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1924 北京之春 第六十七章 笑的真美!
    陳法羅知道事情弄到眼下這個樣子,今晚宵夜中跟斯崔特邂逅的浪漫氣氛幾乎已經一去不復返,不過這廝原本跟著段公子來櫻之屋,主要目的也無非是美美吃一頓久違了的日本料理,好好祭祭自己的五臟廟,不期而遇的姑娘不過是個額外驚喜而已,陳法羅不想壞了段大公子今晚宵夜和風流的興致,反正對面這對男女先前卿卿我我打的好不熱烈,估摸著興趣早已不在眼前華美的日式料理身上,但自己卻不想就讓和姑娘這樣神奇的邂逅到此為之,想到這裡,這廝便笑著對段公子道,

    「大舅哥,你對兄弟的情誼那是沒二話可說,要我說呢,大哥您也別硬杵在這陪我折騰了,您二位這就請便尋自己的樂子去吧,春宵苦短日高起,這櫻之舞離著老段府又不遠,回頭我自個兒回去就成,您說呢?」陳法羅說著給段宏業打了個眼色。

    段某人自然心領神會,知道這未來妹夫心裡未必甘心,今晚且還得跟眼前這個彩子姑娘糾纏不清呢,對陳法羅的泡妞手段這廝雖然很是嚮往想多學幾手,不過既然剛才自己跟彩子都吹鬍子瞪眼了,這電燈泡再當下去也索然無味的緊,懷裡自己摟著的和服美人又不時的撒嬌拋著電眼,豐滿的身體時不時蹭著自己,段小弟也早就蠢蠢欲動,這廝心中計議已定,於是也不再矯情,哈哈笑道,

    「得,咱不多說,兄弟你今晚可得悠著點,彩子這朵玫瑰帶著刺呢,哥哥我明天等你的好消息!」說著段某人誇張的親了自己懷裡的美人一大口,又湊在姑娘耳鬢間輕輕的說了些什麼,惹的姑娘吃吃嬌笑在他身上掐了一把,段宏業轉過來對媽媽桑和子道,「老規矩,今晚的消費都掛我賬上,這姑娘,對,叫菜菜子是吧?今晚我帶走先,我這陳法羅兄弟呢,和子你和姑娘們可千萬伺候好了,丫是老段府的未來女婿,在今後老爺子面前份量比我重的多了去了!」

    說著段公子笑著沖陳法羅擠了擠眼,又向扭著頭一直沒再說話的彩子努了努嘴,言下之意是哥哥我如此仗義,兄弟你可別讓哥哥我失望哈!要不然哥哥可不答應!

    陳法羅笑著拱手做感謝討饒狀,段公子哈哈大笑,站起來換了衣服,擁著懷裡的姑娘自顧自去了,媽媽桑忙不迭的一路跟著送了出去,出門前還偷偷向彩子做了個揖,估計是在懇求彩子姑娘不要再鬧小姐脾氣,千萬伺候好了眼前這位未來的段府女婿。沒準陳法羅這樣的傢伙將來都是櫻之舞的金主和財神呢!

    隨著和子出去後拉上了移門,雅室裡頓時安靜了下來,彩子姑娘下意識的捻著自己和服的衣角低頭沒有啃氣,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靠近門口一直伺候著眾人的俊秀侍女,倒是紅著臉時不時偷偷瞅上陳法羅一眼,估計是被這斯文帥哥炫的有點春心蕩漾,陳法羅笑著沖那侍女招了招手,羞紅了臉的侍女趕緊挪著碎步繞過案幾到了陳法羅的身邊躬身聽吩咐,陳某人俯身輕輕在姑娘耳邊囑咐著什麼,侍女聽了後點了點頭,見陳法羅沒什麼說的了,便退著挪到門口,躬身行個禮之後出去了。

    屋裡只剩下陳某人和彩子姑娘兩人,陳法羅輕輕的拉過姑娘的手,彩子雖然沒有掙扎,只是身體上的抗拒不加掩飾的散發出來,姑娘的眼睛也不跟陳法羅對視,兩人間的氣氛依然那麼冷肅異常。

    「我不知道應該叫你彩子呢,還是斯崔特,不過我想名字不過是個稱呼而已,何況姑娘你的真名也未必就是二者之一」陳法羅停了一下,而掌中姑娘的手依然冰涼毫無反應,這廝接著道,「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陳某在郵輪上就對姑娘一見傾心,雖然聽上去很老套,但這是我當時的真實感受!」陳法羅凝視著姑娘輪廓分明的美麗側面,一臉真誠。

    姑娘的手微微動了一下顯然想抽離陳某人的魔掌,卻被這廝及時握的更緊沒能抽動,便也不再掙扎,一來二去的,姑娘的手也就不再像先前那麼僵硬冰涼,不過側著的臉依舊沒有轉過來面對陳法羅,依然不肯開口接話,其實彩子心道,花言巧語是你們這些流連風月場所的臭男人一貫伎倆,當本姑娘是未經人事的小姑娘那麼好哄好騙?倒要看看這廝還能說出什麼肉麻的說辭來!

    陳法羅見姑娘始終不肯正視自己,平白浪費了自己風月情聖的大好演技,眉頭一皺,計上心來,一手握著姑娘的玉手堅決不放,另一手在自己身上又開始上下左右的踅摸起來,窸窸窣窣的動靜自然早落入了姑娘的眼角,彩子微微側過了點臉,一邊用眼角觀察這廝在搞什麼名堂,一邊心道,剛上下踅摸摸出來個價值5000大洋的粉色籌碼來,這會看看你還能摸出什麼比5000大洋更金貴的東西來!甭管你還能摸出個什麼來,反正想打動本姑娘,那叫一個白日做夢!

    陳法羅翻遍了自己的上下口袋,居然還真被他摸出一件東西來,趕緊獻寶似的遞到姑娘跟前,道,「哈找到了找到了,你瞧,這可比粉色籌碼要貴重的多了,本以為萍水相逢再也見不到你了,所以一直貼身珍藏想著做個念想呢,說了一見傾心,再見傾情嘛!」陳某人手上拿著獻寶的依稀看竟像是一個杯墊。

    彩子這會是真轉過臉來了,她也看出來眼前這廝手上拿著的東西彷彿是個杯墊,不由好奇的從陳法羅手上接過了那張圓形的紙片,細看之下,果然是瑪格麗特公主號酒吧裡的杯墊,厚實的紙質杯墊呈淡藍色象徵著海洋,上面印著瑪格麗特公主號漂亮的船標,還有一圈壓印,這杯墊居然是比價值5000大洋的粉色籌碼更金貴的東西?姑娘狐疑的抬頭望了陳法羅一眼,心道這廝不是吹牛吹昏了頭的吧?區區一個郵輪上的杯墊,跟自己有什麼關係?還當寶貝一樣貼身藏著?還像個猴子似的在本姑娘面前獻寶?

    陳法羅滿心期待的擺好了POSE等著姑娘被感動被軟化被擁入自己懷中演一出情義兩相知的新不了情,沒成想換來的卻是姑娘狐疑的眼光,頓時傻了眼,心想不會吧,這都打動不了眼前這位?難道自己看走了眼不成?這妞是鐵石心腸的男人剋星?!再低頭定睛一看,好麼,原來姑娘看的是杯墊的正面,正面當然除了壓痕和船標啥都沒有嘛!陳法羅心想差點被把爺給鬱悶死,趕緊小聲提醒道,

    「那啥,姑娘你拿反了,拿反了呀!」陳法羅心裡覺得真冤,白費了自己預備好的動人表情和演技!

    「拿反了?」姑娘也是一時沒醒過味來,心想是船標拿反了麼?這會倒的確是船帆朝下海浪和船身在上,於是姑娘就把船標轉了180度成船帆在上海浪和船身在下的位置,還是個船標啊!姑娘不由心頭火起!抬起頭狠狠瞪了陳法羅一眼,心想如果你說不出個道道來下一秒這個杯墊就要飛你臉上去了!居然屢次戲弄本姑娘我!

    陳法羅冤死的心都有,心想這姑娘啥時變得這麼笨了,我說拿反了是杯墊拿反了又不是船標拿反了,當下也顧不上分說,一把從姑娘手裡抓過杯墊,翻了個面伸到姑娘面前,可憐兮兮又滿心期盼的道,「是杯墊的這面啊,看這面啊!我說了一見傾心的嘛!」

    彩子凝神看去,陳法羅手上瑪格麗特公主號酒吧杯墊的反面,一副寥寥幾筆勾勒出來的素描肖像靜靜的佇立在那裡,惟妙惟肖,活脫脫就是一個當時的自己,姑娘輕輕的從陳法羅的手中接過了杯墊,看著在杯墊反面彷彿是活著的一樣的自己的側面肖像,看著看著,鼻子一酸,眼中慢慢浮上了一層晶瑩的淚光,這廝,什麼時候畫的自己,居然這麼像,甚至,這肖像畫的形神具備,簡直比自己真人還更顯得飄逸俊秀。

    陳法羅摩挲著掌中姑娘慢慢熱起來的纖手,知道眼前的冰山美人冰封的情感在慢慢融化出現了一絲裂縫,心中快活無比,心想原來姑娘你並不是個木頭人哈,當時自己把姑娘的肖像之所以畫在杯墊的背面,一來但凡是杯墊,一般來說正面都印有圖案,而且往往會有覆有一層光滑防水層,鉛筆不容易畫上去,而來杯墊的反面,往往是本色而且是原質紙張,類似於後市的鉛畫紙一樣相對比較粗糙,這是為了便於增大杯墊和酒吧櫃面的摩擦力,而這種略粗糙的紙面,卻是用鉛筆畫素描的效果是再好不過了!

    手裡摸著姑娘的手,眼前看著姑娘被感動的模樣,陳某人很有點洋洋自得!要說陳法羅的繪畫功底,那是在他自詡為旁門小道的琴棋書畫中跟書法並列居前的,姑娘的這幅素描肖像,畫的惟妙惟肖不說,最突出的特點是採取了幻想畫法而不是寫實畫法,要說斯崔特當時在酒吧扮演領班的時候面對陳法羅表現出來的是一種敬而遠之的不亢不卑,幾乎沒怎麼笑,但陳法羅畫的姑娘肖像,眉眼嘴角卻蕩漾著一絲發自內心的微笑。

    正是肖像上姑娘的燦爛笑容,讓整個畫面熠熠生輝起來,而這笑容,完全是陳法羅憑自己對姑娘的觀感臆想出來的,畫出來卻不帶一絲牽強,完全是神來之筆,彷彿眼前的姑娘就應該讓生活充滿這樣的笑容一樣!

    姑娘凝視著杯墊上自己的肖像和笑容,淚水慢慢模糊了視線,喃喃道,

    「這真是我麼?笑的真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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