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顏罪:怒傾天下   曾經滄海難為水 第一百六十二章
    清冷的夜,彎月斜掛在枝頭,蜀國的王宮中一片寂靜。

    司徒文碩靜靜的站在亭廊中看著他一池春水,水中的幾尾魚歡快的從東遊到西,再從西遊到東好不熱鬧。這一切看在他眼中,卻徒增惆悵。

    明日便是三日之期,司徒清寒的兵將已排好了陣仗,若司徒文碩不親手將自己的愛妃送入他手,這一場戰爭,便勢不可擋。可是,讓他用自己心愛的女人來換取安穩,他又怎能同意!

    若溪是他,從一開便是。她是他一直最為鍾愛的女子,他愛她曾愛的那般卑微,為了她,寧願用一切去換她的幸福。可是,從未後悔過。

    瞇起眼睛遙望著星空,那一刻,彷彿思緒已紛飛入那昔日的時光。那個美麗的午後,第一次見她,她美的不可方物。那樣的若溪,清靈而通透,雖一身粗布白衣,也難掩那醉人的美。她留給他快樂的回憶很少,真的很少,卻又足足讓他憶了整整七年。白日想,晚間念,每每想起,依舊甜到心裡去。

    直到三個月前,他們終於又相見。

    白色的衣衫依舊一塵不染,傾國傾城的容顏被同樣白色的面紗遮住,只有那雙眼睛,在望向他的時候多了一襲凌厲。她跟著他回了宮,卻對那七年的遭遇隻字不提。他亦不問,因為,他的若溪已回到了他的身邊,這比什麼都重要。他以為,他的幸福是從那一刻開始的。

    可是,突然才發現,不是。

    他的若溪,孤獨的隱沒了七年的時間,再次出現在世人面前的原因,卻依舊還只是為了司徒清寒,那個傷了她心的男人。那日的夕陽很美,美的如一朵盛開的牡丹花。

    他的若溪,便是站在這樣美的夕陽下面無表情的對自己說:「我知道司徒清寒的野心,我也知道他一定會來攻打你。我,可以幫你。」她幫自己守住蜀國,他便助她殺了司徒清寒。她說她是來報自己的昔日的情,他卻突然覺得自己已無言相對。

    很想告訴你,若溪,我建立蜀國的原因只是為了能夠為你報仇。它會不會滅,會不會從這世間消失,其實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夠陪在我的身邊。若溪,我早就已放下了那權利的爭鬥,七年了,即便我如今身為帝王,卻也從未納過一個妃,因為我的心裡,只有一個冷若溪,一輩子都只有這麼一份愛。

    若溪,若溪,可惜,你從來都不懂。

    「若溪,若溪。」他閉起眼睛,喃喃的喚著她的名字:「我真的很想保護她,你知道麼,我一直盼望的,便是能守在你的身邊。可是,我的若溪,為何卻從不肯給我這樣的機會。」若溪,我可憐的若溪,為何所有的苦都要你來承受?若溪,你知道麼?若能消除你心中的痛,我寧願陪你走下去。

    身後,白色的身影從花間緩緩的走出,月色下,傾國傾城的臉上是那樣的波瀾不驚,可心裡,卻是那般翻江倒海的痛。有些話,她聽到了,卻寧願不曾知道。

    腳步聲牽回了他已跑遠的思緒。回身,看笑靨如花的她,她每次面對他的時候都是這樣的笑。卻也只有他知道,她心中那些隱忍的痛。原來,恨一個人與愛一個,是一樣的痛苦。

    她輕輕的走近他,望著他滿是疼惜的眸堅定的道:「為了你,我願意再嫁一次。」

    「為了我?」俊美的細長的眼睛輕輕的凝然起一絲悲傷:「若溪,我說了,只要你願意,即便將這蜀國送與他,我也心甘情願。」若溪,這些話都是心裡最真實的想法,你不肯相信,還是不願意相信?

    起伏的胸口不知是因為痛還是生氣,眸中的怒,卻已滿滿溢出:「司徒文碩,你可不可以不要總是為我著想,我不想欠你的。」曾經已欠的那麼多,所以才有那麼的痛。現在,我想要償還了,只此而已。

    悲慼的笑勾起在性感的唇畔,桃花眼中有淚在輕輕的的迴旋,稍許,他才仰天長歎:「若溪,原來,你還是不夠懂我。」因為愛,從不是如此斤斤計較。因為愛一個人,從不會因為自己的付出,而索求回報。

    淚,就那麼不經意間滑下冰冷的臉頰。司徒文碩,為何要對我這麼好?我冷若溪,早就已經不配你這樣去愛。你愛我時,我愛著別人,我想愛你的時候,你不在我的身邊,當我們再次重逢時,我卻已千瘡百孔。原來,我們一直都在錯過彼此。欠你的情,或者一輩子都回報不了了,對麼?

    「若溪。」溫熱的手輕輕的拭去她滾燙的淚:「我知你心中的苦,好,從現在起我不會再逼你。只要你開心,做什麼我都陪著你,好麼?」若溪,只要你能夠在我的身邊,這,已是對我最大的恩惠。

    若溪,有些愛說不出來,卻一輩子藏在心中。有些恨,經擺在眼前,所以才會如此的痛。若溪,希望你能夠早一點懂得。因為,這世間,唯有我,願意站在原地等著你回頭。

    「對不起。」若溪垂眸,顫抖的唇緩緩的吐出這幾個字,聲音裡帶著哽咽:「是我不懂好好愛你,這是我的錯,是我的錯。」可愛情有時,哪裡又分得出對錯?那個被人心心唸唸的女子,你能懂麼?

    「這不是你的錯。」司徒文碩含笑安慰,憐惜的目光中亦有淚光在閃動:「若溪,你可以不愛我,我不會勉強你,我只要你知道,為了你,什麼我都會做。」曾經,我為了你可以放棄一切,可以袖手天下。一心只要與你過平凡日子。如今,這樣的心思,從不曾改變過。

    碎銀的貝齒習慣性的咬緊自己的嘴唇。或者,一生中注定要有傷害,也注定會傷害別人,一切,是否已被上天安排。司徒文碩,我只能說對不起,因為,我不敢確定,我,是否還能這樣活下去。

    翩然的轉身,淒涼的身影慢慢的隱入那似錦的繁花中。司徒文碩,有時候,我真的不知如何面對你,所以,我寧願逃避。對你的感覺,或者有愛,卻不是那樣的明朗。因為,我始終放不下,放不下那往昔我曾能夠回憶起的美好。這,是司徒清寒造成的。

    從來都不知道,自己可以這麼徹底的去恨一個人,一恨,便是七年。

    你知道麼?寂寞的夜,我最怕的就是閉上眼睛,那往日的種種會一下子就滑入眼前,一絲一縷的都是徹骨的痛,痛的死去活來。我拼了命的活下去,只是為了現在,可以這麼鮮明的去恨他。所以,我不能放棄,不能放棄,我要將這一切的痛連根拔起。

    雖然你不說,其實,我也知道。司徒清寒說用九座城池來換我,不過就是為了能夠確定,我到底是不是冷若溪。司徒清寒,我亦很想知道,冷若溪在你的心中,到底是什麼

    明日,我會在城樓之上等著你,我要親眼看你七年之後的選擇。司徒清寒,曾經若受過傷,便不在乎,會更傷?對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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