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顏罪:怒傾天下   此情可待成追憶 第一百二十一章
    夜色沉寂,溫婉的月光透過枝頭點點的空隙,灑在樹林中那寂寞的兩個人身上。

    一堆烈火,映照著司徒文碩俊美如謫仙的臉,只是,一雙細長的眼睛裡此時卻沒有了往日的風采,皺緊的眉頭裡,滿是失落與憂愁。

    曾經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太子,何等的榮耀?轉眼卻成了失去母親,又被親生父親痛下殺手無處棲身的逃犯。一朝一夕落差竟是如此之大,讓他怎能不難過?

    他的身旁是依舊淡然的若溪,傾國傾城的臉上除了疲憊並沒有任何其他的表情。她低著頭,看著懷中已經熟睡的泓兒。偶爾會抬眼看看司徒文碩,心裡其實是知道他此時的難過的,只是一直以來的冷漠讓她不知該如何跟他開口,更不要說安慰了。

    稍許,她終於還是張了張嘴,問道:「我們要去哪裡?」

    司徒文碩抬起頭來,俊美的桃花眼中是明顯的頹廢與悲哀,他想了一下後才道:「去魏國吧,魏王是我的親舅舅,如今我母親被人毒害,他應該、會保護我們的。」

    「魏國,還不是一樣冰冷的皇宮。」若溪伸手為泓兒掖了掖被角,道:「我們既然已經逃了出來,又何需再去同樣的地方?不如我們去祈雲山吧,那裡是我的家,我希望泓兒也可以像我小時候一樣,過簡單又快樂的日子。」

    「若溪。」司徒文碩伸手抓住她的手,愧疚的道:「對不起。如果早知道是這樣的結局,當日我定然不會逼迫你與我成親。也許真的是我錯了。」

    若溪微微一笑,不動聲色的抽出被他抓住的手,道:「你最大的錯,就是愛上了我。也許沒有我,你不是現在這般狼狽的樣子。葉師母說的對,週身冰涼的女子是煞星。」

    「不,若溪。」司徒文碩凝望著她的燦若星辰的雙眸,一字一句的告訴她:「愛上你,是我這輩子做過的最幸福的事。無論將來事實如何,我都無怨無悔。」

    若溪的淚突然就落了下來,她哽咽著,滿帶著委屈:「可你為什麼要愛我呢?愛的那麼辛苦,因為從始至終,我都沒有愛過你呀。」

    司徒文碩笑了,笑容裡帶了一些淒涼,又帶了一些的滿足,他說:「不為什麼,愛了就是愛了。哪怕傾盡所有乃至生命,也要愛。若溪,你可以笑我傻,笑我癡,可也唯有我自己最清楚,我真的無怨無胡。」

    若溪咬一下嘴唇,抽回自己的手,眼睛又移向懷中已睡熟的泓兒。

    「若溪。」司徒文碩又輕輕的開口:「其實,我一直都要想跟你說,那夜並不是我的本意。我不知道自己為何突然那麼……無恥,我……」

    「別說了。」若溪輕聲的打斷他的話,略點苦笑道:「這大概就是命吧,我已經認了。無論往事如何,至少如今我們一起論亂天涯,我知道你對我好,我也知道你愛泓兒,夠了。」

    「謝謝。」苦澀的擠出這兩個字,晶瑩的淚竟然滑落下細長的眼角。他抬起頭,看星星點點的夜空,只為了她這一句話,司徒文碩,你死也值了!

    涼風習習,吹滅了林中最後一絲火苗。司徒文碩起身,為已熟睡的若溪輕輕的蓋上自己的衣服,俯身望著若溪懷中的泓兒。秀氣的鼻子,細長的眼睛,睡夢中不時露出甜甜的微笑,顯出腮邊淺淺的小酒窩。他看著這個孩子,手滑過他嬌嫩的肌膚。

    泓兒,他在心裡喃喃的低語:我們去祈雲山,去你娘親從小生活的地方。那裡沒有爾虞我詐,沒有爭權奪勢的陰謀,你會在那裡快樂長大。泓兒,我們一家三口,一定會很快樂的。

    泓兒,我的泓兒,還有我的若溪,你們兩人是我在這世上最珍貴的。別說只是放棄一座江山,即便放棄一切,我也不覺得可惜。

    「嘶~~~」突然的一聲馬叫,驚醒了睡夢中的兩個人,若溪一個激靈起身,而懷中的泓兒已嚇的大哭了起來。司徒文碩也一驚,彎腰撿起地上的長劍,細長的眼睛四處環視著黑夜,眼光裡透出嗜血的戾氣。

    「唰。」一支羽箭風一般射向黑暗中的兩個人。司徒文碩長劍一揮,一刀將那羽箭劈成兩半,伸手將若溪拉入身後,凌厲的眼神射向羽箭飛過來的地方。

    「太子跟太子妃原來在這裡逍遙呢?」一聲冷笑輕飄飄的傳了過來。一襲戎裝的男子閃出夜色,身後,禁衛軍一字排開。

    司徒文碩瞇起眼睛看著來人,此人他並不認識,但是看著裝扮也知是個副將,一張滿是橫肉的臉上精明的眼睛閃出爍爍的光芒。司徒文碩知道這定然是皇上派來抓自己的人,俊美的嘴角帶出冷笑:「想不到,父皇真的要趕盡殺絕,即便我已出宮也不肯放過我。」

    「太子出了宮也不安全啊。」那男子嘻嘻的笑著:「太子是魏國長公主的兒子,跟魏國牽扯過多,若太子回了魏國,豈不是對齊國更加不利?」

    「哼,想的真周到。」司徒文碩將長劍橫在面前:「不過,想要殺我司徒文碩,也得先看你們的本事。」

    「太子。」若溪伸手拉住司徒文碩衣袖:「若溪不怕死,太子,算了吧。我們回宮任由皇上處置好了。你這樣跟他硬拚,占不得便宜的。」

    「我不會讓你跟泓兒有事的。」司徒文碩握緊長劍,眼睛死死的盯著那個男子道:「若溪,我既然娶了你,就一定要保護你,我不會放棄。」

    「兄弟們,都給我上,皇上有旨,殺無赦。」那男子一揮手,身後的禁衛軍立刻圍了上來,將司徒文碩和若溪兩個人團團的圍了起來。

    司徒文碩的眼中厲光驟顯,手上關節泛起白色。也許,是那句「殺無赦」惹怒了他,那句話,是從自己叫了20年的父親嘴中叫出來的。讓他,情何以堪?

    手中的劍挽起片片的劍花,襲向圍攻過來的人。他自幼習武,武功自然不低。只是,一拳總是難敵四手。更何況身後,還有需要他照顧的兩個人。

    「嘶。」長矛劃過肌膚的聲音,白色的衣服上立刻滲出絲絲血跡。司徒文碩低哼一聲,踉蹌的後退了幾步,抬頭,眼中厲色更濃。

    「啊~~啊~~」懷中的嬰兒似乎感受到了危險的逼近,突然淒厲的哭了起來,哭聲盤旋在黑夜裡,驚起樹上棲息的烏鴉。

    司徒文碩停下手中揮舞的長劍,看不停啼哭的泓兒。扭頭,望著那個男子道:「若我跟你們回去,任由父皇處置,你們能否放了我的妻子和兒子?」

    那男子陰冷的笑著,道:「哼,皇上說了,三人中一人都留不得。太子,莫怪末將無情了。弓箭手上,送太子跟太子妃,還有皇長孫上路。」

    「嗖嗖嗖」一支支羽箭,雨點般的射了過來。司徒文碩順勢又揮舞著長劍,避開那直直射過來的危險。而人,卻已經禁不住的節節後退。

    若溪望向他,依舊俊美的臉,依舊冷冽的眼神。夜色中,因為染血的白衣而透出別樣的偉岸。彷彿孤獨的君王,透出冷然。他一個欺身一劍橫掃,劍中殺氣凌厲的射向已經逼近的人,一瞬間,已經橫掃了一大片。他是真的殺紅了眼,或者,也不過只是為了要保護身後的妻兒。

    眼睛瞟向一旁被栓在樹上的馬。他知道若要硬拚,自己難敵這麼多的人,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趕緊帶著若溪跟泓兒離開這裡。心下打定了主意,一個側身,手中的長劍揮向栓馬的韁繩。與此同時,另一隻手環住若溪,腳下輕輕一點,人已騰空落入馬背上。雙腿用力的夾一下馬肚子,馬嘶長鳴,卻奔向相反的方向。

    「快追,別讓他跑了。」那男人厲聲的喊著,支支羽箭,更猛的射了過來。

    長劍已出,手中便沒有了阻擋的工具,司徒文碩緊緊的將若溪摟入懷中,一支羽箭便不偏不倚的射中他的背部。他因為吃疼,臉色瞬間蒼白。

    被司徒文碩摟入懷中的若溪並不知道他已經身中一箭,只是在扭頭看到他突然變的有些蒼白的臉時,擔心的問:「你怎麼了?為何臉色這麼蒼白?」

    司徒文碩強忍著疼痛,伸手用力的將羽箭拔出,血一下便噴了出來。他望著若溪淡淡一笑,「沒事,若溪,我帶你離開這裡。」

    「我們能夠去哪裡?」若溪不安的問,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他們能逃到哪裡去呢?難道一輩子,都要在這樣的追追殺殺中渡過麼?

    「我帶你去見司徒清寒。」司徒文碩突然說:「你是他愛的女人,他不會傷害你。若溪,我不能再保護你了,我希望司徒清寒能替我照顧你。

    「那你呢?」若溪不安起來,淡然的眸子中襲上層層的擔憂。

    「我?」司徒文碩淡然一笑:「一切已成定局,『勝者王,敗者寇。』我唯願一死,以洩他心中之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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