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1924 北京之春 第六十六章 這個姑娘不尋常!
    陳法羅見姑娘手裡掂著粉紅色的籌碼喃喃自語的發愣,等半天沒回過神來,這廝溫香軟玉在懷,鼻端又嗅著姑娘身上的芬芳,下面陳小弟忍不住蠢蠢欲動,哪裡還忍得住,摟著姑娘的手臂微一叫力,便又要把佳人摟入懷裡耳鬢廝磨肆意親暱,沒想到喃喃自語的姑娘卻被陳法羅的手臂上動作所驚醒,閃電般收肘一撐,頂的陳某人的胸口一疼之下差點岔過氣去。

    「哎喲!額滴神啊!!……彩子你下手也太狠了吧?難道你就這麼對待本少爺的一片癡心不成?」陳法羅呲牙咧嘴,

    「這粉色籌碼要是換成5000大洋,在京城八大胡同可以買半個排的妞來伺候爺了!」這廝一邊叫疼,一邊乘機捉了姑娘的玉手按在自己胸膛上輕柔慢捻,嘴裡還直嚷嚷:

    「這下肯定青紫了,沒準還腫了,服務員服務員,趕緊拿冰塊趕緊著!!」又低著頭湊到姑娘耳邊輕聲道,

    「那啥,要不我們去你的房間?你替我好好瞅瞅這傷!可別耽誤我過兩天娶親啊!」

    姑娘一開始冷不丁被陳法羅捉住手按在胸膛上,掌心下的男人肌膚似乎傳來一陣火熱而澎湃的律動,姑娘的臉不由得微微一紅,其實她剛才的肘擊動作只是一種長期訓練下的身體防衛本能,倒並不是真要讓眼前這廝吃苦頭,但姑娘知道自己這一肘尋常人還真能被撞的岔過氣去,又見陳某人呲牙咧嘴似乎還真疼的不輕,心裡不免有點歉疚,被陳某人按住的手也就沒有抽回來,卻是順著陳某人的手勢在這廝的胸膛上輕輕撫摩了幾下,看著陳法羅的眼神明亮而清澈,帶著一絲歉意柔聲道:

    「真傷著了?真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等下叫人弄點冷毛巾替你敷一下,再擦點藥酒,一兩天就好了!」可聽到陳某人最後兩句,姑娘的身子一緊,眼神又變得冷峻起來,鼻子裡輕哼了一聲道:

    「這位爺,你可真長能耐哈,下船才幾天功夫,您這就娶上親了?卻不知是哪家姑娘?難不成是八大胡同裡娶個回家?」姑娘說著把手裡的粉色籌碼一把拍在了陳法羅的胸口,一邊掙脫了這廝的摟抱退後半步坐正了身體,兩人間剛才的親暱氣氛一掃而空。

    對面懷裡摟著姑娘肆意輕薄的段宏業段大公子,昨天早見過陳某人一人對付仨劫匪的身手,所以壓根就沒擔心這廝喝個花酒還能讓弱不經風的藝伎給弄傷,段公子看著陳某人虛張聲勢大呼小叫的樣子也沒往心裡去,知道陳法羅這廝最喜歡一驚一乍忽悠人,未來妹夫和這個叫彩子的漂亮藝伎是舊相識他也早看出來了,可人家願意裝不認識,他也犯不著較真尋根問底對吧。

    何況在段公子眼裡,陳法羅這廝比起自己來泡妞的功夫那是有過之而不及的,見老爺子沒半天,愣弄走了仨姨太太,而且聽老爺子的口風,這段府女婿是跑不了了,就是不知道是二丫還是三丫,沒準還是四丫呢!這會見名叫彩子的姑娘似乎跟陳法羅較上了勁,這廝腦筋一轉,沒等陳法羅回答,接口道:

    「你這叫什麼話!沒聽說一見鍾情麼?我這個妹夫今天跟我來天津就是拜見未來岳父來的,再者說了,八大胡同裡好姑娘也有的是,怎麼就娶不得了!」段公子自己家裡五姨太就是從這櫻之舞娶的日本藝伎,八姨太也是從窯子裡娶回來的姨太太,這廝對風月女子的看法跟陳法羅是很有點惺惺相惜的,這會見姑娘自己當著藝伎卻瞧不起八大胡同的姑娘,說著說著心裡著實有點不快。

    「大舅哥這話說到陳某人心裡去了,男女歡愛,跟出身職業地位有一毛錢關係麼?一見鍾情才是愛的真諦!窯子裡的姑娘一不偷二不搶,憑姿色才藝的付出而吃飯,怎麼就娶不得了?」陳法羅這廝對眼前的大舅哥好感又多了一層,順毛就直接捋上去了,何況這廝自己在八大胡同買下了一院子的未來姨太太們,這會正好順著段宏業的話茬走個伏筆,將來萬一在段府眾人面前曝了光也能少點尷尬對吧。

    「一對斯文禽獸!」彩子心道,這會她雖然扮演的是藝伎角色,可思想上卻壓根沒有藝伎的一絲覺悟,按說本來陳法羅和段宏剛的說辭應該能哄得風塵女子的歡心和感動,比如說段大公子懷裡那位穿著粉色和服的姑娘已經被感動淚流滿面,看著段公子的眼神直放小星星,但對彩子或者應該叫斯崔特的這位驕傲的姑娘卻完全拍在了馬腳之上。

    在彩子的眼中,陳法羅半夜揣著粉色籌碼滿船尋找自己的浪漫故事所帶來的一絲感動,被他一邊嚷嚷著一見鍾情過兩天就要娶親,一邊卻還在櫻之舞這樣的場所跟藝伎打情罵俏尋歡作樂的行為,衝擊的煙消雲散,眼前的兩個男人被她直接劃到了斯文禽獸的行列裡去了,姑娘扭頭不屑的道,

    「好吧,是我失言了,可既然陳少爺你都一見鍾情的要當段公子的妹夫了,還過兩天就要娶親,那今晚您和段公子來櫻之舞摟著姑娘打情罵俏眠花宿柳這檔子事,跟二位爺說的一見鍾情,這反差可真不小!段公子,您妹子要嫁了眼前這位爺,將來不知道會不會埋怨這所謂的一見鍾情!」姑娘這會徹底忘記了自己扮演的藝伎身份,言辭犀利毫不容情。

    陳法羅和段宏業聽了都是一窒,陳法羅還好點,知道眼前這位姑娘身份撲朔迷離,但很明顯藝伎也只是她今晚扮演的某一個身份而已,就像在瑪格麗特公主號郵輪上她扮演的是冷峻而不假辭色的賭場鄰班一樣,彩子和斯崔特沒準都不是她的真名呢,這廝只是順手接住了胸口滑下的粉色籌碼沒有說話,而段公子可就被噎的不行,臉一紅拍起了桌子就嚷:「媽媽桑呢?叫媽媽桑來!怎麼管教的姑娘,都敢擠兌客人了!有這麼調教姑娘的麼?!叫和子來!」

    姑娘冷笑一聲並不說話,陳法羅心裡明白今晚本來浪漫的邂逅全毀在了自己那句過兩天要娶親的話上,這廝往往看到漂亮又讓人心動的姑娘,那憐花惜玉的風流本能就把人往好處想,眼前的姑娘越生氣,這廝心裡越對自己說,看來斯崔特心中對自己還是有點在乎的嘛,要不然怎麼一聽自己要娶親就神色大變呢?那肯定是嫉妒心在作怪啊!這廝似乎忘記了女人如果心裡有了疙瘩,有時候是蠻不講理的,盲目的樂觀情緒其實完全不著調。

    對斯崔特來說,陳法羅之前留給她的印象跟施可兒當初對陳法羅的印象完全一樣,一個誇誇其詞浪蕩無羈的紈褲敗家子而已,雖然,長得是有點那麼斯文小帥,雖然,身材看上去還真是修長挺拔是個衣服架子,雖然,說話聲音還真是好聽,可這廝色迷迷的無處不在眼神和肆無忌憚輕浮挑逗的言辭,在郵輪上時就讓斯崔特心生厭惡!姑娘知道自己的長的是有點讓人驚艷無比,不管在哪裡扮演什麼角色身邊總少不了招蜂引蝶而來的臭男人們,陳法羅不過是天底下臭男人其中的一個而已。

    「這廝先前那首詩一定是抄別人的,粉色籌碼估計也就是走了狗屎運贏來的,哪個賭徒沒有贏過?可最終的結局一定是輸,可笑自己居然還被差點被他給騙了!還以為他真能做出那樣動人的詩句!」斯崔特心裡忿忿道。

    段公子虛張聲勢喊了幾嗓子,沒過多久,自然早有侍女去請了媽媽桑和子過來,看上去有點張皇失色的和子拉開移門進了雅室,跪坐在榻榻米上不停的躬身,一疊聲的給段公子道歉,

    「哎呀,段大公子,您大人大量可千萬別跟姑娘們一般見識,誰不知道段公子向來憐香惜玉情義無價,彩子你還不快快……給兩位爺賠個不是?!段公子跺一跺腳天津衛都得抖一抖的!咱櫻之舞的姑娘怎麼能惹這樣的貴客生氣呢!」其實大家心裡都知道,一般除非是客人故意挑釁滋事不依不饒,喊媽媽桑來無非就是給大家個台階下,方便客人藉著姑娘道歉的功夫掙了面子就行了。

    沒想到眼前姑娘的心情看上去比段宏剛還不好,壓根不領媽媽桑的情,扭著頭咬著嘴唇不說話,這氣氛就有點尷尬了,而且,陳法羅甚至覺察到,斯崔特其實根本就沒把媽媽桑和子放在眼裡,媽媽桑看上去氣勢洶洶的催著姑娘道歉的神情,居然透出一絲無奈和哀求來。完全不是一個媽媽桑對待手下姑娘的應有態度,這個姑娘的來歷絕對不簡單!

    陳法羅不想也惹起段宏業對姑娘的懷疑來,便適時出來打圓場,笑兮兮的道,

    「大舅哥你消消氣,其實彩子姑娘的話也不是一點沒有道理,咱哥倆既然連堂子裡的姑娘都一視同仁當正常人一樣看待還能娶回家去,這會兒又怎麼能以勢壓人逼人家道歉呢,我二人的觀點不就是客人和藝伎在人格上是平等的麼?我們不一定會認同別人說的話,,但我們一定尊重人家說話的權力!彩子姑娘,你說是不是這個理?」陳某人其實連消帶打兩不耽誤,這話用來說段宏業還不如是說在說姑娘,你也要尊重我們表達觀點的權力吧?

    「哎喲喂,陳公子這話說的真是讓人心暖,和子替姑娘們謝謝二位公子大人大量了!」和子聽了眉開眼笑的附身行禮道。

    段宏業聽了無奈的聳了聳肩,言下之意是今天是哥請你宵夜,那就聽你的唄!

    彩子聽出了陳法羅話裡的意思,倒覺得是自己剛才有點著相了,遲疑了半晌,終於還是咬著嘴唇躬身謝道,

    「陳公子的好意,彩子心領了,剛才的確是彩子不好,請二位多多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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