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顏罪:怒傾天下   此情可待成追憶 第一百一十一章
    瑞清王府,燈光暗沉如陰霾的天空,處處都帶著悲傷與冷清。

    司徒清寒一杯一杯的往嘴裡灌著辛辣的酒,眼前卻晃動著若溪傾國傾城的容顏。有時候,他真恨自己為什麼要將她帶下山來。如果可以讓她繼續留在山上,如果可以讓她遠離這塵囂,也許,一切已不是現在這樣悲傷的結局。

    可事情已然如此,他只能看著她心痛,卻無可奈何。曾幾何時,他多想闖入皇宮將她救出來,天涯海角再苦也不怕。可是,他不能那麼做。為了他,父皇寧願以帝位相換。他,又怎能置這樣的親情於不顧?父皇年事一高,他怎麼可以對其撒手不管?

    況且,皇后與司徒文碩狼子野心,傳位詔書到手之後,兩人定然不會那麼有耐心的等待父皇無疾而終的,他們一定會暗下毒手。雖然自己此時無官一身輕,可只要能留在父皇身邊,就一定會保護他的安全,這已是他唯一的想要做的事情。

    只是,若溪,她就要成為別人的妻,她就要為原本是她殺父拭母的仇人誕下孩兒。每每想到著一些的時候,他總是抑制不住的心痛。父皇說:天下女子,多情,亦無情。

    若溪,你是否是個無情之人呢?我怎麼能相信?你應該只是我的若溪,你只能是我的若溪。若溪,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再次回到我的身邊,我會用司徒文碩的血洗去你我曾受的恥辱!若溪,等著我,總有那麼一天的。

    門「吱」的一聲從外面被推開,輕快的腳步聲慢慢的走進了他,打斷了他的思緒。他沒有回頭,以為來者除了管家就是府內的丫頭。卻不料,一雙冰涼的手卻緊緊的從背後環住了他,接著是那個熟悉的,讓他肝腸寸斷的聲音呼喚著自己的名字:「清寒。」

    司徒清寒渾身一一顫,恰如無數銀針自心頭橫插而過的痛楚,只是,他沒有吱聲。或者說他有些不敢吱聲,他怕那只是因為自己太過思念若溪的緣故,而產生的一個幻覺。

    「清寒。」聲音再次響起,只是雙手環的更緊。冰涼的臉輕輕的覆在他寬厚的背上,幾乎能夠感到淚水落下來的悲涼,一滴一滴的化成悲傷慢慢暈開。

    「是你麼,若溪?你真的是我的若溪?」他喃喃的問著,聲音顫抖而傷感,生怕自己稍微一動,身後的那個在自己夢中百轉千回出現過的女子便會消失不見。

    「清寒,是我啊,我是你的若溪。我來找了你,我好想你。」若溪哭著用手從後面摸索著他的臉,他的臉似乎滄桑了很多,摸上去已不是曾經的溫暖。

    「若溪。」終於知道這不是夢,司徒清寒一回身,下一秒她便落入他的懷抱。熟悉的冰涼觸感,讓他深信,這,便是他的若溪,他牽腸掛肚一世想念的若溪。

    「若溪,我的若溪。」呢喃般的喚著她的名字,溫熱的唇,襲上她冰涼的臉頰,輾轉到唇間,激起片片如花般的思念。即便曾經懷疑過,即便曾經心中有過激盪,但只要見到她,那些懷疑與痛苦,早已統統不見。他抱著她,感受著她散發出的冰冷,吸允著她的甜美,她依舊還是他的若溪,不是麼?

    稍許,停下這無法抑制的衝動。他低下頭去,看懷中這個醉眼迷離的女子,她的淚已經滑入衣襟,卻強忍著擠出一絲微笑給他。

    「若溪。」他摟緊她,想要將她嵌入自己的身體裡去:「若溪,為何要成為別人的妻?若溪,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傷心!若溪,我真的快崩潰了,我怕自己無法抑制的想你。」

    「對不起清寒。」若溪雙手勾住他的脖子,頭深深的埋入他的胸前:「我沒有想過要別人的妻,清寒,我只想要你活著,只要你活著。」

    熾熱的唇,再次探向她的額頭,一路而下直達唇邊。他像一個久未得到疼愛的孩童,不停的索取著她獨有的甘甜。「清寒。」若溪一邊迎合著他,一邊喃喃的道:「我們離開這裡吧?不要再留戀什麼皇權帝位,這一切,我都不稀罕,我只要跟你在一起。」

    輾轉的吻猛然停下,一絲猶豫盪開在司徒清寒的眉間,許久,才緩緩而略帶愧疚的道:「不,若溪,我不能走,我要留在這裡,我不能那父皇的性命來開玩笑。」

    「為什麼?」若溪因為他這樣的反應而襲上不安,問道:「清寒,我都已經決定放棄仇恨了,為什麼你還不放下?難道,你就眼睜睜的看著我們從此身在咫尺卻不能相見麼?」

    司徒清寒濃黑的眉頭皺的更緊,緩緩的道:「我司徒清寒與他司徒文碩之間,已經不單單只是仇恨了這麼簡單了。若溪,我的肩上擔負著的不只是愛你,還有很多。」

    若溪不由自主的脫離出他的懷抱幽怨的看著他,一字一句的道出他的心聲:「還有野心,還有皇權的誘惑,是麼?清寒,原來我在你心中的份量,也不過如此。」

    司徒清寒不敢去看她受傷的眼神,只是道:「若溪,我不能就此放手。在這裡,我失去了母親失去了妹妹,我不能再失去我一直努力的目標,若溪,我真的不能。」

    若溪的淚便留了下來,失望的表情令人心碎:「清寒,為什麼一定要去做高高在上的人呢?難道這個世界上就再也沒有你值得去付出一切的事情了麼?」

    「若溪,再等一段時間好麼?」司徒清寒摟緊她,摩挲著她黑緞般的頭髮:「就算我不去做那個高高在上的人,可我也不能現在就走啊。若溪,我走了,父皇怎麼辦?司徒文碩跟皇后得了位,他們一定不會放過父皇的。」

    若溪苦笑的搖了搖頭,滿帶著悲慼:「清寒,是我錯了。我以為在你心中我才是唯一,原來不是,真的不是。我所做的一切,在你的面前都成了笑話了。我努力的活著,是因為我那麼堅信你愛我,可是現在,你把這唯一的堅持與信仰都打破了。」

    司徒清寒低低的喚了一聲:「若溪。」

    若溪卻輕輕的用手摀住了他嘴,阻止道:「別說了清寒,我沒有辦法阻止你。你說的對,這是你一直努力的目標,我不能因為兒女私情而牽絆住你。不管我們將來如何,至少,我不希望成為那個阻礙你的人,清寒,我不能讓你因我而傷心,對不對?」

    「若溪。」他抱緊她,在她耳邊信誓旦旦的保證:「相信我,總有一日我會讓你再回到我的身邊。虧欠你的,我會千倍百倍的還給你,好麼,若溪?」

    「還會有有那麼一天麼,清寒?」若溪捧起他滿帶疲憊的臉,淚眼婆娑:「今夜,我便已是別人的妻。我們之間的緣分注定就在今夜做個了斷。清寒,我真的不該來找你,芷蘭姐姐說的對『相愛已無可能,何須再繼續糾纏?』。」

    「若溪,對不起,對不起。」司徒清寒心裡一陣破碎般的疼,此時此刻,說什麼也沒用。他注定,已是傷害她的那個人。俯身,便又想要吻上她的唇。而她,卻本能的避開了。閃躲間,腰間的玉珮碰觸到他的玉珮,叮叮噹噹的聲音醉人心魄。

    若溪低下頭去,伸手拿起那兩塊玉珮,輕輕的將它們合在一起,看著那嚴絲合縫的完美,苦澀的淚便一滴一滴滴在玉珮,道:「原來,這不叫緣分,這是孽緣,注定會痛苦。」

    司徒清寒握緊她抓著玉珮的手,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安慰。或者,無須安慰,因為彼此,都是被傷害的最深的那個人。

    若溪抹了一把臉上溢出的淚,慢慢的起身準備離開。一切已然成了定局,她已沒有再留下來的必要。她與司徒清寒,注定要已這樣的悲傷結束。

    司徒清寒望著她,眼中分明藏有不忍,抖動的雙唇與握緊的雙拳更表示著他的痛苦,一聲「若溪」明明已卡在喉中,卻又嚥了回去。

    若溪抬頭,深吸一口氣,踉蹌的走到門口時又停住,背對著他緩緩的道:「清寒,還有一件事情我沒有告訴你。那一夜我掩護你離開後,司徒文碩還是沒有放過我。清寒,我已非清白之身。所以,即便你將我重新推給這個人,我也不會怪你的。」

    手,輕輕的附上微微隆起的小腹,苦笑道:「清寒,這裡面,已孕育有他人的孩子。所以,你我再無你所說的那種可能。」深深的吸一口氣,嚥下那溢出的悲傷:「清寒,找個好女孩成親吧,一定要好好的活著。下輩子,若溪再做你的妻。」

    司徒清寒一楞,卻見若溪已匆匆離開。他起身,握緊的雙拳又緩緩的鬆開。唯有一句對不起,在心中,百轉千回。可是,這樣簡單的三個字,又如何能彌補此刻的傷害?若溪,我終究還是負了你。

    夜色沉靜,一道宮門隔開的,何止是一份破碎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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