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艙裡傳來飛機即將起飛的廣播，請旅客扣好安全帶。般若朝窗外看去，正可以看到「上海」兩字。很快，她將從這裡起飛，飛離中國東海岸，飛向大洋彼岸。
在難以言說的心情中，飛機起飛了。飛機加速的感覺讓宋問覺得很難受，讓泰階覺得很舒服。當旁邊的老外和同胞都在嚼口香糖的時候，泰階好奇地看著窗外。起飛後，飛機將在空中飛行十一個多小時才能到達洛杉磯。泰階轉來轉去不知道幹什麼消遣時間，於是搗鼓起座背上的顯示器想看電影。但是顯示屏上顯示的都是英文，泰階不知該怎麼弄，看了老半天，又轉頭去看般若在哪裡。「這裡有語言選擇。」右邊坐的中年男人告訴她。「哦，謝謝。」泰階照著那人說的地方按進去，但是認不得「中文」的單詞，干看著屏幕著急又不好意思再問。男子見她久久盯著屏幕看，知道她看不懂英文，於是又幫她按了中文頻道。「嘿嘿，謝謝。」泰階不好意思地說，然後戴上耳機看電影。般若正在聽音樂。
佈雷特還處在興奮階段，跟隔著過道的宋問不停說話。「問，到洛杉磯要不要先去好萊塢玩玩？」「不是已經訂好第二天到舊金山的機票了嗎？」「這個可以改嘛……」「我們都和武館那邊接機的說好時間了，改動不合適，而且般若和泰階應該對這個沒興趣。」說到這，佈雷特鬱悶地把頭一仰：「你說得對，她們不懂得享受生活。」「你都要離開了還這麼說她們，好歹般若也盡心盡力教了你很久。」宋問有些不高興。說到離開的話題，佈雷特顯然不願意繼續，自顧自戴上耳機看電影了。
過了一個多小時，到了吃飯的時間，空姐推著機餐過來。「米飯還是漢堡？」空姐一路用英語問過來，泰階聽不懂很緊張。她看著空姐越來越近，手上都出汗了。
「米飯還是漢堡？」空姐笑著問泰階。泰階「額，額」，半天也不知道說什麼。「要米飯還是漢堡？」男子翻譯給她聽。「哦，米飯。」「米飯。」男子告訴空姐，於是空姐將一盒米飯及其他吃的放到她面前。
「謝謝你啊。」泰階萬分感激旁邊的男子。餓得慌的她打開盒飯一看，只有一小撮米飯，裡面還有雞肉，泰階趕緊合上。雖然泰階和般若不受戒律，但是她們從不吃肉。但是考慮到現實情況，吃用豬油炒的菜是底線，葷食是不碰的。又打開另外一盒吃的東西，裡面有兩個小麵包，一小盒生菜。「這是要餓死我啊。」泰階一肚子不滿地看著這些食物，肚子餓得咕咕叫。拿起兩個小麵包，一個一口。泰階從來不吃生菜，但是實在是餓暈了，沒辦法，咬咬牙三下兩下也把生菜吃了。吃完這點東西，泰階萎靡地坐在座位上，連牙縫都沒塞滿。
後面的般若也把米飯放到一邊，單吃了兩個小麵包。泰階旁邊的男人看到她把米飯放到一邊，覺得有些奇怪：「這個味道還不錯的。」「……我不吃……」「哦，那吃麵包嗎？」男人從自己的行李袋裡拿出兩個大麵包放到泰階桌上。「這裡面有肉嗎？」「哦，有的，這是肉鬆麵包。」「那……我不吃……謝謝。」泰階勉強笑著說，她的這種舉動在男人看來是一種拒絕別人好意的行為，因此有些不高興。
忍著餓，泰階企圖通過看電影減輕肚子的感覺，但是她已經有四個多小時沒有飽餐了。「好餓啊……」泰階心裡總是忍不住這樣想，剛剛發下的I-94入境卡也不會填，她很煩躁。空姐把她沒喝完的水也收走了，此時在泰階腦子裡只剩下一個字，「餓」！
「泰階。」是般若過來了，她手裡還拿著一個袋子。「般若……」看到袋子裡的餅乾麵包，泰階像看到救星，不等般若再說話就把袋子拿過來開吃。泰階旁邊的男人看她明明很餓但是拒絕自己的麵包，心裡更加不快，認為這是看不起他。「飯裡有肉，都不能吃，剛才這先生給我麵包，但是也是有肉的……」泰階不好意思地看著那先生說。那男子才知道是誤會了，原來她是凡有肉的都不吃，不是別的原因。般若聽了，沖那先生微微笑了笑。「般若，還有這個卡，我不知道怎麼填，你幫我填了吧。」「好吧。」
般若走後，男子抑制不住好奇心，等泰階吃飽後才試探著問，「你不喜歡吃帶肉的東西？」其實他心裡還另外一句話，「但是為什麼會有現在這種體重呢？」「不是，我是寺裡來的，我們不吃肉。」泰階吃飽後滿足地說。「？」男子大為疑惑，「寺裡來的？能否請問哪個寺？」「蘭若寺，洛陽的蘭若寺。」「那剛才那位小姐也是？」「嗯，我們是一起的。」「你們是要去？」「我們去舊金山。」「去旅遊？」「不是，去那裡當武師。」
般若這邊，也在跟別人說話，是那位隔著過道的大爺。「小姑娘是哪裡人？」「河南洛陽。」「哦，我是福建人。你是要去？」「去舊金山。」「去旅遊？」「不是，是去工作。」「這麼年輕就出國工作，很不錯啊。」般若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也是去舊金山，不知道你們是到哪個區？」「我們是去唐人街。」「唐人街？能不能問下你是去那裡做什麼？」「到一家武館當武師。」「？」般若的話讓大爺相當吃驚，眼前這個纖細的小姑娘，居然是要去當武師的。「是武術的那個武師？」大爺還是不相信。「嗯。」般若知道他不相信。「那你是武術學校畢業的還是？」「不是，我不是武校畢業的。怎麼跟您說好呢？」般若有些凌亂，她覺得自己的這些經歷在別人看來像編的，但卻是一點假都不摻的。「這麼說吧，我從小是寺廟養大的，所以年紀很小的時候就練習武術。」「真的？」大爺接下來只想到這兩個字，他這把年紀，見過的事情也很多，可是現在聽說的這個事情，真的不像真的。「嗯，真的。」般若笑著說。「那……那是哪個寺廟？」大爺漸漸往過道伸著脖子，想仔細聽她的話。坐在般若旁邊的老外聽得懂一些中文，看到大爺聽得這麼起勁，也注意聽起來。「藏龍鎮的蘭若寺。」「那你學的是什麼功夫？」大爺越問越起勁。「我們寺裡學的功夫都是少林一派的。」「那些金鐘罩鐵布衫什麼的，真的有嗎？」「有的。」「這樣啊……」大爺恍恍惚惚像在聽故事。「在哪個武館當武師？要是我有空去那裡看看。」「好像叫中華武館，應該是這個名。」「好，要是有時間我過去看看。」「嗯。」兩個中國人，才能這樣盤根問底地問而不被別人討厭。大爺神遊了很久又記起了什麼似的接著問：「你叫什麼名字？」「程般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