。殲滅後金十幾萬大軍,就算他遼東再怎麼厲害也不可能毫無損失。隨後又與我大明大戰一場,咱們雖然損失慘重,可據敗軍回報,遼東軍也折損了七十萬人,就算打個對折。遼東軍也至少損失了三十餘萬人,已經元氣大傷,恐怕也無力再戰。」在大明上至將軍、下至步卒,不論自身武藝如何,可卻都有一個本事,便是誇大戰功,明明只殺了三兩個敵人,他們也敢誇大十倍、百倍,若不如此。如何會有戰功?所以此次敗四的明軍。更是將這種傳統發揚光大,遼東寧遠城加上民兵全軍也不過二十餘萬人,可到了明軍口中,卻有近百萬之眾。而他們被百萬敵軍擊敗,更是無話可說。況且他們還在這百萬敵軍面前,英勇作戰,打死打傷明軍七十餘萬人,這可是了不得的功績。而吳宇也正是因為知道明軍的這份戰報。才敢在山海關下欺騙高起潛。

    朱由檢微微點頭,道「希望如此吧!不過此次找周閣老前來,卻還有一件事,據各地回報,闖賊軍自進入伏牛山竟也毫無聲息,依周閣老之見,這李賊到底想要幹什麼?」

    「萬歲寬心,自闖賊軍被困商洛山幾月以來,在我大軍痛剿之下已損兵折將,能逃出商洛山的不過幾百人而已,難成氣侯,他們此時恐怕已經是人心散亂,也許已經消亡了。」周延儒這可是在胡說八道,他為內閣首輔,各地戰報報到京城,首先便得他先過目,然後撿重要的報與朱由檢。據各地戰報,逃進伏牛山的李自成早已重新樹起闖王地大旗,招兵買馬,短短一個多月,已在山中聚起了一支十佘萬人的隊伍。雖然其中有許多老弱病殘,可青壯也有幾萬之眾,只是不知為何他們並未出山,只是在山中休養生息。周延儒為了粉飾太平,竟將此奏章壓下不報,以寬慰朱由檢。「嗯,希望如此吧!」未等朱由檢話音落下,外面有小太監高聲道「啟稟萬歲,有山海關急報送至。」「呈上來!」朱由檢眉頭一皺,山海關急報,必是與遼東有關,不知關外遼東又有何動作。小太監急步將奏折送至案前,朱由檢接過,打開奏折一目十行,飛快掃過。猛的一柏桌案,大怒道「遼東競敢如此無禮,他吳三桂真是欺人太甚!」

    只嚇得周延儒及宮中一眾太監宮女心驚膽顫,跪倒在地。周延儒跪倒在案前,道「請萬歲息怒,若是氣壞身子,恐怕更讓遼東狗賊得意。只不知吳三桂又有何動作?」朱由檢強壓怒火,道「都起來吧!」說完將奏折遞與周延儒。「你看看,吳三桂竟敢如此放肆,提出這許多條件,他難道真以為大明對他無可奈何了嗎?馬上派人傳令,召集全國各路兵馬,聯要御駕親征,誓與遼東狗賊決一死戰!」

    此時周延儒也已看過戰報,雖然對遼東提出的這些無禮要求也十分氣憤,可他更知道,若要再與遼東決戰卻更加不智,此時黃河以北,只剩下京城十萬守軍,尚堪一戰,其餘各城守卒怕是連那些普通民壯還都不如,而且全算上也不過二三十萬而已。若想要從南方調兵,不說戰力如何,就是時間上也來不及了,等他們趕到山海關,恐怕只能給自己收屍了。何況朱由檢不知道,難道自己還不知道嗎,潛伏在伏牛山中的闖賊軍也有幾萬兵馬,若是將京城及各城守軍全部調開,若是闖賊趁機攻城,如何防守?到時前有遼東大軍,後有闖賊軍,大明恐怕難以倖存。

    周延儒只好苦勸道「萬歲不可!我大軍剛剛與遼東大戰一場,慘敗而歸,軍中士氣低下,如何能與遼東軍決戰?況且陝西等地因今年又遇旱災,全境幾百萬百姓人心不穩,若是大軍一走,這些百姓怕是要造反啊!而南方路途遙遠,調集大軍又非十天半月可以趕到,到時若是遼東軍破了山海關,大明危豈!望萬歲三思!」

    「三思?還三思什麼!不戰難道就這樣答應遼東的這些條件?你看看他們都提地是些什麼條件?若國庫中真有這許多糧草銀兩,我早派人率百萬大軍出關掃平他遼東了,還能容他如此猖狂?」其實朱由檢又那裡真的想打,當年自己能登上皇位,全靠吳三桂率軍支援,當日他可是曾親眼看到過吳三桂手下軍卒的強大戰力,這些年遼東更是兵強馬壯,竟能消滅大明宿敵後金,與之為敵,怕是非智者所為。可吳三桂提的條件實在是有些過份,要想安置幾十萬戶百姓,給近千萬戶百姓籌集糧草這得需要多少銀兩?沒有幾千萬兩能行嗎?此次派軍出關還是各位朝臣捐獻,才籌到了軍費,此時讓朱由檢還到那裡去找這麼多銀子。所以朱由檢才不得不下決心與遼東決一死戰。「依臣之見,遼東雖勝我大明,可自己也必然損失慘重。此次所提要求雖然過份,不過他們也應有議和之誠意,這些條件大有商量的餘地。而且國內各地尚未完全平靜,若是貿然舉全國之力攻伐遼東,怕國內有失啊!」

    朱由檢聽聞此言不再激動,即有議和之望,他當然也不想再次開戰。「如能議撫,撫亦未嘗不可,只是群臣可能明白其中道理?不要又在朝堂之上大呼小叫,說是折了我大明威風。」「萬歲放心,陛下寵謀遠慮,就算一些臣工一時不能明白萬歲苦心,但如撫事告成,利在社稷,有目共睹。隆慶年間大明對蒙古俺答議款,反對者何其多也,可款事告成,俺答受封,從此西北再無戰事,調西北大軍於東北,方抵得住東胡攻伐,臣工們那個不心服口服。今日之事與之彷彿。」

    周延儒口才確是不凡,幾句話說得朱由檢十分滿意,頻頻點頭。「好。明日早朝便由愛卿提出議和之事,不過依卿所見,應派何人去遼東方可即顯我大明議和之誠意,又可不墜我大明之威風?」「這……」說到人選周延儒卻是真的犯了難,而這議和一事又是自己一力推動的,若自己不能想出一個好人選。難道要自己親自去到那危險的地方?苦思片刻才終於想起一人,道「啟稟萬歲,臣倒是想起一人,便是的寧王殿下朱導采。當年吳三桂在左掖軍時,寧王殿下便是神機營將軍,兩人應該有些舊情,何況寧王又是皇親,足以顯示大明誠意。」

    朱由檢對朱尋采可是十分看重,而且朱尋采又是自己登基的重要功臣。所以才封其為寧王。並將其留在京中,遇有軍事,時常尋問,深得朱由檢信任。「好。便是寧王了!不過依你之見,遼東所提要求到底應如何應對,才能議和成功?」「啟稟萬歲,如今國庫空慮,這安撫遼東百姓之事恐怕是萬萬不可答應。不然只會更加助長遼東氣焰,不過他們索要被俘明軍家屬一事倒可應允……」

    「不可,萬萬不可,這些人在我大明一日,被俘明軍便不敢為遼東刀指大明,一旦將他們家人送出關外,這些人又豈會記得咱們大明的好?再說那吳三桂最擅拉籠人心,用不了多長時間,這些被俘明軍恐怕便會真心投靠遼東,到時咱們豈不是平白多了二十餘萬敵人?」「陛下寬心,遼東經此一戰,損失慘重,三五年內恐怕無力破關。幾年之後,大明在萬歲地經營下國力必可一日千里,又豈是他吳三桂所能望背的。而且遼東本就缺衣少糧,咱們再送他幾百萬百姓,看他用什麼來養活這些人,到時恐怕不用咱們動手,這些無衣無食的百姓便可將他吳三桂生吃活剝了。再說遼東提出這麼多要求,咱們若是一件也不答應,恐怕也不好說話。「周延儒為了能促成此次和談,可真畏是下了力氣,若是吳三桂知曉,怕不是會賞他幾萬兩銀子,再封他一個遼東特使也說不定。

    朱由檢沉思片刻,覺得周延儒此言倒也有幾分道理,陝西、山西等地之所以匪軍成群,不也正是因為天降橫災,百姓無食,才會舉起反旗的嗎?直鬧得自己食不安、寢不眠,倒也可讓吳三桂嘗嘗這種滋味。「好,那便答應他們吧!不過這互市,依愛卿之見當開否?」

    「互市當然是能不開則不開,如今遼東對糧鐵等物所需遠勝我大明需要戰馬,而商人逐利,若是互市一開,必會有大批商人為遼東運去糧草,那咱們想讓遼東陷入內亂的計謀可就白費了。不過這賦稅倒是可以免去,反正這些年也未見遼東有一兩銀子入了國庫,就算咱們強收遼東稅銀,遼東沒有大明一名官員,這稅銀多少還不是他吳三桂自己說得算?還有最後一條,遼東要咱們大明給他們一個交待,萬歲可曾想過?」「不用想了,楊嗣昌身為平遼元帥,一切責任自然都是他的,就是他唆使我進攻遼東。而且若是一個不夠,盧象升、洪承疇都是幫兇,反正達些人都已身故,楊嗣昌、洪承疇屍體尚在遼東,難道他吳三桂還能從墳墓中將他們挖出來鞭屍不成?」

    「萬歲聖明,想來他吳三桂也是無話可說。不過為了安其心,獎其平後金有功,萬歲不妨再大方些,給其一些虛名,不妨封其為遼東王,准開府設衙。」十日後,山海關一帶秋雨綿綿,不過剛剛九月而已,可氣溫卻在連日地大雨中下降了許多。山海關外的遼東軍大營中,十幾萬將士擠在幾千座臨時營帳中避雨,為驅寒氣,吳三桂可是從山海關明軍手中要了幾千斤生薑,高起潛卻不敢反對。吳三桂及一眾隨軍將領坐在中軍大帳中,喝著薑湯,閒話家長。一名傳令兵掀開帳門,大聲道「報,有明軍使者前來傳信,說大明使臣已抵達山海關,明日即可商談議和之事。」

    「噢,來得倒是不慢,可打聽清楚了來者何人?」吳三桂放下手中湯碗問道。其餘眾將也傾耳細聽。未待那傳令兵回話,帳門再次被掀開,走進來一明軍將軍打扮之人,此人面色黝黑,兩道烏黑濃密的劍眉讓人可以感到殺氣。

    帳中眾人見到這名突然闖進來的明軍將軍不但未見緊張,反而個個面露笑容。吳三輔更起身走到來人面前,兩人未開一言,便是拳腳相加,你一拳,我一腳的在大帳中打了起來。吳三桂等人不但不開口阻攔,反而笑著將自己坐椅挪開,為兩人騰出地方,圍在四周觀望。兩人年紀相當,武藝相差無幾,又無決死之心,打得自然是無比熱鬧,只聽著拳風四虐,喊殺聲不斷,可其中卻並無凶險。打了有一刻鐘,兩人雖都擊中對手幾次,可並不在要害。這時吳三輔趁來人一個不留神,一拳偷襲其面部,來人眼看已躲閃不及,卻是一個撩陰腿,踢向吳三輔下陰。只聽兩人同時「哎啊」了一聲,吳三輔緊捂著下陰,原地跳個不停,而來人卻捂著鼻子,淚流滿面。只看得帳中眾人哈哈大笑。過了半響,吳三輔先緩過勁力,剛才那一下,來人腳下明顯留了九分力氣,不然吳三輔恐怕就是遼東的第一個太監,可吳三輔卻不但不領情,反而道「杜龍,你小子也太不仗義了,枉我與你兄弟一場,竟然出此陰招,若是我吳三輔從此落下什麼毛病,我饒不了你!」來人正是杜鳳的哥哥杜龍,為了遼東,他以田立侄兒的身份加入明軍陣營,在田立的幫扶下,年紀雖輕,此時卻已官至山海關副總兵,與田立共同把守著山海關。此次打著信使的名義,來見眾位兄弟。可沒想到吳三輔竟也在此,吳三輔與杜龍自幼一起長大,雖然感情深厚,可畢竟年輕氣盛,誰也不服誰。每次見面都要先打過,再敘舊。這次也不例外,只是沒想到竟被吳三輔一拳打在鼻子上,不然以杜龍的性格就是死也不會當著這麼多人流淚。吳三輔竟還敢說自己不仗義,揉馬上著通紅的鼻子,道「吳三輔。你竟還敢說我不仗義?若不是我腳下留惜,你從今以後恐怕就要絕後了。可你倒好,竟然來真的!」

    「少來,我若是不留力,你現在早就被我打昏了,還能在這裡跟我說話?」吳三輔這確也是實話,不然以吳三輔的力氣,別說將杜龍打昏,就是一拳打死。也不是不可能。

    「好了。不要鬧了。大哥此次前來可有什麼好消息?」吳三桂問道。杜龍即是杜鳳的親哥哥,自然便是吳三桂大舅哥。杜龍雖自小便生活在吳家,與吳家兄弟不分彼此,可唯獨對吳三桂卻是從心底敬佩。聽吳三桂問自己,忙道「明使昨天便已抵達山海關,來人還是你地熟人,便是現今的寧王殿下朱尋采。」「噢,竟然是他。大明竟能派個王爺前來,看來確是有議和之心,不過這朱導采我與其共事過一段時間,對他還是知道一些,為人頗有些謀略,不太好對付。」

    吳三輔在一邊插言道「朱尋采有什麼好怕的,有田叔和小聾子在,那朱尋采還有什麼秘密可言?」杜龍顧不得追究吳三輔叫自己外號,得意的道「不錯,昨日朱尋採來到山海關,田叔便設宴為其接風,我和高起潛做陪,席上那朱尋采可是什麼都說了,大明的底線便是不會給遼東一分銀子,一粒食,不開通互市,按他們的話便是要將遼東百姓餓得造反才行,讓遼東無瑕南下。不過他們到是可以將被俘地二十餘萬明軍家屬送到遼東,並答應五年內不收遼東賦稅。而且還有一個好消息,那朱由檢竟然大方的要封你為遼東王,並准你開府設衙!」

    「這朱由檢沒安什麼好心,以為咱們遼東缺糧,才會答應送咱們幾百萬百姓給咱們,他是想讓咱們內亂,可他那裡知道,咱遼東這三年積攢下的糧食足夠遼東千萬百姓一年之需。」吳宇在一邊冷冷的道。吳三桂也點點頭道「不錯,朱由檢答應的這些條件都是無足輕重,減免賦稅?哼,他能從我遼東收到一顆糧食都算他有本事,至於封我當這個王爺,不過是形勢所迫,想要討好於我罷了。不過這卻是正合我意,對咱們遼東來說,其餘都是次要的,唯有這幾百萬百姓才是重中之重,咱們遼東現在最缺的便是人,只要有了人,其他一切都好說。」杜龍在遼東大營不能久留,通報了談判時間地點後,便率隨行軍卒返回山海關,向朱尋采稟報一切。第二日一早,天色陰暗,還飄著毛毛細雨,不過雙方還是按照昨日商議的,在山海關城外五里的地方,搭起一座臨時軍帳,以做談判之所。因山海關中都是自己人,也不怕明軍玩什麼花樣,所以吳三桂親自率人來與朱尋采談判。畢竟與朱尋采共事一場,來見見這位老朋友也不錯。

    朱導采可不像吳三桂這般高興,自當日在大殿上,便鱉了一肚子氣,來時地這一路上,心中可是把周延儒地直系旁系女性親屬問候了個遍,一心想與她們發生超友誼的關係。當日大殿上若非周延儒極力宣揚議和,並一力舉薦自己,自己也不用遠到千里之外的這苦寒之地遭罪。而且此次議和,不論結果如何,自己都難逃賣國賊的罵名,這怎麼能讓朱尋采這位珍惜羽毛地寧王殿下氣惱?不過在見到吳三桂時,這位寧王殿下還是顯示出了其良好的教養,大步走上前來,緊緊握住吳三桂的大手,道「自京城一別已有幾年,吳兄風采可是更勝往日啊!」

    吳三桂也是呵呵一笑,道「末將見過寧王殿下!寧王殿下客氣了,末將怎敢與寧王殿下相比!寧王殿下自助萬歲登基以來,可是深得萬歲信任,如今手握京師三營兵馬,真可畏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提起助朱由檢登基一事,朱尋采面色一僵,要知當年朱由檢能坐上龍椅可全靠吳三桂,可如今朱由檢卻是恩將仇報,竟想滅遼東,若非吳三桂還有些本事,恐怕此時屍體都已經涼了。朱尋采不過是在朱由檢登基時幫了些小忙,卻因是皇室宗親,便坐到王爺的位置,這如何能叫人心服,而這件事也使得自視甚高的朱尋采心中永遠的痛。不過朱尋采畢競非常人可比,雖心中不高興,可還是哈哈一笑,轉眼臉色一變,道「吳兄可不要誤會了萬歲,萬歲可是一日也未忘吳兄的功勞。此次明軍出關,不過是受人蒙騙,都怪楊嗣昌等人。這不萬歲醒悟過來,馬上派兄弟前來降旨。」說完面色一正,低聲道「吳三桂接旨!」

    吳三桂心中雖是百般不願,可還是不得不率眾部下跪下接旨。只見朱尋采從懷中取出聖旨,展開後,宣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後金蠻賊禍國幾十載,萬姓塗炭,凡我臣子,誰不切齒!逐來天心厭亂,運有轉機,吳三桂駐守遼東,經三載若心經營,終將後金賊酋一鼓蕩平,勞苦功高,朕心甚慰。

    可恨朝中楊嗣昌、盧象升、洪承疇等小人讒言,致使大明刀兵相加於遼東,不締自毀長城。幸有朝中文武百官明辨事非,現已將楊嗣昌一族發配至九邊,盧象升、洪承疇全族已貶為庶民。現特封遼東總督吳三桂為遼東王,准其自設府衙!還望愛卿不計前嫌,一心保我大明江山千秋萬代!欽此!「詔書宣讀完畢,吳三桂等人領旨謝恩,山呼萬歲。其實這聖旨本是應在和談後,才取出宣讀的,可朱尋采見吳三桂心氣不順,恐不利於談判,為顯誠意,才先將聖旨請了出來。只要吳三桂接了旨。就說明他還自認為大明的屬臣,一會兒談起來,便好說話了,更何況你吳三桂即自認為大明遼東王,俗話說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雖說萬歲一時糊塗派兵攻打遼東,可你身為臣下,還有什麼理由攻擊山海關?那不是造反了嗎?「吳兄,萬歲可是真的知道錯了,不然我大明開國以來除了那個奸臣魏忠賢自封為王外,封過幾個外姓王?你可不要辜負了萬歲一片心意啊!」吳三桂點頭稱是。朱尋采見吳三桂未反駁自己,自以為得計,繼續道「至於吳兄所提要求,萬歲也曾反覆斟酌。不過如今國內日子也不好過。連年天災兵禍,國庫僅有不到十萬兩銀子,救災尚且不足,還望吳兄體諒萬歲的苦處。」

    吳三桂因早知道了大明的談判底線。他根本不在乎明軍的銀子,他只在乎那些百姓,遂道「寧王殿下所言甚是,是臣大意了!」雙方本就有談判地誠意,而且雙方低線也並不矛盾。所以談判進行的也還算順利,到晌午時分,雙方已基本談妥。不過吳三桂卻要求對降軍的家屬要由遼東軍親自帶回才行,在所有百姓一日沒有抵達遼東時,山海關外遼東軍便一日不會撤軍,而且遼東軍在山海關外糧草也必須由大明提供。

    對此朱尋采雖是百般不願,可誰讓大明如今的信譽並不是太好,一月前即能派兵出關攻遼,實在是讓人放心不下。而朱導采在來之前,也已受朱由檢委託,若是遼東再有什麼要求,如非緊要,答應他們便是,此時若是派人回京請示萬歲,來四便得兩天,而且想來這不過是些小事,萬歲斷不會為這點小事再次翻臉。況且山海關下十幾萬遼東軍一天所需的糧草也絕非小數目。所以朱尋采便答應了吳三桂,先讓他們派人去找那些被俘百姓的家屬,總比雙方僵在這山海關下,白白浪費糧食要好得多。不過在朱尋采地極力力爭下,遼東軍最後答應,派入關中的遼東軍僅有三千人,而且要在當地官府的監督下招人,並由山海關總兵田立負責最後核對。同時留在山海關下接應的遼東軍也不得超過五萬人。即是田立負責核對,吳三桂更無擔憂,便答應了下來,至於派入關內的遼東軍,吳三桂特意選的都是三年前才遷到遼東的大明百姓,這些人在遼東生活了三年,家小早已遷到了遼東,而且這些人以自身為例,才是最具有說服力的。同時吳三桂還許諾這些人,帶回的大明百姓越多,獎賞越高,同時按每招到一千人便發一兩銀子,到時到底能找到多少人回來,便要看這些人地本事了。談判結束後,吳三桂無瑕在山海關外久留,遼東剛經大戰,百廢待興,新佔地後金地盤,若不能及時消化,恐怕蒙古、朝鮮便會插手進來,到時再想將他們趕走,恐怕就閒難了。再說還有田立照應,也不怕再出什麼意外。所以吳三桂命吳宇率騎兵二團兩萬餘人留在山海關下,對外稱五萬大軍,賺取明軍糧草,他自己率其餘大軍返四遼東,加緊遼東建設。

    當遼東軍雄赳赳、氣昂昂的踏上反鄉之路時,大軍中卻有一人黯然神傷,這人便是明軍降將洪承疇。當吳三桂將聖旨交於他時,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為大明奮鬥了半輩子,忠心了半輩子,最後竟成了讒言小人。自己最後到底是投了遼東,若說自己是小人也還算名副其實,可楊嗣昌、盧象升卻是忠心耿耿,特別是楊大人,為了掩護明軍撤退,親自率軍斷後,為大明流盡了最後一滴血,可也落得了個國家罪人、民族罪人,這叫洪承疇為兩人感到不值,也為自己投到遼東感到有幾分慶幸,若是自己當日也戰死在戰場上,恐怕也難逃這個讒言小人的封號。至此洪承疇對大明是徹底死了心,就算自己真的有朝一日得返大明,恐怕朱由檢也會將自己這個已經戰死地明將下令處死。再看遼東,上至吳三桂,下至普通百姓,沒有人瞧不起自己這明軍降將,就連後金的多爾袞、阿敏都可重率大軍,縱橫於戰場之上,想來只要自己一心投靠遼東,必可再掌兵權,重現往日的鐵馬金戈。

    第八十五章兄弟情深

    轉眼又是一年,秋風送爽,關外遼東的大地上處處稻浪翻滾,沉甸甸的玉米、稠密的大豆、火紅的高梁,到處都瀰漫著成熟糧果的香氣。遼東百姓看著自己田里的莊稼高興的合不攏嘴,加上遼東賦稅甚輕,只有二十稅一,這讓百姓們再也不需擔憂冬天無糧可吃,大家終於可以過上一個安穩的冬季。在義州城外金黃的田野中,一隊人馬正行在鄉間的小路上,為首之人穿著一身勁裝,身邊是幾名普通百姓打扮的農夫,後面跟著幾名一身盔甲的武士牽著幾匹高頭大馬隨行。一行十餘人,走走停停。為首之人不時下到田間,摘取一個豆莢,或是採下一個稻穗,與身邊農夫議論著今年的收成。這時突然有一匹快馬飛奔趕上到這行人,馬上騎士跳下馬來,幾步跑到為首之人面前,跪倒在地,道「啟稟王爺,吳宇將軍已經率軍回城,正在府中等候。」

    「噢!吳宇回來了?好,來人,備馬回府!」跟在後的隨從忙牽過馬來,為首之人翻身上馬,臨走還不忘與幾名老鄉道「我今日有要事在身,待有瑕之時再與諸位詳談!」說完打馬向著來路疾馳而去。

    幾名農夫站在原地目瞪口呆,他們知道在遼東能被稱為王爺的唯有遼東王吳三桂。可沒想到一早偶遇的這人便是遼東王。其中一人猛的一拍大腳,懊惱的道「俺真是老糊塗了,竟然敢與遼東王爭執!

    俺……俺……「

    另一名農夫一拍這人肩膀道「行了,老王,你就不要後悔了,能與遼東王爭論,想來你也是咱遼東百姓第一人。以後你可有的吹了!」老王一想也對,轉怒為喜,道「那是,等再過上十幾二十年,俺便與俺的孫子說,當年你爺爺我可是曾經與遼東王說過話。他還曾親口叫過俺大叔哩!老孫,你也不錯啊,剛才王爺還誇你有幾分才學呢!」

    老孫了聽此話,也是眉開眼笑,道「行了,老王你就別吹了。都說咱們遼東王關心百姓,平易近人,今日一看果然不假,竟能與咱們這些老農一起呆了一上午。只討論這田間小事。咱遼東百姓能有這樣一位明主。也不知是幾世修來的福氣,若是王爺將來真能登上大寶,那才是全天下人的福氣!」這時其中一名年紀略輕的農夫,小聲問道「剛才那人便是遼東王吳三桂?咱們剛才跟他說話不曾恭敬。老王甚至還幾次反駁於他,你們就不怕他怪罪於你們,竟還有心情在此說笑?」

    老孫回頭看了一眼說話之人,與老王等人哈哈大笑,道「小張。你剛從大明來遼東不久,還不瞭解咱們遼東,只要你有理,你甚至可以到縣衙門口罵娘,而他們不但不會降罪,還會將你當上賓相待,不過若是無理取鬧,別說縣衙不答應,就是咱也不答應!「「別說了,王爺已經走遠了!」老王叫道。說著他便跪倒於地,恭恭敬敬地向著吳三桂遠去的背影,磕了三個頭,嘴裡還念道著「王爺你便是咱遼東百姓的明主,希望王爺你長命百歲,子孫滿堂,讓咱遼東百姓一輩子都過著這種好日子。」其餘眾人也都跪倒於地,心悅誠服的為吳三桂祝福。兩刻鐘後,吳三桂已率人回到了義州城王府。剛一進府門,吳三桂便看到站在院中的吳宇。吳宇也看到了吳三桂,剛想行禮,卻被吳三桂一把抱住,「兄弟,一年不見,想死我了!」說完狠狠的柏打著吳宇地背部。吳宇奉命駐守在山海關下,接應大明百姓出關入遼,一年來未曾回遼東一次。而吳三桂也因軍政事務繁忙,無瑕到山海關看望吳宇,兩人已是一年沒見了。

    吳宇被三桂抱住的一刻還有些遲疑,可當三桂一聲兄弟叫出來時,吳宇便知道,眼前這人雖已貴為王爺,在遼東,就算說他是皇帝也不為過,可他心中對自己的那份感情未變,還是自己尊敬的兄長。吳宇也狠狠的抱住了吳三桂,狠狠的拍打著三桂堅實的背部,以表達自己內心的激動與思念。直到碧艷與小鳳兒從堂中出來,才打斷了兩人。碧艷一笑道「你們二人還真是兄弟情深,吳宇回到府中,我讓他進去歇歇他都不願,一意要站在院中,等你回來,只想早一刻看到你。」吳宇聽後憨憨一笑,只看得小鳳兒大叫道「沒想到咱們遼東有名的鐵血戰神也有如此憨厚地時侯,若是傳了出去,非驚掉許多人地眼球不可!」小鳳兒雖已為人母,可性惜卻並未改變,而三桂也認為人之本性才是最可愛的,從未因為自己身為王爺,而卻改變小鳳兒。「好了,走,咱們到堂中再敘。」說完抓著吳宇的手,兩人並肩進到屋中。碧艷親自為二人端來清茶。吳宇連稱不敢,卻被吳三桂一把拉住,道「這裡又沒有外人,你嫂嫂給你端杯茶有什麼不敢的,快給我坐下,跟我說說這一年來成績如何?」

    說到正事,吳宇將茶碗放到一邊,道「這一年來,咱們派入關中地三千人個個都是成績斐然,王爺恐怕是要破財了!」「破財?好,我喜歡,這種財我捨得,快給我說說,咱們共從關內接出多少百姓?其中男女老幼各是多少?」吳三桂深信吳宇的能力,對此事只交給吳宇和各省省長協調辦理,他只是問過幾回,卻從未詳細查詢。「咱們共從關內接出百姓三百六十二萬餘人,其中男子一百一十一萬,女子二百六十一萬,四十五歲以上老人七十九萬,十六歲以下孩童一百一十萬,其餘皆為青壯年,其中男子五十二萬,女子一百三十一萬。這些人大部都被送往吉林、黑龍江、北盛等地,另有小部分留在遼東。」

    吳三桂一聽,滿意的道「好,這一年真是辛苦你了,接應這些失明百姓出關,各地官府沒有難為你吧?」「他們高興還來不及呢,去年西北各地大旱,那些吃不上飯的百姓若沒有咱們,恐怕還得再次隱入深林,淪為盜賊,所以各地官府都是大加配合。還有幾縣縣令,愛民如子,竟攜全縣百姓集體出關。如今大明北部各省,尤其是陝西、山西等去年災區,除被咱們接到關外的之外,其餘大部都加入到李自成的闖軍當中,這幾省已是千里無人煙。同時,咱們還送入關內近萬人,都是對遼東忠心不二,訓練有素的老兵,如今已打入大明、李自成、張獻忠等人軍中,雖只一年,可因各方都急缺人才,他們當中最高的已做到明軍參將的位置,等將來,咱們入關,這些人便是最好的內應。」

    吳三桂聽後連連點頭道「好,好,如此說來他朱由檢應該感謝咱們才對,若非咱們將這幾百萬百姓接到關外,恐怕他李自成又可以平白多出幾十萬大軍。碧艷,如今咱們遼東四省共有多少百姓?」碧艷負責情報工作,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怠,所以這些數據碧艷可是張口就來。「現在遼東省人口最多,有五百三十二萬,吉林三百七十八萬,黑龍江二百一十九萬,北盛二百六十七萬,總計一千三百九十六萬人,其中民兵有一百三十六萬人。八支野戰軍經過一年調整也已滿編,其中步兵十一萬三千餘人,騎兵五萬八千餘人,四省駐軍共計十六萬三千餘人。」

    「嗯,雖說去年咱們接連兩場大戰,損失了許多將士。不過卻也鍛煉出了一大批鋼鐵戰士。經過這一年的調整,咱們遼東實力不但未降反而提升一倍有餘,足以應對幾場大戰。」吳宇一聽,便知吳三桂又要開戰,忙問道「咱們這回要對那裡用兵?可不能落下我,便讓我做個前鋒吧!」

    吳三桂見吳宇求戰心切。哈哈一笑,道「不急,不急,時機未到,不過這次你們騎兵恐怕作用不大,還得步兵唱主角才行!」吳宇頓時急了,可任他再怎麼問,吳三桂也是只笑不答,直到晚上為吳宇接風洗塵時。吳宇還是念不忘。卻也未從三桂口中套出任何有用的消息。

    轉眼又是半月過去了,遼東各地莊稼已收得差不多了,吳三桂派入關內的暗探不斷傳回明軍、李自成、張獻忠的消息,結合這些情報。吳三桂知道,應該差不多了,遂命全境遼東軍加緊訓練,隨時準備開戰。八月二十五,有暗探傳回消息。潛伏在伏牛山中的李自成經過這一年的休整,終於不甘寂寞,暗自聯絡谷城地張獻忠準備在九月初九重陽節這天重新舉起反明大旗。李自成自有了徐就的幫助,真是如虎添翼,不斷招攬流民,並不時派軍下山搶奪山處各處富豪,以充軍資,闖王軍不斷發展壯大。不過在徐就的勸說下,李自成吸取了以前戰敗的教訓,並未急著攻打縣衙,而各地官府也不願上報敵情,免得被上方降罪,雙方暫時維持了一個微妙的平衡。而張獻忠自被招撫以來,率軍駐守谷城,可明軍為防其重新造反,不但不給其實權,並命左良玉率軍就近監督,就連糧餉也是時斷時續。

    在接到李自成的書信後,與手下商量了一個通宵,張獻忠及其手下本就是草莽出身,早受夠了這個鳥氣,最後終於決定,重新舉起反旗,配合李自成。二人商議,李自成率軍攻向洛陽一帶,而他張獻忠則率軍直撲襄陽,與李自成遙相呼應。吳三桂得知這個消息,立刻命手下八個野戰團、四省駐軍及海軍將官務必要於九月初一到義州集合,商量遼東下步打算。九月初一一早,隨著北盛省駐軍將官趕到義州,遼東各部將領已經到齊。眾人雖都在遼東,可這一年來也是聚少離多,去年八個野戰團都有些損失,大家都忙著訓練軍卒,四大駐軍更是全新組建,為使其盡早形成戰力,各部將官幾乎是吃住在軍營,連回家地時間都沒有。而海軍雖然未有什麼大的戰事,卻是遼東軍的經濟命脈,離開海軍,遼東恐怕早就散了,更別說在各省、市、縣實行二十稅一的政策。如今的遼東軍卻已是兵強馬壯,訓練有素,只要吳三桂一聲令下,兵鋒所指,當是無可匹敵。各部將官齊聚一堂,吳宇更是早早來到堂中,一見到三桂,忙湊上前來,小聲道「師長,這次總可以說了吧,我幾日可是急壞我了。」

    「就你著急!不過也不差這一時半刻的,一會兒在會上,我自然會說明咱們遼東軍的下步打算。」說完大步走到首位坐下。吳宇只好無耐的回到坐位。

    看眾人已經到齊,吳三桂輕咳了一聲。堂下眾人頓時肅靜下來。吳三桂這才道「經過這一年的休整,咱們遼東軍不但已經恢復了往日戰力,更倍之於從前,大明意圖削弱咱們遼東地意圖已徹底破產。而且據關內暗探四報,潛伏在伏牛山地李自成和谷城的張獻忠準備在重陽之日重新打出反明大旗,到時大明必然是自顧不暇,再無力染指遼東。如此良機,咱們當然也不能坐而視之,當利用這有利契機,擴大我遼東領土。今日召大家前來,便是想與諸位商議一下,咱們應該兵指何方,才更有利於我遼東日後發展。」堂下眾人一聽,頓時亂成一鍋粥一般,與身邊人小聲商議著。過了有兩刻鐘,吳三桂才輕輕一咳,止住了下面眾人的議論,道「大家商量的怎麼樣了?是否已有定策?祖團長,你先來說說吧!」說完看向坐在向邊地祖大壽。祖大壽年老持重,不知三桂心意到底如何,一時間他實在是不知該攻向何方。沉思片刻才道「如今遼東四面為敵,分為大明、朝鮮、南北蒙古,咱們遼東此時雖然已是這片土地上當之無愧的強者,不論攻向何方都可一戰勝之,可攻打這幾方也是各有利弊。如攻打大明,先不說信譽問題。大明南面有李自成、張獻忠牽制,此時內部不穩,又有田立配合,可兵不刃血奪下山海關,大軍直指京城,想來用不上十天半月便可攻下京城。可攻下京城又能如何?到時大明南北受敵必然瞬間垮掉,到時咱們若想在關內站穩腳,就必須消平滅李自成、張獻忠這伙亂賊。可就算平滅了他們,咱們還要面對南方的大批明軍,此戰沒有十年八年,怕是無法獲得全勝。」堂中眾人聞言,點頭稱是。吳三桂聞言微微一笑,從祖大壽所言及堂下眾人,特別是原來的明將,如何剛、洪承疇等人沉思的表情便可看出,在場眾人中之所以贊同祖大壽所講,並不是因為故國難捨,而是純以遼東利益為先,就連洪承疇也絲毫未因祖大壽所言而感到不滿,看來眾將已是真將遼東當做了自己的國、自己的家,這才是吳三桂最為滿意的。

    祖大壽見大家無語,又接道「再說北面,便是北蒙。雖說北蒙實力不強,想來只要派出咱們遼東三支騎兵團,用不上一月便可將其徹底消滅。」在坐眾人,特別是騎兵團的幾名主官聞聽此言,個個挺胸抬頭,自豪無比,只需一月便可殲滅北蒙,當然是開戰首選。可沒想到祖大壽接下來的話。卻讓他們無言以對。「可大家不要忘了北蒙的背後卻有羅剎國的影子,而據探子回報,這羅剎國佔地甚廣,僅以疆域而言卻比大明還要廣闊,其軍事實力也不容小視。以咱們遼東目前的實力,若是與之正面為敵。實是不智。再說東面的朝鮮,其國內並不安寧,南北派、老少派內鬥不已,幾年前又曾有日本入侵,國內實力大損,若非有大明派軍支援,恐怕他朝鮮此時已經亡國了。不過其領域雖然不大,卻多是高山叢林,騎兵無法展開。只能依靠步兵步步為營。若想佔領朝鮮,恐怕費時費力不說,損失恐怕也不會小。而且朝鮮與日相鄰,若是咱們對朝鮮用兵。難保日本不會出兵。最後再說南蒙。說實話,咱們遼東周圍這幾大勢力中,只有這林丹汗所率地南蒙看似強大,可實則最為弱小。他本來就是以一種結盟的方式,將草原上一些中小部落結合在一起。組成的勢力。林丹汗雖自稱可汗,可實際上他自己手中所掌握的軍隊不過三四萬人左右,其餘都是靠向所屬的各部范徵集軍隊。而經過咱們遼東這些年的滲透,一旦與其開戰,除其本身地三四萬軍隊外,其餘各部落能聽其號令的不過幾支而已,大多部落只會觀望,卻不會採取任何實際動作,一旦遼東獲勝,他們只會爭相來投,決不會再起與之為敵之念。」

    剛才白白高興一場的眾騎兵將領,此時再次活湧起來,若是攻打林丹汗,只能以騎兵對騎兵的方式,不然以蒙古騎兵來去如風的特性,步兵上去,恐怕連人家的腳毛都趕不上。就連一向沉穩的祖澤遠也面露喜色,望向三桂,道「師長,都說這柿子應該揀軟的捏,咱們就拿這林丹汗做開胃菜也是不錯。何況去年咱們與明軍開戰時,若非有北蒙牽制,他林丹汗恐怕就要打過來了,咱們若不讓他長長記性,恐怕他就忘了這世上到底誰才是老大!」

    吳三輔在一邊也插言道「師長,就打林丹汗吧!明安那狗賊至今還躲在北蒙境內,聽說頗受林丹汗看重,小日子過得有滋有味。可憐咱們戰死的那些弟兄,若是知道我無法為他們報仇,恐怕九泉之下也無法瞑目!」一聽吳三輔提及當日在范河城下戰死地弟兄,在坐眾人心中也都不好受,在坐許多人都是親自經歷過那場戰鬥地,特別是騎兵三團的副團長許立,聞聽此言,激動的站了起來,幾步來到三桂面前,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哭述道「師長,當日在范河城下,在那些戰死的兄弟墳前,末將便曾立誓若不能用明安、尚可喜地人頭來祭祀他們的亡靈,便叫我許立死後入十八層地獄,水不翻身!」

    當年吳三桂也曾親自率軍支援吳三輔,不然現在步兵三團恐怕便不存在了。那些死不瞑目的戰士至今仍牢牢記在吳三桂心中,吳三桂又豈能不想為他們報仇?可是自己現在身為遼東王,所考慮的便不能是一朝一夕的得失,不能讓仇恨蒙住了自己地雙眼,自己要為全遼東一千餘萬百姓、幾十萬軍卒考慮,要為遼東未來的發展考慮。戰爭不過是政治的一個手段、一個延續而已,決不能為了戰爭而戰爭,只有以利益為前題才能發動戰爭,不然必然是得不償失。不過這些話三桂卻不能直說,畢竟堂中眾人多是行伍出身,就算說出來,他們恐怕也不能理解,反而會傷了許多人的心。三桂站了起來,扶起許立,堅定的道「戰死弟兄的仇我一定會報!我吳三桂也在此發誓,若不能將明安、尚可喜的人頭帶到那些弟兄墳前,便讓我吳三桂不得好死!」許立聽聞此話,頓時放心了,只因吳三桂所說過的話還從來沒有不算數過。當日在盛京城下為吳陽等人立誓,也許還會有人不以為然,可在今時今日,特別是用鰲拜的人頭祭奠過吳陽等人後,恐怕再也不會有人敢拿吳三桂的話當成耳邊風。此話若是被躲在南蒙的明安和現在還不知去向的尚可喜聽到,恐怕他們就算睡覺也會睜一隻眼睛,以防不測。不料三桂卻又話鋒一轉,道「仇雖是要報,卻不爭朝夕,咱們還是聽祖將軍把話說完,再做決斷不遲。」有了吳三桂的話,許立總算是可以把心放到了肚子裡,依言回到座位。祖大壽這才接道「若是單單攻打南蒙,咱們不需費吹灰之力,可一旦對南蒙開戰,誰敢保證西蒙、北蒙不會插手。別看他們現在打得歡,可說到底,他們畢竟都是成吉思汗的子孫,若是林丹汗真的面臨絕境,向兩方請求援軍,西蒙、北蒙恐怕不會眼睜睜看著咱們吞下林丹汗。就算他們與南蒙的矛盾不可調合,可西蒙背後的藏教、北蒙後面的羅剎卻斷不會希望咱們遼東繼續發展壯大,必然會命其與咱們遼東為敵。就算我所講的都是多慮了,咱們真能順利攻下南蒙,可蒙古人的習性大家也都知道,他們逐水而生,整個南蒙沒有一坐像樣的大城,就連他們的汗城在咱們眼中也不過是一堆瓦礫一般,根本沒有多大的防守功能。更可慮的是蒙古境內多是平原,極少有山,更無法採集石頭築城,這對習慣居住在大城中的咱們極為不利。若想守住南蒙,沒有幾萬騎兵根本不可能。而且到時還要時刻防備西蒙、北蒙的偷襲,到時咱們兵力怕是不夠啊。」

    此時的吳三輔及許立也已冷靜下來,不過還是一臉期待的看著吳三桂,他們多希望吳三桂能夠下令攻打南蒙。只有吳宇卻已經明白了三桂的心思,想起前幾日三桂所講的,「這次你們騎兵恐怕作用不大,還得步兵唱主角才行!」再結合今日吳三桂的態度,吳宇已經可以肯定,吳三桂心中的目標必是朝鮮。不過此時吳宇也有些無法接受吳三桂為何一定要攻朝鮮,而放任明安這個大仇人。見祖大壽已經將四周敵人的情況說得差不多了,吳三桂才道「祖將軍已將情況基本說明,我知道大家意見是偏向攻打南蒙,想要擒獲明安。為戰死的弟兄們報仇。不過我的意思卻是攻打朝鮮。」吳三桂此言一出,下面眾人頓時議論紛紛,吳三輔搶先道「大哥,剛才祖將軍也說了,攻打朝鮮只能用步兵,而且費日時久。損失必然慘重,又要防備日本,大哥為何要非要攻打他們?」

    「攻打朝鮮有幾點理由。一是攻打朝鮮並非如祖將軍所言般困難。朝鮮境內雖然多山,不利於速戰,不過卻三面環海,以朝鮮現有的海軍來說,根本不是咱們遼東海軍地對手。有海軍的幫忙,步軍可以從任何地方進行登陸,在朝鮮境內形成多點開花的局面。想來以咱們遼東軍的實力。橫掃其全境,不需用多長時間。二是為了咱們日後發展著想。一旦咱們佔領了朝鮮,不但可以解除後顧之憂,還可獲得大量百姓及物資。這些都是咱們遼東緊缺的。更可在朝鮮建立海軍基地,為將來海軍縱橫各大洋打下基礎。最重要的是,咱們日後還可以朝鮮為跳板,直接攻打日本。」這最後一句話才是吳三桂最重要地目的,其他人也許還未認清日本對中國的危害。

    可吳三桂卻是知之甚詳,在他眼中,大明、蒙古不過都是小問題,只有日本、羅剎才是其眼中釘,一日不除,一日不得安心。只是目前羅剎國實力強大,若要與之開戰,必然是兩敗俱傷,只會白白便宜了別人,不過日本卻不同,幾年前日本入侵朝鮮,敗於大明、朝鮮聯軍手中,國內政局一直不穩,實力大損。據探子回報,日本竟在今年發佈了「鎖國令」。規定除特許船以外,嚴禁其他船隻駛往外國。如此一來,整個日本已再對大明、朝鮮構不成任何危脅,也就不需要再怕日本趁火打劫。不過這些情況,遼東將領卻不知道,三桂向碧艷一招手,碧艷取出一張告示,交與三桂。三桂順將將其遞給一邊的祖大壽,道「你們先看看這個。」

    「鎖國令?」祖大壽驚道「是小日本的鎖國令?」「讓我看看是什麼東西。」未等祖大壽看完,一邊的吳三輔一把搶了過去,仔細念道「德川幕府鎖國令。一、除特許船隻以外,嚴禁其他船隻駛往國外。二、除特許船隻以外,不得派遣日本人至外國。如有偷渡者,應處死罪,偷渡船及船主,一併扣留。三、以去外國並在外國構屋營居之日本人,若返抵日本應即處以死罪。但如在不得已之情勢下,被迫逗留外國,而在五年之內歸來日本者,經查明屬實,並系懇求留住日本者,可予寬恕。如仍欲再往外國者,即處死罪。四、如發現有耶穌教蔓延之處,汝二人應即前往戒諭。五、發現耶穌教教士者,應予以褒賞。告發人之功績優良者,賞銀百枚。其他告發人,依其忠行情節,酌量褒賞。六、外國船來到,應即呈報江戶。並應按照往例,通告大村藩主,請其派遣監視艦船。七、如有發現傳播耶穌教之」南蠻人「或其他邪言惑眾者,應即押解至大村藩之牢獄。H八、外國船所在各種貨物不得由某一地方全部包購。九、禁止官吏在長崎直接購買外國船之貨物-十、外國船之貨物應列單呈報江戶。但可以按照往例令其交易,不必等待江戶批示。十一、外國船裝來之生絲,應於確定價格後,全部分配於五處。十二、生絲以外之其他各種貨物,應在生絲價格確定後,按絲價標準,各立行情,進行交易。(附貨物之買賣,限於價格確定後二十日內交易完畢。)月十三、外國船之歸期,限於9月20日以前,遲到之船,其歸期限自駛到之日起,五十日以內。十四、禁止外國船將賣剩之貨物寄存於日本,並禁止日本人接受此等寄存。十五、五處之商人限於7月2)日以前抵達長崎。遲到者不列入分配額中。十六、駛抵薩摩、平戶及其他任何之港口,交易必須按照長崎之絲價,在長崎絲價未確定前,不准交易。上列諸條,應各遵守查照辦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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