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1924 北京之春 第六十八章 方寸之間!
    可不就是那麼美!可惜你還沒在我面前這麼開心的笑過呢,這是我自己想出來的笑容,要不那啥,你給爺笑一個,看看我畫的對不對!」陳法羅見縫插針又開始滿口花花使出泡妞大法!

    姑娘像沒有聽見一樣,兀自凝視著手中那小小的杯墊,方寸之間寥寥幾筆,就畫出了那樣一種神采飛揚的笑容,這的的確確就是自己開心時的笑,可自己已經好些年沒有笑的像畫得那樣開懷了,這真是眼前這個斯文痞子紈褲敗家子畫出來的?

    姑娘有點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要知道她自己因為家世淵源的關係,在美好的童年和少年時代,琴棋書畫方面也受過名師良好的教育和熏陶,雖然後來適逢時代的變遷家族和自己的命運出現了巨大的動盪,但從小打下良好基礎使得她絕對看得出來,眼前這張杯墊上的素描肖像畫技受過系統的正規教育,從繪畫技藝的角度看已經到了爐火純青自成一家的程度,絕非普通的街頭賣藝畫肖像的江湖畫家水平可比。

    「這……真是你畫的?」姑娘的眼神從杯墊上的肖像移到了陳法羅的臉上,怎麼看都覺得這個色迷迷的浮華青年跟畫技超群的青年畫家等同不起來。

    「這還能有假了?爺就是鬼不靈的張嘎子!那你叫什麼名字!」陳法羅一時激動說漏了嘴,不好意思的摸著腦袋笑道,「那啥說錯了,說錯了,跑題了,這當然是我畫的,你看這衣服領子不就是那天你穿的衣服嘛,還有這領口下的胸牌,你仔細看,是不是斯崔特當時你的名字」陳法羅著急的指點著肖像上的細節部分。

    姑娘凝神一瞧,肖像上自己挺拔的胸口上還真畫著個銘牌,看上去細緻入微惟妙惟肖,果然依稀是斯崔特的字樣,再仔細一看,頓時驚訝無比,她發現杯墊上的肖像其實畫的大有講究,之前粗看之下覺得不過寥寥幾筆就已經勾勒出了自己的卓越姿色和燦爛的笑容,細看的話才發現不知道陳某人畫的時候用的什麼手法,整個畫面其實還有一層淡淡的細線條填補在粗線條之間,把頭髮衣領鈕扣這些細節一樣刻畫的栩栩如生,這哪是素描啊,這簡直是一副沒有上色的肖像畫。

    陳法羅見姑娘看出了這幅杯墊上的肖像不凡之處,喜不自禁的接著解釋道,「粗線條是那天在郵輪賭場的吧檯上現場勾勒的,細節部分是晚上找不到你後回到艙房憑著記憶補的,怎麼樣,咱不是吹,就憑這一手畫技,去大不列顛女王那混個宮廷肖像畫師絕對不成問題!」說著陳法羅心癢難煞,乾脆把畫中的秘密全部揭開,他順手把還沒從驚訝和迷惘中醒過神來的姑娘往懷裡輕輕一帶,直接轉成了摟著姑娘的姿態,同向貼著姑娘的耳邊輕聲道,

    「是不是覺得有些線條似乎過於重複和多餘?」陳法羅邊說邊嗅著姑娘耳鬢間的芬芳,一時間心情快活無比,很明顯原來冰山似的女子已經漸漸溶化成一灣清澈溫潤的甘泉,自己這樣親密的摟著她都不再感受先前姑娘身體上體現出來的那種僵硬和拒絕。

    「是啊……這肖像畫的可真……像活的一樣……比我拍過的照片都更接近真實」姑娘依然沉浸在方寸之間的肖像藝術帶給自己的那種巨大的美的衝擊中,對陳法羅親暱過份的摟著自己都毫無抗拒和排斥,「你這麼一說,好像是有些線條有點重疊……可又不像是多餘的……奇怪!」姑娘一回頭,卻被陳法羅湊在耳邊的嘴吻個正著!

    「意外意外!我的錯我認罰!」陳法羅蜻蜓點水般輕吻了下趕緊把自己的嘴從姑娘的唇角挪開,一邊偷偷舔了下自己的嘴唇,心想姑娘這用的是什麼唇彩,一陣清香,真甜,真軟!其實這廝這回倒還真不是偷偷占姑娘的便宜,雖然他素來喜歡捉著姑娘的手摟著美人入懷絮絮叨叨,但像這樣偷吻卻並不常有,因此這廝忙不迭的解釋,「我是想告訴你我這畫裡最大的秘密哈,我不是故意佔你便宜哈!本少爺向來光明正大不欺暗室滴!」

    其實這廝跟美女廝混時的伎倆向來認罰就是他親人,認獎就是要人親他。

    姑娘用手背擦著自己臉色某人留下的口水印子,心裡卻沒有了早先那種煩躁和牴觸,不知不覺眼前的這個斯文痞子的形象有點慢慢在顛覆,不過慣性之下她依然沒好氣的狠狠凶了陳法羅一眼,冷聲道,「這畫還有秘密?好吧!你說!說的不通!我可就當你剛才是趁我不備占姑娘的便宜!說的通,權且饒你無心之失!」

    說著姑娘禁不住又扭頭去看手中杯墊上的肖像,越看心裡越喜歡,但要說還有什麼秘密掩藏其中,自己卻怎麼也找不出來。

    陳法羅摟著姑娘把臉再次貼近對方的耳鬢之間,他左手摟著姑娘的腰,右手扶著姑娘拿著肖像的手,循循善誘道,「你先把杯墊舉遠一點,對,這麼手伸直了就差不多了,然後兩眼平視看肖像上平行的兩個點,不要聚焦在一點上,再慢慢移近了看,千萬不要眨眼!看到了麼?」陳法羅此刻和懷裡的姑娘看上去就像一對親暱的情侶一樣水乳-交融,親密無間。

    「沒有變化啊……咦……不對……啊……這……畫面成立體的了!就像……就像在鏡子看我自己一樣!」懷裡的姑娘驚訝的無以復加!原來陳法羅這廝後來加上去的那些看似重複的淡淡線條,其實是在深線條旁邊又勾勒的一層,這樣兩眼散視的看過去,就是一副不借助任何工具也能看見的立體肖像畫。在這個時代絕對是驚世駭俗的創舉,之前還沒有人這麼畫過這麼看過!

    陳法羅這廝洋洋得意,正要摟著姑娘借解釋這畫的技巧功夫,來做進一步的情感溝通和探索,卻被門口傳來的輕輕敲門聲打斷了動作,敲門聲也打斷了兩人之間那種漸漸彌合的距離,姑娘的反應很快,一扭身已經脫離了陳法羅的懷抱,退回到原來的位置上坐好。

    不過姑娘看著陳法羅的眼神比先前那種冰山狀態要緩和了很多,顯然心裡已經不再把陳法羅當成不學無術一事無成的紈褲敗家子弟看待。畫畫水平如此之高且有創意的人,當個職業畫家別說養家餬口了,就是富裕發家起來也綽綽有餘!不過這廝是不是個斯文敗類,一想到眼前這人過兩天居然就可能娶親,姑娘沒來由就覺得心情低落起來!要娶親了還來喝花酒,男人再有才,也一樣不是好東西!姑娘心裡這麼提醒著自己,不要被陳法羅的繪畫才華蒙住了眼睛!

    可姑娘一看到自己手裡那張杯墊上的那幅畫,哼!既然畫的是本姑娘我,那就該歸我了,想要回去,門都沒有!!讓他去跟別的女人成親去好咧!可又想到這廝沒準將來會給別的女人也畫這樣漂亮的藝術珍寶一樣的肖像畫,姑娘心裡一陣難言的彆扭和不忿!

    拉開移門進來的是剛才出去辦事的侍女,身後還跟著另外倆人,看衣著也是侍女之類的,手裡捧著文房四寶水彩印泥水洗調色盤等物,還有幾把白底無字的折扇。原來剛才陳法羅見完美的邂逅眼瞅著要糟,很明顯姑娘壓根不信自己能做出諸如「輕輕的我走了,正如我輕輕的來,揮揮手不帶走一絲雲彩」之類哀而不傷的詩句,靈機一動,便喚了侍女去準備筆墨紙硯水彩印泥,其實文房四寶櫻之舞自然是常備之物,倒是水彩和做工精緻的白紙扇,晚上能那麼快弄來卻不容易,可見櫻之舞的辦事能力還是相當的可以。

    侍女們把文房四寶水彩印泥先放在一邊,徵得陳法羅點頭後很快手腳利落的把案几上的碗碟料理酒瓶什麼的全部搬走,接著仔細的清洗了桌面,又換上了一層雪白的桌布,接著在陳法羅的指揮下把文房四寶擺放到位。後來的兩個侍女行禮後躬身退了出去,原先的那個侍女則在陳法羅的示意下直接捲起和服袖口,跪坐在案幾一側替陳法羅磨起了墨,臉紅紅的帶著一絲喜悅神情。

    彩子姑娘靜靜的看著陳法羅和侍女們一陣忙乎,當然看出來陳某人又要獻寶,不知道是寫字還是作畫,總之,這斯文痞子看來扮豬吃虎早就輕車熟路了,先前做的那首詩沒準也真是這廝即興當場原創的,還要寫字,也不知怎的,其實姑娘心裡已經相信陳法羅這廝書畫詩歌沒準都是一把好手,但一想到這個先遇到自己的……斯文敗類居然下船沒幾天功夫就要娶親,而新娘卻不是自己,是個女人估計都免不了心裡吃味!

    心道還說什麼一見傾心再見傾情!全是謊言!眼前這廝才藝再高又怎麼樣,整個一用情不專見異思遷的花心大蘿蔔!!姑娘一時間愁腸百結!又自憐自艾自己飄泊無定的身世,眼圈不知不覺就又紅了……

    陳法羅興致勃勃的佈置好了案幾,上前一把又駕輕就熟的捉住了姑娘的纖手,腆著臉道,「那啥,我對姑娘一見傾心那絕對是真的,朝思暮想難以忘懷也是一點不假,沒想到那麼快就能重逢,先前那首詩也是……我真心寫給你的,且看我這就寫下來!」說著陳法羅沒等姑娘有什麼反應,鬆開手脫了外衣,捲起襯衫袖子,把白紙扇的扇面在案幾上鋪平用鎮紙壓住四角,從筆架上選了支上好的湖筆,在侍女研好的硯台墨池裡舔飽了墨。

    這廝靜了下神,默想了一下先前為和姑娘重逢所做的詩,吸了一口氣,凝神定思,揮灑自如的在扇面上筆走龍蛇一揮而就,用得居然是少見的宋徽宗的瘦金體,每一個字都妖嬈嫵媚的像是美人在梳妝打扮,別樣的透出一絲陰柔之美!那種氣定神閒的大書法家風範看得研墨的侍女心曠神怡不可自拔,而身邊的姑娘也再一次被陳某人寫字時散發出來的那種自信和王者之氣而深深震撼!更被扇面上呈現的那漂亮的瘦金體書法所折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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